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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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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已有大乘晉階,但因為大家還圍剿剩餘魔獸,註意的修士並不多。

而萬裏之外的衍丹門,南淮神君看向身後昏迷一起的斐紅湄、芮棲遲、飛廉神君、玉文真君、姬無惆等,卻是一臉覆雜。

當魔尊降世時,他便感知到了阿蘅的氣息。

他當時並不敢相信,甚至以為是自己的判斷出了錯,種種推演,他寧可相信阿蘅是被魔尊劫持,也不願相信她會是魔尊。

然而阿鯉已經化為金紅巨龍,身上的氣息也不再是幹凈的妖獸之氣,而摻雜著大量魔氣,他又怎會看不出這是阿蘅的靈獸,而且分明已擁有大乘期修為。阿鯉身上混亂的魔息像是一記耳光,狠狠抽南淮臉上。

阿蘅,的的確確是成為了魔尊。

可他卻不能離開衍丹門的戰場,沈迷煉丹的丹修不擅鬥法,他只能與掌門師兄雲霞神君一起以驚神通天結界攔住魔獸的入侵,一點點消滅魔獸。

當阿鯉趕來衍丹門送時,看到這艱難的一幕,默默扭過頭,對準衍丹門前三百裏處魔獸最密集的中心,猛噴出一口吞天噬地的龍息,然後昂首飛下,與下方魔獸群廝殺了起來。

衍丹門的弟子都驚呆了,他們沒想到一條明顯也是魔獸的巨龍會幫助他們退敵。

然而南淮卻連手都顫抖,他知道,他果然沒有看錯……阿蘅,從未變過!

※※※※※※※※※※※※

南淮神君喜歡太和派靈端峰峰主紫蘅真君,這太和或許並無知曉,也不會引起多少的關心,然而衍丹門卻並不是什麽秘密。

若是看到有一位同門,平時拼命煉制生肌散、歸元丹、止血露、靈創藥時,便知道他一定有一名或是若幹名太和劍修做朋友,且這個劍修很有可能還是名女修。

因為男修很少意傷疤,通常懶得用生肌散。

而太和有資格用到南淮神君這個級別煉制丹藥的女修,屈指可數。

可這修真界誰不知道,太和劍修,那是天上地下最瘋狂的修士,他們眼裏只有劍,劍才是他們的一切,哪有風花雪月的心腸?

衍丹門的弟子們只能暗地裏同情宗門中,地位或許比掌門還高上一頭的南淮神君。

如果是個不開眼的,非要湊過去,問他為什麽要喜歡這樣一個冷漠的女劍修,為什麽不告白。

南淮神君會說:“與紫蘅真君,相識於末微,卻是生死相交。從未表白心意,卻並不是因為怯懦,亦非不可告,而是因為知道她對無意。”

覺得他傻,又想問他:“不說,她不開竅,總要為自己一搏。”

南淮會斟上一杯酒,一飲而盡,而後說道:“千餘年的交情,哪怕她只露半分動搖,也會憑心意做主,用盡了手段把她得到。但她對無意。自放手,一心一意守護她。”

會感慨,這位南淮神君,當真是一位情種。可如今天下大亂,再回首,昔日好友,已是立場不同,卻又該如何自處?

南淮神君笑道:“諸位大可不必擔心有所舉動,心中亦有道義,淩駕於兒女私情之上。”

這回答雖然中規中矩,卻是個皆大歡喜的答案。

可不知道,他說謊了。

他的道義還,但情,也。

他自是不會告訴他們,那名叫阮琉蘅的女,他尊她,重她,愛她,惜她,這是他放心尖兒上守護了整整二千四百五十二年的女,只要他南淮還活著一天,便不會讓肆意欺她。

他是等阮琉蘅回心轉意嗎?

不,他不等,因為阮琉蘅最初對他無意,之後也不會有。

他求嗎?

不,他無所求,南淮神君錚錚傲骨,天塌下來,他的脊梁也不會塌。

可這情分面前,他也有自己的選擇。

“阿蘅,如果這次出現面前,今後恐怕再也無法堂堂正正稱一聲道友,可有些事,即便犧牲們千餘年的交情,也要去做。”

當衍丹門前魔獸全部被誅滅時,南淮神君留下了滿滿幾袋丹藥,隨著那條金紅色巨龍,一起消失不見。

※※※※※※※※※※※※

阮琉蘅覺得自己是夢中。

因為師兄總是很忙,他已經很久沒有拉自己來竹海練劍了。

這讓阮琉蘅覺得有些不真實。

“師兄最近要接任掌門,怎會有時間來陪練劍?”

可眼前的師兄卻溫和地說道:“即便是當了掌門,蘅兒也是心頭最貴重的珍寶,自然是緊著的。”

師兄這樣說,她心裏自是高興的。金丹期下山歷練前,她幾乎每日都跟師兄一起,是師兄手把手教她,指點她領悟劍意。

可金丹期後,她與師兄見得就少了許多,師兄總是很忙,除了每月一次的清神決,幾乎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還不是因為師尊將師兄當做接班來培養,阮琉蘅有時候也會埋怨,這個時候師兄就揉揉她的頭,低聲笑道:“蘅兒要好好修煉,等師兄不忙了,們會有漫長的時間,師兄會一直陪著……”

可眼前竹海中的師兄,雖然還是淡然的模樣,但他的眼睛,卻透著一股不自然的氣息,阮琉蘅不知道那是什麽,她遲疑了一下,問道:“如今太和初開劍訣已經領悟到了第七重,可否請師兄指教一二?”

