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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怎麽都有白頭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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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離再一次光臨這棟木刻楞時,被前來開門的劉蘇合給嚇了一大跳。

他的狀態很差,臉龐線條瘦到蕭瑟淩厲,眼睛裏細細密密的布滿了紅血絲。

乍一眼看上去,好像他才是一個病人。

陸離上前攬了攬他的肩,邊往樓上走邊問:“人怎麽樣?”

其實一開始看到溫涼受了這麽大的罪的時候,劉蘇合是打定主意等再見到陸離一定要親手扒了他的皮來洩恨。

可現在,他一點兒心力都不想浪費,他的力氣還要留著去照顧溫涼,不能隨隨便便的犯錯,他要積著陰德,把福氣全部給她。

劉蘇合搖頭:“她現在只能吃流食,好幾天都一句話沒有跟我說過了。”

走到樓梯的拐角處,劉蘇合突然停了下來。

陸離也跟著他的動作停了下來,有些疑惑的看著他。

男人的情緒頓時繃不住了,他撲上前,一把抓住陸離的衣領,卻在下一秒便立刻毫無力氣松了手,男人驕傲的雙膝此時突然彎曲著重重跪在了地上,他竭力壓抑著自己崩潰的哭腔,眼淚卻好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嘩啦啦的往下落。

“陸離我求求你了,你不要讓她死好不好?如果你還把我當兄弟,你就救救她,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劉蘇合覺得只要他能求來那個人的一線生機,他絲毫不在乎毫無臉面的哀求。

陸離楞了瞬息,定定的看了劉蘇合一陣,心頭忍不住發酸。

做醫生久了的緣故,以前最討厭出現病患家屬帶著病人來醫院歇斯底裏的哭求,他一向覺得生死有命,除了盡人事只能聽天命。

但現在陸離才明白,真正在乎的人臉色蒼白奄奄一息在你懷裏的時候,那種天塌一樣的絕望下,人做出什麽來都是不奇怪的。

他輕輕開口,言語間滿是酸澀和嘆息。

“劉蘇合,你這不是讓老子折壽呢嗎?你小子才29歲……怎麽都有白頭發了呢……”

陸離進溫涼臥室的時候,依舊把劉蘇合關在了外面,他也沒有費心力去爭執什麽,只是靠著門緩緩坐了下來。

屋子裏聽不到太大的動靜,只有偶爾傳來的腳步聲。

倒是比上次快很多,不到一個小時陸離就出來了。

他往屋裏張望了一下,人仍舊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胸口發出微不可聞的起伏。

陸離指著桌子上的兩個藥袋子:“我給她打上了吊瓶,你看好針,記得要及時換藥,我去趟鎮裏買點兒東西,回來的時候差不多也就快輸完了,到時候我再給她拔針。”

他悶悶的點了點頭,也不再追問溫涼的情況到底怎麽樣了。

倒是陸離欲言又止了一番,最後重重地嘆了口氣,扭頭走人了。

陸離安排的時間果然剛好,天微微暗下來的時候他就騎著馬回來了,而吊瓶也只剩下不到兩三厘米。

因為天已經晚了,他下意識的就準備留在這兒吃個晚飯再回去,結果給溫涼起了針以後到廚房裏一看,竟發現偌大的一個廚房,劉蘇合只熬了半鍋黃燦燦的小米粥。

“你怎麽就煮了點兒小米湯?”

劉蘇合隔了一會兒,才意識到有人跟自己說話。

“你不是說小米湯養胃嗎?溫涼胃不好,別的也吃不下去,我就把米湯給她熬的很濃很濃,盡量有營養一點兒。”

“那你吃什麽?”

陸離已經覺得自己在這兒是吃不到東西了,但也沒見有劉蘇合能吃的。

他撈撈米湯下面已經都要煮爛了的米粒:“這些夠我吃了。”

陸離有些咋舌。

其實剛剛見到劉蘇合之後,他就覺得自己玩兒的真的有點過火了。

當初心裏憋著一口氣,才故意把話說重了太多,只是沒想到會把劉蘇合折磨成這個樣子。

他覺得現在他要是突然把之前那些話都給收回去恐怕劉蘇合會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反正這半個月怎麽說也算熬過來了,以後日子要是能慢慢好起來,這家夥會更加開心。

事已至此,他唯有做到問心無愧。

走的時候他擁抱了一下劉蘇合。

“照顧好自己,你才能照顧好她。”

劉蘇合淡淡的點頭,也不知道聽進去沒聽進去。

他策馬揚鞭,頭也不回的朝草原深處奔去,看著滿天的星光輕輕一笑。

人總是恐懼黑暗,畏懼黑夜,可是黑夜的來臨總是無法避免的。

懦弱的人在黑暗來臨時習慣躲藏,堅強的人卻善於尋找星光。

或許有時候會覺得堅持到最後看到的仍舊是一望無際的黑暗,甚至連星光都找不到了,很多人就放棄了,其實如果再堅持一下的話,你就會發現,這最黑暗的時刻也就是為了迎接馬上就要到來的黎明。

陸離連著往這跑了三天,每天給溫涼打上點滴以後,他就騎著馬滿世界的亂轉,傍晚回來起了針就又連忙馬不停蹄的離開。

劉蘇合開玩笑說他現在忙的比以前當醫生的時候都厲害。

其實陸離只是看不下去自己兄弟頹圮的模樣罷了。

溫涼已經不大發燒了,第三天的時候就已經可以坐起來了,第四天就自己下了床。

但還是很虛弱的模樣,往往書看了沒兩頁眼就暈了,然後頭就悶悶的開始疼。

有時候眼前模模糊糊的,她就想起曾經自己失明的那段日子,那段日子裏發生了些什麽她已經記不太起來了,但是看不到東西的恐懼感,讓她無法忘懷。

後來隔了好幾天,她都不敢再過度用眼。

擺在角落的畫架和顏料盒上都已經落了一層薄薄的灰。

那天劉蘇合見她一動不動的看了半天自己的顏料盒之後突然走了過去,把那些東西裏裏外外的給她收拾幹凈,然後支起了架子。

溫涼側臥在床上,挑了挑眉,語調軟的就像剛出生沒多久的小奶貓:“你幹嘛?”

劉蘇合嘿嘿一笑:“畫畫呀。”

說著竟還真有模有樣的涮幹凈了顏料筆,調起了顏料。

見他時不時的從畫板背面伸出腦袋來看自己,溫涼覺得有些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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