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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青天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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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光在戰後總結的時候檢討自己這次戰役失利,是低估了陳懷遠的兵力,以為對方只有兩萬左右的人馬,沒想到實際戰鬥人員超過三萬,犯了輕敵的錯誤以至於投入的兵力不足。

顧雲實在一邊扯了扯嘴角,沒說什麽。大家都知道章光的性子,不以多欺少的戰他是不會打的。這次以多欺少沒欺成功,自然是因為自己這方兵力還不夠多。不過話也說回來,正是因為章光這種凡是都算計到了十分滿才動手的性子,他幾乎不打敗仗。也就是這次碰上了陳懷遠這個煞星才吃了癟,明白主席之前說讓他多研究研究陳懷遠的戰例不要小看他是什麽意思。

毛的頭腦是別人很難比擬的。他讓章光去研究陳懷遠在回龍山的戰例,是想讓章光知道,陳懷遠能一天拿下美國顧問團一個星期都拿不下的陣地,絕對是個不能輕視的對手。在回龍山的時候,陳懷遠攻,日本人守。現在你章光去攻,陳懷遠會守成什麽樣?之前陳懷遠沒打過守城戰,但他的守城風格,一定會受到他打過的攻城戰中的守城一方的影響。陳懷遠知道日本人守城的厲害之處,知道如何去破,自然也知道如何去完善。以你章光的軍事素養,要研究透了這個,加上現在民聯不缺兵力不缺火力,自然就能打勝仗了。

事實上,陳懷遠在四平用的就是在日本人身上學到的守城方式——精銳據守點,分兵防守線,進而控制面。他還下令集中火力打擊被突破區域,機動部隊組織反擊,聯系空軍對失地進行毀滅性破壞並遠程打擊對方有生力量。這種走一步看三步、後招不斷的戰場思維,是非常可怕的。對手不犯錯,也會疲於應付陷入被動。而對手一旦犯錯,就會被連續不斷出現的後招壓著打,連個翻盤的機會都沒有。

顯然,章光的這次戰後總結沒有總結到點子上。

……

李宇亭躺去醫院療養他的心臟病,南京中央政府派來接手東北局勢的人選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不過陳懷遠現在在床上躺著休養,完全沒心情關心這個。梁冬哥倒是消息靈通,知道陳賜休一直以來頗有一番整治東北的雄心,這次申請調派東北是準備大幹一場,公開宣稱要“六個月恢覆東北優勢,收覆東北一切失地”。

梁冬哥知道歸知道,卻沒多想,覺得陳賜休跟自己長官再不對盤也不可能在這種時候朝他發難——陳懷遠經四平一役,給全東北的國軍都打上了雞血。時任國防部長的萬榮舉在遼陽督戰,戰後差點沒把陳懷遠誇到天上去。這時候誰也不會吃飽了撐的上趕著找陳懷遠的不痛快。

陳懷遠栽倒後被梁冬哥火急火燎地送進醫院,查了一圈說沒什麽大事,就是熬夜熬多了這會兒睡死過去了。於是梁冬哥很淡定地把睡成死豬的人送了回去。陳懷遠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醒來正準備蹦起來去跟他的蔣校長報告戰功,結果驗血報告出來說好幾項指標偏低,他立馬被梁冬哥一把摁回床上不準起來必須躺著好好靜養。後來看報紙上的消息,中共發布戰果的時候,特別提到俘獲了陳懷遠的弟弟陳懷秋。陳懷遠知道親弟沒死,也不知是對中共印象太好還是怎麽的,覺得他們有紀律不會太為難懷秋,一直揪著的心也放下了。

陳懷遠這一仗,止住了國軍在東北戰場的頹勢,變被動為主動。東北民聯撤軍的消息傳來,蔣介石在南京激動得拍著桌子直呼人間奇跡,萬榮舉在沈陽更是高興得逢人就誇陳在峰這一仗打得漂亮,李宇亭躺在病床上也是抹著老淚高興得說不出話——陳懷遠這一仗贏了,自然是記在李宇亭這個司令長官頭上的成績,萬榮舉這個督戰的也占著功勞,當然,功勞最大的必須是蔣介石的英明領導。

