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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移花接木 為一片寧靜水晶鞋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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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明煙看著他,明明只是幾天沒見,卻覺得過去了幾年幾十年,她眼眶濕潤,有點兒想哭,但她努力地擠出笑,說道:“我其實沒事,就是紅欒大驚小怪,可能是昨晚吹了風,著了涼,怕冷罷了,冷毒是三個月發作一次的,我記得還沒到時間,應該不是,你不用擔心。”

殷玄垂眸沒應話,從被子裏將她的手拿出來,摸了摸,摸到一片冰涼後他皺眉,對隨海說:“去傳王榆舟。”

隨海即刻應聲,跑出去沖到太醫院,把王榆舟喊了來。

王榆舟匆匆忙忙地趕來,給拓拔明煙號脈,號脈的時候殷玄問他:“早上有沒有請過脈?”

王榆舟道:“請過了,那個時候沒發現明貴妃的冷毒有發作。”

殷玄道:“認真請一次。”

王榆舟嗯了一聲,專心地請脈,請脈的時候他看著拓拔明煙,眉頭一會皺起一會兒擰起,這幾日他給她請脈,明明是發現她體內的冷毒有慢慢消散的跡象,怎麽忽然之間又發作了呢?脈象確實有些不好,虛弱而無力,與之前的冷毒脈象倒是有些符合,但是,這不應該呀。

王榆舟松開手,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殷玄看到了他凝重的臉色,問道:“情況很不好?”

王榆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身體確實有問題,本來明貴妃的身體就不大好,又受冷毒折磨了三年,身體能保養到這個程度已經很不錯了,經上一回明貴妃一蹶不振之後,王榆舟還想著明貴妃大概撐不了多久了,再發一次冷毒,她可能就要與世長辭了,可哪知,近期她的身體恢覆速度超極的快,就好像一朵枯萎的花被觀音菩薩的仙露滋潤了,開始蓬勃的生長。

既開始了生長,那應該會一直向著太陽無畏地延伸才對。

怎麽就又折萎了?

王榆舟想不通,但殷玄問了,他也不能不回答,王榆舟一邊收著脈枕,一邊斟酌著說:“據號脈的情況來看,是有些像冷毒發作,但又偏向於受冷而引發的身體不適,但為了保險起見,臣還是建議服用之前能壓制冷毒的藥妥當些。”

殷玄把隨海又喊了過來,讓他去傳竇福澤。

不是殷玄不相信王榆舟的醫術,而是王榆舟很少這般吞吐,這讓殷玄覺得拓拔明煙的身體定然有別的問題,他得確定是什麽問題。

竇福澤從沒為拓拔明煙看過診,頭一回來煙霞殿,心裏頭驚了一驚,但好在他老早就知道該說什麽,故而,來了後,請了脈,就斷定這是冷毒發作。

聽到了竇福澤肯定的診斷後,殷玄的臉色顯而易見的沈重了,他揮了揮手,讓竇福澤和王榆舟都走了,既是冷毒,那他二人留在這裏也沒用,他二人又不會解。

等他二人走了後,殷玄把拓拔明煙的手放回被子裏,他坐在那裏,問她:“上回那株跟烈焰花有著相同藥效的藥草還在的吧?讓宮女取來,按照以前的藥方去熬夜,先治好這一次。”

拓拔明煙放在被子底下的手輕輕地攥緊,以往他都是握著她的手,噓寒問暖,焦慮憂心,從不會把她的手推開,現在連握一下都不願意了。

拓拔明煙心裏難受,可也知道不能胡亂說話,亦不能再惹他生氣,她忍著酸澀,帶著哭一般的笑說:“還在的,喝了藥應該就好些了,皇上不用擔心。”

殷玄道:“朕擔心你是應該的。”

殷玄讓隨海陪著紅欒下去取藥,再煎藥,他坐在床邊陪拓拔明煙,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他也沒走,看著拓拔明煙喝完了藥,他才讓隨海去龍陽宮傳話,說他今天中午不回去吃飯了,讓聶青婉不用等他。

隨海回了龍陽宮,向聶青婉說了這事,聶青婉微微驚疑:“明貴妃的冷毒又發作了?”

