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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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難過崩潰的時候是不要風度的。
楚野親眼見過一個穿著高定的女人對自己破口大罵，也見著一個噴著香水的優雅職業女性揮舞著手上的包砸在自己身上。
她在哭，香水味道飄進了楚野鼻子裏，像夢。
包帶子上的金屬掛鏈兒打到他臉上，非要讓他醒來。
程雪上來把劉春紅拉開，這兒是醫院，還是讓她別鬧得好。
“都是你害的，我兒子好好的男孩子，非要去跟你幹這種不倫不類的事兒！你現在把他送醫院來了，你滿意了？”
沒有，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我們兩情相悅的事兒。
他站那兒發了半天楞，轉身到走廊盡頭的椅子上坐著。
遠遠得看見手術室的紅燈亮著，他看不清，就剩個紅點，在跳動。
哭了？
是該哭一哭，自己喜歡的那個人躺在裏面，渾身是傷。
他還記得那種視覺沖擊，就算是個陌生人躺在那裏都挺嚇人的，那個人還是自己男朋友。
夠他做好幾年噩夢了。
是賴自己，不該讓他生著病還自己出去走，不該讓他去給自己買煙，要是自己跟著他一起去，說不定就沒事兒了。
哪兒有那麽多“不該”和“如果”……還有“要是”。
你要好起來啊，我要補你一句對不起……還有個東西，我想找個時機給你，還沒給呢……
就你出院的時候吧，我們回家，我念給你聽。
我的那份我還沒看到，你也念給我。
他隔著包捏了捏那封信。
楚野把眼淚一抹，抽了抽鼻子，換了一副冷漠強硬的表情走到劉春紅那邊去。
他好像能理解程緩總是一副這樣的表情，都是在隱忍些什麽感情。
自己跟他越來越像了，不愧是一對兒！
“阿姨，對不起，但是這話我還是想跟程緩說。”
“你還想見他？！我不同意！”
“阿姨，你覺得他會聽你多少？”楚野是來跟她談判的，為了程緩和自己。
劉春紅說楞了。兒子大了不服自己管理是事實，她也不知道怎麽管，一直以來憑著覺得對他好的本能做事兒，但是似乎發現這樣行不通了。
“他會聽你的還是聽我的？”
劉春紅不喜歡這種心事兒被個小孩兒看穿的感覺。
“楚野！”楚野聽見有人喊自己，頭一回，就看見有個女人踩著高跟鞋過來，一巴掌扇在自己臉上。
隔了好久他才覺得疼。
對時聞秀他總是沒話說，都對對方冷處理的習慣讓他一點話都沒有。
手術室門剛好開了，病人被推了出來。楚野甩開累贅一般的人群跟了上去，非要把隊伍逼停了，好好打量了一番自己可憐的寶貝。
他是自己當做寶貝的人，結果自己沒守好，讓他壞了。
程緩還沒醒，眼睛閉著，但是臉上的血汙已經清理幹凈了，脖子上、胳膊和腿上都綁了固定的東西，看著跟個木乃伊一樣十分淒慘。
那邊劉春紅在追著醫生問情況，說是第二天能醒就沒事兒。
只有楚野過來守著他，低頭往他幹裂蒼白的唇上輕輕一吻。
你要醒，我親你了，你一定要醒。
不然你長這麽好看幹嘛？
眼淚水滴到程緩臉上，楚野擡手給他揩幹凈了。他倒是很希望有魔法，真愛的眼淚能讓昏迷的愛人醒來。
剛進病房楚野就被劉春紅趕出去了。
“你離我兒子遠一點！”
程雪倒是為楚野打抱不平，但是又不能說。時聞秀眼鏡一推，喊楚野跟他過去。
“你跟我回去。”
“我不，他還等著回家，他回去之前我總要把家裏收拾幹凈……托比晚飯還沒吃，我總不能把我倆的兒子餓著。”
楚野一臉的“拒絕商量”，氣得時聞秀手抖，又推了一下眼鏡。這小子不受控制了。
“你要是離程家人遠點，你要去哪兒都隨便。”
“我就想待他身邊。”
冥頑不靈。
楚野真的走了。
他做了晚飯，挺豐盛的兩人份，自己的吃完了，對面那份也沒有被什麽人碰過，熱氣都散光了，他只好全都倒給托比。
托比沒心沒肺的，就算有個人沒回來它也對食物這麽快樂。
尾巴都要搖斷了。
“走，乖兒子，你媽暫時不回來了，我帶你出去轉轉。”
狗子對於出去找小夥伴玩也是很開心。
楚野的淚點就很奇怪。
這狗這麽沒心沒肺的，要吃的要玩的不要程緩，他也太可憐了！
程緩的手機摔壞了，楚野第二天拎著熬好的粥去給他換了個手機和手機號，才趕去醫院。
走廊老遠就聽見程緩跟劉春紅在吵架，他大喜過望，醒了！
