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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關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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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也明白是什麽道理。因為這位李小姐,從頭到尾對於老太太想親近她的話都是打著馬虎眼兒混過去的,人精兒似的不留半點把柄。

“前日我在家中閑來無事,就在園子裏逛,卻不成想逛到了爹爹議事的書房外頭,這些日子也不知怎的,一天到晚的都有人求見爹爹,就拿府上的二老爺來說吧,客氣的不得了,帶去了幾盒子山參,這麽大個兒的,還有幾壇子老酒,我可聞不得,據說是什麽酒莊的,我不喝酒,也沒聽過,反正不好聞,我爹爹想著大家都是親戚,上門見面何必帶禮呀,怎麽都不肯收,可是二老爺非得孝敬,又跪又求,又拉又扯的,鬧得我爹爹也無可奈何,只好收下,這回聽說我和嫂子來府上,還囑咐我要跟二老爺說謝謝呢。”

李蔻的一番話說的囫圇圓,口齒清晰,雖然說了一大堆,可是卻句句相連,叫人一聽就懂了。

謝莘和謝嫮感覺到廳裏人的目光都掃向了她們,兩人全都不好意思的臊紅了臉,這李小姐哪裏是來相看人家的,分明就是來上趕著打他們二房的臉的。

雖然不知道謝靳為什麽要去尚書令家送禮,可是這小姐來說的話,可不把人家的心思都說出來了嗎?嫌棄二老爺送的禮少,磕磣人,人參比劃下來才手掌大的個兒,就是一籮筐也不值幾個錢兒,還上趕著送好酒,可那酒也不是名家出手,不知道什麽酒莊裏出去的,大小姐聞都聞不慣那不值錢的味兒,更別說說二老爺在尚書令大人的書房又跪又求,又拉又扯,雖然知道謝靳不可能真的這般去做,但是被個小丫頭這麽說出來,那可真是沒處解釋,形象就那麽給定了下來。

大房和三房的姑娘們雖然嘴上都沒有說話,可是那嘴角邊流露的嘲笑和不屑是真沒掩飾,邢氏的臉上也掛不住了,她向來不偏袒哪一房,只講究維持個表面公平,她當然是知道二老爺前幾日造訪尚書令府是為了求什麽,事情求成了那也就罷了,可如今事情沒求成,還給人家的姑娘當場說破了出來,這丟的可就不只是二房的臉面了,這是丟了整個歸義侯府的臉面,她又如何能給出好臉色來呢。

謝衡是個尖鉆的,雖然知道邢氏臉色不好,但是她卻是不會放棄這個刺痛謝莘和謝嫮臉面的機會,掩著帕子,像是偷偷的說,可聲音卻大到讓廳裏每個人都聽見。

“李妹妹有所不知,咱們府裏的二房素來簡樸,不興鋪張,那人參和酒想來已是盡了二房最大的心意了。”

李蔻一聽果然睜大了雙眼,張著嘴,就差哼哼出聲兒來了。

謝莘低著頭,絞著手裏的帕子,臉色漲的通紅,想與謝衡理論,可是卻不敢在客人面前發作,謝嫮垂眼一想,這要是擱在從前的她,怕也會跟謝莘一樣的反應,覺得爹爹給她們丟人了,可是,她畢竟不是一個真正的孩子,她重活了一世,上輩子活到那個歲數,該懂得事情也早就懂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個道理她了解的比任何人都要通透。所以,以她現在這個心態來看,這件事當然不會去怪謝靳了,他想出頭,想走路子,那是好的,可是他卻找錯了人,事情沒辦成不說,還給人家的小姑娘做了筏子在眾人面前顯擺說破,明顯就是被人算計了,要不是沒人教,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如何會跟著嫂子回一趟娘家,盡酢貊這般刻薄的話來呢?