隨海憂愁道:“是呀,你也別怪皇上不回來陪你,實在是明貴妃每回冷毒發作,皇上都很自責,他沒辦法不陪在明貴妃身邊,陪她一起度過這一關。”

聶青婉道:“我沒怪他。”

隨海松了一口氣,想著果然還是婉貴妃大度,還很善解人意,但想著早上她在跟皇上置氣,皇上中午又不來陪她,她卻像個沒事人似的,又覺得這大度的有點過份了。

隨海擡頭,看了聶青婉一眼。

聶青婉卻沒看他,站在窗臺前插著五顏六色的花,問他:“那皇上晚上回來嗎?”

隨海道:“應該會回來的。”

聶青婉道:“下午也不會回龍陽宮了吧?”

隨海垂頭,不敢應話了,這當然是回不來的,至於晚上,他也不知道皇上是會繼續留在煙霞殿,還是回龍陽宮,擱以往,他肯定認為皇上會回龍陽宮的,但今天,說不定呀。

聶青婉見他不答,只低著頭,心中就有數了,這下午和晚上大概都回不來了,那她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了,她說:“你去回覆皇上,就說我知道了。”

隨海低頭嗯了一聲,趕緊走了。

等他離開,聶青婉喊了謝右寒進來,對他道:“你去一趟刑部衙門,帶聶北過來。”

謝右寒也不問原因,領了命令就去了。

不一會兒,聶北就來了。

聶青婉讓王雲瑤和浣東浣西都退出去,又讓謝右寒守好門,這才看著聶北,喊了一聲:“十六哥。”

這一聲十六哥,喊的聶北眼淚涮的一下就掉了下來。

他激動地走上前,將她抱進懷裏,聲音哽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好久之後他才松開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臉,又順了順她的發,這才抹幹凈臉上的淚,笑著說:“這張臉沒你之前的好看。”

聶青婉也摸了摸臉,眼中也閃著淚花,但沒有落下來,她笑道:“是吧?我也覺得沒我原來的臉好看,但是能回來就極好了。”

聶北又將她往懷裏一抱,低聲道:“嗯,能回來就好。”

聶青婉反手抱住他,也是極高興的。

兄妹倆抱了一會兒後分開,聶北問她怎麽又活了,聶青婉說她也不知道,反正睜開眼就在晉東王府裏頭,變成了晉東郡主,她對這一件事也十分的迷惑。

聶北見她也解釋不清楚就不問了,他說這件往後再慢慢探索,畢竟像這種靈魂附體之事他們都不了解,亦不精通,空想也無用。

聶北說:“現在最要緊的是查你當年的死因。”

聶青婉道:“一種毒。”

聶北一楞:“毒?”他道:“不可能呀,當年十六哥親自摸過你的脈,你沒有中毒。”

聶青婉道:“確實是毒,一種無色無味的毒,混進息安香裏面後會消散與無,不說你了,就是神醫下凡,也查不出來我是中毒而死。”

聶北道:“這世上還有這種毒?”

聶青婉道:“有,十六哥知道,我走過很多地方,見識過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這毒也是我在偶然的情況下發現的,當時只說給過一個人。”

聶北問:“殷玄?”

聶青婉道:“不,拓拔明煙。”

聶北眼眸一冷:“果然她也有參與。”

聶青婉道:“她這幾年一直受冷毒折磨,就是因為破出了那毒的解藥,所以,要查當年事情的真相,就要從拓拔明煙下手,所以,我不會讓她死,她死了,這件事就真的成了意外,成了太後自然死亡。”

聶北一聽就明白了,他道:“你曾經有機會能置她於死地,但你沒有?”

