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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意外被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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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先生沒想到問出這麽個結果,難道真是一場虛假?他閱人無數,從葉知秋的眼裏根本看不出一絲偽作,不禁皺了皺眉,吩咐手下把成衣鋪老板叫來。

老板在幾個人的呼斥下,戰戰兢兢地過來,一見杜先生連連作揖,顫抖著說:“杜先生,此事完全與我無關哪!我根本就不認識這個人,也不知道他要幹什麽。求杜先生放我一馬!”說著他眼淚鼻涕一大把,完全沒有剛才對葉知秋那副趾高氣揚的神態。

杜先生緩聲說:“老板,你不要害怕,我只是想問你,這人為何被你的夥計推到外面?”

老板指著葉知秋對杜先生說:“這人來我店裏時,渾身上下都是濕的,形跡可疑。而他身上卻有很多錢,我懷疑他的錢來路不正,不想跟他做生意,所以就讓夥計轟他出去。沒想到他竟沖撞了杜先生的大駕,實在是該死。”

他所說的該死,不知是在說葉知秋,還是說他自己。

杜先生點點頭說:“老板,讓你受驚了。請你先到一旁休息,等事情弄明白了,你再做你的生意。”

老板哪敢違背他的意思,乖乖的呆在一邊。此時他心中後悔不已,早知道會出這檔子事,就讓葉知秋買衣服走人好了。

杜先生滿腹狐疑,看葉知秋的衣著並不像似個有錢人,那他身上的錢是從哪裏來的?莫不是有人雇傭他來刺殺我而付的定金?可此人身上一無刀,二無槍,雖然他功夫的確厲害,但想赤手空拳殺自己,那也未免太異想天開了。

這時,他的一個手下附到他耳邊說:“先生,街上人員比較混亂,為了安全起見,我們要不回公館。這小子言語不盡不實,回去後使些手段,不怕他不老實交代。”

杜先生想了下,覺得有道理。正要下令,發覺路上很多人註視著自己。暗想,若把這人帶回去,難免不被人家說自己私設公堂,於自己名聲有礙。

他躊躇一下說:“不妨,我杜某人何懼些跳梁小醜。”

他瞪著葉知秋說:“小朋友,能否告訴我,你身上這麽多錢是從哪裏來的?”

他的聲音雖然柔和,但目光卻似兩把鋒利的匕首,直向葉知秋刺去。

葉知秋此時已定下神來,他毫無畏懼的迎著杜先生的目光說:“那麽杜先生,你能否告訴我,你這麽多錢是從哪裏來的?”

杜先生一怔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自己說話,這小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旁邊幾個手下按捺不住了,紛紛挽起衣袖,要教訓教訓葉知秋。

杜先生揮揮手制止他們,他笑著說:“小朋友,看不出你還挺有個性的,在這上海灘沒有人敢這樣對我說話。我很欣賞你的膽識,不過你若不把這錢的來路說清楚,即使我肯放你,我的兄弟怕也不會答應。”

葉知秋甚為納悶,為何他一定要追究這錢的來路。這錢對普通老百姓來說是一筆大數目,但在他的眼裏根本不算什麽。

忽想到上海灘經常有人雇兇殺人,難道他懷疑自己是別人雇來的殺手?看來不把這錢解釋清楚,自己今天是很難脫身。

葉知秋想了想說:“杜先生,如果我說這錢是打花會贏來的,你會相信嗎?”

杜先生對他的這種解釋早就了然於胸,象他這種人,倘若不肯坦白,無非就是說這錢是偷來的,搶來的,騙來的,賭錢贏來的,完全不可信。但他還是故作驚異的說:“哦,看來你的賭錢的技術不錯嘛。那你是否可以講一講你是如何贏來的,教我這幫兄弟一下,好讓他們也贏一些?”

他那幫手下哄然大笑,誰也不相信葉知秋的話。

葉知秋跟著也笑起來,他的笑十分誇張,一邊跺腳一邊笑,連眼淚也笑出來了。杜先生及他的手下頓時搞不懂了,真有這麽好笑嗎?這麽一來,他們反而笑不出來了,冷眼看葉知秋的表演。

葉知秋笑了好長時間才停下來,若不是被槍頂著腦袋,真的好想擦擦眼淚。他說:“杜先生,我勸你還是別叫你的手下跟我學,不然非輸個傾家蕩產不可。”

隨後他把那晚打花會的事完完整整的說了一遍。

杜先生在葉知秋講述時,自始至終盯著他的神色,但看不出有絲毫蛛絲馬跡。而且他的講述十分流暢,不象是剛編出來的。可這事實在太匪夷所思了,一個從未打過花會的人,憑感覺把他的家當全部押上,而且還中了,這換誰都不相信。

杜先生覺得此事有些棘手,放了他倒無所謂,憑自己在上海灘的實力,很難有人能動得了身上的一根毫毛。而且可以通知記者,讓他們寫篇新聞,標題是‘杜先生街頭遇刺,春申君義釋兇手’,讓自己的恢宏大氣傳遍上海灘。

