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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一波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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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臣們見皇上又重新坐了,均紛紛站回自己的位置,眼觀鼻鼻觀心。

雖然他們閉嘴不言了,可內心裏卻沒法平靜,一直在翻江倒海、呼喝咆哮著呢。

聶北離開朝堂三年,聶家人離開朝堂三年,這三年新進朝堂的官員沒見識過聶家人的厲害,亦沒見識過聶北的厲害,哪怕不是這三年新進的官員,就是原殷太後時期的舊有官員,那也並不是所有人都有幸能進金鑾殿,可一瞻聶家人的風采以及聶北的風采的,今日一朝,當真讓他們開了眼界,所謂十六閻判,果然名不虛傳。

皇後中毒一案早先就在朝堂上鬧過,所有大臣們都很清楚那是怎麽一回事,刑部的人就更加清楚了,華圖和功勇欽也清楚,陳氏之人也清楚,懸案的最大癥結就在於那個神秘出現又神秘消失的荷包。

陳溫斬離開陳府三年,這三年也從不關註皇宮的任何事,旁人也不敢在他耳邊提,就算提了,他也會打斷,所以這三年來,他對皇宮的一切都是閉塞的,既是閉塞的,他自然不知道那是怎麽一回事。

不過,當聶北提到他的名字的時候,陳溫斬心下還是猛地一咯噔,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華圖一直協助聶北斷案,功勇欽也在聶北的手下勤勤懇懇,但悲催的是,華圖和功勇欽都不知道聶北已經一個人將這兩件大案給辦完了,當然,聶北不跟他們說,不是因為聶北想自己邀功,也不是防備他們什麽,而是這兩件事情實在不能讓他們插手。

斷第一件案子的時候華圖和功勇欽就震驚莫名了,這第二件案子的兇手名字一從聶北嘴裏說出來,他二人就更加震驚了,他二人目呆呆地看著聶北,大概在想,怎麽會扯到陳溫斬身上去了?

陳亥原本因為陳溫斬逃過一劫而內心竊喜呢,可聽到聶北說皇後中毒一案的幕後黑手是陳溫斬,他當即老臉一沈,冷聲道:“聶大人,你說這話的時候你信嗎?皇後是我陳府一員,陳溫斬也是我陳府一員,且兄妹關系歷來和睦,從沒急過眼,你是想跟皇上以及滿殿的大臣們說,我陳氏人閑的沒事,自己人害自己人?”

聶北面無表情道:“陳公不用動怒,我只負責查案,證據指向哪裏,我就說到哪裏,證據指向誰,我就斷誰。”

他說著,轉過身子,看向華圖:“華大人,你來再跟大臣們說說皇後中毒一案是怎麽回事,我怕他們都忘記了。”

華圖往上看了一眼殷玄,等殷玄指示。

殷玄興味十足,慵懶地歪坐在龍座裏,明黃色的龍袍配著冕冠,顯得貴氣逼人又威儀凜然,他的薄唇微勾,曳出十分揶揄的弧度,深邃的眼淡淡瞇著,刀刻的臉型印著棱角分明的輪廓,份外英氣,他像一只窩在王座裏看戲的雄獅,那麽的閑情逸致,見華圖看了過來,他淡淡道:“說吧。”

華圖便出列,站在大殿中間將之前的事情重覆一遍。

其實大臣們壓根沒忘,哪可能會忘。

華圖又重覆了一遍後,聶北道:“皇後中毒前一天吃了秋溜,第二天鬧肚子,竇太醫去跟皇後請了脈,之後皇後就中毒了,這事情就這麽簡單,而不簡單的是,炎芨草的出現,以及荷包的出現。”

聶北朝滿殿的大臣們看了一圈,問:“你們有幾個人是識得炎芨草的?”

有一半以上的大臣們都搖頭,表示不識得。

聶北又問那些識得炎芨草的大臣們:“你們見過真正的炎芨草,聞過其氣味,摸過其根葉嗎?”

