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二百零八章 不覺得晚?

關燈
“那是我一想到就心疼的發顫的人,所以我恨不得把你千刀萬剮,可是我知道她有多愛你,你也清楚她對你的深情,那你怎麽就不能給她留條活路呢?她本來都答應了接受陸離的治療的,怎麽那天我送她回家後她突然就再也不來了?她在S市待的好好的,為什麽突然走?連她爺爺留給她的顏氏都能拱手相讓?”

謝銘的唇不受控制的微微的顫抖,他徒勞的開了開口,半個音都出不來。

他自己做了些什麽,他最清楚。

他懷疑溫涼和劉蘇合暧昧不清,惡劣的情緒掌控不住,他對溫涼動了手,說了狠話,粗魯的同房如同強暴。

他也沒看住蘭知暖,徹底絕了溫涼的最後一點堅持。

“……我知道是我的錯。”

謝銘垂下頭,眼睛裏映不進任何光亮。

“我真的……”

劉蘇合上去狠狠一拳打斷謝銘的後半句話,謝銘沒有躲。

“你一句錯了就能抵消她曾經受的那些苦楚?你一句錯了就能換回她健康的身體?你不能!你只會自欺欺人的感動自己!”

“不晚嗎?!啊?!你不覺得晚?”

劉蘇合狠狠的去揪謝銘的衣領,喘著粗氣,沒有一點平常輕快的影子:“你知不知道,光是看著她一點點消瘦一點點失去生機,那種心理上的折磨有多痛苦?可是她瘦成了那個樣子!體重都不如一個初中生!你竟然還對她下得去手!謝銘!你來幹嘛?!你來補償她?你還想怎麽補償她?我給你指條明路,去死,你怎麽不去死呢?你死了她就不會再害怕了。”

謝銘的身軀顫了顫,在劉蘇合松開他衣襟的那一刻癱軟下去。

他的唇已經成了深紫色,但他還是勉強的挺直了腰桿,竟成了個跪姿。

他低垂著頭,陽光照不進眼瞳,可他似乎還是看見了曾經那個被他銬在床上的女孩子,玲瓏剔透的白,隱忍而皺緊眉;也似乎看見那個屋子裏永遠等自己回來的不清醒的溫涼,目光單純溫和。

“你讓她見見我。”

謝銘雖然還是陳述句,但語氣裏面全然已成了哀求。

劉蘇合只定定看著跪在自己眼前的男人,比自己大兩歲,被商場上形容為“暴君”的手腕狠厲的男人。

他一時也沒了言語,只迅速轉身,開門進屋,然後又是一道緊鎖的門。

劉蘇合進屋時條件反射的覺出氣氛的變化,走進客廳時溫涼正站在被窗簾半掩住的窗口往外看,不知道看了多久。

呼吸都頓了頓,他看不清溫涼的神色,只看見她消瘦單薄的身形,她站的筆直,微側著身隱藏在厚重的簾布後,一動不動。

劉蘇合走進去,輕輕走到溫涼身後:“……還要喝羊湯嗎?”

溫涼緩慢轉身,眼神裏有太多無法收控自如的情緒,覆雜的劉蘇合都看不懂。

她搖頭,也沒回話,只徑直想上樓回臥室。

溫涼和劉蘇合擦肩的一剎那,劉蘇合突然伸手緊緊攥住她的手腕:“你別走……行嗎?”

溫涼楞了楞,然後笑了,眉目一片柔軟:“我現在這個身子還能去哪兒?況且我還答應著陸大哥呢,我總不能食了言。”

劉蘇合松開她的手腕,他低著頭,唇抿的死緊,像倔強別扭的孩子做不情不願的事。

終於,他開口,聲音模糊:“你想不想見見他……我……我沒關系的。”

劉蘇合無法確定溫涼是否真的不愛謝銘了。

溫涼心房的壁壘很厚重,能打進去的人必然是跟她進行過殊死搏鬥的,可也正是因為壁壘太厚,一旦人真的打進去了,出來的時候也成了一件撕心裂肺的事兒。

所以哪怕她心裏就算還剩一點點的愛,謝銘都有可能把人帶回去。

可是他還是尊重溫涼自己的選擇。

因為愛溫涼,就期盼她能事事順心,也舍不得她為難隱忍的太多。

溫涼卻像是很驚訝的反問:“我為什麽要見他?”

