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個耳光、扯只耳朵還算輕的，弄不好把命也丟了。他怕煙鬼還要傷及無辜，趕緊向其撲去。煙鬼聽到身後的聲響，也不回頭，反手一爪，掏向對方的腰眼。

葉知秋大驚，這家夥居然在沒有看到的情況下，還能對準自己的要害部位，出手之毒，出手之快，實屬罕見。他連忙格擋開來，一個撂陰腿踢出。煙鬼兩膝一合，又是反手一爪。

葉知秋只覺眼前爪影一現，連退兩步，才堪堪躲開這一擊。這麽一來，兩人又面對面搏殺，原先偷襲的優勢蕩然無存。

面對煙鬼的全力進攻，葉知秋盡力架招，毫無還手之力。他一步一步後退，又來到木塌旁，便故技重施，圍著木塌轉起來。煙鬼連續幾下都勞而無功，大喝一聲，一腳將木塌蹬成兩截。

葉知秋大驚失色，這家夥不光手上功夫過硬，連腿功也這般厲害。就算自己跟顧嘉棠聯手，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更何況他還有那根奪命的旱煙管。他奶奶的，也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弄來的資料，老子被你們害死了。

煙鬼連踢兩腳，兩截木塌一前一後朝葉知秋飛來。他一腳踢開一截，另一截眼看躲不開了，連忙閃身一側，木塌擦著耳朵飛過。但煙鬼沒有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一爪朝他的咽喉抓來。

葉知秋再也躲不開這一擊了，暗想，吾命休矣。

他下意識地退了半步，卻踩到了木塌上掉下的肥皂，腳下一滑，摔了個四腳朝天。煙鬼那一爪落到空處，他覆而上前一步，又一爪抓向葉知秋。

葉知秋躺在地上，根本無法躲避。眼看爪子就到自己的咽喉，他慌亂中一抓，竟把煙鬼的浴巾扯了下來，只見那玩意掛其胯下，隨口一喊：“大家快看呀，他的豆芽菜。”

煙鬼忙回手掩住襠部，臉上殺氣一閃，說：“臭小子，你找死啊！”

說著，將旱煙管對準葉知秋，用力一咬，只聽‘嗒’的一聲輕微響，鋼針疾射而出。

原來，這旱煙管中裝有彈簧、機括等，三根鋼針固定在煙管頂處，開關在咬口處。使用時，將用紫銅做成的咬口咬扁，觸動開關，開關拉動機括，再帶動彈簧，鋼針便射出來了。

這種殺人利器十分隱蔽，令人防不勝防。由於這裝置非常覆雜，每使用一次，就得重新安裝，煙鬼不到性命交關之時，一般不怎麽使用。這次，葉知秋徹底把他激怒了，也顧不得那麽多，直接取葉知秋的性命。

葉知秋好像看到什麽東西從旱煙管射出來，下意識地將浴巾一揮。煙鬼楞了下，奪回浴巾往胯下一遮，一手已抓住葉知秋的咽喉。

葉知秋覺得咽喉部象被鐵鉤卡住，疼痛無比，連氣也喘不過來。他雙手緊緊抓住煙鬼的手，一腳蹬住其胸口，盡量不讓他使上勁。但這不過是一廂情願，鐵鉤慢慢收攏，喉結象快被捏碎，眼前一陣陣發黑，金花亂墜，雙手也逐漸無力。

他想，這下真的死定了。

突然，咽喉部的鐵鉤松開了，煙鬼仰面倒在地上，身子抖了幾下不動了。

這一幕發生的實在太詭異了，葉知秋從鬼門關轉了一圈，驚魂未定。他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是不是有高人出手相助。但在這澡堂裏，除了發呆的老板、客人以外，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高人。

他揉了揉咽喉部位，掙紮著起來，踢了煙鬼一腳說：“他娘的，有本事起來再打呀！”

由於喉嚨被掐得發痛，他的聲音也變得怪異，聽著讓人覺得陰陽怪氣。

煙鬼依舊沒有動靜，葉知秋想，這家夥難道死了？不會吧，自己好像沒有打中他的要害部位呀！莫非是打鬥太過激烈，他心臟病發作死了？可資料上並沒有說他有心臟病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葉知秋撓了撓頭，忽看到煙鬼肩頭有一根碧綠的鋼針。他俯下身子仔細查看，見這鋼針有一大截露在外面，不知入肉有多深？