穆錦先黑漆漆的雙眼有些幽暗,密不見陽光的竹海中,更是深沈得如同墨色的海洋。

“不,還是不要練劍了,蘅兒,過來。”

阮琉蘅也是靈透的修士,她心念一動,仿佛看透了些什麽,那迷迷蒙蒙的陽光和如夢似幻的竹海中,繚繞著不真實的霧氣。

她走過去,眉眼很柔和,對著穆錦先道:“師兄,今日有些不同。”

穆錦先亦是溫柔地笑著,回道:“確實不同。”

他此時氣息很慵懶,背靠一棵竹子,緩緩坐了下來。

“很少跟蘅兒提過曾經的事。”

阮琉蘅道:“是啊,蘅兒很想聽。”

穆錦先清朗的聲音便如流水般劃過心田。

“從小擅推演,嗜好下棋,心思比其他轉得快。日子過得不好不壞,生活殷實,沒有任何風波。”

“後來隨著同鄉一起測試靈根,便成了修士,後世為讚譽或是忌憚的才能,才彰顯出來,方知道自己的資質,本就可以淩駕於他們之上,有一番成就。”

“並不喜歡鉆營,但並不代表是個沒野心的,其實恰恰相反,下山歷練的過程中,眼高於頂,吃過很多苦。這些苦教會許多道理,也帶來了常看來比較激進的野心。”

阮琉蘅坐他身邊,靜靜地聽著他訴說,並沒有打斷他,盡管她很想知道穆錦先的野心是什麽。

穆錦先繼續說道:“……後來養成一個習慣,每做一件事,必會留無數後路,環環相扣,謀定大成。”

“也曾失敗過,比如函古紀,其實那時候,心性並不如現,脾氣也糟糕許多。”

“直到推演出銘古紀魔尊的下落,孤身闖入羅剎海,遇到了,把接回太和,才覺得自己,一點點有了生命。”

“初生的魔尊,沒有得到覺醒力量之前的魔尊啊……是那麽脆弱,甚至什麽都不懂,卻沒想到自己竟然如此有耐心,若說此生最完美的作品,當是,阮琉蘅。”

“只可惜失去記憶的如同一張白紙,亦是天性純善,太和教什麽,便接受什麽,不知不覺,竟然被他們熏陶成一把利刃。”

“早知道覺醒後會抗拒力量,這才每一次計算,都引崩潰入魔……怪,沒關系,可成了魔尊,卻沒有應有的力量,又該如何保護自己?”

“罷了,已將最穩妥的一切留給,蘅兒,師兄為打下的江山,可能根本不稀罕,但盡力了。”

阮琉蘅心頭浮上一絲陰影,她輕輕從穆錦先肩膀拂落一片竹葉,低聲道:“師兄,無法認同,所以……”

“不用說,明白,”穆錦先打斷了她,繼續說道,“以後會知道,這天上地下,唯一真心為打算的是誰,不過還是知道,不稀罕,就像一旦明白立場不同,便立刻踐踏起的真心來,不是嗎?”

“師兄的真心,若是有傷天合,那對來說便不是真心,而是穿腸的絕命藥。”

穆錦先也沒有否認,他伸出手,有些迷戀地撫過說出如此傷話的紅唇:“看的蘅兒,永遠大是大非上毫不動搖,本不該身上寄托希望,可心中仍然有放不下的執念,的野心與糾纏一起,都是最好的……都是最喜歡的,蘅兒為什麽不能一直乖乖聽的話呢?”

阮琉蘅輕聲問道:“師兄可是恨?”

穆錦先本來很是悵惘,聽到她這麽問,又笑了起來,揉了揉她的頭發,說道:“傻蘅兒,怎麽會給與揮劍相向的機會?無論是失敗還是成功,都將獨自面對,因為……”他停頓了下,才繼續說道,“是魔尊。”

他究竟還是不想告訴她更多,誰會想到縱橫兩世的魔尊千機會心軟,亦會恐懼。

太和主峰前,他看著她鮮血淋漓地掙紮,到底不忍心讓她為難。

而無論是成功還是失敗,他怕她恨他。

只有這兩點,他沒能按照計劃貫徹下去,更何況他也覺勝券握,只是沒想到夏承玄突然出現,竟然硬是頂替了真寶的位置,不僅發動了劍陣,還使得季羽召喚出了“間之劍”。

阮琉蘅點點頭道:“那麽,師兄的野心又是什麽?”

穆錦先卻是扭過頭,看向了竹海上空,他如玉的面孔斑駁的竹影下變得模糊起來。

“當真正了解魔修,了解這個世界的本質,就會知道的野心是什麽了。”

“或許很荒謬,或許很愚蠢,或許很單純,或許很極端。”

“但沒有後悔過。”

說完這句話,他的身影更模糊了一些,阮琉蘅情不自禁,如同小時候一樣,向他挨過去。

她心中已經隱隱知道了什麽……此時的穆錦先,已經快要消失了。

而他對於她,到底是最不同的,那是帶給她這個世界的,也是毀了她的世界的。

“師兄……”

穆錦先緩緩垂下了手,然而他最後留下的話,卻讓阮琉蘅震驚。

“或許早已經不相信師兄,不過還是要告誡,不要相信夏承玄,他會傷害……至於的記憶……要去彼岸之門……”

作者有話要說:另一只追過來的忠犬,是南淮神君呦~

另,這是師兄最後的戲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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