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半雲和高澈對視了一眼, 互相在對方眼底看出了驚異。

九爺琢磨過來，盯著地上的屍體看了看，死者臉色已經褪去了血色，變得極為蒼白，血流了很多, 甚至能聞到血腥味。

他看向藝術經理，“真的發生兇殺案？”

藝術經理臉色悲痛的點點頭, 眼眶通紅。

九爺不敢置信道，“這死者不會是你們老板吧？”

藝術經理一怔，驚訝道, “你怎麽知道？”

其他幾人也看了過來，寧爵在九爺身後拉了拉他的衣服, “此事有蹊蹺。”

九爺點了點頭, 他感覺到了, 這裏所有人都和之前的推理社團的情節一模一樣。

藝術經理還在懷疑的看著他們，其他人也看了過來。

“你怎麽知道死的是那死老.....是我岳父。”和推理社團的演員不同，女婿本人穿著一身短袖襯衫, 帶著眼睛, 看起來像個老師。

“剛前面有個推理社團, 他們在排推理劇, 劇情和現在很像，所以讓人誤會。”九爺解釋了一句。

“推理社團？”藝術經理不解。

“他說藝術館批準他們在這裏排推理劇，還借來了公示牌。”陸止補充道。

“這.....”藝術經理很是驚訝道，“不可能, 我們這裏不允許外人在這裏排劇的，會影響其他客人參觀。”

陸止和寧爵等人對視了一眼。

“你們報警了嗎？”陸止看了眼死者問道。

藝術經理面有難色的看了眼做輪椅的漂亮溫雅的中年女人。

“報過警了。”女人淡淡回道，顯然不想與他們多說什麽話。

藝術經理面色變了變，卻沒說什麽，只是點了點頭。

穿著紅衣的小孫女一直在哭著喊，“爺爺。”

陸止看向另一個手拿筆記的人。

那人見陸止看向自己，微微一楞，似乎也在打量陸止，然後笑了笑，“我是一名記者，本來想找機會采訪費老板，沒想到，哎.....”

“果然齊了。”寧爵低聲對陸止道。

高澈想了想，低聲問陸止，“你們之前推理出的兇手是誰？”

陸止低聲道，“我開天眼看到的是孫女，那個演員心裏有想這這件事。”

“為什麽？”高澈問。

“這要問寧爵了。”陸止道。

寧爵道，“其實那幾個小孩演技不怎麽樣，從心理學角度不好推，但從證據學來看，殺人的不是小女孩，真兇才是。”

九爺忙問，“這怎麽解釋？”

“你回想下，那死者胸口插著刀，應該是被人正面襲擊，那個高度小姑娘肯定做不到，只能是成年人，而且力氣不小，在藝術館這樣一個公開場合殺人，看似破綻重重，卻沒有任何線索，那我只能大膽推測。”

“所有人都是兇手，但真兇是小女孩。”

“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麽兇手敢在公開場合正面殺死死者，不留下任何線索，卻沒有人看見兇手。”

“而且，還有個很簡單的暗示，死者四肢伸開的方向指向了他們四個人，頭指向了小姑娘，哎，不知道誰設計的劇本.....”

寧爵很是無語的搖了搖頭。

“他們這個案件設計有點像國外推理作家阿加莎的兩本結合，也是所有人都是兇手和小姑娘設計大人殺人。”

“說白了？你是猜的？”九爺抖了抖眉。

寧爵聳了聳肩，“那麽爛的演技和設計，這還用猜。”

“那，現在呢？”九爺看了眼眼前的幾人問道，尤其將目光放在孫女和妻子身上，狐疑的來回轉。

高澈低聲問陸止，“止止，現在這個案件是誰？”

陸止的回答，卻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我不知道，我看不到他們的心裏。”

“什麽？”許半雲驚訝道。

“天眼看不到？這是怎麽可能。”難得連高澈都不再冷靜，因為他們太清楚陸止已經達到頂峰的天眼，是無所不知，能看穿一切。

“有幾種可能，他們故意隱藏了心思，那說明，他們之中有讀心術者，或者早早料到我這樣的人會出現。”陸止道。

“還有一種，他們都不是人，沒有靈魂。”

九爺背脊一寒，差點跳到寧爵懷裏。

寧爵趁機攬住他，“怕鬼啊，哥哥抱你。”

“滾開！”九爺推開他，但再看幾人臉色都變得僵硬了起來。

“不是鬼，沒有魂魄的氣息。”陸止道。

許半雲與高澈點點頭，如果是鬼，他們都能看出來，但別說鬼，就連躺著的死者都沒有任何靈魂出現，好像死了就立刻去投胎了一樣。

“不是人，也不是鬼？”寧爵不明白，“那是什麽？”

“而且奇怪的是，這些人不僅沒有靈魂，包括死者，都好像從來沒有靈魂入住身體的痕跡。”

高澈和許半雲很認同陸止的話，他們也是同樣的感覺。

“怎麽越說越玄乎，越可怕。”九爺搓了搓胳膊。

“很奇怪，警察怎麽一直沒來？”寧爵發現了不對勁。

旁邊的記者聽見，湊了過來，“你們也覺得奇怪吧？”

