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雙激動的握了握小兄弟的手，笑瞇瞇的振作起來：“謝謝你昂小弟弟！姐姐我全明白了！你吃好喝好，早回家！”

她正思考如何解決網上的事的時候，另外一個店員叫她：“宋雙！”

她擡頭，“啊？”

“啊什麽啊，地拖到一半你去那裏站著幹什麽，拖完地趕緊把賬點一下！”

宋雙慢悠悠的把一邊的拖布拿起來，翻了個白眼，但還是乖乖答應：“好的。”

你也不是店長，憑什麽什麽活兒都讓我幹啊！

她使勁擦地，心裏惡狠狠的吐槽著。

幹完活順利關店，宋雙心情大好，她在街邊走著，有一個大爺正遛狗，和宋雙擦肩而過，她看那狗狗可愛，臉上揚起童真的笑容，假裝同行人，跟著走了好遠。

第二天她醒來，查看昨晚上發布的道歉聲明的反響。

但是讓宋雙沒有想到的是，道歉聲明發出去後，沒有平息網友和粉絲們的怒火反而讓那家的粉絲更狠的罵她黑她。

【現在發道歉是什麽意思？被冷藏沒辦法？】

【上香上香，停播活該】

【不該只給靳神道歉吧，被你口嗨那麽多路人請您一個個全去道歉】

……

而讓宋雙覺得更過分的是，玫姐居然要求她主動想辦法和靳神去炒一波熱度。

宋雙舉著手機不敢置信：“玫姐，這怎麽可能，你沒有看見他的粉絲把我罵成什麽樣子？我現在再去貼他，這不是玩火自。焚嗎？”

“又又你還是不明白，無論你多過分一個月後誰還會記得？黑紅也是紅，現在上面要求必須把這個話題繼續炒下去。”

“抱歉玫姐，恕我不能同意。”宋雙抿緊嘴唇，拒絕。

玫姐那邊似乎笑了一聲，告訴她：“如果你不同意，那你的直播間會一直鎖下去，再好好考慮一下。”

宋雙被掛了電話，她舉起雙手捂住臉龐，因為極度憤怒胸脯上下起伏著，卻無法釋放這無力的悲哀。

就像一塊隕石壓在她那小而脆弱的心臟上，仿佛此時此刻就要窒息一般。

無法逃避，無法屈從。

可是她想到昨晚上小弟弟的話，她還是很想回到以前，在直播間開開心心的打游戲。

***

“宋雙？”尤笑溫擔憂的蹙緊眉頭，碰碰她的胳膊，“你沒事吧？”

宋雙回過神來，眼前是睡倒一片的同學和澎湃演講的老師，她偏頭，看著尤笑溫，“怎麽了我沒事呀。”

尤笑溫搖搖頭，“你剛才就跟靈魂出竅似的，怎麽叫你都不理我，這道題的答案在哪啊？”

宋雙告訴她頁碼，重新投入課堂。

尤笑溫找到答案，小眼神悄悄又瞥過去，故作隨意的小聲說：“雙啊，如果你遇到不高興的事兒了可以跟我說說哦，別，別憋著啥的。”

宋雙記筆記的手一頓，她凝視著筆記本上的字跡，不知回想起了什麽，她扯了扯嘴角，輕笑：“好，我沒事的，真的。”

聽她話都說這份上了，尤笑溫不好多問，沒再多嘴。

今天的課全部結束了，宋雙背起包趕緊出學校奔赴她打工的那家711，直播間沒解禁，空出來的時間不能浪費。

***

說是去超市買點東西，秦晉卻被室友帶出學校三條街了。他不解，踢了踢一人的小腿，問：“我說，你們買什麽東西非得去這麽遠的超市？”

室友嘶溜幾聲，跟他擠眉弄眼，“老秦，你有所不知，”他伸手指了指馬路對面那家超市，“著名的711女神或許就在裏面等著我！我可是蹲了好幾次沒蹲到，這次我必須要到她的聯系方式，我看了貼吧那張偷拍她的照片，真尼瑪好看！”

秦晉淡淡的盯著他很無奈，綠燈亮，他擡腿跟在“沖鋒”的舍友們後面，準備一睹“711女神”的芳容。

宋雙正巧在收銀臺工作，她揚著公式化的微笑引導：“下一位。”

話畢，她的面前出現一籮筐商品，她剛拿起來掃碼，就聽見面前的這個頭發卷卷的男生面帶桃紅，手裏拿著微信二維碼，笑的不像個好人，“誒嘿嘿，等會等會，小姐姐……小姐姐有男朋友了嗎？”

宋雙的微笑定格在嘴角，她有些尷尬，手裏握著掃碼器，“呃，您……”

“別理他。”這時候，熟悉的聲音從那個男生身邊傳來，宋雙刷的擡頭，看見秦晉俊朗的臉龐。

秦晉一手把著兩罐可樂，輕放在櫃臺，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我這朋友有點神經病，你權當沒聽見就行。”

“誒我說老秦你怎麽……”舍友被拆臺，立馬不高興了。

秦晉偏頭，表情和善，問：“我怎麽了？”

哪裏是和善，舍友小心臟抖了抖，這眼神分明是核善！

好像他多說一個字就分分鐘把他捏碎了！

這不剛才還好好的麽突然阻攔別人撩妹幹什麽！

舍友沒招不敢惹，乖乖結賬走人。

宋雙低頭一聲不吭的該幹嘛幹嘛，她拿起秦晉的兩罐可樂掃碼，邊問他：“你……現金還是微信支付寶？”