不過陳懷遠不關心這個,這賬記誰頭上都少不了他的頭功就是。

春光正好,明媚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房間。陳懷遠坐躺在床上愜意地啃蘋果,心裏感慨:冬哥有多久沒這麽給我削蘋果吃了?他扭頭看梁冬哥在自己身邊低頭給蘋果削皮切塊,又想:我家冬哥比蘋果好吃多了。

陳懷遠想到此處,說不出是高興還是失落,盯著梁冬哥的嘴唇看了半晌,伸手拿了盤子裏的一小塊果肉放到他嘴邊。梁冬哥擡眼看陳懷遠正笑瞇瞇地看著他,睨了他一眼,也不客氣,張嘴一口咬過蘋果,鼓著腮幫子嚼巴起來。

梁冬哥手裏還拿著水果刀在給蘋果切塊,幾次過後,也不擡頭了,陳懷遠遞過來的果肉他都順勢張口含住了吃掉。

陳懷遠的手指偶爾觸碰到梁冬哥的嘴唇,只覺極其溫軟。只見梁冬哥咬到蘋果的時候總是下意識地瞇起眼睛來,流露出一絲得意和滿足的神色,像小動物一樣憨態可愛,連兩頰晶瑩飽滿的皮膚都透著香甜的粉色。陽光照進來,還能在他皮膚上看到少年人特有的細細的白色絨毛,給人的輪廓染出一圈微弱的光暈。

陳懷遠見梁冬哥唇色柔紅,上面還殘留著蘋果的汁水,泛著水亮的光澤,似乎在誘惑別人不自禁地去幻想那種柔膩溫軟的觸感,清甜可口的果香……只覺得心裏有一百只爪子在撓啊撓啊撓啊,撓得他直起身,慢慢朝梁冬哥靠近……

梁冬哥把最後一瓣蘋果切塊,正準備把盤子放去床頭然後去機要室值班,忽然覺得眼前光線變暗了,疑惑地擡頭,正對上陳懷遠一張靠得極近的臉。

陳懷遠見梁冬哥神色不明,手裏還拿著把泛著寒光的水果刀,那顆活蹦亂跳的小心臟頓時抽搐了一下。正好這時候蘇子童門外報告說有事,算是幫陳懷遠解了圍。

梁冬哥看了眼陳懷遠,覺得有點莫名其妙,但還是放下手裏的東西起身跟著蘇子童出去。

陳懷遠看著梁冬哥關上門,重重地嘆了口氣,繼續吭哧吭哧地咬蘋果。

因為戰後陳懷遠身邊的勤務兵和衛士們都死傷慘重,阿慶現在也還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哼哼,所以梁冬哥把蘇子童拉來臨時充當勤務兵。蘇子童沒那歷練,跟梁冬哥手舞足蹈了半天說不清事,只知道說外面有人找軍座,是南京那邊的年輕軍官。但要問具體是誰什麽職務來幹嘛的,他就稀裏糊塗了,說那人自報過家門但是他沒聽明白也不記得了。這要換成梁冬哥,來人姓甚名誰體貌特征軍銜職務他都關照得一清二楚,要是正好能跟腦子裏的資料對的上號,就更加容易拿捏了,回頭跟陳懷遠匯報也能有所側重條理清晰,順帶還能幫忙做參謀揣摩出些意思來。好在蘇子童也知道自己不會做事,所以沒有直接報向陳懷遠,而是先找梁冬哥去打頭陣。

梁冬哥搖搖頭,覺得蘇子童還是適合去警衛營呆著。

梁冬哥來到會客室,看到正坐著喝茶的許頤,楞了一下,不禁有幾分意外:“你怎麽來了?”

“我怎麽就不能來了?”許頤放下手裏的茶杯,從沙發上站起來,笑得滿面春風。

蘇子童被梁冬哥打發出了會客室,一臉的不高興。心想這人是誰啊憑什麽跟梁哥這麽親近,梁哥平時對軍座都沒那麽多笑臉,憑啥看到那人就那麽高興。

蘇子童因為十幾歲的時候沒了父親,受到陳懷遠和梁冬哥的關照去讀了高小,畢業後就投了到了陳懷遠部參軍。梁冬哥見他年紀小,加上有蘇行廉那層關系,就一直把人帶在身邊。蘇子童也因此對梁冬哥頗有幾分依戀,平日裏仗著梁冬哥對他親厚也覺得自己跟別個士兵不一樣。他印象裏的梁冬哥是很是義氣率直的人,深得陳懷遠愛重,是部隊裏的二把手。蘇子童覺得,梁冬哥平日裏對陳懷遠恭敬也就算了,旁的人誰也不值得他去和顏悅色。