想著既然她家裏已經有人授意她這麽說出來打謝靳的臉,可見謝靳想求的事情是一百一千個不成了,不僅不成,那人還有意想打壓謝靳,若是此時她們做女兒的再退縮認下這件事,那當真是叫這些人太得意了。

☆、初顯鋒芒(改錯)

謝嫮站起了身,謝莘拉了拉她,對她搖了搖頭,意思是說,此時不可出頭,謝嫮對謝莘微微一笑,將謝莘的手拉開,便走到了李蔻面前,先給在場長輩行了個禮,姿態規矩的沒話說,然後才對李蔻笑吟吟的說道:

“李姐姐,你口中的二老爺可是說的咱們謝府二老爺?”

李蔻將她上下打量了一圈,先前進來的時候,兩人打過照面,李蔻也知道這就是二房的姑娘,眸中含著些許輕蔑,說道:

“是啊,就是府上二老爺。”

“府上二老爺是我爹爹,我排行第五,先前就是聽李姐姐在說我爹爹,我才湊上前來聽一聽的。不知李姐姐剛才說我爹爹去貴府送禮,可現下不年不節的,我爹爹去送什麽禮呀?”

謝嫮一派小女孩的天真姿態,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就叫人覺得純真,李蔻一曬:“我哪兒知道你爹爹去送什麽禮,你回去問問他不就知道了嗎?何苦來問我呢?”

“好姐姐,你就告訴我吧。我爹爹總是告誡我和姐姐,女子當恪守內宅,外宅一切不得幹涉,我就是去問,爹爹也不會告訴我的,既然我爹爹又跪又求,又拉又扯的,指定是遇上什麽難為事了,雖說女子不得幹涉男子外宅事宜,可是為人子女又如何真的對親爹爹不聞不問呢,由得旁人說什麽是什麽,那豈非和禽獸無異?”謝嫮說的聲兒又甜又軟,語調也是不急不緩的,叫人聽了不由自主的就跟著她的話頭走了。

她這番話連消帶打,弄得李蔻面上也露出了紅緋,謝嫮那句‘女子當恪守內宅,外宅一切不得幹涉’確實有些叫她汗顏,她因著被謝府的老夫人纏的緊,那大夫人趙氏也是像盯著香餑餑似的盯著她,不禁想起臨行前母親的吩咐,並告訴了她謝家此時正打的主意,叫她千萬仔細,不可應下謝府的任何事情,正一路打諢,苦思破解之計時,偶然間想起她父親對謝府二老爺的評價——寒磣。李蔻想對癡纏不休的邢氏她們表一表自己的立場,免得她們真以為她是個好糊弄的。

本以為自己說了那些話,老夫人和大夫人應該是懂了她的意思的,謝府二老爺不受寵,自然是不會有人站出來替他說話的,若是換了謝府的大老爺和三老爺,她也不敢這麽明目張膽的說的。

可是沒想到,這謝家二房裏倒還真出個勇士,瞧著眼前這花骨朵般的小姑娘,李蔻那是輕視到了心底了,心想,就是她老子此時在眼前,她都敢當面去說,何況是這小丫頭,雖然被她刺了一下,但李蔻很快就尋回了氣場,對謝嫮說道:

“你這姑娘好生奇怪,你爹爹有什麽難事我怎麽知道?”

謝嫮腦袋一歪:“可是,李姐姐先前不是說的有頭有尾,還說我爹爹又跪又求什麽的,你都見著這麽私隱的事兒了,怎麽可能不知道呢?姐姐不說個清楚,那我們怎麽能相信你說的是真的呢?怕不是說了耍著我們玩兒的吧?”

李蔻面上一怒:“胡說,我怎麽說的不是真的,我必是瞧見了,聽見了,這才會說那番話的。你爹爹為了官職,自己不要身份和臉面,他敢做,還不許我說了嗎?”

