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過後，江白就再也沒有面對面看到過顧鐘鳴。

顧鐘鳴不再出現在拍攝片場，不再出現在江白家門口，也不再每晚都給他發消息。

對此江白並不緊張，早在顧鐘鳴不再出現之前，顧鐘鳴就通過別人的手機給安肖聞打了一個電話，雖然打的是安肖聞的手機，卻並不是打給安肖聞。

安肖聞一臉郁悶地把手機遞給江白：“小白，顧總找你。”

江白同樣一頭霧水：“他有我的電話，為什麽還要通過你給我打電話？”

懷著這樣的疑問，江白接過安肖聞遞過來的手機：“餵……鐘鳴？”

安肖聞眼睜睜看著江白臉上的表情逐漸凝重，而後捂住手機，一副不想讓任何其他人聽到的模樣，走到角落裏。

等江白打完電話，安肖聞就迫不及待地走上去：“小白，出什麽事了嗎？”

江白臉上滿是擔憂的神情，面對安肖聞的問題卻是搖搖頭，說：“沒事。”

安肖聞眼裏透出“這怎麽可能是沒事”的擔憂。

江白只好多說了一點內容：“鐘鳴他應該很長時間都不能來看我了，他……最近會很忙。”

安肖聞松了一口氣，他剛才還以為顧總和小白之間出了什麽大事呢，原來只是小情侶暫時不能相見，小白因此郁悶、不開心了而已。

安肖聞拍拍江白的肩膀，安慰道：“這才是正常的嘛，之前顧總天天來看你，我都奇怪他怎麽這麽清閑。”

江白語氣酸酸的：“你這是嫉妒他，過的比你悠閑，賺的比你多。”

“啊哈哈！我是這種人嘛！”安肖聞的臉上寫滿了——沒錯，我就是這種人！他笑著繼續說下去，“再說了，我賺的也不少啊，除了你演戲給我的分紅，我本來就有在搞其他投資，雖然偶爾會有看走眼的時候，但總體還是賺了不少，夠我用的了。”

說到這個，江白突然想起：“之前讓你打聽一下劇組的事，有著落了沒？”

安肖聞也正想和江白說這件事，拉著江白走到角落坐下：“打聽到了。”

江白終於知道莫裏導演的難處是什麽。

——特效。

現在的電視劇，多多少少都離不開特效，現在正在拍攝的《霧之迷宮》，後期更是要用到不少特效。

事情要從第一部 《旋轉塔樓》說起。

《旋轉塔樓》的預算不是很多，買下原著版權的時候就已經花費了不少，最重要的是，這還是原作作者知道是莫裏導演負責拍攝這部劇後給出的友情優惠價。

結合當時的預算，劇組聯系上一家業內價錢較為低廉的特效公司，也沒打算買最好的那檔特效價錢，折中選擇了中等的特效，價錢剛好是當時的劇組所能付得起的價錢。

談妥以後，一切都很順利。劇組正常拍攝，而後將已經剪好的成片送往特效公司進行後期特效制作。

好巧不巧，那個公司負責這部劇特效的團隊裏有一半都是原著死忠粉，他們實在是太熱愛這部作品，於是收著中檔特效的價錢，給這部劇做出了細節非常棒的高級特效。他們完全是處於自願的加班，之後並沒有收取劇組額外的費用。

在第二部 籌備開拍的時候，莫裏導演就想到了這家特效公司，想跟他們繼續合作，當然，這次他們是打算直接購買高檔特效，給出了非常可觀的價錢。

令莫裏導演沒想到的事，不過才一年不到的時間，原先為他們第一部 制作特效的小哥哥已經有一半都跳槽到了其他公司。

雖然出了這麽一檔子事，但是莫裏導演還是想繼續和這家公司合作，只不過……

莫裏導演都拿出了比這家公司上次給出的高級特效價錢還高一點的價格，沒想到對方卻是開始坐地起價，又往上漲了不少，這價格一漲，就跟其他公司給出的價錢差不了多少了。

莫裏導演被對方坐地起價的行為膈應到，一時有些猶豫要不要繼續合作，之前一直沒有跟對方正式簽下合約，雙方都在觀望對方的態度。

就在最近，莫裏導演聯系到一位之前合作過的特效師，他那個公司有意願跟莫裏導演合作，而且也願意適當降低他們的收費標準，莫裏導演對那個公司略有耳聞，是一家在業內很有名氣的大公司，一下子就有點心動了。

讓莫裏導演頭疼的是，對方就算降低了收費標準，以劇組現在的預算來看，還是有一些差距，只要再拉一點投資進來，莫裏導演就敢簽下這份合約，要是沒有，莫裏導演就有點不敢。

“事就是這麽一個事。”安肖聞眨眨眼，給江白分析著，“根據我咨詢專業人士給出的意見，如果是為了掙紅利，他們不建議我們投資，只能說不會虧本，但也賺不了多少。”