梁冬哥卻不知道蘇子童的心理,他跟許頤低聲嘀咕了一陣,便帶著人去見陳懷遠。

許頤是蔣介石的侍從,手提的公文包裏裝的是國軍最高等級的機密。這次許頤被派來跟陳懷遠交代這次向他頒發青天白日勳章的事情,顯示老蔣確實掛心陳懷遠。許頤跟陳懷遠傳話,說總裁知道你為黨國奮勇殺敵,忠心可嘉,已經下令擢升你為第七集團軍司令長官,聽說你暈倒的事非常重視,特地派我來代他看望和慰問你之類,還交代了讓陳懷遠去參加頒發勳章的典禮的事情。

陳懷遠雖然早就心理有數,但老蔣這次親自派自己身邊掌管機要的侍從從南京趕來代為看望,不僅給你授勳還給你升官,顯得極為重視他,這讓陳懷遠一時間感覺自己飄到了雲端。

招待完許頤,陳懷遠高高興興地把人送出門,扭頭看見梁冬哥一臉憂慮。

“冬哥,你怎麽了?”

梁冬哥看陳懷遠一臉的高興,多少有些不想攪擾他的好心情,所以有些遲疑。

“有什麽話不能和我說的?”陳懷遠現在的心思全在授勳和升職上面,倒也不去勉強梁冬哥,“如果你不樂意,不說也沒關系。”

梁冬哥笑著搖搖頭:“剛剛忽然想到有人……沒什麽,只是這次接替李宇亭司令長官和荀世輝主任的是陳賜休總參謀長,他一來東北就銳意改革重整編制,幾天工夫就撤了好幾個人的職。軍座現在風頭正盛,我只是有點擔心。”

“傻小子,他陳賜休再跟我過不去,還能在我打了勝仗後挑我的錯處麽?除非他不想混了。”陳懷遠漫不經心,但說到最後一句,語氣也有些重。

“軍座,說句誅心的話……”梁冬哥看門關好了,窗外也沒什麽人,準備給陳懷遠下點猛藥,低聲道,“為什麽只提升您做兵團司令長官?來東北前說好的中原省省主席的位置呢?”

陳懷遠臉上的笑容一滯,解釋道:“現在東北戰事未了,不可能這個時候就放我離開。”

“那就說眼前的戰事。你之前也對我說過,說這次能夠贏章光,一是章光在戰略上偏於保守,渠城之後沒有挾勝猛進,失了戰機,之後又因天氣原因使得我們在四平有了充足的準備時間;二是因為對方慣用的圍點打援戰術,對攻取已經要塞化堡壘化的四平不利;三是因為對方缺乏指揮大量火炮的經驗,沒有集中火力打開更多的突破口。敵我實力懸殊,少了這三點的任何一點,四平都保不住。”梁冬哥一口氣覆述了一遍陳懷遠當初跟他說過的內容,頓了頓,又道,“那麽,如果現在再打一場,軍座還有贏的把握嗎?”

陳懷遠是個頭腦十分清醒的人,也正是因為清醒,所以知道對手的失誤是不能作為寄托的。但他也是有傲氣不服輸的人:“要再對上章光,那又是另一番情況,誰輸誰贏打過才知道!”

梁冬哥深吸了一口氣,接著再次開口。這次開口的內容,卻是一句一句直直地往陳懷遠的心窩上戳:“戰後萬榮舉對王、鄭他們都不置可否,唯獨對軍座大加讚揚,軍座那位校長心裏肯定又要不舒服。況且您之前那麽想拿到中原省省主席的位置——總裁喜愛什麽樣的人忌憚什麽樣的人。軍座您還不了解嗎?陳賜休這會兒空降東北,才幾天,就把整個東北攪得一片烏煙瘴氣。前頭的事我不想軍座操心就沒跟您提,如今也一並說了。軍座還記得那個遼北省省主席劉瀚東嗎?他找陳賜休告狀去了,說軍座不僅不保護他的安全,還縱兵搶糧,浪費美援物資。他告狀的時候正好有美國人在一邊,現在美國人嚷嚷著要調查你。美國代表團裏的那個查爾斯·魏林跟我算有點交情,找人給我遞消息說他的長官對這件事很憤怒,恐怕不能善了。”

