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緩醒了說的第一個字是“唉”。

他揉了揉眼睛，楚野剛好把窗簾子拉開，外頭的陽光從陽臺照進來。

“你還說以後我倆住一間寢室balabala的……還是自己出去租吧，寢室床太糟心了！”

楚野盯著亂七八糟的床榻，點了點頭。

甚至還有點小。

楚野攙了他一把，程緩立在洗手池邊洗漱，用的楚野的牙刷和杯子。

反正自己男朋友的東西，嫌棄啥，什麽沒吃過？再說了，非要他忍到會自己那兒去刷牙他怕是要瘋，滿嘴味兒。

嘖。

倆人一邊收拾一邊扯皮，跟以前一樣。

“你今天有課？”

“有，不重要但是要去上，那老頭每天點名。”程緩有些不耐煩得把嘴裏的泡沫吐掉，“點名沒到還不請假要扣平時成績，逃都逃不掉。我當初為什麽選這麽個課？？？”楚野笑笑：“那我等會兒跟你一塊兒過去，學生會的有會要開。”

“行。”

說起來程緩覺得挺奇妙的，以前那麽吊兒郎當不思進取的人，轉臉居然當了學生會會長。程緩都快懷疑這人是不是塞錢塞進去的。

“誒誒誒你別拿這種表情看我啊！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楚野經過程緩的時候捏了他一下臉，“我本來就這麽牛逼，稍微努力下這都小事兒。”其實是他傻逼了當初才要進學生會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夕陽紅組織……為什麽自己非要去參加些夕陽紅建設？

“包裏有軟墊，凳子坐著不舒服墊一下。”楚野鎖門，還一邊給程緩叮囑。程緩看他兩眼：“你怎麽這麽熟練啊？”

“亂吃什麽醋？？？哪兒來的事兒……”

楚野不光想微信隔空嘲諷時聞秀一下，他還想直接把程緩帶回去當面嘲諷。

程緩還糾結好久，感覺時聞秀肯定看自己很不順眼。

“嫂子加油啊！”傅崇個欠揍的過來給他倆送行，這麽一說就被程緩打了：“再給你一次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

“姐……姐夫……”楚野又來了。

要發車了拯救了傅崇，他捂著臉揮揮手跟他們say goodbye，心裏一邊暗暗詛咒這對狗男男。

倆人先去時聞秀那兒，直接被時聞秀趕了出去，一個好臉都沒有給倆人。程緩還有點堵得慌，楚野攤攤手表示見怪不怪，本來就是來氣她的。

過年？就不讓你過。

程緩手機突然響了，是程雪。這丫頭今年上高三了，本來要抓緊學習的年紀，她個五年制職高生根本不擔心這個，分院選拔考也考完了，現在成天瘋，程緩跟個老媽子一樣聽聽都替她頭疼。

“餵，你幹嘛？”

“到了沒？沒到我去接你們。”

“早到了，我在趙琦家這邊。”

程雪“哦”了一聲，又開始歡脫起來了：“我媽說今天吃火鍋，都來都來！”

她突然又不開心起來了，就聽見聽筒裏傳來她有些落寞的嘀咕：“你說說你，楚野還在多好，帶過來一塊兒熱鬧……”

“我在。”楚野突然發聲，甚至在憋笑。他有點高興，這麽多時間裏誰也沒忘了誰，自己沒忘，程緩沒忘，程雪也沒忘。這小姑娘是真拿自己當家人的。

程雪開心了，趕緊喊倆人一塊兒來。程緩只說回去放行李就過去。

家裏好久沒人在，是落了一層薄灰。程緩有點頭疼，這收拾起來煩死了，南方這麽冷他根本不想動。

“別愁了，反正過年幾天要大掃除，現在弄還是過兩天弄都一樣。”楚野現在就想去買點什麽東西，過去總不能真蹭飯，禮物還是要帶的。

購物車籃子裏放了一堆保健品，給爺爺的，還給程緩和程雪的媽一人帶了一塊兒絲巾。雖然他看劉春紅並不是很順眼，雖然他也沒見過程雪她媽。

今天算是正式見家長去的。

“你幹嘛買這麽多……”

“程雪的……我買了還沒到……這不是要去見家長嘛我得正式一點兒啊！誒，”楚野突然指著一臺按摩椅問程緩，“這個給奶奶買，她能用麽？”

