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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急轉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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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獵如期開展,出發的前一天晚上,韓凜抱著嬌妻極盡纏綿,難舍難分。次日一早醒來,如往常一般親吻妻子額頭作別,卻沒想到往日睡熟的卿卿今天竟突然睜開了眼。

“今日怎麽醒了?”韓凜擡手愛憐地摸摸她臉頰。

卿卿從溫暖的被窩裏伸出手來,抱住韓凜的大手:“你小心些,一定要好好地回來。”

“放心吧,我絕對不會有事。”韓凜信誓旦旦地保證了,瀟灑出門,卻沒有直接離去,又到西鳴院找韓決,細細叮囑了一番,才離開侯府。

用過早膳,倪心蕊和雲慕安都來找卿卿聊天解悶,見她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樣,不禁失笑。

“表哥才走三天,你就這般魂不守舍,倒不如跟著他去獵場,還能吃上些新鮮野味。”雲慕安毫不客氣地笑她。

卿卿也有一張巧嘴,自然不能白白聽她數落,笑道:“某些人呀,佳期在即,心裏頭歡喜卻使勁笑話別人。等以後成了親做了別人的娘子,是不是我們也可以狠狠的笑話她了?”

姐妹倆自幼感情好,心中並無芥蒂,即便互相打趣兒,也是歡喜開懷的,倪心蕊瞧著滿是羨慕:“可惜啊,我們家就只有我一個閨女,若我有個姐姐妹妹的,也能像你們一般笑鬧,那就太好了。”

安安一把抱住她的胳膊:“你呀,比我有福氣,你們一起嫁進韓家,可以做一輩子的伴兒呢。以後跟卿卿笑鬧的是你,就不是我了。”

雲慕卿馬上指著姐姐說道:“你看你看,果然是著急嫁人了吧,一不留神就把心裏話給說出來了。”

三個人哈哈大笑,令雲慕卿暫時忘了擔憂韓凜的安危。可是,夜晚寂靜無人的時候,她卻憂心得睡不著,直到後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第二日,韓木楠的丫鬟回來了,給雲慕卿送來一盒晶瑩剔透的南湖珍珠,並喜滋滋地說:“自從世子爺敲打了姑爺,這次把二小姐接回去之後,茍家是真的改了態度,除了那個懷孕的小妾留下了,其他妾室通房都不見了。茍夫人噓寒問暖,姑爺也每晚在二小姐房裏安歇,只盼著早點懷上個孩子,世子爺看在外甥的面子上,也不能薄待了妹婿呀。”

雲慕卿收下珍珠,讓丫鬟安排回禮。大家都覺得有韓凜挑著家中大梁,韓家安穩無虞。可是雲慕卿知道,他此刻也許危機四伏。

若這個夜晚也能平安度過,估計就是自己多慮了。雲慕卿卸下釵環,卻並未換上寢衣,心中煩躁不安,手中的書也看不下去。索性找出來三年前寫過的話本子,回憶著剛到京城之際的點點滴滴,嘴角不覺漾起了笑意。

那時盼著安安姐姐能與謝公子修成正果,特意寫了一本才子佳人一見傾心的《世無雙》,後來不知是誰竟寫了一本《人如玉》,書中的無良表哥讓很多表妹對表哥退避三舍。

雲慕卿放下手中的《三生情》,這是她為了反擊故意抹黑表哥形象的《人如玉》特意寫的,韓凜看到這本書的時候,高興得不得了。

卿卿起身推開窗戶,看著懸於中天的明月,忽然想起一件事,那本《人如玉》真是湊巧寫表哥的嗎?還是……故意影射韓凜?

以前不曾有過這種想法,如今忽然有了,卿卿驀地發現那流暢的文筆有些似曾相識,她凝眉沈思,卻又想不出是哪位才子的手筆。

“夫人,起風了,關上窗子吧。”小珠兒走過來輕聲提醒。

雲慕卿轉身正要離開窗邊,卻突然聽到了紛亂的馬蹄聲:“小珠兒,你聽,是不是有很多匹馬在街上跑?”

“沒有吧,我怎麽聽不到,夫人快歇了吧,已經二更天了。”小珠兒把窗戶關上。

雲慕卿眉頭緊鎖,在屋裏來回踱步,忽然繞過屏風,快步走向外間,嘩地一下打開房門,沖到院子裏。

月光下,一個滿臉血汙的男人大步走了進來,並沒有奔著正門去,而是直奔耳房。

“表哥……”卿卿焦急地喊了一聲就撲了過去。

韓凜腳步一頓,擡手止住她:“別過來,我身上都是血。”馬上又補充道:“我沒受傷,都是別人的血,你先去房中等我,我沐浴更衣就來找你。”

卿卿顫聲道:“不,我要看著你沐浴。”

若是在往常,她說了這樣的話,韓凜必定要打趣幾句。今日情況特殊,也就無心打趣,只點點頭:“好,你來吧,慢點走,別踩到血跡滑倒了。你們多點幾盞燈,扶著夫人。”

韓凜進了浴房,光線明亮了許多,雲慕卿這才看清,他黑色的衣袍上滴著血。她想親手給他寬衣,卻被他霸道地安置在竹椅上,並笑著說:“我脫著,你看著。”