這下子所有大臣們都搖頭了。

是,炎芨草在太後時期就被封存在了庫房,看是能遠遠地看一眼,可摸的話就摸不著了,聞氣味就更聞不到了,再後來連看都沒機會看,因為被皇上全部賜給了拓拔明煙,也唯有拓拔明煙識得認得且知其味。

聶北道:“不知其形,不知其味,那就更不會知道炎芨草會引發秋溜之毒,唯一知道這個秘方的就是曾經跟隨在太後身邊的人,如今瞅一瞅,也沒幾個人了,除了皇上,就是陳溫斬,還有後宮的明貴妃。那麽,到底是誰,咱們先不下結論。再來說那荷包,據刑部記載,荷包是馬艷蘭從一個挑貨郎的手中買的,接觸過荷包的人有三人,挑貨郎,馬艷蘭,竇福澤,馬艷蘭不識炎芨草,亦沒機會進宮,跟陳皇後八竿子打不著,沒害她的可能,竇福澤戴了荷包,卻不知荷包裏面是何物,說他沒有加害皇後,這也說得過去,現在唯一不明朗的人物就是挑貨郎,以及荷包下落。”

聶北說到了這裏,陳溫斬眉頭一皺,目光不自禁的瞥向了自己腰間的荷包,他眼皮打顫,心裏突突地想,不會就是我腰間戴的這個吧!聶北,不帶你這麽搞事的啊!小祖宗,你也太壞了!這麽搞我!

陳溫斬幾乎已經十分確信,自己是被聶北跟聶青婉這一對兄妹給坑了,他眼角抽搐,額頭抽搐,無奈又憋悶。

殷玄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看戲的模樣,但聶北說到這裏後,他的視線倏的一下子就落在了陳溫斬腰間的荷包上,那一頃刻間,他真想把某個小女人狠狠地抽一頓。

皇後中毒一案具體是怎麽回事,殷玄心知肚明,那個荷包是從哪裏出來的,又是在哪裏消失的,他也心知肚明,從聶青婉手中出來的,又在聶北手上消失,所以,如果陳溫斬腰間的荷包當真是那個證物,那就是說,聶青婉把自己縫的荷包送給了陳溫斬!

殷玄氣死了,早上他讓她給他縫個荷包,她還給他鬧別扭,哭給他看,現在是怎麽著,那麽重要的東西,她居然給了陳溫斬!

她知不知道一個女人給一個男人送荷包是什麽意思!

殷玄覺得他早上就不該心疼她,哭死也得給他縫。

殷玄被氣的胸膛起伏,薄唇抿的死緊,冷冷地盯著那個荷包,恨不得把那個荷包抽筋扒皮、生吞活剝了。

竇福澤聽到這裏已經冷汗涔涔了,他手腳冰涼,四肢麻木,完全不知道這件事情怎麽就變成了這樣,那個荷包他就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怎麽會到了陳溫斬身上,那天晚上是他去偷的荷包?他怎麽知道他跟馬艷蘭有這麽一個荷包?他又怎麽會去偷呢!他就是閑的沒事兒幹了也不該去幹這事兒呀!

竇福澤一顆心被急流碾的粉碎,慘白著臉站在那裏,看著聶北的嘴一張一合,最後,那唇瓣停了,正看著他。

竇福澤嚇一跳,側邊有大臣推他:“竇太醫,你怎麽了?聶大人在喊你呢!”

竇福澤猛地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他麻木機械地挪開腿,往前走了一大步,朝聶北見了一禮,問道:“聶大人在喊我?”

聶北道:“嗯,去認認陳統領身上的荷包。”

竇福澤喉脖一緊,狠狠地閉了閉眼,悶了一口氣,趕鴨子上架似的去了陳溫斬身邊,拿起他腰間的荷包看,看完,快哭了。

他輕輕地擡頭,看著陳溫斬,那表情,五味雜陳。

陳溫斬看到竇福澤的這幅表情就知道那皇後一案的最關鍵證物,那個神秘出現又神秘消失的荷包就是身上這個無疑了。

陳溫斬抿嘴,心想,剛那會兒,戚虜去喊夏途歸,因為時間比較久,殷玄就中斷了朝議,中斷之後,竇福澤一步沖到他面前,想把他拉走,那會兒他肯定就已經認出了這個荷包,想把他拉到一邊詢問,可那個時候他哪有心情理他!

陳溫斬郁悶地揉了揉眉心。

竇福澤看完,所有人都很緊張地看著他,雖然嘴上沒說話,可眼神裏卻透著極為好奇的光,都在用眼神詢問:“是不是?”