“……”程緩很艱難得吐出兩個字，“不能”。

楚野開始發愁，開始糾結給老太太買什麽比較合適，程緩追上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奶奶……沒了。”

腳步停了。

“你什麽意思？”

程緩深吸了一口氣，當初心裏頭事兒太多，他只不過是暴怒了一頓，並沒有真正去面對任何一個問題，反而是這麽平平淡淡得跟楚野嘆氣，特別心痛。

“她走了，就你跟我……應該是那之後幾天，我一直到出院後才知道，全都瞞著我……我……”

“好了好了。”楚野把他抱在懷裏，臉還在他頸窩裏蹭蹭，“不怪你，是我不好，當初讓你一個人扛太多了。”而自己還不讓他這樣。程緩要是不能夠堅強異於常人，這個世上或許就不再有他了。

安慰人是不能安慰的，本來都還好的，越說越委屈——這是真理。

程緩想想都要哭了，尤其是他突然想起來自己沒見到奶奶的最後一面。

都他媽不是什麽好人。

“你知道她在哪兒麽？我們過兩天去看看她吧。”

“……好。”

這就是個小插曲。倆人擠在買年貨的隊伍裏，還要感受來著程雪的微信轟炸。

“你倆還有多久？堵車嘛這麽點路還要這麽久都沒到！”

“你倆確定只是回去放行李而不是回去造小孩的？？？”

程緩臉黑著把這條刷掉。

程雪還給他發了一堆她最近追的明星的表情包……get不到笑點。

“快了快樂，買點東西在排隊。”

“我爸媽說想看楚野！你把他拉進我們家人群裏來√”

程緩要被她煩死了，把楚野拉了進來。

程雪一家三口很積極得出來打招呼。

楚野居然就這麽跟他仨聊起來？！

程緩相信肯定是被程雪洗腦了。畢竟他以前看些耽美小說被他大伯知道的時候還說自己變態……

算了，楚野能被接受挺好的。

幾個人聊得相當開心，劉春紅夫婦倆就一直沒在群裏出現過。

程緩沈默著按了手機，把小車裏的東西一件一件放在收銀臺上。

倆人大包小包跟農民工進城一樣把東西搬上樓，順便跟一大家子人拜了年。

就程雪有點不高興，都有禮物，就她沒有。楚野給她解釋半天，才給哄好了。

楚野跟程雪爸媽趙琦群裏聊嗨了，這會兒又湊過去聽她爸聊建築學原理……

程緩搖搖頭走開了。

劉春紅剛才一句話沒說，這會兒在那兒教程雪她媽聊絲巾怎麽系好看。用的楚野給她們買的新絲巾。

程緩有點話想跟劉春紅說，但是想了半天也沒進去打擾她倆。

“你剛才有什麽話要說？”劉春紅跟著程緩去了陽臺，他正靠在窗臺上抽煙。

“你別在這兒抽煙，風一吹煙灰就飄進來了。”

程緩把煙掐了，拿掃把在地上亂刨。

劉春紅搖搖頭：“你真的跟他又好了？”

“真的。”程緩說得雲淡風輕。

“行吧，算我欠你的，我也不攔你們了。”她嘆了口氣，程緩還反駁她：“什麽叫‘算’？”

劉春紅沒搭腔。

“我準備以後畢業了跟他去美國。”程緩看她的表情，繼續說，“我們這個專業出國發展是最好的，我是這麽想的。”

劉春紅也不反對，只讓他自己想清楚就行。

他不說以後想怎麽跟楚野過日子，反正傻子也想得到。

在這裏令他壓抑的東西太多了，稍微想喘口氣。

他知道很多事是自己想當然，但是中二病嘛，闖一闖也不是那麽壞的事。碰壁了也沒關系，反正自己和他時間還長。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好！【打板】完結了！殺青了！我12月前寫完了！

技術有限，感覺寫得很辣雞……算了畢竟是個老菜雞……感謝有個能追下來還每章都評論的小天使！謝謝你！

每天最開心的時候就是上學路上靠在地鐵扶手上碼字的時候。碼字主要就是喜歡寫東西吧，後來發現能賺錢就碼字攢橡皮章材料錢，然後又發現我太菜了簽不上就純屬開心啦～

本來有一堆屁話要說的，算了我還是不說了……補作業要緊……

撒由那拉～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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