謝嫮松了口氣,終於等到她提起‘官職’的事情了,彎起了嘴唇,做恍然大悟狀,說道:“我可真是孤陋寡聞,原來李姐姐的爹爹竟然還有權利封官進爵啊。”

說到這裏,在場眾人全都一片嘩然,大夫人趙氏一直默不作聲的坐著,直到聽見這句才覺不妙,想要上前去訓斥一番謝嫮,後宅妄論官事已是大忌,她竟然還口無遮攔的說出那句話,什麽李大人封官進爵都出來了,好一張利嘴,硬是將黑的說成了白的,明明是她爹送禮走後門不成,可被她這麽一帶而過,最後,竟然變成了李大人賣官弊爵,要是今兒這話傳出去,那他們謝府可真就和尚書令府對立了。

李蔻也是被那句話嚇得六神無主,她已經十三歲了,知道臣子不可能給旁人封官進爵,若是此話被傳出去,傳到了聖上耳中,那李家該當何罪名她還是知道的。

一時腦子糊塗,就是不知道自己怎麽會給那丫頭繞進去了,如果與她爭執謝二老爺走後門送禮一事,那就更加映證了她爹爹徇私舞弊,這若是鬧起來,可是軒然大波,不可收拾的。

急得小臉漲的通紅,指著謝嫮怒道:

“你,你胡說!我什麽時候說我爹爹……是,是……”

再怎麽生氣,李蔻也不敢將那句話再重覆一遍了。

謝嫮見她這樣,整個人倒是更加輕快了,就像是花瓣上的晨露,清新的叫人心曠神怡,微微一笑,用帕子掩了掩唇,說道:

“本來我也不相信李大人會做那大逆不道的事。若不是李姐姐一口一個我爹爹又跪又求,我也不會那麽猜想,如今看來,倒想再請李姐姐說一說,我爹爹當時可是又跪又求的了?”

李蔻只覺得四肢發軟,整個人像是被泡在了冰桶之中,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一個人敢這麽和她說話,說的話那麽嚇人,可偏偏又叫人不知道該怎麽回,生怕再鬧大了。

她掃了一眼老夫人邢氏,只見她擡手按著大夫人趙氏,擺明了是不想攙和小女孩兒之間的事兒,更何況李蔻想起來,自己先前想拿謝二老爺做垡子譏笑,也是想落一落邢氏的臉面,省得她一直糾纏,如今再要她開口求助,那是萬萬不能的。更何況,李蔻還有理智,知道這件事不能再癡纏下去了,眼前這謝五根本就是個滾刀肉,她年紀小,才不怕鬧出什麽,事後只要一句‘年紀小,不懂事’就可以糊弄過去,可是她不同,她已經是十三歲,明年就可以議親了,此時若是傳出什麽事,可是害了她一輩子,可不敢再意氣用事了。

像是霜打了的茄子,萎了肩頭,小聲的囁嚅了一句:

“是,我突然想起來了,是我記錯了,府裏的二老爺沒有又跪又求,只是尋常說話。但他送那些禮我可沒有說謊,改明兒我便叫人送回來,免得你這丫頭,又說我們李家稀罕你爹爹的東西,到時候咱們可說不清楚了。”

相比於李蔻的失意,謝嫮就明顯輕快許多,說道:

“李姐姐客氣了,原本就不是多大的事,我爹爹自幼苦讀聖賢書,受聖人禮道訓導,上門做客自然是要攜禮而入的,李姐姐的爹爹比我爹爹大那麽多,我爹爹就算是個晚輩上門拜見也是該攜禮的,李姐姐若是代為退還,那……就不知是個什麽禮兒了。”

“你!”

李蔻被謝嫮這麽裏外一逼,眼淚竟然就撲簌簌的掉了下來,生生的被氣哭了。

邢氏看著謝嫮,瞇了瞇眼,這才站出來說道:

“好了好了。你也太沒規矩了,在客人面前都在胡說什麽?沒的辱沒了你爹娘的臉面,還不下去。”

邢氏這番話,自然是和謝嫮說的,語氣雖然不善,但是明眼人還是能聽出她話中對這件事的態度,畢竟李蔻是外人,她出言辱沒歸義侯府是真,一個小丫頭,竟然存了這種惡毒心思,縱然她是天仙公主,謝家也是不敢再想她了,這樣的媳婦娶進門,將來目中無人,家無寧日的日子還遠嗎?

