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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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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皇後罷工的消息很快就傳遍後宮前朝,能幹者如田西,對朝臣們雪片般飛往皇帝案頭的奏折都有點招架不住。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皇後罷工的啟發,很快禮部尚書以及侍郎們也通通請假,請假理由五花八門,言辭懇切,看起來完全不像在撒謊。

不過能在朝中混到如今地位的,撒謊這門技能已經爛熟於心了,越是懇切的恐怕越有水分。

但田西也心知肚明這是怎麽一回事,只能委婉的勸真宗帝,以皇後規格下葬梅妃這沒問題,但若追封梅妃為後……這就不太好了。

游戲規則不是這麽玩的!

正處於悲痛之境的真宗帝顯然不能理解田西一片苦心,瞬間只感覺到了人走茶涼的悲哀——往日田西可是將梅妃供在頭頂的。

梅妃過身這才多久,田西對梅妃的事兒就不上心了!

田西表示:陛下啊,奴才真冤!

他對梅妃的恭敬是基於梅妃能取悅真宗帝的前提之下。而當梅妃的喪事對真宗帝的朝政帶來極大的影響,且還是不利的影響,他自然就選擇了維持真宗帝的朝廷秩序。

真宗帝對田西對待梅妃的態度上一直覺得田西應該視梅妃為仰望的女神,終身頂禮膜拜!

哪知道田西一直視梅妃為他的玩物,就算他對這玩物傾註了感情,失去之後也並非無可替代,將來還有新的女人能陪在真宗帝身邊,取悅他。

在這個後宮,田西的主子從來只有一個,那就是真宗帝。

可憐的真宗帝希望田西這個從未嘗過男歡女愛的太監理解他與梅妃的兩情相悅傾心相愛,顯然有點強人所難了。

田西平生最大的軟肋就是不忍真宗帝露出失望的神色。帝色不歡,他立刻絞盡了腦汁的想要破了眼前局面。

禮部那幫混蛋遞了請假條都翹班回府了,只留些不主事的小吏,再拖下去梅妃的喪禮可就有搞的一團糟了。

禮部的官員也冤啊!

如果按著真宗帝的旨意辦了梅妃的喪事,禦史言官的唾沫星子能將禮部衙署都給淹了。

夜不成寐的田大將軍想了兩日,終於想起一件能化解眼前危機的事情來。他在麟德殿海量的奏折裏扒拉了半夜,才終於扒拉出了一封從邊關遞上來的奏折。

駐守涼州府的靈威將軍衛佑向上稟報河西大捷,不但大破西遼大軍,而且斬下了西遼領兵的二皇子的首級。

這本是大喜事一樁,只可惜送來的日子不湊巧,當日這奏折遞到了真宗帝手裏的時候,正逢小祿子前來報喪,於是被真宗帝當作兇器直接擲了下去。

田西察言觀色,權衡輕重,覺得真宗帝最近是沒有心情為河西大捷開宴慶賀,犒賞三軍了,索性又將這奏折收了起來。

現在朝中對梅妃喪事議論紛紛,三省六部的官員們紛紛捋起袖子準備跟皇帝幹架,表示他這麽擡舉已過世的寵妃,分明是在打當朝國母的臉面,基於規矩禮法,大家都看不下去了!

——這其中以皇後的父兄最為怒不可遏!

面對臣子反對的聲浪,真宗帝內心流淚:朕貴為天子,愛妃病逝,不過是為了讓心愛的女人風光大葬,怎麽就不行呢?

田西心焦如焚,當夜就跪在了真宗帝的龍床前,將河西大捷的奏折捧過了頭頂……

第二日朝會,破天荒的沒有討論梅妃的喪事,朝臣們才起了個頭,準備對真宗帝進行新一輪苦口婆心的洗腦勸諫,真宗帝卻拋出了河西大捷之事,征詢朝臣們如何犒勞三軍。

眾臣大松了一口氣。

尚書令溫超撫須欣慰的笑了。

作為緩沖了君王與臣子數日沖突的衛佑,此次的河西大捷封賞格外的豐厚。接到聖旨的他甚至產生了一個念頭:難道皇帝發大財了?或者抄了哪個巨貪的家?

衛家駐守河西三代,從衛佑祖父開始就駐守河西,馬革裹屍。衛佑的父親戰亡之時,衛佑剛剛二十歲出頭,才跟著父親在河西歷練兩年。對於君王的恩賞並不陌生,此次的賞賜之豐,委實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眨眼間,河西的朔風將衛佑少年意氣風發的臉龐吹起了皺紋,兩鬢染上了中年男子的霜白,終於接到了回長安的調令。

他心中又悲又喜,覆雜莫名。

才從章家回到涼州府的衛初陽才不能理解她爹這種覆雜的心情,只覺得她爹打了勝仗了,不用再駐守涼州府,終於可以去長安開開眼界了。整個人都處於興奮的狀態,睡不著覺,在月下練了半宿的槍法。

