“韓橙？你怎麽來了？”，路子啟萬分驚奇。

“這可是Awaken最後一次簽售會了，我當然要來。”，韓橙露出了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將手中的《RESET》專輯攤開在桌上。

路子啟才不相信她真是Awaken的粉絲，頓時將心中所想都表現在了臉上，仔細打量起韓橙的表情來，“很怪，你不會有什麽陰謀吧？”

因為韓橙是最後一位粉絲，其他完成簽售的粉絲都已離場，韓橙又是老熟人了，於是坐在路子啟旁邊的紀臣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下班！”

“哎哎哎，先別走，還沒給我簽名呢！”，韓橙看路子啟磨磨蹭蹭地不肯簽名，趕緊先跑到要走的紀臣面前。

紀臣和其他幾人都乖乖給韓橙簽了名後，韓橙這才繞回到路子啟面前，“你的隊友們可都簽名了，不會有人這麽不敬業不給粉絲簽名吧？不會吧不會吧？”

韓橙笑嘻嘻地隔著桌子望著路子啟，相當熟練地用起了激將法。

路子啟“哼”了一聲，扯過專輯簽了一個大大的名字。

韓橙的嘴角這才翹起了小小的弧度，她的指尖輕輕落在路子啟的名字上。尚未幹透的油漆筆簽名將那個名字印在了韓橙的指尖。

“看什麽呢？”，路子啟探頭過來，好奇韓橙盯著專輯在發什麽呆。

韓橙“啪”地一下合上了專輯，又提出了新的要求：“作為最後一個簽名的粉絲，沒有什麽福利嗎？我想看你帶那個頭飾——”

韓橙指向他身後的一個兔耳發箍，路子啟扭頭看了一眼，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她，“我不要！營業時間已經結束了！”

韓橙似乎早就料到了他會拒絕，面不改色地轉移了話題：“你們一會兒去做什麽？慶功宴？”

“對啊，畢竟是最後一次簽售會了……”

站在後臺入口處的景奉一看著不遠處的路子啟與韓橙，沖孟憂夏搖了搖頭，一邊搖頭還一邊嘖嘖有聲，“啟子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啊？”

“沒開竅。”，孟憂夏一針見血地給出了評價。

景奉一不由惋惜地嘆了口氣，“所有人都看出來韓橙喜歡他了，只有當事人自己不知道。”說著，他又偏頭打量了一下那兩人，韓橙很好，路子啟也很好，只是韓橙心動的時間不太好，也不知道她的這份喜歡能藏多久，又能堅持多久。這麽想著，景奉一不禁感嘆：“喜歡這種東西就像吃飯，別人說再多，怎麽說這東西有多好吃，你沒嘗過，就是想象不出來那滋味。更別提有的人還覺得自己能辟谷，壓根沒意識人還需要吃飯。”

孟憂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被景奉一奇妙的比喻逗笑了。

景奉一伸手握住他的手，將自己的五指擠入他的指縫間，十指相扣，“幸好我知道了，人不吃飯是不行的。”

“那你找到自己愛吃的了嗎？”，孟憂夏故意逗他。

兩人往後臺的方向走著，景奉一前後左右看了看，像做賊似的，確認沒人後，低頭輕輕親了親孟憂夏的額頭，還有柔軟的碎發。他望著孟憂夏，眼中滿是七月盛夏裏冰過的橘子汽水般清爽幹凈的笑意，“當然。”

關於最後一張專輯做什麽主題，Awaken的成員們和制作人還有公司的老師們討論了很久，還是沒能得出一個結論。

“什麽都想要，沒做過的東西還有太多太多。”，這是第三次討論會了，沈川都有些疲憊地趴在了桌子上，小聲嘟囔著。

路子啟索性擺爛，嚷嚷道：“那就全都做！一首歌一個風格，不管了！”

制作人頭疼地揉了揉眉心，“這樣太冒險了……”

沈默，又是一陣沈默。

景奉一嘆了口氣，每次都是卡在這裏。他強打起精神，正準備再提議幾個之前討論過的方案，徐姐忽然一拍桌子，嚇了他一跳。

“就這麽做吧！最後一張專輯了，馮水那裏我去拿下！”

短暫的驚愕之後，Awaken眾人紛紛歡呼起來，“還得是徐姐！徐姐萬歲！！”

最終，Awaken的第7張專輯——也是最後一張專輯，名字定為了《平行時空》。

這張專輯的概念也同樣使用了“平行時空”，他們想向粉絲們傳達的意思是：在無數個平行時空中，總會有一個時空，我們永遠不分離。

一首歌，一個風格，9首歌就像他們9個人，有著截然不同的性格與樣貌，卻陰差陽錯地在命運的選擇下聚在了一起，成為了Awaken。

獨一無二的Awaken。

制作專輯的流程依然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樣，卻又有些不一樣，因為每一件事情前面都被迫加上了一個前綴——“最後一次”。