若不是李蔻存心要下她歸義侯府的臉面,她又豈能容謝嫮這樣放肆的說下去,現在看來,謝嫮確實有點口舌上的本事,從前只覺得她不愛說話,卻不成想,一開口就殺退了這打上門的軟刀子。

謝嫮得了邢氏的訓,也不敢再多說,行了禮,就又挺著脖子回到了嚇得臉色發白的謝莘身旁。

邢氏雖然站出來說了‘公道話’,可是李蔻卻不想謝她,早幹嘛去了?存心讓她丟臉才是!

哭著哭著,就再也不顧什麽禮數,掀了裙擺,就哭著跑了出去,謝柔無奈,只好跟著後頭哄去了,心裏直叫苦,這位小姐的脾氣,可不是那麽好哄的啊!

一場聚會,就這樣鬧得不歡而散,姑娘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不約而同的開始偷看起了那個不過說了幾句話,就讓人提心吊膽到現在的謝家小五來。

紛紛在心中暗叫一聲:果然會咬人的狗,都是不叫的。

謝嫮從前沈默寡言,看誰都像是在看地底的泥,傲的沒譜兒,對身邊的任何事情鮮少有動心,動怒的,如今看來,怕只是沒戳到她的心罷了。

真要戳到了她的心上,這姑娘的戰鬥力可不輸任何人。憑著三言兩語,就把人家氣哭,甩袖而去,謝衡和謝鈺對視一眼,都覺得有些奇怪,心中微凜。

謝嫮既然有如此辯才,如此心計,那為何從前會那樣受她們的擺布呢?當真叫人費解。

就在眾人對謝嫮的勇氣感動震驚的時候,謝嫮卻在心裏打起了突突。

她這麽鬧,也不知是對還是不對。明顯的,李大人根本就不會去幫她爹,李蔻的態度,肯定就是李大人在家裏的態度,她爹求的事情,定然是做不成的。既然做不成,那又何苦還擔上這送禮寒磣的銜兒,自然是要補救一番的,能撿回多少面子,就撿回多少,總比沒有一點面子要好吧。

☆、再出侯府(改錯)

從主院出來,謝莘還是驚魂未定,卻也一路忍著沒有說話,直到回到了二房的院子,這才看著謝嫮為難的嘆了口氣,說道:

“唉,你又何苦惹上這事兒呢。李小姐若是回去一番哭訴,李大人要與爹爹為難的,爹爹所求之事必定辦不成了,這可怎麽辦呀?”

謝嫮看了一眼從堂屋走出的雲氏,對謝莘搖了搖頭,臉上滿是無奈:

“姐,你以為李小姐對咱們爹爹的那番評價真的是她自己說的嗎?必定是李大人在府裏評價過,她才會這般明目張膽的說出來,咱們爹爹所求之事原就不成,再給那小丫頭添一筆諂媚,那爹爹今後才為難呢。咱們做子女的幫不了爹爹上進,可是像這樣詆毀名聲之事,咱們是斷不能容的。”

雲氏走到兩姐妹身旁,就聽見她們在說什麽‘小丫頭’‘詆毀名聲’什麽的,心中一緊,問道:“怎麽了,詆毀誰的名聲了?”

謝莘和謝嫮對視一眼,謝嫮對雲氏行了禮之後,便就退了出去。謝莘則留下與雲氏訴說先前在主院裏發生的一切。

雲氏聽後差點驚呼出來,掩著唇,瞪著眼,難以想象她的阿瞳竟然會說出那番話來。

“娘,您看這事兒怎麽辦?要不要上門去道歉?”

