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了沒啊？”

“嘖……找不到，有時間催促的話你還不如過來一塊找啊！”

“你自個慢慢找吧，我不是在幫你放風了麽。”我扒著門縫往外看，放眼望去，寬敞的走廊上依舊空無一人。

很好，還沒被人發現，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被人發現啊OTZ

我松開門把手，闔上資料室的大門。

“啊啊……到底在哪，怎麽都找不到。”愛德華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把抽出來的一大堆資料一本本放回去。

“噓，哥哥你小聲點，被人發現可怎麽辦啊。”阿爾豎起食指，不滿地警告愛德華。

“你們在一些保險櫃之類的地方找一下。”我壓低音量，小聲提醒道，“還有，愛德華你倒是也給我把聲音放小一點啊。”

“知道了……”愛德華嘀咕著又重新走到另一邊的書架前接著翻資料。

“哥哥黛米，你們過來看，是不是這個？”阿爾炫耀似的拿出一疊手稿，攤在了地上。

微弱的燭光照射下，皓白的紙張染上了淡淡的熏黃，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幾乎寫滿了整張白紙，唯有開頭的幾個大字顯眼奪目。

“奇美拉……”愛德華輕聲念著，和阿爾一起趴在燭火下逐字逐句地閱讀起來。

愛德華和阿爾看得津津有味，我拿起一張手稿隨便地瞄了一眼，上面兩個觸目驚心的大字映入我的眼內。

“愛德華，你看看這個。”把手稿遞到愛德華面前，我沈默地等待他接下來的反應。

“這是材料的組成成分………？！”愛德華的視線從手稿的上部掃到下部，眼睛越睜越大，臉色也變得鐵青。

“想不到會是這種東西，我總算明白奇美拉會說話的原因了。”我擡腿站在門前，冷淡地巡視一遍資料室的環境，莫名地覺得連這個資料室也變的可怖、血腥。

“人體……人體煉成……”愛德華顫抖著嘴唇，艱難地吐出幾個字。

阿爾湊到愛德華手裏的那張手稿前想要一睹上面的字跡，愛德華突地站起，把資料統統攏在手裏後，遞給阿爾：“阿爾，放回去，我們去肖塔卡的家裏。”

“誒……我還沒看呢。”阿爾拿著稿子躊躇地站了一會，還是說道，“……好吧，我放回去。”

門口果然守著兩個巡邏的衛士，身後的愛德華和阿爾已經在蠢蠢欲動，我忍不住一巴掌糊過去，把他們拍到後面，讓自己身先士卒。

早上那個軍部的黑胡子長官可拽了，那雙鬥雞眼瞧都不瞧我一眼，這種揍人的事情還是交給我，讓我先洩洩火吧。

隱匿到暗處順著視覺死角前進，我在經過那兩個軍官的身邊時立馬毫不遲疑地一手刀下去。

用了兩成的力氣砍在兩個軍官的脖頸上，他們連哼都沒哼一聲就躺倒在地。脖頸是人體最脆弱的部位之一，好在我力氣控制得當，他們雖不至死也得躺個幾天。

搞定後，我往後揮了揮手，用口型對著愛德華兄弟示意快點跟上。

走過兩個軍官時，我刻意放慢了腳步，從他們的身上一腳一腳地踩踏過去，把鞋底的灰塵都揩幹凈後才下來。

小樣的，我記得你們兩個，那會子你們還一塊用沖鋒槍的槍口對準我呢。

我的所作所為使身後的愛德華目瞪口呆，他默默地看了我一眼，擡頭望天，同樣也從兩個軍官的身上緩緩踩過。

一行三人中就屬阿爾最賢良，當我和愛德華都期待地看著阿爾時，他一把捂住臉，腳下卻是繞過了兩個軍官。

三人一路無言，直沖到肖塔卡的地下研究室方停下。

狹小的洞口裏透出些許橙黃色的微光，我們毫不掩飾腳步聲從上面的階梯下來。三人在看見室內的場景時，均是一楞。

排排疊加的鐵絲牢籠裏關著無數的動物，或許我們可以稱呼這些動物為實驗動物。但這些動物看著就不像正常的，各個都長著獠牙，自我們一出現，它們就像是食肉動物一樣沒有理性地沖我們嘶吼。

“……這造型也不錯，有貓狗混合的，有獅蛇混合的，還有羊豹混合的，夠滲人啊。”我漫步到一個籠子前，仔細地端詳了一番裏面的動物後下了結論。

“這裏……”從更裏面的一扇門內傳來了肖塔卡的聲音，我們不再停駐，順著聲音找到了肖塔卡的所在。

推開塵封已久的大門，在幽暗的光影下，赫然是剛剛出聲的肖塔卡。

他背對著我們，察覺到我們走近後突然移開位子，把隱藏在他身後的物什展現給我們。

“你們都過來看看吧，這是能聽懂人話的奇美拉的完成品。”