她現在還清清楚楚的記得自己決定要走的那天。

她從樓上看謝銘走遠,她只想看看謝銘的臉,可那個男人一直沒有回頭。

既然謝銘沒有讓她如願,她現在也不會再讓謝銘看哪怕那麽一眼。

有些事晚了就是晚了,說什麽都沒用,你不能指望放涼了的一杯水再冒熱氣。

溫涼也是才開始覺得謝銘和自己其實都挺賤,都喜歡在對方冷淡看輕自己時卑微追趕。

追不到的。

溫涼轉身,嘩的一聲拽嚴了那道厚重的屏障一樣的遮光窗簾。

“你不困嗎?我都困了,想去睡一會兒。對了……你別理他了,也別輕易再動手,謝銘發起狠來手是最黑的。”

劉蘇合突然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溫涼卻慢慢地走上樓梯,逐漸把背後的事情全部拋下,沒有了一絲的留戀。

他無法避免的覺得有些慶幸,可是又忍不住害怕,溫涼越是平靜,他越覺得她心中正在經歷著驚濤駭浪。

他是真的怕溫涼離開他。

謝銘還跪在門外,他顫抖著手指把藥胡亂的到進口,多了也不管,也許能讓心口的疼少一些。

他的思緒有些混亂,眼前的畫面前一秒還是遞給他一只菠蘿味棒棒糖的女孩子,下一秒就是魘了謝銘無數個夜晚的:一雙哀傷的讓人心碎的眸子。

“……小涼,不要離開我……”

謝銘的眼眶微紅。

“……你不要離開我,我,我都要追不上你了……”

突然想起前年他把溫涼從林哲的那個舊倉庫抱回來的每個晚上,他就是緊緊抱著溫涼念叨了一遍又一遍:“你不要離開我啊……你要出點什麽事,我怎麽活啊……”

謝銘才想起來,他沒了溫涼,或許真的活不下去。

溫涼坐在床邊,她的腦海裏全是謝銘挺直腰桿跪在門口的一幕。

可憐,又可笑。

溫涼不是沒給過謝銘機會,她忍著沒有離開的每一天都是他的機會。

哪怕審訊室裏支撐著她精神的最後一根稻草,都是謝銘。

但他讓自己失望了。

而失望往往是壓垮愛情的最後一根稻草。

二百零九章 跟我回家

劉蘇合報了警,控告謝銘私闖民宅,企圖行兇。

邊塞的治安都是十分嚴格的,而且劉蘇合在這住了這麽久,早已經和這裏的公安局攀上了關系,最輕也能扣謝銘二十四小時。

這兒雖然是在城鎮邊緣,但好在沒有深入草原腹地,等了不多久就聽到了讓人心生畏懼的警笛聲。

但謝銘充耳不聞越來越近的尖銳的警笛聲,他仰著頭,目光緊緊抓著那道緊閉著的房門,似乎下一秒,一只羊脂玉一樣白嫩的手就會把門打開。

那幾個警察心裏也奇怪,眼前背對著他們跪著的男人似乎更像受害者,悄無聲息的男人,似乎被悲傷壓彎了脊梁。

有一個警員去拉謝銘,還算客氣:“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

謝銘慢慢站起來,冷冷瞥他們一眼:“去哪兒?”

“有人告你私闖民宅,請配合我們調查一下。”

本來這種一看就是民事上的糾紛的案子他們都見多了,頂多就是帶著人走一圈局子,備個案差不多就行了,可偏偏這次是上面下了命令非常重視,他們連手銬都掏出來了。

謝銘突然往後退了一步,他是怕。

怕他前腳走溫涼就離開了,怕自己這次帶不走溫涼就再也找不見他了。

那幾個警員以為他要反抗或是逃跑,一齊撲上去摁住他。

謝銘霸道強勢了那麽多年,如今卻變為了滿身的無力與無奈。

“溫涼!小涼!”

謝銘突然一聲吼,撕心裂肺的喊。

“你不要我了嗎?!你說過永遠不會離開我的啊!”

謝銘發狠的掙開那幾個拉扯他的警員,重重抵在那扇關的嚴嚴實實的木門上。

尾音帶著哽咽的顫音:“小涼,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跟我回家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我求求你……別這麽對我!”

所有人都面面相覷,一時竟也沒反應過來強行帶謝銘走。

“你怎麽可能真的舍得離開我呢,是不是啊?”