男人們之間人際交往的事情,雲氏不是很懂,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說道:“等你爹回來,我去問問他再說吧。你也先回去歇歇吧。”

“是。”

謝莘行過了禮,也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裏去。

中午的時候,謝靳面色凝重的回了院子,雲氏迎上去又是替他解衣,奉茶,等謝靳坐下了之後,她才跟謝靳把今日在主院發生的事情又說了一遍,謝靳端著茶杯,卻是不喝,耐心的聽雲氏說完了之後才垂眸喝了口水。

雲氏見他不說話,於是又道:

“唉,也是阿瞳沒成算,說出了那番話,得罪了李小姐,要不咱們再備些禮,帶著阿瞳上門道歉去吧。”

謝靳放下茶杯,深深的呼出一口氣,眉頭似乎更加緊鎖了。

“沒成算的人是我。不是阿瞳。也是我太天真了,以為李大人會看在我叫他一聲恩師的份上,幫我一把,卻終是自己托大,跌了臉面,怪不得阿瞳。”

雲氏原來在心裏給閨女想了無數個解釋的借口,可沒想到相公並不怪她,見他眉頭緊蹙,雲氏不禁依過去,謝靳摟著她,又開口說道:

“這回大哥說他不參與官職的競爭,給我指了尚書令李大人這條路,老三盯著驗封司的職位,我倒願意去稽勳司,縱然是做雜事,但總能成算大些,只可惜,如今尚書令這條路是走不得了,那就只剩下張慶光張大人這條路了,左翁歸鄉之後,張大人和前文選司主考翰林徐大人皆上任尚書一職,徐大人清廉公正,他那條路走不通,張慶光那裏卻是可行,他雖有能力,可是自幼家貧,喜收斂錢財,他剛上任,在各部自是需要心腹的,只不知他現在的胃口到底有多大了……”

雲氏不懂這些,靜靜的聽謝靳說著,只聽謝靳又是一聲嘆息,說道:

“唉,張慶光與我是辛酉年的同科,第二年他就考中了探花,而我,考了七八年都考不中,如今十幾年過去了,他是越爬越高,而我靠著祖宗恩蔭也不過混了個七品小官,如今還要上趕著去求人家施舍一個職位,真是諷刺啊。”

雲氏對丈夫有著盲目的崇拜,只聽她擡頭說道:“夫君是有大才,厚積而薄發,如今就等一個機會,不管成功與否,妾身都願為夫君傾註一切。”

謝靳在雲氏臉上親了一口,對於雲氏,他是打從心底裏喜歡愛護的,成親這麽多年,他眼看著雲氏添的衣服首飾越來越少,穿來穿去,戴來戴去還是早年那些款,看著她在妯娌面前越來越沈默寡言,他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

飯後,謝嫮回到了巽芳居,還沒坐穩,就看見謝韶在院門口探頭探腦,見她回頭,這才摸著鼻子走了進來。

謝嫮對他勾唇一笑:“哥,爹爹不是讓你每天都要去演武場跑圈兒嗎?怎的現在來找我?”

謝韶嘿嘿一笑,也不遮掩,直說道:“有事兒。”

謝嫮斜眼看著他,小小的臉盤上透著機靈狡黠,叫人恨不起來,白裏透紅的臉蛋像顆誘人的珍珠般,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若是又想叫我帶你出去,那可是不成的。上次回來之後,娘親就來問我怎的去了那樣長時間,已經是懷疑了。”

謝韶被罰面壁之後,謝靳依舊沒饒了他,繼續罰禁足,說除了每日學堂裏的活動,其他時間必須都在家裏待著,哪兒都不許去。

一聽自己還沒開口,就給妹子拒絕了個徹底,謝韶有些挫敗,跑到謝嫮面前哀求道:

“哎呀,好妹妹,你就忍心看著哥哥在家裏悶死嗎?今兒賈三兒請喝茶,說不定又有生意上門,你想想上回賺的怎麽樣,這回若再來,咱們兄妹倆可就真發達啦。”

謝嫮看著謝韶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不禁說道:

“你還想再來一回私自離家,就不怕下回回來,爹爹真把你腿打斷了?”