聶北問:“竇太醫,看清楚了嗎?”

竇福澤悶聲:“嗯。”

聶北問:“是不是你當初丟掉的那一個?”

竇福澤抿了抿唇,低聲說:“很像。”

聶北瞇眼:“像?”

聶北沒有多說,朝殷玄道:“臣今日早朝來的時候讓勃律去帶了馬艷蘭,那個荷包是馬艷蘭買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荷包到底是什麽樣子,此刻馬艷蘭就在殿門外候著,臣請旨,傳馬艷蘭進殿。”

殷玄微頓,卻是興味地揚眉:“準。”

隨海立馬揚聲高喊:“傳馬艷蘭進殿!”

馬艷蘭被勃律帶著進了金鑾殿,她不敢亂看,頭一直低著,就看著自己的腳,一步一前進,在殿門外的時候勃律就跟她說了,進去了不用緊張,也不用害怕,進去之後先向皇上跪安,然後聶大人問什麽她就答什麽,讓她做什麽她就做什麽。

馬艷蘭走到殿中,往地上一跪,也不看頭頂上的男人,只磕頭行禮:“草民馬艷蘭,參見皇上。”

殷玄不理她,只視線看向聶北,示意他繼續。

聶北道:“馬姑娘,那天你買的荷包還記得嗎?就是從一個挑貨郎手上買來的,後來又忽然不見的那一個。”

馬艷蘭把身子轉身聶北的方向,低聲回道:“還記得。”

聶北唔了一聲,親自走到陳溫斬面前,伸手,將掛在陳溫斬腰間的荷包一拽,拽了下來,陳溫斬伸手就要奪,卻被聶北輕巧地躲了過去。

聶北淡淡一笑,目光看著他,明顯在說:“再寶貝也不屬於你了,我當時給你荷包就是為了今日,你以為真送你呀?心裏沒點數。”

陳溫斬氣死了,搶他寶貝者,他非搞死他不可!

聶北拿著荷包轉身,走到馬艷蘭面前,遞給她:“看一看,是不是這個。”

馬艷蘭將荷包拿在手裏左右上下前後地看了好幾遍,最後確定:“嗯,就是這個!”

她又把荷包拿在鼻間聞了聞,說:“就是這個味兒,當時那個挑貨郎說這荷包裏裝了可避瘟疫邪祟的藥草,常年佩帶,還可延年益壽,我聞著這味有藥香,也就信了。”

聶北將荷包收起來,朝殷玄道:“臣問完了。”

殷玄挑眉,看向陳溫斬:“你還有什麽話說?”

陳溫斬抿唇,眉骨突突地跳,眼睛盯在聶北手上的那一個荷包上面,咬牙切齒地道:“臣無話可說。”

殷玄揮手,讓馬艷蘭下去了。

勃律帶著人離開。

聶北道:“荷包是找到了,但荷包裏面裝的是不是炎芨草,也得找人驗證,臣請王太醫和李大人以及華大人還有隨海公公四人一起,拿著這個荷包去一趟煙霞殿,請明貴妃確認,整個大殷皇宮,就屬明貴妃對炎芨草最為熟悉了。”

殷玄瞇了瞇眼,說:“準。”

於是王榆舟出列,李公謹出列,華圖出列,隨海也走了下來,接過聶北手上的荷包,接過來的時候,不動聲色地擡頭看了聶北一眼,又漠然垂下,領著王榆舟和李公謹以及華圖去了煙霞殿,讓拓拔明煙聞一聞荷包裏是不是裝的炎芨草,等拓拔明煙確認後,隨海又領著王榆舟和李公謹以及華圖回到金鑾殿,如實向殷玄匯報。

殷玄沒應聲,只看著隨海手上的荷包,說道:“給朕看一看。”

隨海連忙把荷包遞給他。

殷玄坐直身子,雙手捧著把荷包接了過來,他摸了摸那上面的針腳,眸底盈著暖波,又盈著柔情,真的是她親手縫的。

雖然極氣她把荷包給了陳溫斬,可這會兒摸著這麽熟悉的東西,他又扼制不住的歡喜,她為什麽要走這一步棋,是打算不再對他隱藏身份了嗎?

