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裏的內容一水的繁體字，又有些艱澀難懂，讓她這半吊子文盲看一半就看不懂了。

沈懷稷輕聲跟她解釋過大意後，季綰綰才明白過來。

她才詫異道：“皇上這是要傳位給你？可幹嘛還折騰這麽兩遭，直接給你不就行了？”

沈懷稷說：“在現在的政局之下，九皇子是最適合的人選。皇上的旨意也不過是想做個後手，若將來九皇子實在扶不起，再取而代之。”

“可皇上是真心的嗎？會不會是在道德綁架你，讓你因此而忠心九皇子？”季綰綰想起劉備托孤也是這樣。

若是劉禪扶不起就讓諸葛亮取而代之，而諸葛亮因為這話十分感動，直撐到最後都沒狠心取代平庸的劉禪。

那樣聰明一個人都這麽愚忠，皇上會不會也在用感情牌拿捏自家相公？

沈懷稷搖頭道：“皇上知道，我從來不是愚忠之人。若九皇子非帝王之才，這兩道聖旨……我會用。”

至於為什麽是兩道，無非就是擔心他不想恢覆皇子身份，所以皇上給了攝政王的位置讓他選擇。

即使所有人都不理解，可沈懷稷卻明白，明白皇上的打算……至少在政事上，他跟皇上從來都是不謀而合。

季綰綰這才松了一口氣感嘆道：“那皇上思慮的還挺周全的，也好也好，你們朝政穩定了，我們小老百姓才有好日子過。”

他捋了捋她臉龐的碎發道：“這幾日我回府會晚些，不用等我，早些休息。”

“知道了。”

等皇上的喪禮全部辦完以後，已經過去了半個月，九皇子的傷勢也好了些，能夠下床走動後，也跟著去給皇上守孝。

登基那日。

百官跪拜，齊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小皇帝面色穩重地應道：“平身。”

得知父皇臨終前將我皇位傳給他以後，他多少是有些詫異的，雖然從記事起父皇就教他藏鋒，他隱約猜到了一點，卻也沒抱多大希望，畢竟他的勤王皇兄太過耀眼了，照得其他人都黯淡無光。

真正做到這個位置後，居高臨下的俯視著百官，竟有一種天下都在他手中的感覺，小家夥覺得很新奇，也很怪異。

不過沈相說，為君者要喜怒不形於色，縱使他心裏有多麽覆雜的感情，也要全部都壓下去，不能被人看出來。

他要用沒有漏洞的自己，來迎接新的開始。

“謝皇上。”

太監尖細的嗓子下方高喊：“開始上奏——”

皇上喪期停了半個月的奏折沒有看，後面雖然有沈相幫著處理了些，可很多重大折子是沈相也無法決定的。

而在這個時候，就需要四大輔臣共同商議，而還未執政的小皇帝只能在旁邊聽著，最多時不時問上幾句，卻也幫不上什麽忙。

不過，後宮就熱鬧了。

“別拉本宮！本宮要上吊！本宮不活了！皇上，你騙得臣妾好苦啊！我可憐的燁兒，你父皇太偏心了啊！！”

“太妃娘娘，您別難過了，王爺已經連著一個月都往您這跑，就怕您一時想不開呀。”幾個大宮女齊齊拉著嫻太妃。

可許是她太悲痛了，力氣奇大無比，她掙紮著繼續假哭：“太妃……太妃，本宮還是個太妃！本宮這就去找根繩子吊死在先皇陵墓前！！”

“嫻太妃。”太後從外面走進來，聽說嫻太妃自那昏迷醒來知道是小九登基後，就日日哭鬧著要上吊，如今都鬧了一個月了還沒停。

宮裏怨聲四起，紛紛到她那裏告狀說嫻太妃擾民，太後這才過來問問。

嫻太妃見太後來看她笑話，當下受的刺激更重了，她嚎叫道：“連太後都來看本宮的笑話，本宮不活了！不活了！”

太後嘆了口氣道：“哀家何時來看你笑話了，鬧了這麽久你也不閑累？”

嫻太妃哭喪著臉道：“本宮心累！等了這麽多年的太後，馬上就到手了，結果還是你當，本宮心都碎了！”

兒子沒當上皇帝，自己也沒當上太後，她心裏想的幾種太後衣服的樣式，一件都沒來得及叫人做出來！！

可能是嫻太妃真的絕望了，對太後說話也是這麽口無遮攔，把旁邊的侍女們嚇得全部跪在地上喊：“太後饒命，太妃娘娘不是有意冒犯您的！”

哪個嬪妃敢這麽明目張膽的說想當太後，那可都是大不敬之罪！

太後卻沒有生氣，只輕聲道：“即便是燁兒登基，他的母後也是哀家，你還是只能做太妃。”

嫻太妃怎麽可能信她：“才不會，我兒最是孝順！本宮要是讓他尊我為太後，他絕對願意！”

身後的侍女聽見這句話，當場嚇昏過去了一個。

尊太後都當面說上了，她們估計都要完了吧……

太後搖頭：“他不會，因為這是祖宗禮法，不可廢。”

有些規矩，不是新帝說廢就有權利廢的，這條就是。

嫻太妃心態崩了，她哭唧唧地要去找繩子：“本宮還是接著去上吊吧！”

太後幽幽道：“嬪妃自盡是要褫奪封號、拋屍荒野的。”

嫻太妃的腳步突然頓住了。

太後又接著道：“屆時，荒野裏的野狗、野豬都能看見嫻太妃舌頭伸出三寸長的模樣，說不定還會上前……”

“啊啊啊！你不要再說啦！！”嫻太妃捂住耳朵，瘋狂大叫。

她腦海瞬間想起自己三寸長的舌頭，淒慘無比的躺在荒郊野地，身邊還圍著一群虎視眈眈的野狼野豬，旁邊甚至還有無數蟑螂老鼠毛毛蟲……啊啊啊簡直太可怕了！

嫻太妃越想越想害怕，越想越委屈。

她本來就怕鬼，雖然一直想自盡，但總是沒那麽大的勇氣，就算鬧一鬧也還是覺得不開心。

嫻太妃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又開始罵道：“都怪皇上，把本宮捧成第一寵妃，給了本宮希望又親手破滅，這世上哪有這麽狠心的人啊！嗚嗚嗚，本宮的夢想破滅了，本來還想等當太後以後好好耍耍威風呢，現在好了，全皇宮都在看本宮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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