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門崗給岳建軍打了個電話，沒一會兒，一個一級士官跑著從裏面出來。

先確認了一下曲森的身份，然後在登記本上簽了字後，才帶著他進了師部院內。

合成作戰師師部剛剛進駐，大院裏充滿了忙碌的身影，修整破損水泥地面的，維護柵欄、修剪草坪的，還有不少戰士身邊放著裝滿水的黃色臉盆，在用刷子清洗臺階。

部隊就這樣，很少能用到拖把，大多時候清理地面都是靠著小刷子一點點兒的蹭。這活兒曲森在團裏時經常幹，在軍校也是一周一次，所以沒什麽好見怪的。

一路走著，曲森見身邊的一級士官，總是時不時的偷眼看自己，就奇怪的問：“你認識我？”

“見過~”一級士官臉上的笑有點兒別扭。

“啥時候？”曲森記人還可以，腦子裏尋麽了半天，也沒想起來在哪見過對方。

“演習的時候。”一級士官簡單的說了一句。

“演習？”曲森笑的有些發幹。

他參加過兩次演習，作戰對象都是合成作戰師，照過面兒的藍軍也有不少。雖然大多數曲森都不記得長什麽模樣了，但好像每次打交道都不是那麽“愉快”，起碼事後對方都肯定會很不愉快。

“你沖進指揮部那次，我在門口站崗，還幫你撩門簾呢。”一級士官忍不住笑了起來。

“……”曲森雖然沒記起人，不過事兒是想起來了。不過當時他緊張的要命，完全沒留意藍軍指揮部門口，站崗的那兩位長什麽模樣。

一級士官見曲森尷尬的厲害，哈哈一笑：“你那時候也太猛了，整的跟拍電影似得。”

曲森腦子裏回憶著自己當時拎著兩顆手榴彈，嗷嗷喊的傻樣兒忍不住也笑了起來。

兩人走進師部大樓，同時收起了臉上的笑意，一起上了四樓的師長辦公室。

一級士官站在門外輕輕敲了兩下門後，高喊了一聲“報告。”

“進來！”岳建軍的聲音響起。

一級士官把辦公室門拉開，示意曲森進去。

“岳師長好。”曲森進門後站在門口喊了一句。

岳建軍正和幾名校級軍官對著大地圖商量著什麽，轉過頭看了曲森一眼，嘴裏叨咕著：“岳師長？”

“首，首長好？”曲森不太確定的小聲又補了一句，引得屋裏的一幫領導忍不住笑了起來。

“首個屁長，過來。”岳建軍沒好氣的擺了下腦袋，等曲森走近後指著安驚蟄說：“跟著他去快反營駐地報道，然後趕緊給我把人訓出來。”

“是！”曲森馬上立正應聲。

安驚蟄原本就正要回部隊，接到命令麻溜就想帶著曲森走。

曲森見一“不認識的”兩杠一示意自己跟他走，剛要邁步，想起自己還沒軍銜，沒證件呢。

趕緊說：“岳…師長，我學員證已經過期了。”

岳建軍看曲森穿著一身便裝，反應了一下問：“你直接從家裏過來的？”

“啊，銜還沒授呢。”曲森老實的回答。

“帶他去檔案室看看，檔案到了的話辦下入檔，然後去後勤把東西領了。”岳建軍直接交代安驚蟄。

“關系落哪？”安驚蟄問。

“師教導隊。”岳建軍想都沒想就說了一句。

曲森運氣不錯，進門的時候檔案室正準備下班，緊趕慢趕的才辦了入檔手續，然後倆人又急匆匆的跑去後勤。

也幸虧安驚蟄在師裏人頭熟，讓已經關了門的保管員又把大門打開，給曲森發了軍需品。

曲森這時候才發現，發給自己的軍銜居然是一毛三，還以為是發錯了，趕緊喊保管員給換。保管員看了眼檔案室開出的入職單子說：“沒錯，是上尉。”

“檔案室寫錯了？”曲森下意識的叨咕了一句。

“不能，我剛掃了眼，你五師那面的授銜登記表上寫的是上尉。”安驚蟄跟保管員要了個大紙殼箱子，邊幫曲森把發的零零碎碎裝好，邊說了一句。

雖然面上沒什麽表現，安驚蟄心裏卻是佩服的很。他碩士生畢業才後才被授個上尉軍銜，曲森那家夥本科學歷拿到手就上尉了，起點直接比同齡人高出了一截。

不過安驚蟄也只是羨慕，不滿是沒有的。畢竟曲森有多能折騰，他是最有發言權的。

“我們師檔案室搞錯了？”曲森心裏還在犯合計。

“搞錯了也是你們師長搞錯了，授銜書上有他的簽字。”安驚蟄抱上紙殼箱子，拽了曲森一把。

還得去人事那辦證件呢，再墨跡就找不到人了。

曲森謝過了倉庫保管員，一邊跟著安驚蟄走，一邊去掏手機，想打電話給韓振江問問。

摸了一下褲兜才想起來，手機在門崗存著呢，只能跟著安驚蟄一溜小跑的去人事處。

剛跑到二樓，人事處一走的慢的幹事被安驚蟄抓著了，拎著脖子給弄回了辦公室。

一頓折騰後曲森借人家幹事的夏常服，照了證件照後才把軍官證辦了，蓋了鋼印又顛顛的跑回岳建軍的辦公室找他簽字。

“還沒走？”岳建軍瞪著眼睛問道。

“沒您簽字呢啊。”曲森示意了剛到手的紅皮證件。

“拿過來。”岳建軍坐到辦公桌後面伸出手。

在尾頁上簽下自己的名字後，擡頭看著曲森，有些不放心的問：“軍用無人機你擺弄過沒？”