一件件血汙的衣裳丟落在地,雲慕卿懸著的一顆心才踏實下來。他結實有力的臂膀已經被染紅,不過確實沒有傷口,尤其入水之後,洗凈一身汙糟,是男人精壯流暢的線條,鼓鼓的腱子肉證明他已經是一個成熟的青年,不再是年少時河裏捉泥鰍的瘦高男娃了。

“究竟怎麽回事呀?”看清了韓凜無恙,卿卿才有心思問來龍去脈。

“幸虧你提醒了我,這才提前布好局,要不然我身上怎麽會都是別人的血。帶頭謀反的人你認識……”

韓凜站在浴池裏,一邊用溫泉活水洗頭發,一邊看向卿卿,等著她的答案。

“難道是……縣主府裏的男寵?”雲慕卿睜大了眼。

韓凜在水裏打了個漂亮的響指:“我家卿卿真是絕頂聰明。”

雲慕卿並未得意,反而一腦門問號:“我一直覺得深澤縣主有問題,可是又不明白究竟是怎麽回事。她也是趙家的人呀,而且常山王又沒有兒子,篡了位又有何用?”

“親王之女按理說應該封郡主的,可她是常山王唯一的女兒,卻封了縣主,你想過原因嗎?”韓凜一邊沖洗頭發,一邊說道。

“這……我沒想過這麽多,又不關我的事。”

韓凜洗好了,從水裏大咧咧地站起來。卿卿見了,趕忙轉過頭去不看他,起身到屏風旁給他拿幹凈的衣裳。

“哈哈哈……你呀!還害羞呢。”男人臉皮厚,毫不害臊地走過去,接過中衣穿了起來。“對了,王文翰死了。”

“什麽?”雲慕卿大吃一驚,前些日子還見過的人,突然就死了,換成是誰也難以接受。

“那個男寵指認是王文翰主使,而縣主不知情。”韓凜說的雲淡風輕,雲慕卿卻在震驚中久久回不過神來,畢竟也曾在翰林院與王文翰戮力同心地編纂過《四夷圖冊》。不過轉念一想,如果是常山王和深澤縣主謀反,王文翰的死似乎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他是死是活,本來跟咱們沒什麽關系,不過,他並未承認,說不知情。我說自己下人謀反,主人怎會不知。他臨終前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你娶了自己愛的女人為妻,怎會知道別人家夫妻是如何的。”

雲慕卿納悶:“他幹嘛跟你說這個?”

韓凜穿好中衣,拉著愛妻的手回臥房。“為了自證清白呀,可惜他還沒說完,就被冷箭射中身亡了。”

“官家沒事吧?”

“沒事,已經回宮了,京兆府的人在善後,大理寺的人連夜去查縣主府了。幸好早有準備,暗中把皇宮的侍衛隱藏於獵場。如今我才知道那年的狼是怎麽突然出現的,竟是獵場有密道。”韓凜倒了一杯溫茶,一飲而盡。

雲慕卿手執大棉巾,跟在他身後幫他擦幹濕漉漉的烏發。聽了這話,她眉頭一皺:“也就是說,獵場有密道,所以有人刺殺。不過官家和重臣都未受傷,然後官家連夜回宮……表哥,我怎麽覺得……有哪裏不對,可是又說不清。”

韓凜心頭突地一跳:“糟了,許是中了聲東擊西之計。刺客雖多,卻不禁打,我本以為是敵人可笑。如今想來,許是精銳都在後面。”

“對呀,獵場有密道,宮裏會不會也有密道呢?”雲慕卿忽閃著水汪汪的大眼睛。

“本以為戰鬥結束,沒想到這才剛剛開始,卿卿,快,我送你去西鳴院,今晚讓韓決守著全家。我要去宮裏救駕。”韓凜焦急地套上外袍,把頭發簡單一綁,拉著卿卿就往外走。

“你把盔甲穿上。”雲慕卿拉著門框不肯走,比起官家安危,她心裏更在乎自己的丈夫。“你也不要急昏了頭,外臣夜晚不能進宮。你這般夜闖皇宮,小心中了別人的計。或許有人說你謀反呢?”

韓凜看到愛妻焦急的眼眸,回屋快速穿好盔甲,讓她放心。“我有分寸,會見機行事的。”

他心裏急的躥火,又不敢讓有孕的妻子快走,一把抱起雲慕卿,大步走進西鳴院。“韓決,韓決。”

韓決夫妻已經睡下,突然聽到大哥焦急的聲音,韓決穿著中衣,光著腳就跑了出來。“大哥,怎麽了?”

“有人謀反,我要進宮救駕,你把家人都集中到西鳴院來。今晚可能有危險,若家中有內鬼,應該早就探查清楚上房和東來苑的布局,你這裏應該是最安全的。趕快把大家都叫來,集中精銳守住這裏。派人去通知閆景鑠和方澈,讓他們來幫忙。”韓凜快速吩咐清楚,轉身就走。

雲慕卿緊喊一聲:“表哥,你千萬小心。”

韓凜回頭深深看了愛妻一眼:“放心,照顧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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