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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久別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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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凜一雙粗糲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捧著心上人的臉頰。這兩年日日握刀劍,手上磨出了一層厚厚的繭。怕劃傷她吹彈可破的肌膚,他不敢用力摩挲。

“是,是我回來了。對不起,我回來晚了,去了這麽久,令你揪心揪肝。”

男人聲音沙啞,帶著淡淡的顫抖,眸光濃烈火熱,牢牢鎖住她臉龐,每一寸眸光都浸潤著相思的味道。

“表哥……”姑娘終於明白過來,眼前的人影並非出現在夢中,而是他真的回來了。

卿卿毫不猶豫地撲進他懷裏,雙臂圈住他脖頸,伏在他肩上大哭起來。

韓凜身上的戰甲未褪,不敢用力抱她,只輕輕拍著他後背,柔聲哄著:“好了,我回來了,咱們很快就成親了,你什麽都不用擔心,一切有我!”

雲慕卿扶著他的肩膀,撐回自己的身子,擡頭看見這張朝思暮想的臉龐,帶著滿臉的淚痕突然撲哧一笑:“你回來就好了!”

姑娘的眸光緩緩下移,把坐在床邊的男人從頭看到腳,柔聲問道:“有沒有受傷啊?”

韓凜撿起床頭的帕子,輕輕幫她擦幹臉上的淚漬:“沒有,放心吧,我這不是好好的麽,身上的鐵甲太涼,不敢抱你。一會兒我要進宮去赴慶功宴,之後就來找你。”

卿卿點點頭,躺回枕頭上,任由身邊的男人幫他蓋好被子。

“表哥……”她看著輕柔的幫自己掖被角的男人,輕聲喚道。

“嗯。”他擡頭詫異地看向她:“何事?”

“沒事,我就想喊你一聲。”姑娘笑了起來,甜甜的,暖暖的。

韓凜也跟著笑了,二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相顧無言,卻有千言萬語在眸光中流淌。

前院突然傳來小珠兒焦急的聲音:“表少爺,您不能進去。”

“為何不能?我有急事要見卿卿。”

“可是表少爺……”

“你別拉我,放手,去前面看店吧,不必跟過來。”

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傳來,似曾相識,又與兒時的聲音有了很大不同,可韓凜還是很快明白過來,來人是紀軒。

韓凜臉色沈了下來,單手握住劍柄,騰地一下站起身來。

“表哥,你別沖動,紀軒表哥從未欺負過我,你不要跟他動刀動槍的。”韓凜的脾氣雲慕卿最清楚,他對自己有多在意,就對紀軒有多防備,就怕他沖動之下傷了紀軒。

韓凜沒動,垂眸聽著外面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表哥,你躲到垂幔後面聽聽他說什麽好不好?你什麽都不了解,怎麽就要拔劍呢?”雲慕卿抓住韓凜身上的鐵甲使勁搖,韓凜見她攥得緊,怕鐵甲傷了她的手,便點了點頭。

卿卿這才松開手,看著他大步走到垂幔後面,掩住身形。

紀軒走到門口敲了敲門:“卿卿,我進來了?”

“進來吧。”雲慕卿朝著門口喊了一嗓子。

紀軒推門進屋,繞過屏風,徑直來到雲慕卿床前,並沒有去看韓凜藏身的地方。其實那垂幔並不能把她完全遮住,若紀軒善於觀察,定會發現端倪,只是他急著跟卿卿說話,並未想到屋裏會藏著一個男人。

“卿卿,韓凜回來了,我帶你去找他吧。”紀軒平靜說道。

此話一出,無論是躺在床上的雲慕卿,還是躲在垂幔後的韓凜,都是一楞。

“此話……何意?”雲慕卿問道。

紀軒站在床邊,看著表妹蒼白的臉色柔聲說道:“卿卿,你這病呀,一半是熬出來的,一半是心病。你為了給他畫那一本詳細的北狄地形圖,不眠不休地查閱典籍,反覆修改,丈量尺寸,這才累壞了身子。可吃了這麽多藥也不見好,就是心病了。你知道他要發動總攻了,擔心他丟命,擔心他受傷,憂思過度才導致風寒一直無法痊愈。”

韓凜從垂幔後露出一只眼睛,默默瞧著病床上柔弱的姑娘,心中五味雜陳。她雖然沒有和自己一同去戰場,卻無時無刻不在惦記著邊關的戰士,為了繪出那一本精準的圖冊,不知查閱了多少書籍。

雲慕卿沒敢看韓凜的方向,怕被紀軒發現,只垂眸說道:“不是的,你不要瞎說,我就是身子骨弱才一直好不了。”

紀軒知道,這姑娘身子雖柔弱,心性卻十分堅定,嘴上也不肯輕易服軟,便自顧自的說道:“當初長輩們給咱們倆人定親,是因為你下落不明,姑母擔心你的安危,時常以淚洗面。父親只有這一個妹妹,自然心疼得緊,這才定了親事。我也向姑母承諾,無論你發生何事,我都會待你好,會守護你一輩子,這樣她才放了心。”

