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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佛祖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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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大街上,看著這一切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象,葉知秋恍如隔世,心中感慨萬千。

昔日十六鋪玄武門門主,如今卻成為化緣的和尚,這個落差太大了,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他自己能體會。

不過道路是自己選擇的,也用不著怨天尤人,葉知秋挺起腰桿,向一戶人家走去。

這戶人家圍墻粉刷得雪白,大門被油漆漆得錚亮,差不多能映出人面來,看來是有錢人家。

葉知秋敲了敲門,裏面傳來回音:“是誰呀?”

“是我,化緣的和尚。”葉知秋不知道化緣時該說什麽話,就直截了當的回答。

過了一會,門‘吱咯’一聲打開了,探出一張中年婦女的臉,打量下葉知秋,笑瞇瞇地說:“小師父,這麽早就出來化緣啊!你是哪個寺廟的?”

葉知秋朝她作了個揖,說:“女施主,我是來自普濟寺的。我們寺廟的藏經樓年久失修,已經破爛不堪。主持大師便讓我出來化緣,募捐資金。”

“哦,是這樣啊。普濟寺我倒是去過,那裏香火旺盛,怎麽沒有錢來修藏經樓?”婦女面帶疑惑地問。

葉知秋面帶苦色的說:“女施主,普濟寺廟大開支也大,看起來香火錢不少,其實家底甚薄。無力修繕,只得四方化緣,還請女施主發發善心,幫我們一把。”

他把主持大師的話原版覆制過來。

婦女想了想說:“小師父,普濟寺離這裏甚遠,想必你也口渴了,進來喝杯茶吧。”

葉知秋心想,看來有希望了。說:“阿彌陀福,那就有勞女施主了。”

便隨她而入。

婦女遞杯茶過來,請他在客廳坐會兒,她則進屋去了。

葉知秋確實有點口幹,三兩口就把茶喝了。放下茶盞,他看了看周圍,見收拾得很幹凈,擺設也頗為齊全,看來頭筆生意開張,收獲應該不少。

他心裏美滋滋的,見婦女出來,忙起身說:“女施主,讓你破費了。”

婦女笑瞇瞇地說:“無妨,請你收下。”

她遞了五角錢來。葉知秋傻了眼了,按自己的猜測,沒有百八十塊,也應該有三五十。可這五角實在太少了,虧她拿得出手。

婦女見葉知秋躊躇不決,以為他有點不好意思,笑著說:“小師父,你是頭一遭出門化緣吧?不要難為情,拿著。”

葉知秋暗嘆口氣,蒼蠅肉也是肉,既然人家拿出來了,總不能嫌少拒絕吧。

他勉為其難的收下,取出功德簿請她寫下金額、地址和姓名。

婦女臉露尷尬色,忙擺擺手說:“小師父,這點錢就用不著寫了。”

葉知秋解釋說:“女施主,錢無多少,關鍵是一顆向善的心。等資金籌集到位,我們將在功德碑上刻下每一個好心人的姓名、地址和捐款金額。如果你不寫的話,我們就沒法在功德碑上刻下你的善行了。”

如果在功德碑上刻下這些,若被自己的親朋好友看到,說不定會笑話自己太小氣了。

婦女遲疑起來,又到屋裏取來兩塊錢交給葉知秋,說:“小師父,那你就寫一下吧。”

葉知秋差點笑出來,自己要她簽個名,立馬就多了兩塊。看來要把這個經驗總結一下,下次遇到有錢而舍不得掏的人,可以使用這一招。

他接過錢說:“女施主,這個要你自己寫。因為我們主持怕我們私下吞錢,不允許我們登記。”

其實主持本空根本沒有講過這話,完全是他自己編出來的。他的字實在不堪入目,怕眼前這婦女笑話他。

婦女臉露難色,說:“小師父,我又不會寫字,這怎麽辦?要不你把錢還我,我不做這個善事了。”

這下弄巧成拙了,葉知秋急了眼,煮熟的鴨子怎麽能讓它飛呢?

他想了想說:“女施主,做善事等於修善德,你若把錢收回去,怕佛祖會怪罪的。這樣吧,我替你寫。只要把字寫得醜陋些,主持就不會懷疑。因為我的字在我們寺廟,那是很有名氣的。”

這話他倒是沒有說謊,他的字在普濟寺的確是出了名的,只不過是以醜陋出名。

婦女嚇了跳,沒想到佛祖會因為兩塊五角錢怪罪自己。她趕緊念了幾句阿彌陀福,便請葉知秋代筆。於是,功德簿上歪歪斜斜地寫下第一筆捐資。

葉知秋踏出這戶人家的大門,整個人神清氣爽。萬事開頭難,自己走出了成功的第一步,就意味著以後的化緣就是水到渠成了。

他自信滿滿地敲開下一戶人家的大門,出來的又是一位中年婦女,開口問:“小師父,有什麽事嗎?”

葉知秋雙手合十,說:“阿彌陀福,這位女施主,我是普濟寺過來的化緣和尚。我們寺廟藏經樓年久失修,資金又缺乏,想請你大發善心,捐助些錢。”

經歷過第一次,他把人家想問的問題提前說清,免得問一下回答一下,一天下來跑不了三五戶人家。

婦女面露難色,說:“小師父,這事我說了不算,得我當家的作主。”

此時,葉知秋自信心爆滿,什麽男的女的,統統拿下。

他說:“那有勞女施主引路,貧僧跟男施主談談。”

婦女猶豫一下,還是讓葉知秋進去。

一進門,一條狗狂叫著朝葉知秋撲來,著實把他嚇了跳,趕緊閃身躲避。婦女連忙呵斥幾句,又踢上兩腳,總算把狗趕開了。只見那狗很大,蹲著也有半人高,躲到院子角落,張著嘴,伸出一條血紅的長舌頭,兩眼緊盯著葉知秋,急促地喘著氣。

葉知秋心有餘悸,連眼睛也不敢與它對視,側著身子快步到客廳。

客廳的一張四方桌圍坐著四個人,正在打麻將,見葉知秋進來,一個大漢瞪大眼睛沖著婦女說:“你腦子有病啊!叫個和尚進來幹嘛?”