陳懷遠聽了梁冬哥一大段的話,面無表情得在那兒一言不發,半晌,忽然笑了。

“冬哥,別想太多。”陳懷遠笑呵呵地伸手按在梁冬哥的肩膀上,“你一直就對上面的人有些偏見,中`共的宣傳報紙看多了,憤世嫉俗得很。但有時候世界是很現實的,我知道你擔心老頭子懷疑我有野心,然後陳賜休趁機借口劉瀚東的事落井下石。但是,他們就是再想把我弄下去也要看看現在的局勢。說句自傲點的話,離了我,他們找誰去?”

陳懷遠見梁冬哥仍舊眉頭緊鎖欲言又止,輕嘆了口氣,伸手拉住梁冬哥的手,柔聲道:“我向你保證,我會盡快找借口從東北脫身。”

梁冬哥被陳懷遠安撫了好一會兒,也覺得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便安下心來。

陳懷遠雖然在梁冬哥面前說得信誓旦旦,可其實自己心裏也有點沒底。這事要是別人這麽對陳懷遠說,他可能還不當回事,但這次開口的是梁冬哥……以他對梁冬哥的了解,知道梁冬哥不是那種什麽犄角旮旯細枝末節的東西都會拿來說事的人。

感情歸感情,工作歸工作。陳懷遠現在怎麽也是手握國軍王牌主力軍的一軍之長,不久就要榮升兵團司令長官,平時工作繁忙得很。他之所以倚重梁冬哥事事都離不開梁冬哥,是因為梁冬哥的工作能力出眾。

梁冬哥看起來熱血耿直橫沖直撞,但不知怎麽的就是特別能討人喜,誰人都愛跟他打交道,即使跟他只是點頭之交也樂意巴巴地找他說話。雖然梁冬哥手上各路消息眾多,但從不嘴碎八卦,相反,他篩選信息組織邏輯的能力極強,能很大程度地幫助陳懷遠從一堆錯綜覆雜雞零狗碎的信息裏整理出思路抓住重點,從而提升效率減輕負擔。這跟那種喜歡自作主張招勢攬權的人的做法又不一樣,梁冬哥只會幫你化繁為簡,但不會越俎代庖。這也是陳懷遠對梁冬哥越來越依賴和信任的原因——梁冬哥不在他身邊的時候,他也不是沒有用過別的副官和秘書。但那些人,不是讓他工作量劇增,就是越幫越忙讓他徹底抓瞎。

這次,梁冬哥既然鄭重其事地向他提出來,只能說明一點,他現在確實隨時可能被……不,不會的!

陳懷遠自信地擡起頭,心想:陳賜休就是要拿捏我,也要顧及到現在東北的軍心!老頭子就算忌憚我,也不可能一邊給我勳章一邊又容許陳賜休亂來,這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況且我多年來對他忠心耿耿,不是萬榮舉一個表揚就能拉走的,老頭子又怎麽會不明白這麽簡單的道理!

陳懷遠搖搖頭,把腦子裏一堆亂七八糟的想法趕出去,忽然發現梁冬哥什麽時候不見了。

“冬哥?梁冬哥?”陳懷遠開門出去,喊了兩聲,見沒人回應,就朝不遠處的勤務兵問:“小唐,你有看到梁秘書沒有?”

“報告軍座,梁秘書剛走。”

“去哪兒了?”

“報告軍座,不知道。”

陳懷遠氣餒,叉著腰晃蕩到了外面,結果梁冬哥沒碰到,卻碰到了吳驄,被大驚小怪地說軍座您不回去好好休息怎麽還跑出來了被梁秘書看到他又要說我們不會做事了!

