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婦見沒人幫她出頭，便拉住頭兒的衣襟說：“大哥，我可是你們的常客，你無論如何都得幫我一把。”

頭兒犯難了，不幫的話，道理上說不過去。幫她的話，那自己是羊入虎口。

他一想，自己什麽時候講過道理，這一次不講，也是合情合理的。唉，你笑什麽笑呢？這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嗎？怪只能怪你自己，可怨不得我。

他說：“既然大爺叫你去賭，那你陪他賭一下。你是我們賭場的常客，賭技應該可以，多贏些。”

少婦沒料到他說出這種話來，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賭鬼大喝一聲：“還不過來，磨磨蹭蹭幹什麽呢！”

少婦‘哇’地哭了出來，又不得不過去。

葉知秋想，都說賭錢的人一般不近女色，怕壞了手氣。看來此話不假，賭鬼對這少婦沒有一點憐香惜玉。看她這麽可憐，還是讓我來會會他。

想著，坐到牌九桌旁，笑嘻嘻地說：“這世上只有強，-奸，沒有逼賭，人家不願意，你幹嘛強迫她呢？”

少婦象溺水之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緊緊依在葉知秋身旁說：“小帥哥，我就知道你是好人，謝謝你幫我！”

她那高聳的胸脯緊緊貼住葉知秋的胳膊，他感到軟綿綿的，又富有彈性，一股胭脂香粉的氣味撲鼻而來，瞬間身體有了異樣。連忙挪開些許，心想，我空戒大師修為不深，定力不是一般的差，若老是這樣挨著的話，哪還有心思賭錢。

賭鬼看了看葉知秋，心中有些奇怪。這些人看到自己象老鼠見到貓一般，躲都來不及。這家夥卻自己送上門來，膽子不小嘛！

他說：“你個臭小子，是不是看這娘們長得可以，想來個英雄救美？”

葉知秋笑著搖頭說：“我又不是英雄，何來救美一說。我到這裏是賭錢來的，看這些人一個個象縮頭烏龜一般，哪有你這樣的氣勢。所以我想跟你賭幾把，就算是輸，也輸得豪邁些。”

“說得好！賭錢就是圖個爽快，贏要贏得光彩，輸要輸得痛快。你看他們這些龜兒子，把錢看得比天大，一點氣概也沒有。小兄弟，我們三人賭，賭到光屁股為止。”賭鬼象遇到知己一樣，跟葉知秋稱兄道弟起來。

頭兒耷拉著腦袋暗想，碰到你這樣的王八蛋，誰還有賭錢的氣概！輸贏都是你說了算，跟強盜有什麽兩樣。難道我去跟強盜講氣概，伸出脖子讓他砍，看看他的刀硬還是我的脖子硬？真他娘的瞎扯！

少婦忙擺手說：“好漢，你們玩你們的，不用管我。”

賭鬼兩眼一瞪說：“誰他娘的要管你呀！賭錢就是圖個熱鬧，兩個人對賭多無聊啊！來，你們下註。”

葉知秋笑了，這家夥剛才說賭錢圖個爽快，現在說圖個熱鬧，真不知道他賭錢是為了什麽。

他說：“我說這位好漢，我們兩人對賭，多有氣勢啊！讓這些人看看，什麽是正真的賭客。不過這小娘們一起賭，未免把我們這份豪邁的氣概，減弱了幾分。”

賭鬼也笑了，說：“小兄弟，看你挺聰明的一個人，怎麽說這種糊塗話。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有這小娘們助興，不就更顯得我們豪氣萬丈嗎？不要再說了，我們開始吧。”

他把骰子一擲，將兩副分別移到葉知秋與少婦面前，自己拿起牌，用手指摸著牌點子。

他微閉雙目，臉皮如同風吹過河面，泛起微微漣漪。

葉知秋看他一臉陶醉，就像有人在給他撓癢癢，正撓到最合適的部位，不禁暗嘆，賭鬼真是名副其實啊！一摸到牌，就跟和尚摸到木魚，色鬼摸到女人，煙鬼摸到煙管，都是一樣的帶勁。

少婦看著眼前的牌，戰戰兢兢地對葉知秋說：“我也要賭嗎？”

葉知秋安慰說：“他要你賭，那你就賭好了。最多輸點錢罷了，人他是不要的。”

“誰說人不要！”賭鬼突然睜開眼睛，沖著葉知秋說：“她若把人押給我，我一樣照收。對了，你們這一把還沒下註呢，快點。”

少婦一聽，人又抖了起來。葉知秋拍拍她的手說：“沒關系，你只押錢不押人就行了。我押五十塊！”

說著，拿來牌也摸起來。

其實他摸牌也只不過裝模作樣而已，這牌他哪摸得出來。只覺得一張很粗，一張很平滑，具體是什麽牌，卻一無所知。翻開來一看，卻是天牌配地牌，算作四點。應該說這牌不大，輸的可能性比較大。