謝韶是個有主意的,已經不是孩子了,謝嫮這些話可嚇不到他,一曬,說道:“不怕,爹舍得,娘可舍不得。”

“……”

遇到這麽個二皮臉的哥哥,謝嫮也是無奈的,看著他自動自發換上了福嬸兒的衣服,頭上戴個頭巾,就跟街上買雞蛋的村婦毫無二致,虧他還是侯府的公子,說出去,真怕笑掉旁人的大牙。

雖然妥協了,但是謝嫮卻還是有些不情願:“你們去喝茶,讓我怎麽辦?我可不想在馬車裏幹坐著。”

謝韶一副包在我身上的神情,說道:

“我的姑奶奶,你就放心好了,我都安排好了,你待會兒就去壽全堂的書齋裏坐坐,你不是愛看書嗎?壽全堂的書齋裏藏書多著呢,一般人進不去,虧得是我和掌櫃的認識,他才肯破例的。你在裏面看看書,喝喝茶,我和他們聊完了就去找你。”

提起壽全堂,謝嫮想起了那日在裏面遇見的主子,頭皮一陣發麻,說道:“壽全堂啊。那……他……也在?”

謝韶一時沒反應過來‘他’是誰,但看見謝嫮扭捏的神態時,就突然悟了,說道:“啊,你說沈兄啊。他當然不在了。壽全堂只是他其中一處產業,不可能每天都在,就是因著他今兒不在,掌櫃的才做主把書齋借給我的。”

聽說他不在,謝嫮才放心的點點頭,謝韶見她這樣,不禁又是一段苦口婆心的勸說:

“妹子,真不是哥啰嗦,沈兄那兒你可千萬別惦記了,前兩年你年紀還小,也就罷了,如今你都十一了,再過兩三年都能議親了,這幾年壞了名聲,那可是一輩子的大事,千萬別犯傻帽兒,知道嗎?”

“……”又來了。

謝嫮在心中哀嚎,幾乎是求饒似的說出:“哥,你說什麽呢?我對他……真沒那個心思。”對主子有非分之想,她倒是敢啊!

“沒有最好!這才是聰明姑娘,咱不求高嫁,身份太懸殊,今後過的肯定不舒坦,還不如找個差不多情況的,相敬如賓,互相扶持,就像咱們爹娘一樣,小日子過的不也挺好嘛。”

“……”

得,他就鉆那死胡同裏出不來了。這麽著急就開始替妹子做打算了,雖然謝嫮也不得不承認,他說的話,句句在理,和她如今的心境倒是差不多的。

經過了上一世的磋磨,她是真的體會到了那句話,嫁個你愛的,不如嫁個愛你的,不缺吃喝,太太平平的把日子過順了就行。

**

馬車把謝嫮送到了壽全堂,謝韶領著她入內,掌櫃的見了謝韶,就迎了上來,謝韶問沈翕在不在,掌櫃搖搖頭,說道:

“不在,我這就領著姑娘上去,謝公子有事兒就忙去吧。”

他似乎對謝韶的處境很明白,並且對謝韶還很信任,謝嫮不禁又對謝韶刮目相看了,反正不說今後怎麽樣,就此時而言,謝韶確實是個有運氣的,稀裏糊塗的就攀上了十年以後天下最高的高枝兒,這運氣要能維持,那將來謝家還怕沒有安生之地?