護士站的護士有點惱，想過去讓他們安靜點，楚野給攔下來了，他去。
程緩一看見楚野就閉嘴了。
“嘿嘿，你來啦？”
程緩無視劉春紅，劉春紅看見楚野就戰火轉移：“你還來幹什麽的？！”
“我來看我男朋友。”
說得這麽理直氣壯差點沒把劉春紅給氣暈過去。
“你手機壞了我重新給你買了一個，跟我同款的……哦不知道你今天能不能吃東西，給你熬了粥，你不能喝我就跟你妹分掉了。”
程緩看著很高興，眼睛都笑彎了：“我就一些簡簡單單的外傷，躺著不能動而已，吃還是能隨便吃的……你餵我。”
劉春紅還想說話，實在看不下去，結果被程緩瞪一下，氣得被噎死。
“你要吵別在醫院，我嫌丟人。”上回住院程緩也是差不多這麽一番話。
然後這倆人在那兒開始撒狗糧，成心氣她的。
麻醉過了渾身疼，程緩還跟他撒撒嬌。
小日子真好過。
午飯後楚野哄著他睡著了，劉春紅還在，抱著胳膊瞪這倆人瞪了一個中午，她眼睛也不嫌累。
楚野在這兒呆著跟她大眼瞪小眼也沒意思，走了。
劉春紅煩得要死，正也想出去，結果程緩哼哼著醒了。
渾身疼成那樣他睡得著就有鬼了，不想讓楚野擔心罷了。
“你說說你什麽意思？”
“我就這意思。”
劉春紅吵也吵累了，好好跟他講，程緩會不會同樣好好跟她說話她不知道：“你以後會碰上更好的，何必……”
“但是我現在只喜歡他一個，” 他把話打斷了，“我只有他一個選擇。”
“……”
“你讓我選別的什麽人，這不是為難我嗎？”
劉春紅沒話說。
她年輕的時候也是，不服家裏安排的相親，自己跑出來，然後在服裝店打工，試圖自己養活自己。錢是沒賺到，但是碰到了以後跟自己過後半輩子的人。
大夏天開著出租車的司機——看著還挺帥的，說車上空調壞了，又沒帶錢買水，進店裏來找這個小店員討杯水喝。
可是自己兒子這算什麽？兩個男的？她能接受同性戀，不能接受同性戀的是自己兒子。
就是這麽雙標。
“那……你喜歡他什麽？”
“我拿刀自殘割腕自殺，吞藥，被抑郁癥折磨到後半輩子無望的時候，拉我一把的人是他，”程緩說起這個就來氣，但是現在說話的語氣異常平穩，他覺得是自己不想動怒牽動傷口，“一直照顧我的是他，讓我覺得‘活著也還挺好’的人是他……所以你們作為父母，讓我這麽覺得了呢？”
程緩跟劉春紅說，我可能是抑郁癥，要不然去看一下心理醫生。
“你們小孩子一天到晚在想什麽東西？動不動就覺得自己有病？看病不要錢啊！一天到晚亂花錢！我看你是有病，中二病！動畫片少看一點吧！”
程緩後來找趙琦借的錢去看病。
小學，程緩割腕自殺的時候。
劉春紅一巴掌扇他臉上：“小小年紀不好好讀書，天天跟著不學好，自殘？”
他不是覺得好玩，他沒覺得什麽好玩，他就是活不下去了。
他這小半輩子唯一感興趣的東西就是那個很帥很可愛的男朋友。
“你們可能覺得我是個什麽天才、機器人，沒電了自己都會去充電。只有他拿我當個人看……他拿一根荔枝味兒的棒棒糖把我拐走了，好那我就跟他當朋友……”稍微一激動他就疼得厲害，程緩把眼淚一抹，還要說，“然後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互相喜歡怎麽就不能在一起了？做什麽豪門恩怨的夢呢？我們不用門當戶對！”
“你們都是男的……”
“都8102年了還在歧視同性戀啊！”程緩咳了兩下，覺得自己要死了，“你不要覺得我們這種在一起得很草率，我覺得你們這麽不負責任得生我這個兒子的行為更草率。”
程緩偏過頭去不講話了。
他委屈死了，但是不想在劉春紅面前哭。
作者有話要說：
教大家一個新詞，臨死抱佛腳【圍笑】
覆習什麽的吃屎去吧我今天裸考！
家長會？不慫！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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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那兒發了半天楞，轉身到走廊盡頭的椅子上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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