……

青天白日勳章,代表著國民政府軍人實際上最高級別的勳章。理論上的最高級別勳章是國光,不過國光勳章只有蔣介石和傅作義兩個人獲得,對眾人而言更像一種擺設。勳章的中心是青天白日國徽,代表國家,四周為形似光芒四射狀的飾樣,代表榮獲此章者有禦辱克敵使國家光輝死要之功勳。這個勳章不分等級,凡三軍將士只要符合授予條件即可頒發。它的第一個獲得者,是東北承軍首領,慕容灃。

陳懷遠把雙手枕在腦後,看夜風吹得窗簾不斷飄動,心緒也起伏不停:我雖然用兵偏奇,自得於以少勝多出奇制勝,但也不打沒把握的仗。打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被逼入死角不得不為之,卻偏偏就是這最被動的一仗得了青天白日,實在是造化弄人……懷秋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四平打得那麽慘,他被俘後不知道有沒有受欺負……老頭子忽然親自點名要見冬哥,不知道為的什麽事。授勳的人是我,他放著我不見,卻把冬哥招過去,這是什麽意思……

到達南京,下了飛機,一陣暖風帶著濕氣撲面而來。梁冬哥有點不習慣,感覺有點悶熱。

梁冬哥不明白蔣介石為什麽這種時候要見自己,只得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去應付。

南京國防部。

“你就是經寒公家的小小子?”蔣介石撐在手杖上,笑得一臉慈愛,隨即露出追憶的神色,“我記得,你叫……”

梁冬哥忙道:“卑職梁冬哥。”

蔣介石“咦”了一聲:“你不應該是懋字輩的嗎?我認識你哥哥,叫梁懋慎,他可是全國有名的骨科醫生。”

又提梁光松,又提梁懋慎……蔣介石難道找他來不是談公事而是談私事的?

“稟總裁,卑職本名懋晴,不過大學時被記錯成冬哥,大家也都叫習慣了,便一直錯用到現在。”

蔣介石搖搖頭:“還是原來的名字好。長輩贈名,哪有晚輩自己亂改的。你定是被那陳在峰帶壞了。”

說起陳懷遠,老蔣又問了梁冬哥一大堆當時四平的事。

梁冬哥自然事無巨細都一一說明,包括如何武裝非戰鬥人員,如何整兵訓練,如何加固工事,如何激勵士氣,如何布置防禦陣地等等。說到劉瀚東,說當時的處境困難,一邊軍隊糧食不夠,一邊還有官員讓部隊士兵給他看守他囤積糧食的倉庫,最後鬧出矛盾陳懷遠就把糧食分了。又說到當時四平的局勢不樂觀,原本守城的劉俞章覺得根本守不住,不願留下來,說陳懷遠拿他沒辦法覺得與其留著白白動搖軍心不如讓他走,於是就把劉俞章送去機場了。還說到陳懷遠不願離開指揮部差點被俘的事

老蔣聽著不住地點頭,待梁冬哥說完,忽然問道:“你跟在在峰身邊多久了?”

“稟總裁,快九年了。”

“你這副官也當得夠久了。將來有什麽打算?”

梁冬哥心頭一驚,不等他回應,只聽老蔣又道:“懋晴啊,俗話說的好,百善孝為先。你也不小了,還要你母親操心,實在不該……”

後來梁冬哥也不記得老蔣說了些什麽,整個人都渾渾噩噩地出了國府大樓。

千算萬算,算漏了自己的媽!

何寶雲以自己在國民大會上的那一票為價碼,讓老蔣把自己兒子從陳懷遠身邊撈回來。四平一戰雖然勝了,但卻是慘勝。慘烈的戰況讓何寶雲怕了,她豁出一切要讓自己兒子回到身自己邊。

蔣介石在梁冬哥面前那番故作姿態的親切,不過是為自己的獨`裁統治能夠通過國民大會合法化和從中立的何寶雲手裏拿來支持的一票而已。雖然他對接下來的這次投票把握十足,但誰也不會閑支持的票數多。

對於四平一戰,他也有自己的想法。無論是陳懷遠遞交回來的戰報,還是梁冬哥的匯報,都重點提到了防禦工事的重要作用。蔣介石覺得,共`軍打慣了野戰游擊,沒有很好的對付堅固防禦工事的辦法,應該再全軍推廣陳懷遠在西平的經驗,要重點投入防禦工事!

五天後,陳懷遠被召到南京。迎接他的是隆重的授勳儀式。

當蔣介石拉著他的手,朝眾人說大家都要向陳懷遠學習,並喊出要建立“陳懷遠防線”的口號時候,陳懷遠眼眶一熱,視野模糊了起來。

梁冬哥站在下面,以國防部二廳的一個科員①的身份,跟在白汝玫身邊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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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混進二廳了(金手指太厲害)……不過後來會離開的。TV裏說二廳的白廳長什麽的,正好這裏算是一個“跟白廳長有故交”的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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