他想拔出來看看，剛伸出手又縮了回來，這鋼針太毒了，可別把自己的命給搭上。唉，管它紮多深呢，反正只要煙鬼死翹翹了就行。可鋼針怎麽會紮到他自己身上呢？

葉知秋苦思冥想，忽會意到煙鬼射出鋼針來，自己隨手把浴巾一揮，說不定把鋼針揮到他身上了。葉知秋趕緊在煙鬼身邊尋找，很快就找到散落在一旁的兩根鋼針，雖然沾上了水漬，卻依然閃耀著碧綠的色彩。

他暗嘆，這鋼針實在太歹毒了，要是紮自己身上，那地上躺著的就不是煙鬼了。

想到這裏，他背上滲出冷汗來，用浴巾裹著手，小心翼翼地撿起毒針，又把煙鬼身上那根拔下，用浴巾團團包裹著。

老板看到這一幕，嚇得臉色發白，連痛也忘了。他顫顫巍巍地走來，看了看煙鬼，顫聲說：“他死了？”

葉知秋點點頭說：“死了。”

“這怎麽辦，這怎麽辦？我要吃官司了，我要坐牢了！”老板象傻了一般自言自語著，突然一把抓住葉知秋喊：“這人是你殺的，與我無關！你們說是不是？”

旁邊那些人看這麽厲害的煙鬼，竟死在葉知秋手上，都想，這家夥肯定有邪術，不然那個人明明勝了，怎麽反倒死掉了呢！

他們不敢附和老板的說法，生怕得罪葉知秋。又不敢反對老板的說法，生怕巡捕來了，他說自己這些人跟葉知秋是一夥的。一個個低著腦袋，誰也不說話。

葉知秋見老板滿臉驚恐，耳根處還淌著血水，知道他嚇壞了。緩聲說：“老板，你別著急，也別慌。這人是個瘋子，瘋狗！”

他走到這些人面前，遙指煙鬼的屍體說：“你們剛才也看到了，這個人洗澡洗著洗著就發瘋了，見人亂打，還把老板的耳朵扯下來。他鬧了會兒，也不知怎麽的，就倒地不起了。他的死，跟這裏所有的人都沒關系。大家說，是不是這樣？”

這些人誰也不傻，葉知秋這套說詞，是撇清自己跟死者關系的最合適的解釋，到底他是怎麽死的，那就交給巡捕去調查好了。

大家紛紛附和著，一人捂著高高腫起的臉龐，說：“我說這人怎麽這麽奇怪，洗澡還叼著旱煙管，原來他是瘋子啊！”

另一人說：“你現在才看出來呀？真不知道是什麽眼神。自他一進來，我就發現他不正常，脫衣服躲著大家，好像他是個娘們一樣。”

老板心想，現在死了人，自己這個澡堂只怕很難再開下去了。算了，反正生意也不怎麽樣，關了就關了。目前最重要的是掩蓋死因，去吃牢飯的話，那就慘了。

他苦著臉說：“我們都是熟人了，你們覺得不正常得告我一聲。現在倒好，我的耳朵被扯掉了。唉，人都死了，也不知道該找誰算賬。”

聽著他們瞎扯，葉知秋嘴角微微露出笑容。

他想，這些人雜七雜八一講，誰也不會疑心煙鬼是被暗殺的。就連煙鬼自己，只怕也沒想到我是有目的而來的。

他擺擺手，示意這些人安靜，說：“沒想到你們眼光如神啊！不過你們得提醒我一下，這裏有瘋子在洗澡，不然我就不會無端端的挨一頓打。但事情已經發生了，再怎麽說，也都是事後諸葛亮了。大家辛苦一下，給這人上面蓋些東西。雖說他是瘋子，不過死者為大嘛！還有，大家都是聰明人，想必都不願意惹上什麽麻煩。一會兒巡捕來了，大家把口徑統一一下，免得到時候破綻百出。”

說完，他走出澡堂，迅速換好衣服，帶上毒針離開這裏。剛走到大街上，只見一些巡捕在一人指引下，匆匆趕來。

葉知秋轉身走進一家店鋪，裝模作樣看東西，等這些人進去了，便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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