那麽,她是預備接受他了,還是預備大刀闊斧地開始收拾曾經所有負了她的人呢。

殷玄將荷包攥在手心,喜愛的都不想丟。

陳溫斬看的實在是氣惱,一步移到大殿中間,冷聲道:“皇上,那荷包是臣的!”

殷玄擡眼,不溫不熱地看著他,諷刺:“這是你的荷包?”

陳溫斬斬釘截鐵道:“是臣的!”

陳亥大驚,想著陳溫斬你在說什麽!你怎麽能承認這荷包是你的!那不就等於承認你是那個幕後黑手了嗎!

陳亥急的剁腳,可在金鑾殿前,他也不敢放肆,只得噎了又噎,在陳溫斬還要說出什麽驚天之語的時候一步出列,沖著殷玄道:“皇上,那荷包是溫斬在外面尋花問柳的時候一個姑娘送的,並不是他的。”

陳溫斬卻堅持道:“這個荷包一直在我身上,就是我的。”

陳亥瞪著他:“祖父從沒見你戴過荷包!”

陳溫斬道:“沒戴過不代表沒有,這個荷包本來就一直在我身上,我只是不想帶出來顯擺,但它就是我的,誰也搶不走。”

殷玄冷笑,搶不走?到底是誰在搶!現在的聶青婉是朕的妃子,是朕的女人!

殷玄壓根不理他,直接將荷包往袖兜裏一塞。

陳溫斬氣的擡腿就要沖上去,卻被陳亥急急一拉,殷玄挑眉,不冷不熱地睨著陳溫斬:“怎麽?你想在金鑾殿上對朕動手?”

陳溫斬目光陰涼地瞪著他:“荷包是臣的,皇上你當眾搶臣子的東西,你羞不羞!”

殷玄臉皮極厚,波瀾不驚地甩倆字:“不羞。”

陳溫斬一噎,氣的都想拔刀去砍了他。

殷玄道:“你既承認這荷包是你的,那皇後中毒一案就是你在幕後所為了,大殷律法嚴明,從不徇私任何人,犯了什麽事,就擔什麽罪。”

他揚聲一喊:“聶北!”

聶北立馬上前一步:“皇上。”

殷玄道:“謀害皇後,什麽罪?”

聶北道:“並不是謀害皇後,而是嫁禍明貴妃,炎芨草只有明貴妃有,陳溫斬偷了炎芨草放在荷包裏讓竇福澤帶進宮,看似是害皇後中毒,實則意在嫁禍明貴妃,因為那毒只是個幌子,且皇後中毒後立馬就有解藥可解,這明顯不是爭對皇後來的,而是爭對明貴妃,大殷律法對待這種意圖加害或是妄圖陷害後宮妃子卻沒有加害成功的刑事案件的處刑是永生監禁,但陳溫斬是大殷帝國功德錄上的功臣之一,他有一次免刑之權,故而,臣覺得判他永生監禁無用,這件事既對明貴妃造成了傷害,那就讓陳統領到明貴妃跟前請罪吧,罰他去伺候明貴妃,也跟永生監禁沒什麽區別了,皇上以為如何?”

殷玄能有什麽以為,他倒是真的想判了陳溫斬死罪,可比起死,讓陳溫斬去伺候拓拔明煙似乎更能讓他生不如死。

殷玄冷哼,說道:“準了!”

陳溫斬張嘴就要說話,被陳亥伸手一按,緊緊地拽著退下了,退下去之後陳津也摁住了陳溫斬,甚至還用手蒙了上他的嘴,不讓他再胡說八道。

大臣們悻忪,一時間呆呆的,沒想到事態竟是這樣的急劇轉折,但反應過來之後又不禁為聶北的能為折服。

一下子解決了兩大懸案,還讓人說不出一個不字來,就連皇上,似乎都無話可說,犯事兒的人更是一副無話可說的樣子。

前一個夏途歸,很肯定地承認自己有罪,這一個陳溫斬,很肯定地說那荷包就是他的,聶北到底是如何做到讓兇手們這麽甘願伏法的呢!一句狡辯都沒有!