江白聽完，背靠著椅背仰頭輕輕嘆了一口氣，手隨意地垂落在兩邊，一看就是徹底陷入放松狀態的思考之中。

過了一會兒，江白把頭低下來，看向安肖聞：“這畢竟是我們倆共同的錢，我想先聽聽你個人的看法。”

安肖聞想了一下，也隨意地翹起二郎腿，把手環在膝蓋上：“如果除去你也參演這部劇這一個因素，讓我去投資這部劇的話，五百萬以內我可以，就當賺個莫裏導演這樣的大導演的人情，指不定他下次手裏有個好資源會想著我們一點。”

江白認真地聽著，安肖聞在這種事情上是很靠譜的一個人：“但是現在我參演這部劇是既定事實。”

安肖聞笑著說：“所以啊……因為有你這個因素在，一千萬以內我可以，不過我可能會添一個額外的附加條件進去。”

江白挑眉，顯然是在問安肖聞：什麽附加條件？

安肖聞回道：“你的特效部分，必須百分百精致，絕不能有偷懶的現象。”

江白低頭笑了一下，他頗有點無奈地看著安肖聞：“你說來說去只是對金額的數目有改動，卻一點都沒說不投錢這個選擇，你啊，這是已經同意了？”

安肖聞聳肩：“為什麽不同意？雖然賺的少一點，但是至少也是賺嘛，穩賺不賠的買賣我還是很喜歡的。再說了，你的劇情在那麽後面，要是他們真沒錢做特效了，肯定是前面的特效做的還不錯，後面就開始敷衍下滑，我可不想看到你頂著兩個烏雞翅膀在屏幕裏蹦跶。”

烏雞翅膀？

江白猛地睜大了一下眼睛，忍不住反駁道：“再慘也不會這麽慘吧，再差勁的蝙蝠翅特效也跟烏雞的翅膀差太多了吧！你別這麽嚇我。”

安肖聞突然岔開話題，說起江白現在出演的電影和電視劇的上映時間：“《遺落星河》打算在年底上映，《霧之迷宮》打算在明年早春開播，差不多就是《遺落星河》剛上映給你帶來一點知名度的時候，《霧之迷宮》就緊接著出來了，對於你一個新人來說，算是無縫銜接。”

江白沒跟上安肖聞的思路：“突然說這個幹什麽？”他們剛剛不是還在討論投資的事宜嗎？

安肖聞繼續說著：“《遺落星河》這部電影不需要我們擔心，到時候特效做出來肯定是業內頂尖水平，觀眾們先是看完了電影裏精美絕倫的畫面，再看你下一部作品，頂著烏雞翅膀的你一出來，肯定笑掉一片大牙。”

江白：……餵餵！你為什麽這麽執著於烏雞翅膀啊！

“所以。”安肖聞一臉認真地看向江白，“這件事不需要再考慮下去了，我們以工作室的名義投資。”

安肖聞一臉篤定地替他決定下來，江白心裏有點感動，也正因為這樣，又多了幾分深思熟慮：“可是我們這時候投資，要是有心人做起文章，怕是會說我帶資進組。”

安肖聞倒是覺得無所謂，他甚至有點嫌棄地看江白一眼：“就你那個戲份占比，帶資進組帶成你這樣，還不如直接卷鋪蓋走人，再說了，還有這個時間線為證。就算真的有你口中的有心人作梗，只要我們後續公關做的好，對方的行為怕不是要變成好心送我們一波熱搜。”

江白認同地點點頭：“倒也是。”不過，說到公關……

江白看向安肖聞：“新的公關團隊找好了嗎？你上次找的那個也太不靠譜了，一點敏感性都沒有。”

說到這個，安肖聞倒是有點支支吾吾起來：“……勉強算是找好了吧。”

安肖聞嘆氣：“上次那個公關公司也說不上差，他們就是沒把我們放在心上，你之前一點熱度都沒，他們也沒那麽快跟上，要不是多虧了顧總那邊……”

江白不爽：“可是我們付給他們的價錢，不是可以讓他們不放在心上的價錢，收多少錢辦多精細的事，這是商業買賣的基本原則。反正他們那家在我這裏算是打進黑名單了，你趕緊給我換了，我們以前合作的那家公司不是挺好的嗎？為什麽不繼續聯系他們？”

安肖聞嘆息一聲：“就是因為挺好的，裏面的人才能挖的都被挖走了。”

江白好奇：“楊姐，就是那個經常負責我的那個楊姐，她跳槽去哪了？”

安肖聞瞅一眼江白，打算跟安肖聞實話實說了：“跟你說個好消息，新聯系上的公關團隊，裏面領頭的就是你說的那位楊姐。”

江白眼中一喜，又很快微皺眉頭：“我怎麽覺得你這一句話說完，下面就要接著——‘再跟你說個壞消息’？”

安肖聞擡頭搓了搓眉毛：“也不算是壞消息吧，我接下來要跟你說的是，楊姐現在所在的公關團隊，效力於顧總。”

江白這下算是明白了。

兜兜轉轉，他還是落在顧鐘鳴的手裏，根本逃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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