謝韶把謝嫮送到了二樓書齋,謝過了掌櫃,就走了。

掌櫃讓人給謝嫮送了茶,謝嫮就在書齋裏坐了下來。

轉了一圈後發現謝韶還真的沒騙她,書齋裏的藏書確實很多,並且有好些都是孤本,謝嫮愛看書,上輩子就是個書呆子,進了宮以後也是,但凡得了誰的恩典,問她要什麽,她總是求兩本書就完了,以至於她在宮裏那麽長時間,禦前待了十多年,出來的時候,總資產少得可憐,書倒是裝了一肚子。

正拿著一本時文選集看的入神,書齋的門突然打開了。走入一個人來。

謝嫮擡頭一看,整個人都嚇傻了,不是說人不在的嗎?坑人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嚇傻了,這是見著誰了?女主:爭取這回忍住不跪……

☆、書齋相對(改錯)

沈翕也沒想到書齋裏有人,一雙清雋秀雅的眸子微微瞇起,就對上了一雙驚恐萬分的黑亮瞳眸,眼珠子像黑曜石一般,比一般人的似乎要大些,黑白分明,看著就覺得清澈純美,對著這樣一雙小鹿般的眼睛,沈翕就是有再大的火也是發不出來了。

謝嫮慌忙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好不容易忍住了跪下的沖動,有些局促的站在那裏不知所措。

掌櫃原本在三樓整理,聞詢趕來,就見沈翕站在門口,暗叫了一聲不妙,硬著頭皮上前行禮,賠笑道:

“公子不是說今兒去城南鋪子?謝公子來了,說讓他妹子在書齋裏看會子書,這……”

謝嫮嚇得面如死灰,沈翕覺著這姑娘怕是膽子小,呼出一口氣後,對掌櫃的揮手說道:“行了,你去忙吧。”

掌櫃的見沈翕沒下逐客令,心也稍微安了下,抱歉的瞧了一眼嚇壞了的謝嫮,也不敢多留,兀自回身下樓去了。

書齋裏就剩下他們兩人,沈翕走進來,謝嫮往後退了一步避讓,沈翕也不管她,徑直走到書案旁,將手裏拿著的兩本古文集放在了桌上,他愛潔,入了內室就要擦一番手,所以,他在的內室裏都會擺放著叫他凈手的棉巾,正要去取,就看見一雙瑩潔修長的小手已經取了一塊遞到了他跟前,動作流暢熟練,就好像這件事她已經做了若幹年,都習以為常了一般。

猶豫了片刻,沈翕還是接過了那塊棉巾,擦過了手之後,那雙小手又恭恭敬敬的遞過來,將用過的棉巾接了過去,整齊的掛在角臺之上。

沈翕一邊看她,一邊坐入了書案後的太師椅中,這才想起自己還沒拿書,正要起身,就見那小小的身影又走了過來,去到書架前,沈翕眉頭微蹙,以為她要自作聰明,心中不悅,想著待會兒就以這個理由趕她出去,可是當謝嫮從書架上取下了兩本書籍遞到他面前的時候,沈翕還是不禁楞了好一會兒才接過去。

謝嫮又拿起了他先前擺放在書案上的那兩本書籍——通鑒紀事本末(三)(四),按照規矩,踮著腳放入了書架之上,而先前她替他在書架上取的便是這套書的第(五)和第(六)本。

沈翕拿了書就開始看了起來。她很聰明,沒給他找到趕她出去的理由,那就姑且看看,她到底想幹什麽。成年之後,沈翕的身邊總不乏向他獻媚示好的姑娘,但眼前這個,未免年紀也太小了些吧。

如果這姑娘真有目的,那她一定會開口,沈翕就是想等她憋不住了自己開口,可是一本書看了一小半,她還是那般老僧入定般鼻眼觀心,端正的站在一側,安靜的就好像不存在一樣。

沈翕還是第一次打量一個姑娘,將她從上到下看了幾眼,衣裳不見華麗,勝在氣質貴重,五官生的也好,眼眶大而長,眼角開闊,眼珠子黑亮的驚人,鼻子是正宗的懸膽鼻,嬌柔精致,削尖的瓜子臉,唇瓣缺頗有些肉感,卻又不厚重,有著她這個年紀該有的粉嫩潤澤,皮膚也是少見的白,頸項兩側似乎都能看見青色的血管一般,也不知幾歲了,身量不是很高,更沒什麽起伏,撇開那張叫人驚艷的臉來看,這身材簡直和豆芽菜沒什麽兩樣,目光一直往下看去,覺得這姑娘的一雙手倒是生的很好,指頭尖細,指根圓潤,掌心帶著紅潤之色,指甲也是修剪的很整齊,和她人一樣,看起來幹幹凈凈,纖塵不染。

“你叫什麽名字?”