“他們的操控平臺，還是剽竊的我們設計組的創意呢。”曲森大大咧咧的說。

“那你給我好好的教，用最快速度給我訓出一批能用的人。一架沒多少錢，也禁不住天天往下掉啊。”岳建軍黑著臉說。

“想要快的話，您還是多選點兒人吧。”曲森把手一攤，解釋說：“操作無人機這東西，跟開車差不多，天賦很重要。天賦不好的雖然經過訓練，也能有不錯的水平，不過肯定需要大把的時間，想快不可能。”

“行，我明天就讓教導隊多選些人給你送過去，你小子給我多上點兒心。”天賦這東西的作用，岳建軍是承認的，所以馬上做出了決定。

“是！”曲森應聲後接過證件，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安驚蟄，倆人轉身就撩了。

“餓不餓，回去道兒挺遠的。”出了師部大樓，倆人去取車的時候安驚蟄問曲森。

“一會兒路邊兒買倆面包算了。”曲森對彩雲省的大盤山道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

聽說回去的路挺遠，一想著晚上開夜車走盤山道，心裏就有點打蹙，尋思著還是趁著天亮趕緊出發吧。

“那行！”安驚蟄點了下頭。

他也想早點回部隊，開車帶曲森到門崗拿了手機後，倆人在路邊隨便找了個小超市，買了一袋子餅幹面包什麽，就開車出發了。

曲森往嘴裏塞這東西，跟安驚蟄聊了幾句才知道，無人機訓練班訓練時自然要放飛無人機。

師部教導隊周邊人員密度較大，不利於保密。所以駐地被單獨安排到了位置較偏的快反營，安驚蟄的下山虎特戰隊駐地也在那裏。

駐地離的遠點兒倒沒什麽，不過“快反營”和“下山虎”這兩個名字，卻讓曲森心裏有點兒發虛。

面上沒敢露，趕忙岔開話題問：“咱駐地離師部多遠啊？”

“呵，直線距離三十二公裏。”安驚蟄一臉笑模樣的說，話音落下又補了一句：“實際陸上距離八十九點七公裏。”

“全是盤山道？”曲森腦袋疼的問。

安驚蟄一點頭：“路況很一般，咱一個半小時能回去就不錯了。”

“對了，你到了駐地可得小心點兒。”安驚蟄一句話說完，臉上出現了一抹奇怪的笑意。

“怎麽了？”曲森心裏忽然湧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不過臉上盡量裝著不明所以。

“快反營的那幫小子可憋著勁兒就等你去呢。”安驚蟄一個沒忍住，終於笑了出來。

“等我？幹嘛？”曲森其實已經快裝不下去了。

“風暴演習的時候，你把何長紅的指揮車給打了，還一梭子掃了一輛突擊戰車，不記得啦？”安驚蟄咧著嘴哈哈笑著，開著車與一輛迎面而來的大貨車高速擦肩而過，握方向盤的手抖都沒抖一下。

“有這事兒嗎？當時那麽亂，他們怎麽知道是我？”曲森打算咬死了不承認。

“你單蹦一個人拎著個‘60火’從山上沖出來，當別人眼瞎啊！你以為他們冒煙兒後，都在那幹什麽呢？”

“……”曲森徹底無語了。

當時跟裝甲團一起伏擊快反營的時候，他是打了個過癮，眼睛只顧尋找目標了，具體人的長相一個都沒留意。

可被他打的那幫子，中彈後不管是個什麽心情，肯定都會先好好的把“罪魁禍首”看個清楚。

不過曲森沒想到的是，都三年了，那幫孫子居然還記著自己。

“哎，你是不是也不記得我了？”安驚蟄忽然又冒出一句。

“啊？”曲森聽這話趕緊好好打量了一下安驚蟄。

“下山虎”他自然是記得的，後留包裏還保存著人家一枚臂章呢。不過他不記得自己跟安驚蟄這個部隊主官打過什麽交道。

也不能說完全沒打過交道，曲森知道伏擊下山虎小隊後後，在步兵電臺裏被自己忽悠的那個可能是安驚蟄，不過兩人面兒應該是沒見過的。

安驚蟄見曲森好像是真沒認出自己，便清了清嗓子喊了一句：“你們是哪個部分的？那麽關心我們去哪幹嘛？”

“這…臺詞兒……有點兒耳熟啊。”也許是安驚蟄學的太像了，曲森腦子裏馬上就浮現出，當年那個臉上劃得綠一道黑一道的一毛三。

“耳熟吧？”安驚蟄沒好氣的哼哼了一聲，萬分不滿的說：“我從軍史上最大的一次失誤，就是你小子給的。”

“沒，沒那麽嚴重吧。”曲森終於對上人了，一臉的尬笑。

“沒那麽嚴重？”那段經歷都快成安驚蟄心中永遠的“痛”了，氣呼呼的說：“你小子把我忽悠完就溜了，我為這事兒可是背了警告處分。”

“……”曲森徹底尷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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