“最後一次換集體頭像了，能不能嚴肅點！”，沈川看著眼前嘻嘻哈哈的幾人，忍不住扶額。

“笑著哭也太難為人了啊，川哥。”，顏禹使勁揉了揉眼睛，卻還是哭不出來。

路子啟轉頭看了看熱鬧的拍攝現場——文漸還在旁邊的布景裏拍專輯要用的照片，攝像老師大聲地吆喝著讓文漸換姿勢；紀臣在補妝，被化妝師撲出來的粉嗆得打了個噴嚏；孟憂夏在和工作人員對接下來的拍攝安排……

路子啟轉回頭嘆了口氣，“雖然是在拍畢業的東西，但現在完全沒那個氣氛啊，讓人怎麽哭得出來嘛。要不……跟化妝老師借下眼藥水？”

有些事情，沒有真的到那一步時，人總是沒有實感，抑或懷著僥幸的想法，蒙住雙眼享受最後的時光。

沈川拍了他一下，“不行。用眼藥水和真哭有區別的，眼睛鼻子紅的效果也讓化妝老師幫你化？還是讓後期老師幫你修？能不能敬業點。”

路子啟委屈地鼓了鼓腮幫子，用胳膊肘捅了捅一旁的景奉一，“老一，要不你給我一拳吧，說不定還哭的容易點。”

路子啟話音剛落，景奉一就面無表情地猛給了他一拳。

“嗷嗷——你還真打！你完了！！”

看著面前又扭到一起去的兩人，沈川的頭更大了。他忍不住將目光投向了早就拍好了頭像的陸楚舒，陸楚舒剛剛還泛紅的眼圈已經平覆，看到沈川看向自己，就沖他眨了眨眼，“看我幹嘛？我又不能幫他哭——等等！我知道怎麽辦了。”

陸楚舒摸出手機，搜了一個播放量最高的“動漫高燃催淚混剪”，遞給了路子啟。

“這什麽……誒？”

果然，沒一會兒路子啟就順利地去拍攝了。

陸楚舒和沈川靠在旁邊看著，陸楚舒感嘆著搖了搖頭，“你看吧，對還沒長大的中二少年，就得用這種辦法。”

沈川忍不住“嘶”了一聲，“裝什麽大人呢？”

陸楚舒笑嘻嘻的，“我就是心理上比較成熟嘛，還不讓人說了？”

沈川撇嘴，“臉皮也很成熟。”

——粉絲們絕對想不到，讓她們流淚的畢業頭像，那些眼睛裏含著淚，卻還是努力在笑的照片，原來是在這樣的情景下拍出來的。

可這就是大多數悲傷來臨之前的真實時光，當一件事的結束日期明明白白地擺在你面前時，你或許會在某個瞬間為它難過，但絕不會懼怕提起或是每時每刻沈浸在悲傷中。

就像是高三的畢業典禮，還沒迎來那場大考，就還不算結束。

人類會本能地延後悲傷帶來的痛苦，所以有的人在畢業典禮哭，有的人在拍畢業照時哭，也有的人在一年後的同學聚會上泣不成聲，抑或在大學的校園中想念著曾經的時光，無聲流淚。

悲傷就是這樣，它總是在某個未來的時刻向你襲來，打你個措手不及。

所以當Awaken的幾人再次在深夜湊在客廳裏長談時，並沒有誰落淚。

他們聊起畢業後的打算，聊起娛樂圈的現狀，聊著公司裏一些前輩的選擇和近況，聊著這些很現實的東西。

慢慢的，話題又轉到了過去。他們說起第一次見面，說起在素廠的時光，笑著鬧著跳起那些似乎就要遺忘，卻又刻在腦海深處的舞。

他們說起那些曾經的人，林舫、秦月白、陳輔導員、伯尼和糖糖、小果和星星……

他們說起四年來的心路歷程，心態的變化，和自己的成長。

每句話裏都沒有“離別”，卻句句離不開“離別”。

“你們說，我們以後還有機會一起同臺，或者一起拍綜藝什麽的嗎？”，說這話的是路子啟，他總是會在殘酷的現實中保留著可貴的天真。

相對現實的葉知玄沈默了一瞬，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很難吧，只能看運氣了，誰知道公司會怎麽安排。”

景奉一揮了揮手，“現在想那些也沒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用提前焦慮。”

孟憂夏抱著抱枕靠在沙發上，目光放空，沒有看向任何一個人，輕聲說：“反正……只要我們都是想再聚到一起的，就夠了。如果有機會，就一起努力吧。”

“那就這麽說定了！”

“說定了。”

“好。”

“一起努力啊！”

“嗯。”

“一定……會有機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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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我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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