衛初陽二八年華,正逢妙齡,又加之自小習武,當作男兒養大,坐臥行走間少了大家閨秀的婉約,多了些英姿颯爽的味道。

她小時候正逢西遼與涼州府戰況激烈,衛夫人倒是想將女兒養成個大家閨秀,可惜城外天天打仗,為著安全以及自保能力,衛佑也堅持教女兒功夫,更許她可以上城樓觀戰。

衛初陽小小年紀就見識過城下遼兵圍困,衛佑城頭閑坐喝茶的情景,戰鼓聽在耳中,只覺心情激蕩,小小年紀就嚷嚷著要上戰場殺了西遼狗。

衛佑一方面驕傲於自家閨女的過人膽識,另一方面又心酸於女兒不能過安寧的生活,金嬌玉貴的長大。

衛初陽不似別家小姑娘,聽到戰鼓就嚇的縮成一團,見到箭雨就要哭著往後方跑。她似乎天生就喜歡與人格鬥決戰,跟著衛佑觀戰的時候,敢舉起自己隨身的劍去砍城下西遼人射上來的箭。

那長劍乃是衛佑的隨身佩劍,被她軟磨硬纏要過去的時候,才六歲。系在腰間還有一截拖在地上。

等十歲的時候,她已經腰懸長劍騎著馬兒滿涼州城跑了。整個涼州府的百姓就沒有不認識衛初陽的。

衛夫人常自嘆息:這個野丫頭,若非早訂了婚約,恐怕都要嫁不出去了。

遙想自家的野丫頭這無法無天的性子,嫁出去之後有可能將婆家攪的天翻地覆的盛況,衛夫人就愁的連覺也睡不好了!

衛初陽將長劍揮出一片劍光,練的渾身臭汗,對衛夫人的嘆息不以為意:“阿娘這是覺得女兒是那胡攪蠻纏的人?只要別人不欺到我頭上來,我哪有空去砍別人?我可忙得很!”忙著讀書練武,忙著趕快長大。

衛夫人:……

十歲的小丫頭,提起婆家或者嫁人之類的,不應該是羞澀的扭頭就走嗎?

她倒是扭頭就走了,但扭頭出門之後,憑一己之力就將城中諸將家中的小子們給揍的哭爹喊娘,打上門來。

眾夫人帶著自家兒子齊聚衛府理論的時候,衛初陽十分的理直氣壯:“……我這是替眾位叔叔們考察一下大家的功夫有沒有長進!”誰讓這幫臭小子整日嘲笑她一個丫頭不在閨中繡花,跑來練武呢?

被揍的鼻青臉腫的小夥伴們不幹了:有你這麽考察的嗎?專揀顯眼的地方打!好好一張俊臉,都被你的拳頭給毀了!

分明是洩憤!

衛初陽為自己申辯:“我哪知道他們這般不濟的啊?”又學衛夫人嘆息一聲,語重心長的勸導挨了揍的小夥伴們:“以後還是多花功夫練練武吧,”嘴頭子功夫好了有什麽用?

“萬一碰上西遼人哪得活命?西遼人可沒我好說話!”我只打臉,西遼人可是要命啊!

小夥伴們的娘親竟無言以對,覺得她說的十分有道理!

回去就督促兒子好好練武。

武將家的孩子們將來的仕途多是從武,鮮少以讀書晉身的。

等眾人都走了之後,衛夫人拿著戒尺訓女兒,小姑娘跪在她娘面前,足足挨了十戒尺,衛夫人背上都起了汗,板起臉來問:“可知錯了?!”她最近有樁煩心事兒,心中焦躁難言,連對女兒溫言軟語的勸說都省了,直接選擇暴力鎮壓。

衛初陽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很誠實:“娘,你用這點子力氣,是給我撓癢癢嗎?”

衛夫人氣的摔了戒尺,瞬間滾下兩行淚來!

後院裏不省心,明知她在生了衛初陽之後傷了身子,再不能育,自己的貼身丫環春紅最近趁著衛佑酒醉爬了床,三天前才診出來有孕。前院裏也不消停,閨女這是跟著添什麽亂吶?

看到娘親哭了,衛初陽瞬間就慌了,膝行到她面前,抱著她的大腿求饒:“阿娘你別哭了,誰欺負了你,我替你出氣去!”

衛夫人手指在她額頭上戳了下去:“我怎生了你這麽個孽障啊?!”見女兒似乎要對自己被親娘貼了個“孽障”的標簽而準備發表不同的見解,衛夫人雙眸含淚,終於抖了一回雌威:“不許開口!”

這死丫頭一開口就噎的人氣短。

衛初陽還跪在地上,忍了又忍將嘴邊的話吞了下去,跪著看她娘哭了半日,只覺自己委屈的厲害。

打人的是她娘,挨了打的是她,怎的這情形似乎掉轉了過來?挨打的不哭,打人的反倒哭了,難道她娘力氣小,怨她咯?

她很想好心建議她娘以後晨昏也練練武,不為抗敵,就算是為了打閨女,也別因為力氣太小打不疼而氣哭。不值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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