婦女象是很怕他,聲音也有些顫抖,說:“當家的,這位小師父是化緣來的。”

葉知秋怕狗,但不怕人,象這樣兇神惡煞般的大漢,他見多了。上前作個揖說:“施主,我們普濟寺藏經樓年久失修,還請你發發善心,捐些錢給我們。”

大漢上下打量葉知秋一番,沒好氣地說:“你們藏經樓失修關我屁事,我們家茅房也失修了,你怎麽不發發善心,拿點錢給我啊!”

葉知秋見他如此無禮,心裏十分不快,說:“阿彌陀福,罪過罪過!施主,你跟茅房跟藏經樓混為一談,實在是對佛祖的大不敬!”

“我呸!什麽佛祖不佛祖的。我掏錢給你,就是對佛祖尊敬,我要你掏錢給我,就是對佛祖不尊敬,什麽狗屁邏輯!”大漢惡狠狠的說。

旁邊一瘦高個也講:“晦氣晦氣,難怪今天手氣不好,原來是這個死光頭在作怪。你離我遠些,別站在這裏礙手礙腳的,看著心煩!”

葉知秋被他連推幾下,到了客廳一角。不掏錢就不掏錢,幹嘛這般對我!

他火上來了,說:“幾位施主,你們發發善心,佛祖會保佑你們的。你們這樣對待佛門中人,難道就不怕佛祖懲戒嗎?”

瘦高個猛地一拍桌子,大聲說:“佛祖保佑?佛祖能保佑我贏錢嗎?倘若我們四個人都給你錢,佛祖保佑我們都贏錢,那誰輸錢給我們,是這張桌子嗎?”

輸了錢跟我發火幹嘛,輸不起就不要打麻將。他娘的,要是在平時,老子打得你爹娘都認不出來。

葉知秋強壓著心頭的怒火,說:“施主,既然你們無心向善,那麽就是與佛無緣。佛祖不會保佑你們的,以後有什麽罪孽自己承擔,你們好自為之。”

大漢火了,提起一把椅子向葉知秋擲來,大吼著:“你個死禿驢,竟敢詛咒老子,去你奶奶的,我砸爛你這個光頭!”

婦女在一旁嚇得戰戰兢兢,哪敢上前阻攔,只是喊著‘造孽啊造孽’。

葉知秋眼明手快,一把抓住椅子,沈著臉說:“各位施主,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我也是有底線的,你們再這樣,休怪我不客氣!”

那四人大笑起來,大漢說:“你們聽,這禿驢也有底線。我們把他的褲子剝下來,把他的底線給拔光,這樣他沒了底線,就會對我們客客氣氣了。”

“對,拔光他的底線!”四人說著,朝葉知秋撲來。

葉知秋心中暗念,佛祖在上,弟子空戒無心犯戒。只因這四人邪魔太盛,弟子只好用降妖除魔的手段,點化他們。

他看準來勢,一拳撂倒最前面的一人。隨即,一個下蹲,抱住瘦高個的雙腿,象抱著一捆稻谷似的,狠狠地砸到桌子上。四方桌‘格拉’一聲垮了,上面的麻將牌‘嘩啦啦’地落在地上。

大漢大吃一驚,這和尚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居然有這樣的身手。

他和另一人嚇得退到一旁,四條腿象狂風中的樹枝,搖擺不定。

葉知秋見還沒怎麽動手,他們就怕了,心中略有些失望。就這麽放過他們,似乎也太便宜了。

他整了整袈裟,取出功德簿,笑瞇瞇地說:“四位施主,有道是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只要你們有心向善,佛祖會保佑你們的。來,證明你們善心的時候到了,每人在功德簿上寫一筆錢。”

瘦高個和另一人爬起來,躲到大漢那裏。四人心裏均想,他娘的這是化緣嗎?分明就是打劫。

大漢雖沒有挨打,但桌子被砸爛了,心痛不已。可打又打不過,叫人又出不去,只得老老實實在功德簿上寫了行字,又遞兩塊錢給葉知秋。

葉知秋接過錢,念了句‘阿彌陀佛’,說:“施主,錢越多心越善,這兩塊錢還不夠消除你剛才的罪孽哪!”

那沒錢的都是沒有善心的人?真他娘的瞎扯!大漢暗罵一句,又掏些錢,總共湊了十塊錢,苦著臉說:“大師,這下差不多了吧?”

葉知秋勉強點了下頭,示意其他人交錢。其餘人沒有辦法,一個個挨著掏錢。

葉知秋心中大樂,一下子花了四十塊錢,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修理藏經樓的錢就湊齊了。

他朝四人作揖說:“四位施主,感謝你們慷慨解囊,請不必相送。”說完,便洋洋得意地出去。

院子裏的狗又狂叫起來,葉知秋趕緊靠到另一側圍墻邊上快步走著,暗想,我與你前世無怨,今世無仇,幹嘛這般跟我過不去。小心老子把你宰了燉著吃!

瘦高個今天最慘了,三家贏,他一家輸。又挨了揍,又被敲詐一筆錢,心裏是說不出的苦啊!見葉知秋這般怕狗,他突然吹了個口哨,喊:“阿黃,咬他!”

這狗與他相處很熟,見他發令,一個急撲過去。

葉知秋嚇得魂飛魄散,拔腿就跑,嘴裏喊著‘佛祖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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