大臣們的內心驚濤駭浪啊,風靡在殷太後時期的那個十六閻判,果然相當的可怕,大臣們真是對聶北佩服的五體投地!

華圖看了聶北一眼。

功勇欽看了聶北一眼。

聶北誰也沒看,朝殷玄拱了拱手,退進了自己的列隊裏。

殷玄問:“各愛卿還有沒有要奏的事情?”

眾大臣紛紛搖頭,說沒有。

既然都沒事了,那肯定就是退朝了,今日的朝議時間太久了,眼瞅著都快中午了,大臣們做好退朝的準備,可殷玄卻又坐在那裏不動了,他看著聶北,說:“聶愛卿。”

聶北輕掀眼皮,往上看了他一眼,出列,行禮:“皇上。”

殷玄道:“聶愛卿為朝廷偵破了兩大難案,著實值得嘉獎,聶愛卿想要什麽獎勵?”

聶北不疾不緩道:“臣身為提刑司,破案是職責,為朝廷分憂也是職責,為皇上分憂更是份內的事情,不需要任何嘉獎。”

殷玄笑道:“即是職責,那就一職到底,這後宮還有一件懸案未破呢。”

聶北眼眸一動。

大臣們又紛紛燥動了,還有一件懸案?皇上指的莫不是煙霞殿裏面的那一起‘藥材殺人’事件?那起事件著實詭異,而事件本身又牽扯到了皇後和明貴妃,皇後中毒那一起事件的最懸疑之物是荷包,而明貴妃這邊案子的最懸疑之物則是一株憑空而出的藥草。

聶大人若真能查到那藥草的出處,破了此案,那他可就真的是神人了!何止是十六閻判啊,簡直就是神判!

大臣們的目光齊刷刷地掃向聶北,看他如何應話。

聶北道:“臣這幾日忙著破禦輦出事和婉貴妃中箭以及皇後中毒這兩個大案子,實在精力有限,倒還沒顧得上去看另一樁懸案,等臣休息一日,就會翻看那件藥材殺人事件的卷宗,盡力破案。”

殷玄道:“朕等著你的好消息。”

聶北道:“臣一定不會讓皇上失望。”

殷玄沒應聲,站起來,揮揮手:“退朝吧。”

殷玄離開之後,大臣們紛紛往門外走,聶北撣了撣官袍,站在那裏沒動,陳溫斬甩開陳津和陳亥的手,也站在那裏沒動。

陳津看看陳溫斬,又看看聶北,陳亥看看陳溫斬,又看看聶北,陳建興和陳間以及陳璘走過來,拉了陳津和陳亥走。

陳建興低聲說:“讓溫斬自己跟聶北算帳吧,這荷包的事情著實詭異,我們也不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等溫斬回去了我們再好好問他,這會兒大臣太多了,我們不好過問。”

陳亥和陳津以及陳建興還有陳間和陳璘都知道,聶北的頭腦雖然厲害,可在武功方面,他遠遠比不上陳溫斬,論打架,聶北完全不是陳溫斬的對手,這會兒皇上走了,大臣們也走了,周遭沒人,以陳溫斬的個性,定然要揍聶北一頓的。

陳亥想了想,往後看一眼,沒管,走了。

陳津也往後看了一眼,沒管,走了。

陳建興、陳間、陳璘也跟著往外走。

等大臣們全部走光,整個金鑾殿空下來,陳溫斬怒氣沖沖地沖到聶北面前,手一伸:“把荷包還我!”

聶北笑道:“那荷包真的是罪證,你還要戴?”

陳溫斬怒目:“你他媽算計我在先,這會兒問我戴不戴?老資戴都戴了,罪也認了,憑什麽不要!”

聶北說:“荷包在皇上那裏呢,我從哪裏給你弄?”

陳溫斬氣的撩起袖子就要揍他,是真揍,那架勢饒是聶北看了都忍不住驚了一下,陳溫斬陰森沈沈地道:“聶十六,老資今天忍了你一個上午了,你害夏途歸那件事我還沒跟你算呢,現在又搶我荷包,你信不信我揍得你哭爹喊娘!”

聶北笑道:“信。”

陳溫斬掄起拳頭就朝他砸來,誰跟他開玩笑,他還笑,笑毛!