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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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記得那種視覺沖擊，就算是個陌生人躺在那裏都挺嚇人的，那個人還是自己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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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賴自己，不該讓他生著病還自己出去走，不該讓他去給自己買煙，要是自己跟著他一起去，說不定就沒事兒了。
哪兒有那麽多“不該”和“如果”……還有“要是”。
你要好起來啊，我要補你一句對不起……還有個東西，我想找個時機給你，還沒給呢……
就你出院的時候吧，我們回家，我念給你聽。
我的那份我還沒看到，你也念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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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想見他？！我不同意！”
“阿姨，你覺得他會聽你多少？”楚野是來跟她談判的，為了程緩和自己。
劉春紅說楞了。兒子大了不服自己管理是事實，她也不知道怎麽管，一直以來憑著覺得對他好的本能做事兒，但是似乎發現這樣行不通了。
“他會聽你的還是聽我的？”
劉春紅不喜歡這種心事兒被個小孩兒看穿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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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室門剛好開了，病人被推了出來。楚野甩開累贅一般的人群跟了上去，非要把隊伍逼停了，好好打量了一番自己可憐的寶貝。
他是自己當做寶貝的人，結果自己沒守好，讓他壞了。
程緩還沒醒，眼睛閉著，但是臉上的血汙已經清理幹凈了，脖子上、胳膊和腿上都綁了固定的東西，看著跟個木乃伊一樣十分淒慘。
那邊劉春紅在追著醫生問情況，說是第二天能醒就沒事兒。
只有楚野過來守著他，低頭往他幹裂蒼白的唇上輕輕一吻。
你要醒，我親你了，你一定要醒。
不然你長這麽好看幹嘛？
眼淚水滴到程緩臉上，楚野擡手給他揩幹凈了。他倒是很希望有魔法，真愛的眼淚能讓昏迷的愛人醒來。
剛進病房楚野就被劉春紅趕出去了。
“你離我兒子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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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離程家人遠點，你要去哪兒都隨便。”
“我就想待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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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野真的走了。