聶青婉笑道:“想置她於死地,隨時都可以,拿她的命沒什麽用,查出太後之死才是最有用的,如此才能連根帶筋地拔斷那些忘恩負義的人。”

聶北道:“主謀是殷玄。”

聶青婉道:“是。”

聶北嘆道:“我們聶府一門都覺得你當年的死有蹊蹺,但奈何,你帶大的孩子,繼承了你的手段,把當年的事悶的滴水不漏,我們查不到,又深感有人在從中作梗,為了保存實力,我們就退了。”

聶青婉道:“這種做法是對的。”

聶北道:“拓拔明煙既是突破口,那十六哥就從她入手,你既知道當年你中的是什麽毒,就應該知道那毒的材料,你告訴十六哥,十六哥來破此案。”

聶青婉把那三種材料說了,聶北記下後,又說了昨晚面見陳溫斬之事,又道:“你中箭一事是陳溫斬做的。”

聶青婉道:“我猜得到。”

聶北道:“殷玄也知道。”

聶青婉冷笑了一聲,說道:“他若不知道,就不會把你請出來了,這其實挺好,正中我意,不然,我何時才能見到你?”

聶北伸手揉了揉她的頭:“你不怪陳溫斬嗎?”

聶青婉道:“當年的事,他沒有參與的話,我就不會怪他。”

聶北道:“他說了,沒參與。”

聶青婉輕嘆一聲,問道:“他這三年,過的好嗎?”

聶北道:“不好。”

聶青婉垂眸,起身將她剛剛擺弄的花盆捧過來,放在手中把玩,她低聲問:“你有沒有打探到任吉在哪裏?”

聶北道:“我不知道,但陳溫斬說任吉在紫金宮,在守著你的屍身。”

見聶青婉在聽到了這話後眼眸瞬間瞪大,他道:“我一剛開始聽到這個的時候也被驚住了,弒母不孝,這已經是罪大惡極了,可他居然還把你的屍身藏在紫金宮裏,不讓你入土為安,不讓你與殷祖帝合墓,他這種人若不遭天打雷劈,不打入十八層地獄,那就天地就沒有世道了。”

最後,聶北道:“你有沒有想過,殷玄為何要殺你?”

聶青婉逗弄著花朵的手一頓,睫毛輕顫了一下,她看著手中那朵嬌艷的鳳蓮花,指腹觸上去,摩挲著,一片一片地扯著,如果以前不知道,當聽到殷玄把她的屍體藏在紫金宮後就明白了,她還想著殷玄為何對華北嬌這麽深情呢,原來因為他心中那醜陋不堪的邪念。

他想要她。

呵。

聶青婉道:“我一開始以為他殺我是為了奪權,畢竟那個時候,他雖登基了,可大權依然在我手中,那些人奉太後為尊,把他那個皇上都不放在眼裏,他心裏不滿,想殺了我,正常,但現在,我倒覺得,他殺我,是因為他怕我知道他對我的心思。”

聶北問:“什麽心思?”

聶青婉道:“男人對女人的心思。”

聶北一楞:“啊?”

昨晚陳溫斬是說殷玄親口承認太後是他殺的,但陳溫斬並沒有說殷玄是因為愛太後才殺太後的,當然,聶北也不會想到,殷玄對比他大三歲的太後竟然會存有那樣的心思。

曾經的太後,可是他的母後!

大概所有人都不會往那方面想,而所有人不朝那方面想是因為他們覺得不可能,亦是因為殷玄藏的太深藏的太好了。

聶北冷道:“你帶大的這個孩子,他就是一頭餵不飽的白眼狼,你什麽都給了他,他還不滿足,還想要你!”

聶青婉沒吱聲,只指腹一用力,將那些花全都捏碎了,她低聲說:“任吉一直都在紫金宮裏?”

聶北道:“應該是吧,他既選擇了守護你,那就一定在紫金宮裏。”

聶青婉道:“那他也一定知道當年事情的真相。”

聶北想到當年任吉在紫金宮裏說的那一番話,他當時打斷了他,那一番話聽上去像是在向他請罪,實則是在向他道出內幕,任吉也提起了息安香。

聶北垂了垂眸,說道:“他應該是事發後第一個知道真相的人,需要十六哥去一趟紫金宮嗎?”

聶青婉道:“不必,殷玄既不動他,那就不會再動他了,等查找到證據的那一天,再去見他也不遲。”

聶北道:“也好。”

聶青婉沒興趣再賞玩這一盆花了,她把王雲瑤喊進來,讓她把花盆拿出去,再也不要讓她看見,王雲瑤接過花盆的時候看了她一眼,又看了聶北一眼,什麽都沒問,垂頭退了下去。

等門關上,王雲瑤站在門口,重重地吐了一口氣。

謝右寒看著王雲瑤手中被摧殘的不像樣的花,眉頭微擰,扭頭往門口看了一眼,低聲問:“娘娘怎麽了?”

