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以航不由得笑了一下，他擡起眸子，看著芮昕，怒氣、恨意、不甘、不肯相信、失望、失落，蒼涼，此時此刻全都匯聚在了心頭，他反而沒有了瘋狂的舉動。

只是那樣眼神覆雜的看著芮昕。

“周以航，我沒有，我……”

看著那樣的眼神，解釋的話，芮昕突然間說不出來了，她的心情百味雜陳，委屈填滿了心頭。

“都別這樣啊，這次剛開始呢，怎麽大家都急了呢。”方涵漾倒是笑吟吟，仿佛跟周以航芮昕不存在於一個畫面一樣。

這樣的感覺讓她內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她又拿出了一份文件。

“這是芮昕結婚後，不到一年就生下了孩子，夫妻感情十分好。”

“這是芮昕結婚兩年後，她丈夫薛睿在外面找了女人，但是芮昕因為深愛著丈夫，決定原諒丈夫了，我還找到了薛睿，這是薛睿親口說過的話。”

“哦對了，還有這個。芮昕結婚三年後，在一家企業做了會計，主管王婧經常帶著她去各種場合，有些商人的場合，你也是明白的，都帶著‘援交’性質。據說你和芮昕再見面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場合。”

“還有這個……”

方涵漾說了不少的話，幾乎囊括了芮昕離開周以航的這五年，其中真假參半，芮昕確實因為生活所迫，做過一些不得不做的事情，可是薛睿和所謂的“援交”簡直地扯談。

就算她說得話這麽得多且扯談，周以航和芮昕都沒有攔截的意思，他們之間，最難以跨越的問題，就是六年前，她的離開。

要是周以航相信了她故意離開，那麽一切解釋都沒有意義了。方涵漾說得再多，也不必解釋。

“說完了嗎？”周以航的聲音帶著無比的陰鷙。

方涵漾翻了翻手中的資料，卻笑得非常輕松，“還有幾頁，要是你感興趣的話，可是再看看，不過不管怎麽樣，這些只能說，你看上的女人，就是垃圾而已，是從垃圾堆裏，長出來的垃圾！”

“你和你的女兒，都是人盡可夫的垃圾！”方涵漾對著芮昕冷道。

“啪！”

芮昕突然間揚起來手，方涵漾還沒有絲毫的反應，巴掌就落到了她的臉上。

芮昕的眼神無比的冷。

她早就想這樣做了，但是顧及得太多，沒有動手。可最近這一樁樁一件件，讓她的心徹底被撕裂，尤其是方涵漾居然這樣說墨墨。

她不可控地動了手。

“你瘋了嗎！你賤女人！”

方涵漾什麽時候被人打過耳光，她理科要伸手反擊，可是手還沒有打過去，芮昕又一巴掌扇了過來。

響聲再次出現在空氣中，方涵漾的臉都黑掉了。

“你個賤人，你居然……，你不想活了嗎！”方涵漾吼道，她立刻想要動手，正巧米威從外面進來，趕緊跑過去擋在了芮昕面前，拉住了方涵漾。

“怎麽了這是？方小姐，方小姐你冷靜一點兒。”

“我冷靜個屁！”方涵漾吼道：“這個女人居然對我動手，你不應該去弄她嗎？你攔著我幹什麽？米威你他媽聽到沒有。”

米威看了芮昕一眼，依舊拉著方涵漾，“別吵了別吵了，方小姐，你怎麽可是方氏企業的董事，也是我們航蕤的董事，怎麽能這樣呢？”

“少跟我說廢話！”方涵漾吼道：“我不吃這一套！”

別墅大廳裏十分鬧騰，方涵漾發瘋的聲音大到讓人耳鳴，可是周以航的表情卻從來沒有變過。

從聽到六年前的事情開始，他的表情就沒有變過。芮昕扇方涵漾耳光，他都沒有管，方涵漾發瘋他也沒動，似乎真成了一座雕像。

可這樣的周以航，比發瘋要關起芮昕的周以航，還要可怕。

周以航這一生只有兩次這個模樣，一次是六年前芮昕離開，他找遍了所有都沒有得到消息後。再有一次，就是現在。

兩次都是因為芮昕。

芮昕看著他這樣的表情，想起邵穗對她說過的話，說起當年的周以航，是怎樣的難過，她突然心疼起來，那種對他不信任的生氣，暫時消失一樣。

一個叱咤風雲的男人，此刻此刻卻那樣的蒼涼。

“墨墨是你的女兒。”芮昕突然間說道。

世界仿佛安靜了，全都朝著芮昕看過來。

米威楞住，十分詫異，而方涵漾卻停住了嘴，眼神染上了惡毒，只有周以航，先是茫然一怔，又猛地站起身來。

依舊是看著芮昕，沒有說話，眼神卻從蒼茫變得迷惑。

芮昕咬了下嘴唇。

“當年離開你，真的不是我故意的，以航，我從來沒有想過要離開你，從來沒有。我不是貪慕虛榮的人，我想要的沒有那麽多，我有一點點就夠了，只要你就夠了，你是我二十幾年人生裏，第一個對我好的人，我怎麽可能拋棄你。”

越是苦的人，只要有一點兒甜，就會銘記在心。

芮昕忘不掉那兩百塊錢，兩百塊錢算的了什麽，可是在當年，芮昕剛剛從小鎮，考上了M市的大學，在舉目無親的地方，在周圍人都拿她當外地土妞的地方，周以航願意把打工的工資，給她二百塊。

那是第一個對她示好的人，她怎麽可能拋棄他呢。

“當年是我的錯，我接到我媽去世的消息後，決定回小鎮一趟，但是沒有告訴你，我怕你知道我出生在那樣一個家庭你，我怕你知道我有芮在軍那樣一個爹，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愛我的和我愛的人，我太怕了，我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毀掉這來之不易的幸福，所以我沒告訴你。”

“我錯了，我後悔了，要是回到六年前，我一定告訴你，或者這一切就不是這樣了，我們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芮昕說。

一行眼淚流了下來，這些年無數次午夜夢回，折磨她的話，她終於說了出來。

對芮在軍有多少的恨，就對自己有多少的恨。

芮昕從來不是一個善於放過自己的人。

“芮昕……”

周以航的表情變得十分覆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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