九爺看見他的眼神感覺到微妙，按照寧爵的推理，記者也是兇手之一，這時當他們面裝無辜，怎麽看都詭異。

“你發現了什麽嗎？”陸止問道。

記者看了眼陸止一眼，見他長得討喜，笑了笑。

“沒發現什麽。”記者搖了搖頭。

但好像憋了一肚子話，很快又開口道，“我只是覺得奇怪，你們想啊，藝術館，公開場合，正面刺入胸口，這等於公開犯案吧。”

“哪個人膽子這麽大？就算真做了，其他人也會看見吧。”

幾人點了點頭，九爺想：裝啥呢，不是你幹的嗎？

“但是吧，我剛問了幾個人，都說沒看見兇手。”記者低聲道。

幾人點了點頭，九爺想：因為你們是合夥啊。

“可說句奇怪的話，死者被殺的時候，我見到了。”記者語氣神秘。

幾人點了點頭，九爺想：當然，你是兇手麽。

“他好像剛跟女婿吵了架，氣沖沖的拉著孫女往前走，那小姑娘一邊哭一邊回頭喊爸爸，他老婆在中間左右為難，似乎想為女婿說幾句話，那經理就攔住女婿不讓過去碰小姑娘，我恰好在女婿身後。”

“然後就看那老板忽然，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就跟憑空出現一把刀似的，插在他的胸口。”記者毛骨悚然道，“可以說，我們五人，誰都沒看見兇手，因為真的是憑空出現的。”

幾人點了點頭，九爺想：當然，你們串通口供麽，好爛的借口，這誰信啊？

“為什麽吵架？”陸止認真問道。

“好像是女兒死了，女婿跟老丈人掙那小姑娘撫養權吧。”記者道，“我特意豎起耳朵聽的，還記下來了。”

他說著拿出筆記本，上面確實寫了這件事。

“那經理是這老板的員工？”寧爵問道。

“對，據說跟了十年，那女婿罵他跟了十年還是一條狗，被發配到這裏。”記者點點頭。

“那妻子呢？跟老板感情好嗎？”陸止又問。

記者看了眼哭泣的中年女人，壓低了聲音道，“外界傳說感情很好，但我聽說，她腿斷了跟老板有關系。”

“哦，那等於說，這老板和所有人都有仇？”寧爵總結道。

“嗯，可以這麽說。”記者點點頭。

“那跟你呢？”陸止忽然直勾勾的望著記者，記者臉色一變，僵硬了笑了笑，“我，我怎麽了，我就一記者，路過的。”

“你恨他吧。”陸止道，不打算放過這個問題。

記者吞了吞口水，可以清晰看見他滾動的喉結。

“我恨他幹什麽，不認識。”記者話雖如此，眉頭卻越鎖越緊。

“是嗎？”陸止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記者皺了皺眉，好像生怕陸止看出什麽，瞪了他一眼，遠離他們走到經理面前。

“看出來了嗎？止止？”高澈問道。

“嗯。”陸止點點頭。

“兇手是誰？”寧爵看了眼在場五人問道，這回連他都推不出。

“誰都不是。”陸止淡淡道。

“啊？”九爺意外的眨了眨眼睛，“不是說都是嗎？”

“可以說都是。”陸止點點頭。

九爺深吸一口氣，“止止我暈了。”

“你們沒發現很奇怪，說報了警，警察一直沒來，然後這裏除了我們，沒有任何人，而且一個劇本恰好和現實案件重逢？死亡筆記嗎？哪有這麽巧合的事。”

“那是怎麽回事？”寧爵問道。

陸止伸手拿出一張符紙，夾在兩根手指之間，符紙憑空開始燃燒，陸止低頭念了幾句。

四周忽然變化了場景，九爺等人再看，便發現眼前還是那個走廊，但是只有老板一人死亡，妻子，孫女，女婿，記者，經理，全部消失不見。

“怎麽回事？”九爺不解問道，“人呢？怎麽憑空消失了？”

“我怎麽有種，剛剛被走入了他們推理社團劇本裏的感覺。”寧爵道，“所以止止說，誰都是兇手，誰都不是，因為他們在劇本裏是，但跳脫劇本，設計一切的是編劇。”

“那這死者怎麽解釋？”九爺指了指地上的屍體，“這可是真的吧？”

寧爵深吸了口氣，看向陸止。

陸止道，“幻術殺人，報警吧，順便我們回去找找那幾個人。”

高澈和許半雲對視了一眼，“這人很厲害啊，能把止止也拖進幻術裏。”

之前在演播廳那次，那個少年是被陸止反拖進幻術裏，但這個人卻能讓陸止很自然的走進幻術。

外行人或許不懂這兒能力有多強，但高澈和許半雲卻不得不留心。

“是他們做的？怎麽做到的？”九爺茫然不解。

“不是他們。”陸止的話讓九爺更加懵然，但他接下來的話讓九爺差點暈了過去。

“因為他們也不在現實世界，我們從進入藝術館開始，就進入了幻術裏，真實的只有現在。”

寧爵點點頭。“也就是，只有這個死者是真的，其他所有都是假的。”

高澈深吸了口氣，“這回，這個人看來是沖著止止來的。”

“還真有點能力，我都沒看出來，居然還將止止拉入了幻術裏。”許半雲見他難得動怒，溫柔道，“止止，別生氣。”

陸止搖搖頭，依舊沈著臉。

“並不是氣他將我拖入幻術，而是氣，他為了挑戰我，居然真的殺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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