他做了晚飯，挺豐盛的兩人份，自己的吃完了，對面那份也沒有被什麽人碰過，熱氣都散光了，他只好全都倒給托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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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老遠就聽見程緩跟劉春紅在吵架，他大喜過望，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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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緩無視劉春紅，劉春紅看見楚野就戰火轉移：“你還來幹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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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手機壞了我重新給你買了一個，跟我同款的……哦不知道你今天能不能吃東西，給你熬了粥，你不能喝我就跟你妹分掉了。”
程緩看著很高興，眼睛都笑彎了：“我就一些簡簡單單的外傷，躺著不能動而已，吃還是能隨便吃的……你餵我。”
劉春紅還想說話，實在看不下去，結果被程緩瞪一下，氣得被噎死。
“你要吵別在醫院，我嫌丟人。”上回住院程緩也是差不多這麽一番話。
然後這倆人在那兒開始撒狗糧，成心氣她的。
麻醉過了渾身疼，程緩還跟他撒撒嬌。
小日子真好過。
午飯後楚野哄著他睡著了，劉春紅還在，抱著胳膊瞪這倆人瞪了一個中午，她眼睛也不嫌累。
楚野在這兒呆著跟她大眼瞪小眼也沒意思，走了。
劉春紅煩得要死，正也想出去，結果程緩哼哼著醒了。
渾身疼成那樣他睡得著就有鬼了，不想讓楚野擔心罷了。
“你說說你什麽意思？”
“我就這意思。”
劉春紅吵也吵累了，好好跟他講，程緩會不會同樣好好跟她說話她不知道：“你以後會碰上更好的，何必……”
“但是我現在只喜歡他一個，” 他把話打斷了，“我只有他一個選擇。”
“……”
“你讓我選別的什麽人，這不是為難我嗎？”
劉春紅沒話說。
她年輕的時候也是，不服家裏安排的相親，自己跑出來，然後在服裝店打工，試圖自己養活自己。錢是沒賺到，但是碰到了以後跟自己過後半輩子的人。
大夏天開著出租車的司機——看著還挺帥的，說車上空調壞了，又沒帶錢買水，進店裏來找這個小店員討杯水喝。
可是自己兒子這算什麽？兩個男的？她能接受同性戀，不能接受同性戀的是自己兒子。
就是這麽雙標。
“那……你喜歡他什麽？”
“我拿刀自殘割腕自殺，吞藥，被抑郁癥折磨到後半輩子無望的時候，拉我一把的人是他，”程緩說起這個就來氣，但是現在說話的語氣異常平穩，他覺得是自己不想動怒牽動傷口，“一直照顧我的是他，讓我覺得‘活著也還挺好’的人是他……所以你們作為父母，讓我這麽覺得了呢？”
程緩跟劉春紅說，我可能是抑郁癥，要不然去看一下心理醫生。
“你們小孩子一天到晚在想什麽東西？動不動就覺得自己有病？看病不要錢啊！一天到晚亂花錢！我看你是有病，中二病！動畫片少看一點吧！”
程緩後來找趙琦借的錢去看病。
小學，程緩割腕自殺的時候。
劉春紅一巴掌扇他臉上：“小小年紀不好好讀書，天天跟著不學好，自殘？”
他不是覺得好玩，他沒覺得什麽好玩，他就是活不下去了。
他這小半輩子唯一感興趣的東西就是那個很帥很可愛的男朋友。
“你們可能覺得我是個什麽天才、機器人，沒電了自己都會去充電。只有他拿我當個人看……他拿一根荔枝味兒的棒棒糖把我拐走了，好那我就跟他當朋友……”稍微一激動他就疼得厲害，程緩把眼淚一抹，還要說，“然後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互相喜歡怎麽就不能在一起了？做什麽豪門恩怨的夢呢？我們不用門當戶對！”
“你們都是男的……”
“都8102年了還在歧視同性戀啊！”程緩咳了兩下，覺得自己要死了，“你不要覺得我們這種在一起得很草率，我覺得你們這麽不負責任得生我這個兒子的行為更草率。”
程緩偏過頭去不講話了。
他委屈死了，但是不想在劉春紅面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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