少婦押了十塊，原先怕得要死的她，一摸到牌，反倒鎮定下來，攤開來一看，是二三配板凳，九點。這牌就非常大了，除了豹子和天地杠、天王爺以外，沒幾副牌大得過它了。

少婦面露喜色，坐等賭鬼開牌。

其餘那些人等賭局一開，原先打算走人的，現在卻挪不開步子，反而圍到賭桌旁觀戰。頭兒也不例外，硬擠到前頭，看他們賭錢。

他心裏很矛盾，既希望賭鬼贏錢走人，又希望葉知秋他們贏錢，讓賭鬼出醜。

賭鬼見人都圍上來，心情大好，先翻出張四五，九點。

少婦差點要歡呼雀躍，因為賭鬼除非第二張是三六或者天牌，不然的話，她是贏定了。而葉知秋卻麻煩了，賭鬼只要來六七八九十或者天牌，都可以吃等他了。

賭場靜悄悄的，大家屏住呼吸，幾十雙眼睛都盯著賭鬼手中的牌，仿佛自己也在參與。賭鬼又摸了摸牌，大喝一聲：“梅花！”

他將牌使勁往桌上一拍，大家伸長脖子一看，哄然大笑。原來賭鬼摸錯了，這張牌是牛頭，十一點，跟剛才那張四五相配，就是別十，最小的牌了。

葉知秋和少婦相視一笑，等著賭鬼賠錢。頭兒看看他倆的表情，心想，你們別高興的太早，如果他會自願賠錢，我頭切下來給你們。

果然不出他所料，賭鬼先是楞了下，隨後又笑起來說：“我還以為是梅花呢，牛頭更好。我的牌加起來是二十點，你們一個九點，一個十四點，都比我小。來，快點付錢過來。”

他這麽一說，圍觀者竟沒一個人面露詫異之色，仿佛已經司空見慣一般。其實這裏好些人都吃過賭鬼的苦頭，知道他耍賴成性，這種只不過是小兒科而已。

少婦滿臉通紅，又不敢作聲，取出十塊錢看著葉知秋，希望他能站起來反抗，那自己就省下十塊錢來。

葉知秋冷冷一笑說：“賭錢就得講規矩，倘若沒規矩，那還賭什麽賭？你明明是別十，一點也沒有，還想我們賠錢給你，你不如去搶錢好了。”

大家以為葉知秋這下可捅了馬蜂窩了，不知道賭鬼會怎麽收拾他，都為他捏了把冷汗。

出人意料的是，賭鬼並沒有發火，而是笑瞇瞇地說：“小兄弟，這話你講差了。你看我一張九點，一張十一點，怎麽會一點也沒有呢？我的點子最多，那就該我贏錢。”

葉知秋又冷笑一聲，取出六十塊錢給他，對少婦說：“這錢我幫你出，賭牌規矩變了，你就不要下註了。”

少婦感激得望著葉知秋，覺得這個年輕人越來越帥了。

葉知秋轉而對賭鬼說：“既然你說比點子大小，那我就奉陪到底。這把我押一百。”

賭鬼接過錢，也不說話，直接將骰子一擲，兩人各自取牌。

這一次葉知秋拿了副天牌配三六，點子是二十一點，牌面是天王爺，都是一等一的大牌。心想，這次看他還耍什麽花樣。

賭鬼攤牌一看，卻是丁三配長三，總共九點。無論比牌面還是比點數，都輸定了。

圍觀者也暗暗替葉知秋高興，上一回被賭鬼硬賴一把，現在總沒話說了吧！葉知秋用手指敲敲桌面，又朝賭鬼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賠錢。

賭鬼眼一瞪說：“我說你朝我擠眉弄眼、指指勾勾的幹嘛，當我是女人阿？我告訴你，別以為你長得帥就可以不付錢，門都沒有！快點給錢。”

葉知秋火了，拍著桌子大聲說：“我們比點子大小，我二十一點，怎麽還付錢給你，你講不講道理呀！”

賭鬼慢條斯理地說：“我哪裏不講道理？我這人最講道理了。剛才你說比點子大小，頭一把我們比的是大，那這一把就比下小嘍！我九點，你二十一點，我的比你的小，你不付錢給我，難道我付錢給你呀？別磨蹭了，給錢！”

圍觀者都知道賭鬼在耍賴，可他的話又挑不出毛病了，慶幸自己沒有下桌賭錢，不然橫豎都是輸。

葉知秋傻了眼了，這他娘的比自己還能瞎扯，真是遇到高手了。

他把一百塊錢一丟，說：“好，算你贏。那麽這一把我們賭大還是賭小，先說好了，免得到時候你又有一套說詞。”

賭鬼笑嘻嘻地拿過錢說：“什麽算我贏啊？根本就是我贏。這一把嘛……這一把我們賭點子小。”

“好，我再押一百。”葉知秋氣沖沖地說。

骰子一擲，雙方拿好牌。葉知秋也不再摸牌，直接將牌翻出來，是地牌配板凳，總共六點。現在板凳和丁三都沒有了，他手中這副牌的點子是最小了，這回總沒話說了吧！

他說：“拿錢過來。”

少婦也替葉知秋高興，臉上露出了笑容，往他身旁微微一靠。

賭鬼撇了他一眼，說：“你急什麽，輸錢還怕來不及嗎！我牌還沒亮，你怎麽知道我輸了？”

他把一張一四一翻，另一張卻捏在手裏摸了又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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