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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萬事屋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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阪田銀時一度以為他和咎辻三之間還有無比漫長的未來,漫長到可以創造無限可能的未來,可以等到他看到咎辻三願意和他永遠在一起的未來。

七年前,當阪田銀時醒來後看到那熟悉的營帳,心裏不由開始陣陣發冷,他怎麽也沒想到壬巳會把自己打昏帶回來,只把自己帶回來。

透骨的寒意順著四肢百骸蔓延而上,阪田銀時不敢想象在那遮天蔽日多到令人絕望的妖鬼攻擊下還留在那裏無法離開的他們會怎麽樣,但是在看到而後過來看望他的高杉晉助時還是帶著微不可見的期望,期望著他們也回來了。

看著阪田銀時無法掩飾的恐慌和近乎祈求的目光,高杉晉助沈默半晌後開口:“我們在營地口只發現你渾身是血地倒在那,周圍也找不到其他人……”

懷揣著的希望在高杉晉助的沈默中就已經漸漸熄滅了,聽到這句話心臟終是仿佛不堪負重的巨石般重重地落了下來。

說完那句話後高杉晉助就無聲地再次出去了,給他留下空間,營帳內再次恢覆了黑暗與沈寂。

阪田銀時只覺得胸口有什麽仿佛被生生挖掉了一塊般,微小而蝕骨的疼痛逐漸擴大,疼得他幾乎忘記如何呼吸,眼眶幹澀到發疼卻依然流不出任何液體,緩緩以手掩面,使自己的雙眼重歸黑暗,仿佛這樣就可以逃避著什麽。

然後他再也沒有看到過咎辻三,也沒有看到過壬巳。他自欺欺人地想著,或許他們是回到了自己族內。

然而不知多久後,當自己再一次遇到那個名叫咎七的少年時,他的腳下正是一只已經血肉模糊的鬼,只抽搐了幾下便再無聲息。

“沒有喲。”咎七漫不經心地收回傀儡,手中的傀儡線隱約發出一絲冰冷的銀亮,“不管是辻三還是壬巳都沒有再回咎鬼門。”然後唇邊勾著似嘲諷又似不屑的弧度離開了,留下瞬間蒼白了臉幾乎都握不住劍的阪田銀時。

而阪田銀時也沒有更多的時間去回憶去悲慟,接連不斷的戰爭掏去了他所有的精力與思考,疲憊排山倒海般洶湧而至。

他一直都知道人生從來不像漫畫一樣,到最後終歸是美好的結局,大家一起歡歡樂樂地聚在一起,但是名為現實的存在,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怪物啊。

和鬼隱之裏的占蔔一樣,他還是被逼著向現實深深地低下了頭。

“是選擇一同赴死還是用那雙手即便是殺掉老師也要活下去呢。”身後的天道眾用禪杖抵著自己,同伴與恩師被綁在地,“老師還是同伴,隨你的意選一邊吧。”

想起松陽老師在私塾前被帶走時對自己說的話,阪田銀時無聲地扯出一個近乎要哭出來的笑容,緩緩握緊手中的刀,在高杉晉助和桂小太郎憤怒地吼叫中一刀斬下松陽老師的頭顱。

“謝謝你。”這是松陽老師最後對自己說的話。

他們的松陽老師啊,即使是在最後,在將被自己殺死時,也仿佛要傾盡最後的溫柔一般道著謝,謝自己保護了他的學生,亦或者是,即使只是一點點也希望自己能減輕一些那幾乎要將他淹沒的罪惡感。

淚水終於決堤,順著臉頰止不住地流下,流淌過的地方灼熱得仿佛要將他燃燒殆盡。

松陽老師的死亡,鬼兵隊的被斬首示眾,一個接一個的現實也終於將高杉晉助壓垮,曾經清澈的碧綠雙眸被濃重的墨綠漸漸染上,最終覆蓋,僅剩的綠眸中只餘瘋狂與晦暗。

近乎理所當然的,幾人終於背道而馳,誰也沒有回頭,誰也不會回頭。或許高杉晉助說得對,他們的開端是在同一個地方,然而他們所註視著的未來也是從那個時候起就不一樣,屬於高杉晉助的未來,在松陽老師的頭顱被砍下的那一瞬間就已經被生生覆滅了,然後一步步邁向無法回頭的黑暗。

阪田銀時一直在失去,那些明明絕對不能放手的珍貴之物,卻也不放棄地一次又一次撿起,然而此刻當他驀然發現自己以為已經永遠失去的珍寶再次回來之後,心中的喜悅與感謝鋪天蓋地而來。

夜色已深,皎潔的月色盈滿街道,灑在兩人身上,安靜的街道上再沒有其他行人,靜謐的氣氛給人帶一種安心感。

“辻三。”阪田銀時專註地看著咎辻三與記憶中無二的模樣。

“嗯?”正不知道要說什麽的咎辻三下意識地茫然應道,隨即被一把抱住。

緊緊擁住懷中僵硬的身體,阪田銀時將頭深深地埋在咎辻三的頸窩處。

他想說很多很多,你還活著真好,終於再次見面了,回來得太慢了啊……然而深吸一口氣,最終還是歸於一句話:“回來……就好。”