開口問出這話之後,就連沈翕自己都驚住了,他怎麽會開口和她說話?

謝嫮一個激靈,側移兩步,規矩的站到他的書案前,用那種近乎虔誠的神態對沈翕恭敬有禮的回道:

“回公子的話,我叫謝嫮,家父是歸義侯次子,有一個嫡親哥哥和一個嫡親姐姐,侯府未曾分家,我在家排行第五。”

駕前問答必須克詳克盡,條理清晰,這是宮女在禦前伺候的規矩。雖說現在昔非今比,但謝嫮一刻都不敢忘。不管今後她還會不會入宮伺候,但小心應對這位主子總沒什麽錯就是了。

沈翕看著她這副如臨大敵的謹慎模樣,心中大為奇怪,竟然歇了看書的心思,將書放在書案上,深吸一口氣後,又問:

“幾歲了?可有字?”

“回公子的話,我今年十一了,臘月初六的生日。侯府學堂裏的先生替我取過小字,叫做攸寧,我爹娘兄姐在家中則叫我的閨中小字,叫做阿瞳。”謝嫮恪盡職守的匯報。

沈翕聽她說了這麽一長串,不禁又一次瞇起了眼,凝視她好一會兒後,才揮揮手,說道:

“行了,你繼續看書吧。”他真怕繼續問下去,這丫頭會把歸義侯府的底細全都透個底朝天出來,真沒見過她這樣的姑娘,明顯是和她閑聊的話,她非要事無巨細的全說出來,生怕他會因聽不詳細而怪罪她似的。

“啊?”謝嫮一門心思在想主子接下來該問什麽問題了,沒想到等到這麽一句話,一時沒反應過來。

沈翕見她瞪著兩只大眼睛,嘴巴微張,模樣蠢鈍,卻可愛的叫人心疼,臉蛋也紅撲撲的,真想上前捏兩把,用下巴比了比窗前的軟榻,先前她就是坐在那上面看書的,一本看了一半的書就那麽半合著。

“我說讓你繼續看書,你不是在這裏等你哥哥嗎?”

沈翕好脾氣的又把話重新說了一遍,防止她還聽不懂,就說的更直白了些。

原以為這姑娘會順勢對他千恩萬謝,誰知道,她接下來的反應又讓他驚奇了一番,只見謝嫮如釋大負般對沈翕行了禮,說道:

“哦,不了。若公子沒有其他吩咐,那我就不打擾了。我去樓下等著就好。”

“……”

沈翕不置可否的看著她,這小姑娘似乎急著從他眼前消失一般,說了那句話之後,就動作迅速的向他行了一禮,拿起了軟榻茶幾上的那本書,將之撫平放入了書架,然後便邁著不急不緩的步伐,姿態優雅的走出了書齋。

沈翕看了一眼她放書的位置,這所書齋的書全都是他親自整理的,因此每一本放在什麽地方他都知道,瞧著她放置的絲毫未錯,就知道這姑娘是個心細如塵,身上沒有一點她這個年紀該有的浮躁和驕矜,沈穩的不像個孩子。

她不願與自己待在同一房間裏看書,怕也是為了避嫌吧,就算她年紀小,可畢竟屋子裏還有另外一個成年的男子,若是被人瞧見了,總歸是說不清的,是個穩妥性子。

既然她不願留下,那沈翕也沒有強留的道理,見她出門後,還很體貼的替他把房門關了起來,沈翕便收回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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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謝韶還不算太沒良心,去了沒多久就回來接他妹子了。

進入壽全堂,看見自家妹子端正的坐在一樓客椅上喝茶,看了一眼掌櫃,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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