韓凜牢牢握著劍柄的手,緩緩松開,冷冽的眸光有了幾分溫暖,看向紀軒的眼神不再如刀似刻。

紀軒繼續說道:“姑母反對你和韓凜在一起,自有她的道理,之前我一直堅持,也是因為小時候韓凜任性莽撞,時常把你氣哭。我覺得他並不是良人,不適合你,可這幾個月我也看出來了,你對他情根深重,若真不能結為良緣,只怕你這一輩子都不會快樂。卿卿,在我心裏一直拿你當親妹妹看待。我只希望你過得好,而不是非要嫁給我。如今韓凜大獲全勝凱旋而歸,足以證明他已經不是小時候那個楞頭青了。我帶你去找他吧,這樣你的病就能快點好起來,我也想看看他是什麽態度。若是如今的韓凜,真的值得你托付終身,我自然會去說服父親和姑母,解除咱們之間的婚約。”

雲慕卿看看神色認真的紀軒表哥,又瞟了一眼已經走出垂幔的韓凜表哥,忍俊不禁:“表哥呀,咱們為什麽要去找他,難道不應該是他來找我嗎?”

姑娘這一笑嬌俏可愛,帶著小小的調皮和任性,讓紀軒一楞。

來到京城這幾個月,從沒見過她這樣的笑容,今日韓凜回京,她的心情果然就不一樣了。

“對呀,你說的有道理,應該他來看你才對,咱們不應該去找他。好,那我就陪你在這裏等著,看他幾時肯來?聽說聖上率文武百官親自迎到城外,韓凜是元帥,想必已經被迎進宮中喝慶功酒去了。我估計……可能明天他才會來。”

“紀軒,就憑你剛才這一番話,你這個朋友我交了。以後你是卿卿的表哥,就是我表哥。”韓凜邁步走了過來,身上的鐵甲片相互摩擦,發出冷冽的聲音。

紀軒驀地回頭,突然看到眼前身穿戰甲的高大男人,令他神情一怔。雖是多年未見,五官卻還是兒時的輪廓,他很快就認出這就是今日威震京城的韓元帥。

不知韓凜從哪兒冒出來的,紀軒十分吃驚:“你……你早就來了?”

韓凜點頭,坦率答道:“對,原本以為你逼迫卿卿嫁你。我打算手起劍落,以洩心頭之恨,卻沒想到你竟是真心實意為卿卿著想,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紀軒,從今日起我不再敵視你,我們是一家人。”

紀軒瞧瞧他腰上佩戴的長劍,被他氣樂了:“你還真是邊關回來的大將呀,殺人不眨眼嗎?你今日若平白無故的殺了我這良民,又該如何向官府交代?”

韓凜比紀軒足足高了半個頭,看向他的感眼神居高臨下,不由得顫哧一笑:“我腰上配的是禦賜的尚方寶劍,先斬後奏,砍過正三品的軍中大將。即便今日殺了你,我只需給你扣個內奸的帽子,此事便煙消雲散,官府能奈我何?”

紀軒垂眸,認真的看了看那鑲金嵌寶的尚方寶劍,這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脊背發涼。真是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呀。從屍山血海裏爬出來的韓凜,比以前更狠了。

“表哥。”雲慕卿柔柔出聲,兩個男人同時看了過來,而他的眼神卻是完全看著韓凜的。“你快去宮中面聖吧,莫耽擱了正事,我這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放心吧,要不了命的。”

韓凜來到床頭,彎下腰親昵地揉了揉她的頭頂:“好好養著,明日我帶最好的太醫來給你醫治。”

卿卿含笑點頭,目送他的身影離開,紀軒識趣的跟了出去,沒敢單獨留下。

兩個男人走後,屋裏恢覆了安靜,小珠兒來到房中,卻聽小姐突然“呀”了一聲。

“你快去把銅鏡拿來,我要照一下。”雲慕卿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此刻定是蓬頭垢面,十分難看。

小珠兒抿著小嘴憋著笑,捧來一面銅鏡,給小姐照了照,甜甜說道:“世子爺沒回來的時候,小姐從來想不起要照鏡子,難怪人家說女為知己者容。”

雲慕卿沒理她,瞧著銅鏡中纖瘦的人影,喃喃自語:“好像太瘦了,顴骨顯得有點高,眼窩有點兒凹陷,臉色還這麽蒼白,一點都不好看。表哥肯定嫌棄我了,不行,我要洗把臉。你快去端一盆溫水來,藥熬好了沒有?還沒到喝藥的時辰嗎?”

小珠兒喜滋滋地轉身放下銅鏡,笑道:“藥正熬著呢,快好了。小姐要洗臉,我現在就去打水,奴婢瞧著小姐這病五日內必是要好的,世子爺比任何靈丹妙藥都靈。”

“你少貧嘴,跟他有什麽關系,我喝了這麽多天藥也該好了呀!”

雲慕卿洗了臉,穿上棉袍在屋裏走了幾圈,把藥喝得一滴不剩,晚飯也比平時多喝了半碗白粥。

如雲書坊的位置距離皇宮不算太遠,宮中熱烈的禮樂和擊鼓之聲間或傳入耳朵,雲慕卿的心情更加歡喜。

不知道今晚表哥會不會喝多呀?有沒有人給他準備醒酒湯呢?他今晚路過暖水榭的時候,會不會停下腳步看幾眼?

就這樣胡思亂想著,一更天之後,雲慕卿便早早躺下睡覺,想養足了精神,讓自己的病早日康覆。

這一次她很快就進入了夢鄉,還做了一個甜甜的美夢,半夜都是笑醒的。醒來之後卻發現,身邊躺著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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