聽著那幾乎抑制不住的顫音,咎辻三無聲地回擁住了阪田銀時。若說回到咎鬼門是終於放下了幾個月來的如履薄冰的話,那麽阪田銀時讓她有一種看到有人這麽多年一直等著自己歸來讓人近乎想落淚的溫暖,所有的不安與迷茫如落地的塵埃一般前所未有地平靜了下來。

“我回來了。”咎辻三良久才開口,然後又說出了遲來的一句話,“還有……抱歉。”抱歉那個時候讓你一個人回去,抱歉這麽遲才來見你。

不過……

雖然許久未見來個久別的擁抱很正常,時間長點也不為過,可是這是不是太長了?

咎辻三微微側頭看著那個毛絨絨的銀色腦袋認真地想著,於是在沈思了一會兒後說道:“銀時……可以放開了嗎?”

“嗯?”阪田銀時從喉間低低地應了一聲,卻仿佛只是應付一般,然後又用那蓬松的天然卷在她頸窩處不斷地蹭啊蹭。

“我說……你可以放開了。”臉頰被松軟的卷毛蹭得發癢,咎辻三抽了一下眼角又說了一遍。

而阪田銀時哼哼唧唧著就是抱著不撒手。沈默了一下,咎辻三果斷一巴掌糊上他的後腦勺推開,看到那在月色映照下顯得無比柔軟的委屈紅眸後不為所動地扯了扯嘴角:“你還準備像根電線桿一樣在這裏杵多久?”

於是阪田銀時歡歡喜喜地帶著咎辻三回萬事屋了。一路上還頗為遺憾,小手拉了,抱也抱了,之前氣氛正好還可以再親親小嘴的,可惜了。

而這邊志村新八無比自覺地帶著神樂回道場了,不過因為太過好奇一晚沒睡好,然後第二天一大早兩人便帶著八卦的小興奮去了萬事屋。

志村新八看著靜悄悄的萬事屋推了推眼鏡:“看來我們來得太早了,阿銀還沒起……”話未說完,一只眼熟的天然卷就被從臥室裏丟了出來,一路撞到客廳的墻上。

神樂看了看臥室拉門上的人形洞口,又看了看仿佛鍋貼般貼在墻上後慢慢滑下來的天然卷,拉了拉旁邊已經驚呆了的志村新八:“新八唧,阿銀被丟出來了阿魯。”

臥槽昨天晚上這只糟糕的天然卷大叔到底做了什麽才會被這樣殘暴地扔了出來!?

志村新八的腦中開始瘋狂刷屏,然後艱難地吞了吞口水:“神、神樂,這件事大概是有什麽誤……”話語在看到目光森然衣衫不整的咎辻三後戛然而止,然後果斷說道,“其實這就是一個骯臟的大人世界中一個骯臟的天然卷事件。”

咎辻三自然也看到了玄關處的兩人,楞了一下後略微不自然地回去穿衣服了。

因為對阪田銀時很放心所以也沒什麽戒心,對於昨晚那只天然卷說的一起睡臥室自然沒覺得有什麽問題,當初還不是和他睡一個營帳。

不過她怎麽也沒想到,原本在隔得絕不近的另一個床鋪上的阪田銀時第二天會在她身旁睡得香甜,一本滿足地抱著自己,還抱得一點都不規矩。

迷迷糊糊中覺得身體好像被禁錮住了而睜開眼,一扭頭就看到近在咫尺的阪田銀時,咎辻三著實受到了驚嚇,本能地直接揪住他狠狠丟了出去。

之前只是隱隱有些感覺和猜測,不過到這份上咎辻三也明白了這只天然卷肯定對自己有企圖,然而即使知道了,既然對方還沒說出來,她也不準備說什麽,畢竟自己還不清楚對他到底是什麽感覺。

“這樣啊。”終於平靜下來後,坐在沙發上的志村新八和神樂也聽完了他們的大致關系,然後問道,“那麽辻三桑會在這裏呆多久?”

既然剛剛說只是來看看阪田銀時現在怎麽樣的話那就是還會離開的吧。

於是阪田銀時臉上的表情也緊張了起來:“辻三……”

咎辻三只是低下頭轉著茶杯:“哥哥現在還不知道怎麽樣了。”然後阪田銀時也不說話了。

“雖然不用特地再來找我了……”漆黑的通道緩緩打開,一個無比熟悉的身影從裏面閑庭漫步般走了出來,“但也沒準備讓你留在這只天然卷身邊,辻三。”

咎辻三驚愕地睜大了眼睛:“哥哥!?”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魚幹的地雷抱住麽一個!

話說其實哥哥大人的形象和的場靜司有些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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