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緩看了看手機屏幕，一個陌生電話，沒有備註，也沒有被手機自動識別為騷擾電話。他看著旁邊那個幹瘦死老頭，感覺自己要是還不在接通和掛斷之間選一個他能沖上來徒手掐死自己。

這老頭怪不得沒人來看他，反社會人格。

“餵，你好？”程緩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聽見有個人說“你在哪兒”的時候他還沒反應過來是誰。

“那個……你打錯了吧？”

“沒打錯，你是程緩吧？是的話還說個鬼啊。”

誰啊這？程緩一點都聽不出來，對面火了，捏著個嗓子裝女聲：“我可是你親愛的同桌啊！”

吹著風還吊嗓子說話，實在嗓子疼，楚野都撐不到一整句就開始瘋狂咳嗽：“……操|你媽還聽不出來？”

“哦哦哦！”程緩連著很驚訝地哦了三聲，覺得是自己傻逼了，一般人打電話聲音基本就聽不出來了，更何況還是不熟……

“你在哪兒？我去找你抄作業。今天你沒來我被老林給訓死了，你逃個課還成我教唆的了。”楚野委屈得要死，趕緊找了個人發洩一下。

程緩心說這也不怪我啊，但是還是相當做作地用一種賊溫柔的聲音說：“摸摸頭啊，真是個小可憐兒。”

電話那頭的楚野模擬嘔吐音，然後開始狂笑。

程緩也哈哈笑了兩聲，好像是有點好笑，但是看那反社會的眼神他又強行憋回去了。

媽的自己要是能出去幹嘛還看他眼色！

“你到醫院來，我腿斷了在住院，你到時候去學校幫我請個假。”程緩說得輕描淡寫，把醫院地址和自己房間號告訴他了。楚野驚訝得一匹，還想問問他怎麽回事兒，結果被程緩催著趕緊過來。

等楚野的時間他把楚野電話備註了，不知道這人哪兒來的自己電話，但是他現在更想離開病房。

楚野來的時候很長腦子地租了個輪椅推上來，程緩給他豎了個大拇指，默默把對他傻逼的第一印象給劃掉了。

雖然有心理準備，但是在看見程緩的左腿膝蓋往下全都打上了石膏吊在床尾的時候，還是驚訝了一下。

“別看了過來幫忙。”

程緩在楚野的幫助下被扶到了輪椅上。不知道這算不算違規操作，反正他也沒斷過腿，好像看電視劇裏演的，說是不能沾地？

算了管他的，不碰到應該沒事兒。

但是為什麽動一下都疼得要死啊啊啊啊啊！

不行，不能在楚野面前哭，丟人！

程緩幾乎是摔進輪椅裏的，腿都跟著抖了兩下，差點下嘴唇沒給他咬掉了。

出了病房，楚野終於憋不住了：“噗哈哈哈哈哈哈你剛才下床的時候那一副吃了屎的表情，看著都疼哈哈哈哈……”

“笑你大爺！我還想誇你一句還曉得去拿輪椅，果然還是個傻逼。”程緩還在忍著沒哼哼出來，疼得要命，腿一放下來還有點漲，相當覆雜的……痛覺。

“誒，話不能這麽說。”外頭冷得很，程緩就穿了件病號服，再披了一件外套，楚野就沒把他推出去，就在樓裏轉轉“我聽你在電話裏聲音壓那麽小，估計是不方便說話，那我就去想辦法把你撈出來。”

“這倒是，你沒看隔壁那老頭兒，整一個反社會人格，你笑兩聲他瞪你等得跟欠他五百萬再把他打進醫院來似的，誒呀……”程緩沒了那老頭的監督，終於能放開了說話，有點爽。

“你來找我幹嘛？”

“好不容易新交到的朋友住院了我不得過來看一眼刷一波好感度啊？感不感動？我現在攻略你的好感度幾分兒了？”

“零分線還沒過，還負著呢，你加油。”程緩按了按左腿的大腿試圖緩解一下，卻覺得越來越漲，“你剛電話裏可不是這麽說的，你說你來找我抄作業的。”

楚野“誒嘿嘿”了一聲，被人道破了有點不好意思：“其實我就無聊，早上你沒來我作業都沒寫，老林頭罵了我一節大課間，還有你逃課都他媽要賴我。下午四節課有三節都他的，我不想聽，看見他煩。”

“你怎麽跟個姑娘似的，我天吶。”程緩一臉不理解，怎麽還能有小脾氣的。楚野這話說得他就滿腦子那些嚷嚷著“本寶寶有小脾氣了”的嬌滴滴小姑娘一樣的。

楚野說起老林就氣，幹脆不說了，轉了個話題問程緩：“你說說你，你這腿，什麽情況？你說你被人堵了？誰幹的？老狗他們？”

