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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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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蕭澤在驚嚇之下,酒也醒了,美人也不去哄了,先悄悄派人在家裏自查一番,重點是大房的院子。

蕭家大房人口雕零,只有兄弟倆,所用仆人也有限,派去的人很快來報,並未發現多出來的少女與小孩。

蕭澤覺得劉氏耽誤了他取樂,劉氏卻揪著他不放。

女人的直覺總是驚人的,就算是未在大房搜出人來,劉氏也覺心裏不安。

她絞盡了腦汁去想,蕭衍會將人藏在哪裏。想來想去,倒真讓她想到個地方。

“別院!大伯置辦的別院!”

那是蕭繹的產業,後來被蕭衍繼承,二房插不進去人手,但不代表沒機會了解別院人口變動。

蕭家數代繁衍,家仆關系也是盤根錯節。別院裏侍候的人與老宅子裏的仆人也有姻親故舊,這個不難打聽。

只花了二兩銀子,就將確切的消息打探了回來。

這下蕭澤與劉氏慌了神。

窩藏朝廷要犯,那可是連坐的罪啊!

“這個衍哥兒,怎的這般糊塗啊?!”蕭澤對侄子的墮落痛心疾首,已經開始考慮等蕭衍回來,該如何教訓他,才能令他幡然悔悟,痛改前非,以大義滅親的態度將未婚妻捆綁送至府衙。

作為後宅之主,劉氏的心眼子顯然要比她這位常年泡在酒-色之中的丈夫要清醒許多。

“要是衍哥兒不願意呢?”

蕭澤還從未考慮過蕭衍不願意的情況下,他應該怎麽辦?

以長輩的架勢壓人?可惜蕭衍從來不吃這一套。

“那你說怎麽辦?”蕭澤有幾分洩氣。

侄子出息了是好事,可侄子太獨斷專行,不將長輩放在眼裏,可不是什麽好事兒。

劉氏笑容裏帶了幾分自得:“依我說啊,這事兒頂好是瞞著衍哥兒,等領了官兵將衛氏姐弟倆抓起來,難道衍哥兒還能跑牢房裏去劫獄不成?”

蕭澤平生頭一次覺得,這個老婆還是有點小聰明的。

蕭家別院裏,衛初陽將細軟全部拿了出來,自己拿了三分之一,其餘三分之二都推到了鐘同面前。

“鐘叔叔,我父母已經亡故,我是不可能在孝期成親,這些嫁妝也用不上了,你帶一部分與大家分了,各尋各自的營生。我謝謝你們一路護送!”

鐘同目露不忍,“這些東西,乃是夫人與你準備的嫁妝,我等怎好拿了?再說了,將軍派我等護送小姐來成親,如今你既未成親,我等怎好離開?”

衛初陽苦笑:“我要成親,也是數年之後了。難道鐘叔叔不顧家中父母妻兒,要在這裏陪我數年不成?”這也太不現實。

衛華醒來的時候,衛家侍衛們大部分都已經跟著鐘同離開了,只留下兩名當年年輕的護衛。這兩名少年郎是衛佑當年在西遼人的鐵蹄之下救回來的孤兒,家人皆亡,自小跟在衛佑身邊跑腿,長大之後便做了衛佑的貼身護衛。

衛佑已經身故,他們也無去處,又奉衛家姐弟倆為小主子,誓死不離。

鐘同見有他們兩人留下,也算是放心一點了,這才能夠帶著分到的細軟與眾人踏上回京的路途。

蕭衍此刻已經回了蕭家大宅,難得遇上蕭澤清醒的時候,還不知道衛初陽已經遣散了衛府的護衛,準備另謀出路。

蕭澤將蕭衍堵在家門口,原本有一肚子的問題,想要直接問出來。不過想到劉氏的叮囑,總算是保持著清醒的狀態,做也一副關心侄兒婚事的模範長輩的模樣來,問起蕭衍婚事。

“二叔這些日子也忙,壓根不知道衛家出事了。原本你與衛姑娘也算是天造地設,只是……如今衛家出了事,這婚事可如何是好?”

蕭衍還不知道蕭澤整日忙些什麽?

他心裏也存了要試探蕭澤的心思,此刻似乎也十分為難:“這親事是阿爹在世之時訂的,我如何敢違?”

這是……還想著與那衛家犯官之後成親?

蕭澤腦子裏轉的飛快,面上卻不動分毫,只連連為衛家嘆息:“原本好好的婚事,就這麽可惜了,新娘子都不知道哪裏去了?!你祖父在世之時常道,為人要信重守諾,阿衍能有此心,固不負你祖父教誨,只是……如今卻要去哪裏尋了衛姑娘來呢?”