王雲瑤道:“不知道。”

謝右寒眼眸微頓,又盯著門口了。

浣東小聲說:“娘娘只要心情不好,就會摧殘花。”

浣西道:“郡主以前沒有這樣的嗜好。”

王雲瑤眼神沈了沈,沒應話,喊了一個宮女過來,把這盆花給了她,讓她處置。

等宮女離開後,王雲瑤看著那道門,說道:“她自打進宮後,很多習慣都與以往不同,做的事亦超出了我們的想像,這樣的郡主,著實陌生。”

謝右寒並不知道起初進宮的時候聶青婉吩咐王雲瑤和浣東浣西做過什麽事,那些事情只存在她們三人的心中,誰也沒說過。

謝右寒並不在意那些話,自也不會去探究以前的事情,他只是在聽了浣東的話後想到了剛那一盆花,心情不好就會摧殘花?

郡主心情不好?

想到早上皇上好像是生氣離開的龍陽宮,謝右寒薄唇抿了抿,心裏在盤算著一會兒怎麽逗她開心一下。

花盆被王雲瑤拿出去後,聶青婉掏出帕子擦著手指。

聶北看了她一眼,說道:“你知道了他對你的心思,還要這般與他相處下去嗎?”

說著,頭擡起來了,看了一眼遠處的龍床,意思非常明顯。

聶青婉將擦過手指的帕子收起來,一點一點地往宮袖裏塞,慢騰騰地道:“既入了宮門,又被封了妃,還辦了封妃大典,想走是不可能了,再者,我現在這個身軀是華北嬌,華府因此也從晉東進入了懷城,且進軍了朝廷,想脫離就更不可能了,既來之則安之,他既想要我,就不會傷我害我,原來我想不明白的事,如今也算能想明白了,因為之前我是太後,他跟我不可能,所以,他寧可殺了我,也不要讓我發現他的心思,進而誅了他,那一次,不是他死就是我死,所以,他選擇殺了我,可這一次,我是華北嬌,是他的妃子,中間沒有任何隔閡,他就以為,他能得到我。”

聶北挑眉,很不客氣地說:“他會得到你的。”

聶青婉伸手揉著眉心,一副很是無力的樣子說:“當真是孽緣。”

聶北聽到她這樣說,笑了笑,伸手搗了一下她的小腦袋,說道:“只要他不再傷害你,別的事情十六哥倒都能忍的,其實這也不是壞事。”

聶青婉皺眉:“不說這個了,煩心,說說陳溫斬吧,你今日早飯時候說的話,是想讓我見陳溫斬?”

聶北道:“嗯,我把你的荷包給了他。”

聶青婉一楞:“荷包?”

聶北道:“皇後中毒一案中神秘出現在馬艷蘭身上又神秘出現在竇福澤身上,最後神秘消失的荷包。”

聶青婉眨了眨眼:“咦?”她笑道:“你這是移花接木呀。”

聶北笑道:“如此不是輕松解決了皇後中毒一案嗎?”

聶青婉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站起來,雙手抱拳沖他做了個很是誇張的彎腰九十度鞠躬的動作,捏著嗓子道:“小生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失禮失禮啊,公子太厲害了!”

聶北笑著沖她的小腦袋瓜又拍了一下,說道:“又在打趣十六哥了。”

聶青婉哈哈一笑,又坐回椅子裏,說道:“移花接木不錯,但是,那木頭接了嗎?”