謝銘癱坐在那扇門前,低頭喃喃:“你不會離開我的,我們不會離婚的……”

二樓臥室的窗戶開了一扇,謝銘的話溫涼聽的清清楚楚。

她笑了笑,笑著淚流滿面,謝銘倒是還記得自己說過的不會離開,可他抱著自己喊蘭知暖的時候……會不會也有那麽一瞬間的清醒來捫心自問。

——是不是曾經說過的,這輩子絕對不辜負溫涼?

劉蘇合進來,手裏端著溫水和藥。

他聽到了聲音,瞥見開著的窗,放下手裏的東西過去不動聲色掩上了窗戶:“起風了。”

窗外所有聲音都被隔絕,幾分鐘後來時怎麽響的警笛又怎樣響著走遠,最後一切回歸寂靜。

“很累了吧?一宿沒睡,吃了藥好好睡一會。”

劉蘇合把水和藥遞給她。

“好好睡一覺,再醒來時心情就變好了。”

溫涼卻沒有接他手中的藥:“我不想吃,我不想帶著滿嘴苦味睡覺,做的夢都苦。”

劉蘇合卻突然安靜下來,他看溫涼的眼神心痛又憐惜,他似乎下了很大決心才慢慢伸出一只手觸上溫涼的眼角:“……你別哭了,好不好?”

溫涼才發現,她的眼淚失了控。

劉蘇合難受的發慌,可也無可奈何。

他自覺一點兒不輸謝銘對溫涼的愛意,更盡心竭力的照顧的她滴水不漏,可是愛情不是單純的因為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好就可以產生的。

謝銘在她身心留下的都是刻骨銘心的回憶,他不論怎麽努力都抹不平的疤痕。

溫涼沒想到自己現在會變得這麽脆弱,曾經在那些不堪回首的淩辱面前她都一滴眼淚沒有流過,可現在她的眼淚就好像是隨時準備好戰鬥的士兵似的,動不動就開始沖鋒陷陣。

還記得劉蘇合說過,她都要把他哭出心臟病了,可是或許是因為病弱的緣故?她根本抵擋不住眼淚的奔襲。

她知道愛一個人是真的能愛出病的,所以她當初就算是瘋了,也瘋出一個舍不得離開謝銘的人格。

還真怕劉蘇合被她給哭出毛病來,她垂著眼低下頭:“對不起。”

劉蘇合的瞳仁倏地緊縮,不自覺地踉蹌著往後退了半步。

他現在敏感的要命,尤其是這種情況下。

謝銘是她的丈夫,是她打心眼裏深愛過的人,溫涼裝的再狠心再無所謂他也能時時看到她眼中無法掩蓋的折磨和悲傷。

牽掛永遠都是牽掛,不是能因為你看不到對方就能把牽掛給斷掉的,只是自欺欺人的掩蓋住了而已,可等那個人一旦出現,心裏那份牽掛便會赫然顯露出來。

溫涼跟他說了對不起,在他此時聽來就像是訣別的奏鳴曲。

劉蘇合平靜不下來,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跌跌撞撞地向外跑去。

溫涼楞了一瞬,她剛剛低著頭,並沒有註意到劉蘇合的情緒變化,還以為又發生了什麽事兒,下意識地就起身追了過去。

可是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一出門就被絆了一腳,肩膀重重地撞在了門框上,疼的她一時動不了身子。

剛跑遠的腳步聲又開始急促地由遠及近,直到在她耳邊停下。

“溫涼!溫涼你怎麽了?摔倒哪兒了?疼不疼?快讓我看看,告訴我哪兒疼?”

劉蘇合跪坐在地上,驚慌失措地托著人的後背靠在自己身上,又是心疼又是後悔。

惱的很想抽自己一個耳光,他怎麽越活越懦弱了,好端端地跑什麽跑,這不是成心讓她心理難受嗎?

溫涼摔了一下之後清醒多了,她覺得自己現在能哭出來是因為心臟在面對痛苦時自我防禦和發洩的一種應激本能,或許就連她的心都知道保護她,而她自己卻一直意識不到。

眼淚原來真的可以解壓的。

她慢慢回過神,聽到了耳邊劉蘇合焦慮不安的調子。

她疑惑地看著他:“你跑什麽啊?”

劉蘇合半張的嘴一下子滯住了,他垂著眸子一聲不吭,臉上那種濃厚的疲憊感已經無法掩蓋了。

溫涼覺得氣氛突然變得有些詭異了起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