只是這人若是在胡編亂造,自己上當受騙的事一傳開,就被人家當為笑柄。那真是“八十歲老娘倒繃孩兒”,這張臉沒法見人了。

正在躊躇不決時,一個手下附到他耳邊說:“先生,昨晚徐國傑來拜訪你時,跟我聊了幾句。前兩天在他一個場子裏確實發生過這事,所押的金額與這人所述一般無疑。只是那天中押的是個大胡子,而不是這個小白臉。”

杜先生暗想,這事在那一帶肯定傳得沸沸揚揚,自己手下能知道,這人應該也有聽聞。難怪他講得這麽流利,自己差點被他糊弄過去。

想到這裏,他臉色陰沈下來,冷冷的說:“小朋友,我聽到的似乎跟你講的有些差異。好像中押之人並非閣下,而且你的錢也沒有那麽多,這你做何解釋?”

他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讓他得知自己被欺騙,那欺騙的人的下場可想而知。

葉知秋見他臉上露出一股殺氣,知道他並不相信自己的話,心中不禁有些焦急,說:“杜先生,你在上海灘耳目眾多,我根本不可能通過編謊話來瞞過你,這樣無非是自尋死路。實話跟你講,我在十六鋪被人陷害,警察局在通緝我。我不得不化妝成大胡子來躲避追查。

今天我掉河裏了,一臉胡子被河水泡掉,就露出本來面目。至於錢嗎,我中押後,在一首飾店買了些首飾給幾個女朋友,還買了長命鎖和手鐲送人,現在就剩下這些錢了。如果你認為我在騙你,你盡管去那家首飾店查訪。”說著便把那家店名、地址也報出來。

杜先生半信半疑,臉色稍微緩和,他對一個手下使了個眼色。那手下會意,快步離開。

葉知秋知道那人去查自己所講的內容,懸著的心松了下來。

杜先生一直註意他的表情,發現非但他沒有緊張,反倒是放松,估計所說的是實話,便微笑著說:“看不出你小小年紀就這麽多情,為人也講義氣,有錢了不忘記朋友,不錯,不錯。”

他讓手下叫來成衣鋪的老板,要他給葉知秋挑一身衣服,並拿頂絲綢涼帽,用來遮擋面目。

葉知秋在眾目睽睽之下換衣服,他覺得是一種恥辱,但絲毫沒有辦法。一套新衣服穿上,涼帽一戴,完全沒有剛才那副落魄相,整個人顯得英俊瀟灑,氣度不凡。

等他衣服換好,那查情況的手下已向杜先生匯報一切。杜先生點點頭,笑著對葉知秋說:“人要衣裝佛要金裝,小朋友穿上這身行頭,果然一表人才,難怪有這麽多女朋友。今天完全是一場誤會,這身衣服就當我的歉意。你走吧,有空時來我家作客。”

他又朝被扣押一旁的行人和店鋪老板們說:“今天實在不好意思,為我杜某人的事耽擱大家的時間,還請大家見諒!各位老板,你們店裏有什麽損失,統計一下,都到我家來報賬,我一一照陪。”

說著他又吩咐兩個手下幾句,就向大家揮揮手,坐到車裏走了。

葉知秋沒想到他就這樣放了自己,連打傷他的人都沒有計較,真不知道他葫蘆裏買什麽藥。

警戒解除,人流就象打開閘門的洪水,一瀉千裏。成衣鋪老板看著店裏一片狼藉,身上的肉仿佛被割掉幾斤。雖然杜先生說找他賠償,可誰有膽子敢上杜公館索賠,那不是虎口拔牙嗎?

他盯著葉知秋,象要把他身上的肉咬幾塊下來,狠狠的說:“都是你這個瘟神,禍害了我的店!”

幾個夥計連忙拉他進門,杜先生的幾個手下在舉手投足之間就被葉知秋打倒,這是他們親眼目睹。倘若惹他發火,幾個人的骨頭都不夠他拆的。

葉知秋心中有些歉意,若不是自己買衣服,這老板也不會遭遇,便想賠他一些錢。回頭一想,如果不是這老板狗眼看人低,就不會出這檔子事,這把火說到頭,還是他燒起來的。也就不再理他,壓了壓帽檐,抽身離去。

一路上葉知秋一直在想,剛才是不是太過懦弱,居然一個勁地向杜先生解釋,這種情況從來沒有發生過,難道自己真的怕死?不對,自己以前哪次戰鬥中退縮過,哪一次不是一馬當先?可今天究竟怎麽了?他苦苦思索,一直找不到答案。

回到四川飯店,大家因他一夜未歸,甚為關切,都上前詢問。

葉知秋情緒低落,加上有些事情不好講,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

薛繼榮原想說他去掉偽裝的胡子,換上新衣服,是不是找趙家千金鬼混去了。但見他這副表情,生怕問了以後挨罵,又把話咽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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