眼看拳頭要砸過來了,聶北連忙伸手往袖兜裏一掏,掏出一個一模一樣的荷包來,往面前一擋。

陳溫斬的拳頭堪堪要打在那個荷包上面了,又立馬收住。

聶北舉著荷包,一臉無奈的樣子:“哎,服了你了,不就一個荷包嗎?至於在金鑾殿裏大動幹戈,喏,給你,裏面的炎芨草我已經全部弄出來了,這個不是罪證了,你放心佩戴。”

陳溫斬冷哼一聲,奪過荷包就四下打量,見真的是聶青婉親手縫的針腳,他這才收起滿身殺氣,撇嘴道:“你早點拿出來不就好了,非得讓我動粗!”

聶北翻白眼:“你想戴,難道我不想?”

陳溫斬一楞:“你特麽覬覦你妹妹?”

聶北被他的話嗆的猛的一咳,急急道:“你別瞎說,這話是能亂說的嗎?什麽叫覬覦妹妹,你真是被氣昏頭了,我想戴是因為這荷包是婉妹妹回來第一次動手繡的,也就只繡了兩個,一個被殷玄拿走了,這一個我肯定是想自己保管的,我妹妹的東西,難道我不稀罕,就你們稀罕?”

陳溫斬聽聶北這樣說,立馬把荷包往懷兜裏狠狠一塞,生怕被他搶走似的:“你想要也沒了,讓你妹妹再給你繡,這個是我的。”

聶北笑道:“看你那小氣八拉的樣,我給都給了,還能搶嗎?”

陳溫斬抿了抿嘴,不解道:“那你為什麽要給我?你可以自己藏起來的。”

聶北撣了撣眉:“為什麽?”

他的目光掃向金鑾殿,懶洋洋地道:“因為我也很想氣一氣殷玄啊,他以為他把荷包收走了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可他不知道,你手裏還有呢,你說,等他看到你腰間又掛著婉妹妹親手縫的荷包後,他會不會被氣死?”

陳溫斬一聽,張嘴就笑了,這種方法非常好,他十分樂意配合,能氣死殷玄的事情,他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陳溫斬伸手,哥倆好地擱住聶北的肩膀,低聲問:“把我使派到拓拔明煙跟前,是不是有重大任務給我?”

聶北輕笑,餘光睨了他一眼,說道:“皇上不是說了嗎,讓我查煙霞殿裏頭的藥材殺人事件,往後我可能就要經常出入煙霞殿了,到時候,你給我開點後門就行了。”

陳溫斬眨眼:“後門?”

聶北眼眸微垂,幽光沁進暗潭底部,莫測高深道:“總之,你在煙霞殿好好當差就行了。”

陳溫斬蹙眉:“我討厭拓拔明煙,你說,這是不是小祖宗故意的?她還在惦記著我誤傷了她的事情呢,故意這麽折磨我。”

聶北笑道:“死罪可逃,活罪難免啊。”

說完這句話,聶北拍開他的手,走了。

陳溫斬楞了楞,想著這話著實是有深意的,用夏途歸來頂他的死罪,又用一張免死令牌救下夏途歸的命,順便破掉皇後中毒一案,順理成章的把他送進煙霞殿,那麽,拓拔明煙那個女人身上,定然有什麽鬼怪,而且,煙霞殿是直通紫金宮的,小祖宗把他放到煙霞殿,是想做什麽呢?

陳溫斬忍不住唏噓感嘆,那個小女人雖然嬌滴滴地窩在龍陽宮的床上養傷,可依然能夠翻雲覆雨,掌控一切,真是讓人又氣又恨又敬又怕,也是,太後的手,那是凡人的手嗎?她只稍稍一擡指尖,那便是檣櫓灰飛煙滅。

陳溫斬收回視線,揣著荷包走了。

殷玄手中也拿著那個荷包,到了龍陽宮後,他沒有立馬進去,而是站在那裏,想著今日發生的一切,她不僅擺了他一道,她還擺了陳溫斬一道,擺了所有人一道,她真的有夠壞的,誰也不放過,非得讓每一個人都氣一氣才甘心。

見聶青婉把陳溫斬也算計了,殷玄是很高興的,可是,心裏的那股子憋悶勁就是沒辦法消散,他還是很想把她吻哭,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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