聶北道:“接了。”

聶青婉:“……”果然是個笨憨。

正在巡街的某個笨憨猛的打了一個噴嚏,他看看天:“……”娘的,誰在罵勞資。

聶北道:“十六哥讓你見她,一來知道你極想見他,至少昨日的時候,你肯定很想知道這個兇手是不是真的是他,如今知道了,倒也確實得見一見,他若能為你所用,在誅殺殷玄的路上,就多了一個很有份量的幫手。”

聶青婉深知聶北的惡劣性,她支著下巴笑道:“也沒這麽簡單吧?雖說他射我那一箭的時候並不知道我就是他的祖宗,但傷了我是事實,所以,你是想讓他也疼一下吧?他沈寂了三年,不聞不問,卻在我封妃大典的時候來這麽一手,想必是恨極了殷玄,恨得他不得好死,恨得他不得所愛,所以,他要殺我,這個意念不會因為失誤而停手,他一旦進宮,見了我,就必然會痛下殺手,而我若是在那個時候對他說,我就是他的祖宗,他大概會自戳心窩。”

聶青婉嘆一聲:“十六哥,你太壞了,要我猜,你在給他荷包的時候,肯定說我回來了,但又沒說我在哪裏,是不是?”

聶北笑道:“還是太後英明呀。”

聶青婉笑著撣了撣宮袖,說道:“不錯,這個方法我喜歡,符合我有仇必報的性格,一會兒你走了,我就傳他來。”

聶北道:“在他來之前,十六哥給你看一樣東西。”

聶青婉問:“什麽東西?”

聶北從袖兜裏掏出那個已經成石卵的兔子心臟,放在聶青婉的手邊,見聶青婉拿起來看了,他說道:“這是一顆兔子的心臟,當時你跟殷玄坐在禦輦上的時候,李東樓有給禦輦裏面遞過一只兔子吧?”

聶青婉道:“遞過。”

她把當時的情況給聶北詳細地說了一遍。

聶北聽後,點頭道:“那就跟十六哥的推測一致了,這個兔子喝了那杯毒酒,變成了百蟻吞蟲寄宿的對象,當百蟻吞蟲吃了這顆心臟,寄宿成功後,它的宿主,也就是那個兔子,便以雷擊般的速度爆炸了,那也是為何殷玄會忽然之間臉色大變,把你拋出禦輦的原因,他有深厚的內功護體,那點傷害完全對他造不成任何影響,可你沒有內力,輕微的一個飛屑都可能傷害到你,所以他把你拋出去了。”

“而這也恰好中了陳溫斬的計,陳溫斬就是要讓你跟殷玄分開,如此他才好一箭射死你,但是因為當時殷玄離你很近,王雲瑤也離你很近,三箭近身的時候,王雲瑤和殷玄都用內力去擋了,故而,他二人揮出來的內力影響了那一只射向你的箭,所以,沒能一箭插心,你驚險地避過死劫,撿回了一條人命。”

“這個百蟻的蟲卵,寄居於心,化屍成毒,結成了丸子,這丸子入了水會與水融為一體,入了酒,會與酒融為一體,一旦相融,毒氣就會四溢,但凡練武之人只稍稍一聞就能聞到這種毒味,所以當時殷玄接住酒杯後就知道那酒有毒。”

聶青婉嚇了一大跳,猛地將那石卵丟開,問道:“這石卵有毒?”

聶北笑道:“看你嚇的,既是石頭,又哪來的毒?它的外表是心臟的保護膜,無毒的,只裏面有吞蟲絲,一只吞蟲丸只有一條吞蟲絲,肉眼看不見,一旦進入宿主,它會直逼心臟,不管這個宿主是人還是動物,不管這個宿主是強大還是弱小,它都能將其吞噬,一旦吞噬成功,那個宿主就算法力無邊,也會自爆,這是百蟻國皇室豢養的最毒之物,但因為此物很難養活,早期是用帝王之心養的,後來就成了百蟻皇室的秘辛,亦是秘寶。”

聶青婉眨了眨眼,說道:“這我知道,當年是五哥和陳溫斬領兵去剿滅的百蟻國,亦毀了這些邪祟之物,不是說全毀了嗎?怎麽還有呢?”