楚野就擔心上回那事兒沒處理幹凈，老狗他們還記著要算程緩一筆。畢竟是自己的事兒，程緩那天已經夠仗義了，總不能再拉他下水。

要是真是老狗惹的事兒，這回他說什麽也不能忍成上回那樣。

他怎麽惹自己的，楚野打算惹回來。

也不能說是為程緩拼命吧，反正就是虧了他的，總要還回來。

楚野突然趙琦上身，程緩都沒反應過來：“啊？”

“我問你誰幹的？”

“哦哦。”程緩覺得自己可能敲到頭被敲傻了，反應慢得很，“就前天晚上我打工下班，被人陰了。人我沒看見，我估摸著是群初中生。”

程緩捶了捶腿，難受得很，眉頭皺了皺又松開：“你還記得趙琦他妹麽？被她們學校幾個混的給纏上了，我就扮她男朋友去接了她兩天，結果仇恨ot了。估計蹲我蹲幾天了。”程緩還碎碎念了什麽，楚野沒聽見。楚野想了半天又問他：“哪兒的學校？”

“實驗中，初中那片兒。”

靠。楚野驚了，暗罵一聲。

那兒自己還真就管不著，那邊狗哥地盤兒，嚴格來說這整個市估計都能被那傻逼一包尿撒成他的。楚野混也就混混大學城和自己學校幾個高中這片兒，再說各個學校還有自己的圈子，跟自己也就點頭之交，井水不犯河水的，楚野真就能管得著的地兒其實不大。

他就一學生，再怎麽也就只能代表學校的圈兒，鬥不過那些資深社會大佬。

“怎麽了？”程緩半天沒聽著楚野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麽。程緩就手繞到後面去戳了戳楚野手背：“你推我回去躺著，我腿疼。”

回去的時候被個護士給抓了，把他倆罵了一通，再強行把程緩拖回去躺著然後把腿又給吊了起來。

這護士脾氣賊爆，臨走還沖他倆吼：“你倆要再讓我看見一次跑下床來我把你另一條腿也給你打折！”

程緩有點無奈地苦笑，看看楚野：“咱能醫鬧麽？”

隔壁反社會在那兒搖搖頭，冷笑兩聲，不吧嗒吧嗒嘴好像他缺了什麽一樣的：“這小陳再這幅子暴脾氣也不怕哪天再被人投訴啊？”

腿吊著就好多了。那個叫小陳的暴脾氣護士說他這腿就要擡高，不然要水腫，好不了balabala的……反正程緩沒聽進去幾句，就覺得躺那兒除了腰都舒坦了。他撐著倆胳膊坐起來跟楚野聊天。

其實他跟楚野也沒什麽好聊的，在他的意識裏倆人都還不熟，但只要開了個頭總有話說，再加上看著楚野好像不怎麽在意的樣子，他倒也不覺得尷尬。對於自己被人堵了這事兒，居然還讓楚野在這兒糾結半天，程緩一方面過意不去，然後還有點小感動。

程緩也不是沒想過找楚野來幫個忙，但之前否決了這個提案，現在還是會否決的。但他自己實在也是想不出個招來，愁啊。

“我就怕那群人還來找你啊……”楚野沈思了片刻，突然把手機掏出來，“我們倆加個好友，省的有事兒聯系不上你，我不喜歡打電話。”

程緩腦子依舊抽，還沒從上一個話題跳出來，就已經下一個了，楞了半天問了一句：“你掃我還是我掃你？”

“我掃你。”

然後一個Q|Q二維碼，一個微信二維碼掃描。

程緩&楚野：……

“你非主流啊還是初中生啊還在用Q|Q？！”楚野一臉驚恐，驚恐得程緩都一臉懵逼。

“要說非主流是你吧！破洞誒！”程緩終於沒忍住吐槽了出來，“倒是你哦，微信天天就鬼畜老年人文章看看或者跳一跳玩玩的哦！”

程緩這個微信開得相當不情不願。微信這玩意兒對他來說就是個跟支付寶沒差別的錢包，跟所有人的聊天記錄就只有紅包。

他覺得楚野真要給自己發消息，可能要隔大半年才能看到一次。

Chaos.

ID很有非主流氣息√

程緩極其不熟練地點開楚野的朋友圈，映入眼簾第一條是張照片，夜空的背景，在路燈下頭，背了點光，一只手插在褲袋裏，一手抓著鴨舌帽的帽沿，低著頭往前邁了一大步的動作。不知是誰幫他仰拍的，顯得個子很高，修身的長褲看不出有沒有破洞，但是就襯得腿很直，很長。

說實話程緩第一次覺得一個男的帥是楚野，第二次還是他。

就是這個配字真的非主流。

“時光與燈與影，我匍匐前進。”

作者有話要說：

哦對了還有屏蔽詞也請告訴我謝謝！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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