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這個聚靈陣的陣法，讓卯如靈第二次知道靈氣充沛是什麽感覺。

第一次還是在蒼海秘境，奪走妖樹靈力的時候。

在她的眼裏，靈氣已經可以具象化了，她被包裹在靈力風暴中。

耳邊的聲音如潮水般褪去，四處空茫，她進入了一種奇妙的狀態。

身體不受控制地吸收周圍所有的靈氣，像龍卷風席卷大地，枝葉不留，她的身體就是前者。

一篇引氣決翻來覆去地運轉，將磅礴的靈力均勻輸送到全身各處，丹田內的靈氣早就爆滿了，即便是這樣，這場試煉也沒有停下。

引氣決的作用收效甚微，緩解不了靈力在體內瘋狂亂竄的痛苦，這麽迅猛地靈力她怕是要結丹。

結丹是什麽樣的，她沒學過，但應該就是在丹田處將靈力凝聚成固態，這是一個不斷壓縮的過程。

她要把湧來的靈氣引到丹田，然後一點一點往下壓，從上次妖樹的事情她就知道了自己體質的弊端，一旦靠近磅礴的靈氣她的身體就來者不拒地全吸收。

當時她還以為吸靈體質的名字太過簡單粗暴，現在她知道這個體質比名字粗暴一萬倍。

現在她正處於聚靈陣中心，本是太尊的陣法卻被她用了，想來太尊應該會怪罪下來。

暫時也沒空去想，又是一波靈力註入，卯如靈的丹田中已經形成米粒大小的靈力，這是她不間斷努力的結果。

這麽小的一粒是由運行三個周天的靈氣凝成的，只要她把所有靈氣煉化，留下的才是純粹。

找到了方法，剩下的就只有重覆了，她不斷將進入體內的靈氣壓縮，揉圓，這個過程很久，久到她早已忘卻了周遭，只剩下運轉結丹的那套動作。

“轟——”

伴隨著這道雷聲而來的，還有卯如靈成功結丹的變化。

她差點忘了，結丹後要歷雷劫，一共三道。

第一道雷劫下來的時候，她的耳邊恢覆了聲音，頭頂的那片天空已是墨紫色，一道白光撕開烏壓壓的雲層直朝她劈來。

雷光帶著不容小覷的威勢，狂風怒號，散仙的聲音響起，“結界布好了，掌門剛到。”

她於混亂之中聽得一言兩語，來不及去想外面的情況，摘星劍拔出，第一道雷盡數落在劍上，震得她手臂流血，不停顫抖。

而劍上也有了幾道裂痕，雷穿過劍身，將手臂劃出數條傷口。

這只是第一道，才剛剛開始。

卯如靈盤腿坐下，用著聚靈陣中的靈氣修覆傷口，如果沒有這把劍，從沒煉過體的她可能會一命嗚呼。

第二道雷劫落下的時機並不慢，天空濃重的墨紫色已經稀釋許多，變成了灰紫相交，那道雷隱於灰色，驟然劈下。

雷劫看準的是人，直直落下，卯如靈全身上下沒有多少防禦的法器，她再次舉起了摘星劍，生死邊緣，人命比較重要。

也許是摘星劍已經抵擋過一次，損壞了，第二道雷劫比第一道還難熬。

她可以清晰地聽到摘星在受到雷劈時劍身碎裂的聲音，細微不斷。

她的指尖早已血肉模糊，身上多了些傷口，一口血堵在喉嚨吐不出來，她撐著沒倒下去。

現在的她太需要靈氣了，或者丹藥，聚靈陣還在運轉但收攏的靈氣太少，卯如靈摸了摸脖子上從雞蛋大小變成糖果大小的琉璃珠，取出一瓶辟谷丹。

這瓶辟谷丹還是與魔頭第一次見面他給的，裏面應該也是有靈氣的，要是有療傷的就更好了。

一瓶全吃了，她能感受到一點靈氣，眼看第三道雷劫就要落下，懷裏摘星劍的中間盡是裂痕，有即將要斷成兩半的趨勢。

天空早已褪去灰紫，灰白色的閃電過去後，第三道雷劫應勢而下。

摘星劍是抵擋不住了，她自己來受吧。

這一次她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雷劈在身上的痛苦，靈魂和身體像被砍了數刀，不用看，她知道後背全是血痕。

卯如靈倒在了地上，咽下喉間的血，她跌跌撞撞地爬起來，雙腿雖然顫抖但沒再倒下。

結束了嗎？

她還沒來得及開心，頭頂的那片天空形成了漩渦，不同於之前三道的雷劫再度降了下來。

深色雷光照在略顯絕望的卯如靈臉上，居然還有第四道雷劫！

她動用僅剩的靈氣和腕上的捕靈鐲形成了防禦光罩，艱難擋下雷劫，此時的她已經遍體鱗傷了，那口血還是吐了出來。

然而精神卻松懈不了，不會還有第五道雷劫吧。

這處名長幽的小山峰此時是前所未有的熱鬧，卯如靈暈過去時看到了任鴻羲。

卯如靈睡了一個很長很長的覺，她聽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卯師妹，你醒了！”任鴻羲站在門框邊，松了一口氣。

簡樸的木床、木桌、空氣中燃著讓人安心的熏香。

這裏是太尊的木屋，外面正是擺放聚靈陣的地方。

“師兄，我怎麽會在這裏？”卯如靈記得自己達到金丹後受了四道雷劫，後面就不省人事了。

任鴻羲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走了進來，小心地遞給她，“是師父讓我來照顧你的，至於你為什麽在這是太尊的意思。”