類似於獅子的長著棕色毛發的獸類動物乖順地半蹲在地上，它擡起白色瞳孔的圓眼毫無焦距地對準我們，癡癡地沒有反應。

肖塔卡慈愛地蹲在奇美拉的身邊，對著它語重心長地說道：“聽好，這是愛德華。”並轉過頭示意了一下愛德華。

奇美拉機械般僵硬地轉動目光，一字一句艱難地重覆道：“愛德……華。”

“對了，說的真好。”肖塔卡滿是欣慰地笑了起來，享受地聽著奇美拉再次重覆“說的真好。”

阿爾激動地上前一步，似是不敢相信地說道：“難以置信，它竟然真的在說話……”

“……確實呢，它說話了。”我沈下臉，走到奇美拉前一動不動地看著它。

“呼~太好了，終於在評估前做完了，這樣就不用擔心經費的問題了。”肖塔卡舒了口氣，心情愉悅地低笑起來，註視著奇美拉的視線無比輕松。

同樣站到奇美拉面前的愛德華慢慢地蹲了下來，只見那個奇美拉突然湊到愛德華的臉上身上一陣狂嗅，然後就從他的腰間把一串銀色鎖鏈的給叼了出來。

鎖鏈上連接著的，是國家煉金術師的銀懷表。

看著眼前令人費解的一幕，我移開步子，走向肖塔卡。

“肖塔卡，問你個問題。”

肖塔卡咧嘴，點頭欣然應允：“你要問什麽？”

“你這是人體煉成，對吧？那麽……”我盯著他藏在鏡片後的眼睛，問道，“你有沒有見過真理？有沒有看見過門？”

“恩？真理，門？你在說什麽？”肖塔卡一臉驚奇，看起來不像是作假。

“黛米，”愛德華拉著我的手，把我往後推了推，一直低垂的頭猛然擡起，狠瞪著肖塔卡，“你要問的事情先放一邊，現在讓我先問他幾個問題。”

“肖塔卡，你第一次做成奇美拉獸是在什麽時候？”

“不是說過了嗎，兩年前。”

“那麽，你妻子是什麽時候離開的……”

“……兩年前。”肖塔卡拉長了音節回答。

腦海裏劃過一道靈光，我突然想起愛德華他向休斯少佐問起肖塔卡妻子的情況。

“妻子兩年前離開……”“肖塔卡的妻子兩年前就死了。”

問題出在這裏，肖塔卡他本人的說辭，和休斯少佐官方的說辭，兩者不一致。原來愛德華他早就發現了問題，我轉動眼珠，視線粘在面前的愛德華身上。

“那麽，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還有給你的妻子寫過信嗎？”未等肖塔卡接著回答，愛德華的臉色扭曲猙獰了起來，下一個問題被血淋淋地拋在了明面上，“我問你，妮娜和亞歷山大哪裏去了？”

驚愕，以及詫異，我微張著嘴，難以相信自己聽到的。

愛德華在懷疑肖塔卡把妮娜給……不對，肖塔卡是在用人體煉成，這種事在獵人世界也不是沒有遇見過的，我雖不讚同用這種方法，但是這次奇美拉不也是應該用別的人體來……等等，人體，妮娜？

肖塔卡用的人體不是無關的普通人，而是妮娜？他的女兒？

眼前晃過妮娜她怯怯挽留時綴滿淚花的小臉，心臟的那塊部位徒然一涼，我再次回頭去尋那只奇美拉的身影，卻發現她正呆呆地仰頭看我。

“黛……米……姐姐。”

驀地，好像被什麽擊中了一樣，各種鹹澀苦痛的情緒如同洶湧而上的潮水般，齊齊地堵在心口的位置。驚訝，慌亂，震驚，縈繞不散的覆雜情感久久徘徊，一波又一波地掩埋過我，讓我無法呼吸。

“你是……妮娜。”輕聲念著女孩的名字，仿佛怕會打擾她的魂靈。

顫抖地伸出手撫摸上奇美拉的頭頂，像之前一樣輕柔地揉了揉，我註視著奇美拉渙散的瞳孔，隱忍地垂下眼簾。

這個被制成奇美拉的人類我認識，而不是什麽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並且，她還是你的女兒，肖塔卡。