聶北道:“毀是毀了,但五哥和陳溫斬各自私藏了一個,畢竟,如此神奇之物,著實令人心動,但五哥和陳溫斬都不是貪心之人,他們私藏這個也只是為了收藏,並沒想著拿出來害人,若非陳溫斬恨極了殷玄,怕也不會拿這個出來。”

“當年除了五哥,沒人知道陳溫斬手上有這個東西,而我能一下子猜到,是因為五哥給我講過百蟻吞蟲的故事,陳溫斬敢用這個,那是因為他知道除了聶家人,這天下間再也無人能識得此物,雖說百蟻皇室的人全識得此物,但他們又不會參與此案,所以就無人能懷疑到陳溫斬身上去,就算殷玄能猜到殺他的人是陳溫斬,他也拿不出有力的證據,那麽,陳溫斬就徹底逍遙了。”

聶青婉挑了挑眉,砸巴著嘴說:“就算知道這個是百蟻吞蟲,那照樣抓不到陳溫斬啊,他可以不承認。”

聶北道:“五哥可以作證。”

聶青婉道:“那陳溫斬可以說是五哥在陷害他。”

聶北笑道:“確實,單憑一個百蟻吞蟲的丸子,不能一舉指證陳溫斬就是殺人兇手,而有可能,他還會反咬一口,說這事是五哥做的,百蟻吞蟲的丸子都有氣味,旁人可能聞不出來,但百蟻皇室之人就能聞出來,要想知道這個丸子是不是經了陳溫斬之手,只需讓一個人聞一聞即可。”

聶青婉瞇眼道:“楊儀瀾?”

聶北道:“是她,她是百蟻國供奉的美人,亦是百蟻國的皇室成員。”

聶青婉點了點手指,說道:“我知道了。”

聶北看了一眼桌面上的石卵,說道:“是你收著還是十六哥收著?”

聶青婉抿唇,想了想說:“毀了吧。”

聶北眉頭一挑,看著她,半天後笑著伸手,將那石卵收了起來:“那就毀了,陳溫斬這個人對你還算忠義,原諒他一次也行。”

聶青婉沒應話,聶北又瞅她一眼,問道:“還有事嗎?沒事十六哥就走了,如今刑部裏的案子挺多,還有煙霞殿裏頭的一件懸案呢,十六哥也得去好好查查。”

聶青婉一聽,忍不住翻白眼瞪他:“我做的。”

聶北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腦袋:“十六哥就知道是你做的,好了,我真得走了,不與你說了,往後若找十六哥,讓謝右寒再去刑部喊我,你現在還在養傷,要多休息。”

聶青婉道:“你要小心些,我怕陳家會對你不利,還有殷玄,他也不懷好意。”

聶北微蹙眉頭起身,整理著官袍,淡聲說:“放心吧,聶家基業,不是誰想動就能動的,聶家人也不是誰想動就能動的,再者,如今你也回來了,那我們就更沒有後顧之憂了。”

聶青婉道:“任何時候都不要小看敵人,還是當心些。”

聶北道:“嗯,十六哥記下了,你也保護好自己。”

聶青婉起身,又走到他身邊將他手臂抱住。

聶北神色一怔,緩緩伸手,摟住她的肩膀,低聲說:“家裏人都很好,你不用擔心,你母親和爹爹都在等你回家,聶府的人也都在等你回家,從朝堂退下去三年,聶家人早就把權力看淡了,若不是掛念著你的死因不明,我們早就退出懷城,世外隱居了,如今你回來了,真的是皆大歡喜的事情,等查明你的死因,等手刃了那些仇人,咱們就回家,四海去逍遙,你走過的地方,可以帶十六哥也走走,帶家人們也走走,然後再給你挑一個挨打挨罵的夫君,任勞任怨地天天伺候你。”

聽到前面的話,聶青婉是極高興的,亦是極向往的,可聽到後面一句——給你挑個挨打挨罵的夫君,天天伺候你。她就不高興了,這說的什麽話嘛,說的她跟母老虎似的,會虐待自己的夫君,她才不會,若有人有幸成了她的夫君,肯定會被她疼著寵著的呀。

聶青婉推開聶北,沒好氣道:“十六哥真討厭。”

聶北抿唇笑,故作傷心地說:“好吧,討厭的十六哥就不礙婉妹妹的眼了,我走就是。”

說著,當真走了。

聶青婉沒留他,亦沒喊他,等他走出去了,聶青婉才忍不住笑了,她擡頭看了一眼這偌大的龍陽宮,突然就覺得它不再是一座輝煌的宮殿,而是一座冰冷的牢籠。

曾經,她被困在了帝宮。

曾經,她被困在了紫金宮。

如今,她又被困在了龍陽宮。

什麽時候才是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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