接過藥碗，聞著發苦的氣味，她身邊卻沒有讓她撒嬌的爹娘，於是屏住呼吸，一口下肚。

放下碗，卯如靈看到了詫異的任師兄，“卯師妹，不說我那少爺脾氣的師弟，就連我都不能面不改色喝下這麽苦的藥，虧我還準備了一袋蜜餞。”

他晃了晃手中的油紙包，微微笑了起來。

她還以為能吃苦是修仙之人基本品格，看來不是啊。

蜜餞還是吃到了，卯如靈聽任師兄描述了一下三天前的場景。

是的，她睡了整整三天。

幾乎是在她入定的瞬間，太尊就出了木屋，為她布下了專門的結界，散仙召集了掌門幾人，輪流查看她的情況。

聽完這番話的卯如靈感慨萬分，太尊和掌門他們對她這個新來的便宜弟子真好。

門口露出了一片灰藍色衣角，隨著人影顯現，留著微微胡茬的太尊走了進來。

“參見太尊。”任鴻羲的話聲打斷了她的思考，眼前的忘塵太尊怎麽那麽眼熟。

她好像在哪見過，但又不是那麽像。

如果季容帆在這裏，一定會說這個人和鑒寶師長得有點像啊。

除了這標志性的胡渣，和五分神似的臉，氣質容貌身份完全不一樣。

任鴻羲顯然很不習慣如此寂靜的氛圍，他對太尊的了解也不多，於是他問過好便告辭了。

“您是太尊？...還是鑒寶師？”卯如靈最先開口問道。

“都是，不僅如此，你還得喊我一聲師祖。”忘塵見任鴻羲離遠，態度隨意了一些，直接肯定了她的想法。

太尊見她吃驚，知道她有許多問題，“鑒寶是我為數不多的興趣，有空會出山尋寶，你不必驚訝。”

“本尊確實與你有著微薄的血緣關系，卯氏族人至今也只出了一個吸靈體質，你現在是第二個。”

忘塵太尊說完這番話，遞給她幾瓶丹藥，“這些天你先在這裏養傷，修煉不急。”

目送太尊的背影消失，卯如靈才意識到自己一直坐在床榻上沒起身過。

這是什麽意外的大驚喜，五大門派之一的太虛宗的忘塵太尊是她家的老祖宗！

為什麽爹娘沒同她說過啊，對了，既然認了師祖，那爹娘豈不是也能找到了。

在一切沒有定數之前，她想親耳聽爹娘說那一晚到底發生了什麽。

“嘶——”太激動了，扯到傷口了，十根手指頭都被纏上了繃帶了，“別動！就叫師兄看一會你怎麽就醒了呢。”

床上的卯如靈只微微擡起手指就被突然出現的大呵嚇停了。

一位穿得花團錦簇的姑娘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手上用托盤端著三四種瓶瓶罐罐，進了屋就丟在了桌上。

“你好，我是任鴻羲的師妹鹿挽挽！你這個傷比較嚴重，十天之內最好不要亂動，這三天是我和師兄輪流照顧你，本來和他說好我先見你醒來的，餓了吧，我帶了靈米粥，我餵你。”

卯如靈就見少女上下嘴唇說個不停，有著無限的熱情。

鹿挽挽端著一碗白粥坐在了床邊，舀起一勺便往她的嘴邊送。

卯如靈除了小時候讓爹娘餵過飯，沒被人餵過第二次，她根本下不了口。

或許是鹿挽挽看出她的局促，“卯如靈，你還不知道吧，有不少附近山峰的弟子都聽說你了，才十五歲就結丹，這天賦可羨煞旁人了！得知你是新來的小師妹，師父讓我來照顧你，我二話不說就來了，喏，行李都帶來了。”

她看了一眼滿是繃帶的雙手，今天她是不能自主吃飯了。

這姑娘都這麽說了，她再不領情可對不起人家三天悉心地照料。

卯如靈沒有去看對面少女帶來的行李，就著鹿挽挽的手喝完了粥，“這才對嘛！人不吃飯是會餓的，就算是修士也免不了口腹之欲，可惜你只能喝白粥，等你好了，叫師兄帶我們捕靈獸肉吃。”

不得不說，鹿挽挽照顧人很有一套，收了碗，她從托盤裏拿出一瓶藥，“今早我給你上過藥了，晚上我再來，就是這瓶。”

卯如靈點點頭，“謝師姐如此照顧！”

這聲謝實在太過薄弱，她也沒有拿的出手的東西，但她也清楚之所以擁有這麽悉心地照料還是因為她是太尊後代。

“謝什麽，作為師姐，自然要照顧師妹，最近學堂快結課，我可能要晚點才能來。”

學堂，和回水閣類似嗎？那是不是意味著能學到很多東西。

“鹿師姐，我能去上學堂嗎？”卯如靈眼巴巴望著前方的少女。

“別急嘛，你傷好了，師父肯定會叫你去的，學堂的課枯燥乏味得很，到時候你可不要後悔！”鹿挽挽留下傷藥，端著托盤又風風火火地離開了。

從此，卯如靈過上了癱在床上變為廢人的生活，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三天，得益於她強大的自愈能力，恢覆得比預期快。

期間任師兄來過一次，鹿師姐每天都在，太尊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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