愛德華一拳拳揍在肖塔卡身上，拳頭與肉體強烈的碰撞聲在耳邊形成一道舒適的交響樂。

只是……這些，還遠遠不夠。

滑到指尖的刀片收收停停，我甚至很平靜地開始想，我之前用的是不讚同和厭惡的態度來對待肖塔卡，那現在要用什麽態度呢？

好麻煩，要不幹脆直接殺掉吧，以前又不是沒殺過人，看不爽的，父親大人說過，只要是在實力範圍內，可以不需要忍耐。

多久沒碰上過讓我發火的事情了，啊啊，這種人渣，和看見流星街街上強/奸幼女的暴徒一樣令我火大。

就像那時看見一個強/奸犯就殺一個的行為那樣做吧，我多想看見紅色的花朵開滿他的全身，也同樣想用他的鮮血來塗抹雪白的墻壁。

平舉起手掌，就在刀片蓄勢待發的時候，我察覺到衣袖被什麽叼住，往後拉了啦。

一雙白色空茫的瞳孔占滿了整個視野，這麽近的距離裏，我甚至可以嗅到她鼻間噴灑出的熱氣。

“妮娜，你不恨嗎？”

沒有回答。

“不恨嗎？”

依然沒有回答。

直到一聲尖銳的槍響打響，她都沒有回答。

直到她被人押在牢籠裏帶走，她也沒有回答。

“……你會不會恨我，會不會恨我……”歇斯底裏的哭號像是演示了許多遍般在腦海裏一遍遍上映，無法消去。

妮娜你恨嗎？

……，你恨嗎？

這些，我怎麽會知道……

“黛米桑，你怎麽還在這裏，妮娜她被巴斯克格蘭準尉帶走了，哥哥已經去追他們了！”

阿爾焦急地要拉我起來，我渾渾噩噩地揮開他的手，踉蹌著站起來，捂住額頭。

“黛米桑你怎了？”

“……我沒事，只是腦袋裏又被塞進一些記憶，所以暫時失神，不要管我，先去追妮娜。”

我急促地喘了口氣，揪緊了胸前的衣襟,搖晃著向出口走去。

“奇美拉和肖塔卡的事情交由軍事法庭處理，你們看到的一切都不許對別人說。”巴斯克格蘭準尉威懾的眼神從我開始橫掃了一遍過去，最後停留在愛德華身上。

裝載著妮娜與肖塔卡車子的引擎已經發動，我沈默地註視著眼前的一切，即使聽到巴斯克格蘭準尉的威脅，依舊不語。

最忍受不住怒火的愛德華聽聞巴斯克格蘭準尉的命令，沈不住氣地開始咆哮：“你們不是都知道肖塔卡做了什麽的嗎，你們就這麽帶走他是想消滅證據……”

“碰——”

堅硬的鋼鐵狠狠地擊打在柔軟的拳頭裏，我截住巴斯克格蘭準尉揮向愛德華的一拳，即使被震得虎口發麻，迸裂流血，也不肯放下手臂。

“巴斯克格蘭準尉，你說的話，我會記得的。”

不卑不亢地直視巴斯克格蘭準尉陰霾的雙眼，等他放下煉成鋼鐵的手臂後，我才收回手掌。

“哼，別忘了你說的話。”巴斯克格蘭準尉臉色不變地把套在手上的鋼鐵煉回虛無，一聲令下，帶走其他的守衛登上車子。

被擒住他的守衛放下後，愛德華望向我，抿著唇說道，“你沒事吧？”

微擡起手，我把流血不止的手掌塞進口袋裏，“不過是一點小傷而已，還有，愛德華你下次再敢這麽明目張膽地和長官叫板的話，就別怪我沒提醒你註意人身安全。”

“呵，這種事情，不用你說。”

愛德華望著漸行漸遠的車輛，雙掌合十，朝地上一按。

煉成陣的光芒一閃而過，前方的車輛被地上拱起的土塊頂起，搖晃著翻車側倒。

一陣煙塵過後，敞開的車庫後門大開，從裏面跳出了一個白色的身影。

“妮娜！”愛德華和阿爾驚聲叫道，但妮娜怯怯地看了他們一眼後，瑟縮著撒腿便跑。

向著妮娜追逐而去的兩個身影消失在視野裏，我並沒有急著追去，而是向著下一個被跌出車門的肖塔卡走去。

長官在的話當然要聽從長官的命令。

恐懼的視線顫巍巍地定格在我的臉上，見到此情此景，我不由地捂住眼睛，笑得肆意。

但要是長官不在的話，不就可以為所欲為了……你說對嗎，愛德華。

作者有話要說： 回學校了，不能更新了，但相信我一定不會坑了這文的！絕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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