蕭衍獨沒想到蕭澤能說出這番話來,差點將衛初陽姐弟倆藏身別院之事道明。話都到了嘴邊,還是咽下去了。

叔侄倆勾肩搭背去喝酒,蕭澤的名義是安撫婚事泡湯的侄子,蕭衍的心思卻是看能不能瞧中時機,說動蕭澤同意衛初陽進門。

蕭澤的酒量,那是鎮日在酒缸裏泡出來的,而蕭衍就算是在軍中偶爾喝酒,那也得保持清醒的狀態,不出一個時辰,就被蕭澤給灌醉了。

“衍哥兒?阿衍醒醒……”

蕭澤還試著推了蕭衍幾下,見他確實人事不知,這才大松了一口氣,朝著角落裏招了招手,立刻便有四名家丁走了過來,在蕭澤的吩咐之下,將蕭衍給扛了回去。

趁著時間還早,他還有些事情要去做。

蕭衍被家丁們扛回蕭家,卻並未送回大房去,而是捆了起來,扔進了蕭府的祠堂裏。

這一頭,蕭澤揣著拜貼親自前往州府衙門,向知府稟報蕭家別院藏著衛氏餘孽。

蕭澤此人雖然並無功名,但蕭家卻是武將世家,在衡陽這個地界,但凡州府官員,也是要給他背後的蕭家三分薄面的。

衡陽知府請了蕭澤進去,聽得他稟報案情,頓時喜上眉梢。

這可是個立功的大好事機。若是能將衛家姐弟倆抓獲,那於他的仕途可是大大的有利。

思及此,立刻便排兵點將,帶了一隊衙役往城郊趕了過去。

衡陽知府帶著差役到達蕭家別莊的時候,正是夕陽斜暉映照山巒之時。到處都鋪著一層金光,倒給這殘酷的世界裹了一層溫情脈脈。

守護著別院的蕭家老仆見勢不妙,立刻派人前往後院去通知衛初陽。

衛初陽原本是準備盡早離開,因此只將細軟銀票包裹收拾停當,卻將婚書匣子留了下來。

萬沒料到,她這廂想著不能帶累蕭家,人還未走,那廂蕭衍就等不及報了官……

倒真是她錯看了他!

衛初陽冷冷一笑:“既然有人擋路,殺將出去便是了!”事到如今,她身上背著的罪名是洗脫不掉的,多一條罪名與少一條罪名,又有何差別呢?

衛華見她眉眼間的凜然殺意,心中哆嗦了一下,卻也不敢再做出畏縮之態。只被她牽著胳膊一路從房裏拉出來,之前留下的兩名侍衛已經牽了馬來。

衛初陽將衛華提上馬鞍,自己一躍而起,輕盈落在馬背之上,手提梅花槍,雙腿一夾馬腹,身後兩騎緊緊跟隨,向著大門口而去。

蕭家別院門口,衡州知府汪興思身邊跟著蕭澤,帶著衙役們將整個別莊都團團圍住,有衙役偷笑:“一個小娘子,還搞這麽大陣勢,難道還怕她跑了不成?”

話音未落,蕭家別院裏便急馳而出三騎,當先一騎少女白衣若素,懷中還摟著一名幼童,手提長槍,直沖門口攔路的衙差而來,出手迅捷,槍尖已經紮透了攔路的衙差胸口,熱血噴湧而出,眾衙差頓時炸了鍋。

那些先還存了輕視之心的衙差們瞬間被同僚的血給澆醒,立刻進入備戰狀態。

汪興思原本的打算是不費一兵一卒,就將衛家姐弟倆捕獲。因此雖然帶了一隊衙差,但是震懾的效果遠遠大於搏命的想法。

沒想到衛初陽二話不說,沖出來就開殺……有這麽兇殘的女子嗎?!

更別提她身後那兩名護衛,都是跟著衛佑上過戰場,殺過人的。見衛初陽一點也不怯陣,上來就搶挑了一名衙差,頓時精神大振,立刻左右拱衛,將衛初陽夾在中間,也向著撲上來的衙差們索命了。

夕陽漸墜,蕭家別院門前血腥味漸濃,衙差們的慘呼聲以及汪興思氣急敗壞的聲音都傳了來,唯獨聽不見正進行著殺戮的衛初陽以及兩名護衛的聲音。

衛初陽一身白衣已經下擺衣襟都被鮮血染透,可是相比她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氣勢,白衣之上的鮮紅色只能為她整個人都增添了難以抹平的戾氣。

壓抑的太久,真正的暴發來臨的時候,她只感到說不出的痛快。

——是不是,當身在長安城的衛佑在身首分離的瞬間,也是這樣血脈噴湧,染紅了那一片方寸之地?

阿爹,你可瞧得見?

少女浴血而來,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竟然好似地獄的索命閻羅,汪興思都快要嚇尿了。他整個人都哆嗦成了一團,上牙磕著下牙,死命扯著蕭澤不放,“你……你你……你快去擋住了她……”

擒賊先擒王的道理,她懂。

因此,從衙役的包圍圈子裏一路殺過去,衛初陽縱馬直奔汪興思。

蕭澤也比汪興思好不到哪裏去,他這大半輩子縱情酒色,只年幼時候練過幾天拳腳,後來嫌辛苦,裝病偷懶,到底是荒廢了青春,至如今還是個半吊子,能記起一招半式就不錯了,哪裏敢與衛初陽對上?

早知道衛家閨女這麽紮手,蕭澤是無論如何也不敢跑這一趟的。

他一屁股朝後坐過去,在少女唰的直刺過來的槍尖之下,重重跌坐在地上,緊急之下竟然憋出一句:“我是阿衍二叔,你不能殺我!”

衛初陽冷笑一聲:“我連蕭衍都敢殺,更何況他的二叔?!”

梅花槍森寒滴血的槍尖直指蕭澤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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