秦晉後面沒有客人，他肆無忌憚的雙臂撐著收銀臺靠近站在裏面的她，宋雙稍稍擡眼能夠看到他的唇，唇下長著一點小小的痣，不近看觀察不到。

莫名的……性感了幾分。

“你喜歡我用哪種？”秦晉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的眼睛，沈聲打趣：“哪種我都配合。”

“你，”宋雙瞪他一眼，她只覺得耳朵越來越滾燙，她隨便點了一個支付方式：“支，支付寶吧你。”

“得令，”秦晉把支付碼打開，還沒逗夠，“我都聽你的。”

宋雙心情不佳，實在沒心思和他逗悶子，她給他結完賬就走去繼續補貨。

秦晉沒著急走，他靠著吧臺隨意而坐，他灌了口可樂餘光打量著蹲在一邊補貨的宋。她眉頭微微皺著，垂著視線快而不緊的幹著活。

她膽小如鼠又或是暴躁狂妄的樣子他都見過，唯獨現在這樣，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點精氣神沒有。

不像是在活著。

宋雙又上了半天的班，當她再註意到吧臺坐著玩手機的秦晉的時候，夜幕早已降臨。她瞅著他，想著他是不是一直沒走。

秦晉恰巧在這時擡頭望她，兩個人的視線又在半空中相遇，他眉眼舒展，稍微勾唇一笑。

那意思似乎在說，我一直在等你。

宋雙被他這樣的表情惹的心中一軟，腳步不受控制的就向他邁了過去。秦晉見她過來了，伸手把身旁的椅子往外拉，示意她坐過來。

她聽話的在他身邊坐下，並不掩飾眼裏的疲憊。秦晉把另外一罐可樂遞給她，“請你喝的，這個可以嗎？”

“你怎麽不懟我了？”宋雙沒客氣拿過來拉開拉環，喝了小口，二氧化碳刺激的她清醒了三分，“你在這坐半天，幹什麽。”

“像你現在這種沒魂的人，我沒興趣懟你。”秦晉扶著下巴，斂了斂笑，說：“但我今天心情不錯，吃飽了撐的想問問你怎麽了。”

宋雙心裏的酸澀根本壓抑不住，她別扭開口：“我跟你熟麽？再說我沒怎麽......”

“宋雙。”他突然直呼她的名字，聲音清冷。

她擡眼，“嗯？”

秦晉鮮少的顯露出一點失措，他的手擡起來又放下一點，然後指了指自己的臉，緩緩開口：“你哭了。”

宋雙楞住，她擡手一抹，再看，指腹上竟然染滿了淚水。

接著，她才感覺到有什麽從眼眶裏逃出去，她喃喃：“我，我哭了......”

她原以為，她自那天後再也不會哭。

因為這是人類最無用的一個功能，只會把自己的懦弱和恐懼表現的淋漓盡致。

秦晉沒有再說話，他就靜靜的看著她，把眼淚擦幹凈然後呆滯的望著窗外。

兩個人之間，整個店裏，眼前的夜幕，都陷入了寂靜。

過了好久，宋雙眼裏的疲憊盡現，無奈的開口：“網絡暴力，你經歷過嗎？”

語氣平淡空洞，仿佛在問他又像是喃喃自語。

網絡暴力四個字一傳入秦晉的耳朵，他仿佛一瞬間被拉進丟棄在角落裏的回憶。

“秦晉！我恨你！”

奪目的燈光，閃閃發光的獎杯，觀眾的喝彩聲，隨著那一聲嘶吼盡數粉碎，消失在他的面前。

“呵，”秦晉音調低沈嗤笑一聲，繼續說：“那個啊。”

“有些惡意是沒有理由的，如果逃避不了，就無視。”就當宋雙覺得自己不該問的時候，身邊的人開口了。

她偏頭看著他的側臉，秦晉似是在回憶什麽，表情凝重的很，卻說出這麽輕松的話。

“網絡暴力，就像是雲朵做的刀刃，你若把它當做刀刃，它就會刺死你。你若把它只看做雲朵，便一揮而散。”秦晉偏頭，眼神熠熠，微笑著安慰她：“因為躲不過消不掉，能改變的，只有自己。”

他的一番話，就像是陰著的夜晚間，飄過的一陣無名風，剝開了烏雲，皎潔的月光終於灑進了她的心裏。

宋雙問他：“你怎麽，這麽有見地啊？”

“有嗎？”秦晉一笑，又恢覆平日裏吊兒郎當的樣子，“為了安慰你，臨時發揮的。”

宋雙壓了壓眉頭，很無語。

秦晉看著她這一副收斂了渾身的刺，想反駁卻忍住不發作的軟樣子，心裏倒是挺舒服的。

宋雙擡頭看了眼時間，然後從吧臺椅上跳下去，秦晉饒有興致的看著她奔向串點鍋，然後把剩下的串點都打包進盒子裏，又匆匆的跑回來，把餐盒放到他面前。

“這？”他問。

宋雙偏開視線，有點扭捏，小聲說：“謝謝你對我說這麽多，過了11點串點不往外賣了，算.....請你吃的，拿走吧。”

秦晉走出便利店，他看了眼手裏拎著的串點，再擡頭望向夜空中的圓月，自嘲道：“又有什麽資格安慰別人呢......”

下一秒，卻不明所以的笑了出聲。

宋雙翻看著微博私信，好多好多的粉絲都在給她留言，讓她不要在意惡意言論，做自己就好，等她覆播。

“姐姐，你喜歡嗎？”那天在店裏遇見的小弟弟的話又響在耳邊。

她松了口氣，一直糾結的事情，似乎有了結果。

宋雙望向窗外，仰望著月亮。

“月色真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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