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從芥川的口中，我逐漸得知了這個世界和我原先世界的不同。

這裏沒有忍者，取而代之的是[異能者]，但每個異能者只有一項異能，例如芥川龍之介的異能名叫羅生門，他能將外套變成黑獸，能切斷所有東西，為殺戮而生的異能。

而我們所在的地方是貧民窟。

我在床上躺了三天後身體機能才逐步恢覆，在這三天他會給我拿來一些食物，臟兮兮的面包，過期的食品，諸如此類。

為了活下去我只能將它們吃掉，我看到芥川同樣在吃那些東西。

原來在這個世界生存居然是如此艱難。

芥川的精神狀況非常不穩定，時常狂性大發，而他的羅生門也存在的諸多弊端，如果讓他一個人留在這裏的話他會死掉的，我知道。

不過幸運的是我們成了同伴，這是他的幸運，也許也是我的幸運。

在之後的幾個月裏我們相互扶持著度過了，冬天來臨後貧民窟的生存愈發的艱難起來，我們大著膽子搶了一家商店，得到了足夠兩個月的食物，然後把房子裏的門窗都釘死，關好，在寒冷的小屋裏相互取暖。

當時我12歲，芥川16歲。

那是我們第一次見到太宰治。

風雪隨著追捕我們的人一起降臨到了屋子外面，他們用力敲打著窗戶，撞著門，罵罵咧咧地叫著我和芥川的名字。我和他在這一代還算比較出名的，不過出名的是芥川，我是附帶的。

芥川的殺戮能力雖強，但戰鬥能力卻並不好說，如果有幾個壯漢同時撲向他的話他可能只能殺掉兩三個，然後被其他人制服、或者殺掉。

我可能比他要好一些，但如果人很多的話我也唯有逃走一條路了。

“出來！你們兩個小兔崽子！”

“出來！今天老子非弄死你們！”

“居然敢搶我們罩著的商店，準備受死吧！”

我看到芥川的眼睛逐漸變得赤紅，我走到他旁邊握住了他的手腕，他回過頭來看我，我搖了搖頭。

這種風雪不利於我們戰鬥，他本就纖細，而我也只是個小孩子的身體，光是在風中站立就很累了，更何況戰鬥。

“你們這沒爹沒娘的野種，讓大爺來好好管教管教你們——”

外面的聲音還在繼續著。

芥川直接甩開了我的手，向門口走去。

“你會死的！”我高聲說道。

他頓了下，背對著我說道，“我一直不知道為何而活。”

與此同時，他背後的羅生門醞釀著前所未有的陰暗暴虐氣息。

“但是你不能死。”我上前一步再次拽住了他的手，“我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你。”

我說的是真話。

如果他死了的話任務肯定就失敗了，而我也回不到原來的世界了。

不提這茬，這幾個月來我和他那樣拼命地掙紮著活下去，那相濡以沫感已經在我生命中留下了重重的痕跡。

“芥川。”我低聲叫他的名字，“別死。”

門發出不堪重負地咯吱咯吱聲，然後“嘭”一聲，隨著暴風雪一起湧進來的是肆意的謾罵聲。

他卻在這個時候轉過身看著我，說道，“我不會死，死的是他們。”

在他身後，羅生門化為黑色的巨獸瘋狂著襲向來人，鮮血四濺。

我看著芥川龍之介，下一秒，他的面容開始扭曲，他再一次放任自己沈湎於瘋狂的殺戮中。我不知道我這次能不能把他拉回來，上一次把他從那種狀態中拉回來我付出的代價是幾乎差點廢了的左臂，直到現在，使用左臂時都感覺到相當的不適。

而後是戰鬥。

既然他選擇了戰鬥，我也不可能去逃避。

我想的沒錯，在這樣的風雪中戰鬥對於我們本身是種很大的考驗，他們有槍，無論是我還是他都抵擋不了子彈的威力，他被擊中了腿半跪在地上，可依舊操控著羅生門拼命的殺人。

我倒是避開了那些要害，身上卻也多了不少刀傷。

他們當中也有異能者。

暴風雪，刺痛的傷口，凝固的血，慘叫，喘息。

我和他就是在這個時候見到太宰治的。

他披著黑色的風衣站在風雪中，面無表情地出現在了我們面前，而他身後的黑手黨們舉起手中的槍，對著活著的人吞吐火舌，瘋狂掃射。

那濃烈的血腥味讓我想要嘔吐。

然後他走過滿地的屍體，走到屍體正中間半跪著的芥川龍之介面前，用帶著黑色手套的手擡起他的下巴，問：“你叫什麽名字？”

那風姿、氣度以及他舉手頓足之間隱藏的強大力量足以讓任何一個人產生向往之情，即使是在一旁的我依舊忍不住對這個男人產生堪稱仰慕的情緒。

更何況是被直接對待的芥川龍之介。

果然，他用顫抖的聲音說道：“我叫芥川龍之介。”

“乖孩子。”太宰治說道，而後他垂下眸子問道：“為什麽殺人？”

“他們要殺我。”芥川龍之介說道。

“他們為什麽要殺你？”太宰治問道。

“因為我殺了他們的人。”芥川龍之介說道。

“你為什麽殺他們的人？”太宰治再次問道，他很有耐心，他的聲音也很溫柔。

“……我不知道。”芥川龍之介用顫抖的聲音說道，“我不知道……不知道……”他連續說了幾遍不知道後發出了淒厲的慘叫聲，我的心提了起來，他要失控了，羅生門要失控了，我知道。

可是，太宰治將手按在了他的頭上，他居然就那樣平靜了下來。

“真的是天生的黑手黨啊。”太宰治對著旁邊的一個老者說道，“把他帶回去吧，他是我們此行最大的收獲了。”

“等等……”芥川用虛弱的聲音說道。

“不知道殺戮的意義麽？這些我之後會教給你的。”太宰治低下頭沖芥川龍之介微笑，而後說道，“現在和我走就可以。”

“我是說，”芥川強行支撐起他的身體，然後一步一步向趴在地上的我走來。然後他對我伸出手想把我拽起來，結果我和他一起摔到了地上，他一邊咳嗽著一邊再次努力站起，搖搖晃晃地說道，“先生，能將她也帶上嗎？”

我清楚地看到微笑從太宰治的眼睛裏一點一點隱去了。

然後他說道，“如果有了她，你會無法成為合格的黑手黨的。”

我明白太宰治的意思。

合格的黑手黨不應該有感情，我會讓芥川龍之介有感情，有弱點。

——這樣，他就到不了頂點了。

果然，芥川龍之介露出了猶豫的表情來。

我想了想，拉住了他的手，低低地說道，“不要拋棄我，龍之介，不要……”

芥川龍之介臉上掙紮的表情愈發的明顯了。

而我走到他身邊，瞬間拔出苦無抵住了他的脖子，而後我對著那邊的太宰治露出笑容，“先生，看起來我比他更適合成為黑手黨，不是嗎？”

芥川龍之介臉上的表情從震驚轉變為絕望，繼而變成了和冬日寒冰一般的漠然和冷酷。

太宰治臉上的笑容兀得濃郁了起來。

“好孩子。”

他這麽說道。

我知道他說的是我們兩個。

——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