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是一年中最賺錢的時候，商家基本都打出了通宵營業的招牌，平時上班抽不出時間的市民們也拖家帶口的抓住時機，購置著還沒買齊的年貨兒。

全市最大的綜合超市外面的一輛車裏，一名衣著還算光鮮的年輕男人掏出手機，撥出了一個號碼。

電話響了幾聲後接通了。

“餵，老板。”年輕男人對著話筒說了一句。

“王兒，進展怎麽樣了？”

“我一直在看著，他們已經盯上了，看樣子正在機會找下手。”

“伍爺介紹的人底子幹凈嗎？過年了條子都跟瘋了似得，別剛一到咱這兒就被盯上了。”

“我打聽過了，那三個人是黑省人，之前一直在蘇聯那面接活兒。跟咱這面警察不挨著。”

“蘇聯那面幹活？怎麽跑咱這兒了？”

“聽伍爺說那三個小子在蘇聯那面幹了把大的，不小心跑了活口，讓那面黑幫給盯上了，這才躲回國內。跑路時走的太急錢沒帶多少，求到伍爺那就給介紹來了。”

“行吧，你記住了，只管遠遠的看著，別攙手。”

“知道了老板，不過……”

“趕緊說！”

“不過那三個小子一看就是手黑的主兒，不會一下把人給弄死吧？”

“弄死了跟咱們有什麽關系，只要姓鄭的那個賤貨過完年的一個月給我消停兒的，等咱通了路子把手續敲定，她愛TM折騰誰折騰誰去。”

“明白！”

————

曲森有些無奈，他失算了，不應該到超市存東西。

兩個年終獎還遠沒花完的死丫頭，進了超市後忽然意識到，過年這段時間活著怎麽能少了零食。於是在曲森用了三個儲物箱才把東西全都存好後，被拽著袖子就進了進了超市的入口。

等出來的時候兩大袋子的零食，又花去了曲森快四百塊錢。人家兩位還理直氣壯的，理由是曲森之前買的那些衣服，用了好多她倆剩下的抵扣券兒。

曲森能說什麽，刷卡買單唄。

等了半天，好容易又等到一個儲物箱把零食存上以後，兩人又鬧幺蛾子了，楞是要把下午買的衣服都換上。

對此，曲森倒是可以理解的。

畢竟周莉和李瑩平時除了外出，不管有多好看的衣服都沒什麽機會穿。今天被倆“死變態”畫了個美美的妝，如果不穿上新買的衣服嘚瑟一圈兒，實在有些對不起花的錢。

不過問題在於，你們願意得瑟就得瑟唄，讓老子換衣服幹嘛，難道老子這一身跟你們走在一起還丟人了怎麽得？

曲森盡管堅決的表示了反對，可作為三個人中的少數派，終究無法抵抗大勢，抵抗了一番後只能領著屬於他的那幾個袋子走進了男洗手間。

在同性出入不息的區域，當著那麽多人的面兒換衣服，真心是件很尷尬的事情。曲森幾乎是紅著臉把衣服褲子外加鞋都給換好了，然後把舊衣服胡亂往袋子裏一塞就逃了出去。

“嘖~毛衣怎麽不換上啊！”從洗手間出來後，周莉一邊幫曲森整理著衣服領子，一邊抱怨了一句。

“大姐，真的很丟人！”曲森無奈的說了一句。

“又沒人看著，有什麽好丟人的？”周莉還沒說話，李瑩便冒出一句。

“沒人看！”曲森用目光示意了一下男洗手間進出不斷的“客人”。

“你不會是……”李瑩好像忽然意識到了什麽，而周莉已經開始發笑了。

曲森先是覺得莫名其妙，後來忽然意識到，洗手間裏是有“單間兒”的，而且如果沒記錯的話，裏面的那一排小單間裏，好像有那麽一間的門上，還寫著“更衣間”三個字。

這TM就尷尬了……

曲森黑著臉又回到了超市的儲物區，再次等了半天才等到兩個箱子，把三人換下來的衣服給存好後，在兩個姑娘的催促下下了樓。

超市的一樓是各種精品小店，購物欲還沒有得到充分滿足的周莉和李瑩也不急著出去，開始一家店一家店的溜達，因此沒空繼續笑話曲森，這才讓他從之前的尷尬裏解脫出來。

而這時，商場裏響起報播聲：

“鄭澤瑞小朋友，鄭澤瑞小朋友，聽到廣播後請向就近的叔叔阿姨求助，讓他們把你送到三樓廣播間。

諸位客人以及所有工作人員請註意，如果看到一名七歲左右，上身橘黃色毛衣，下身穿藍色牛仔褲，腳上白色阿迪牌旅游鞋的男性小朋友，請幫忙送到三樓廣播間。鄭澤瑞小朋友的媽媽有酬謝。”

廣播裏一段求助播音之後，舒緩的隱約再次響起，從下午在百盛開始到現在，曲森已經聽到了不下五回大人找孩子，或者孩子找大人的廣播了，所以並沒有在意。

現在無論是哪家商場都是人滿為患，一家人走散的情況實在是太常見了，一般情況下開段廣播就能找著人。

因為時間還早，周莉和李瑩也不著急，幾乎把超市一樓的精品店都逛了一圈，買了幾樣小東西後，才隨著人流不急不緩的向超市外面走去。

目標方向的超市大門因為進來的客人太多，地上白色的瓷磚基本已經被踩成黑色了，幾個保潔人員拿著拖布在快速的清理著。

準備往外出的客人們，看到路中間立上“客人止步”的黃色警示牌，紛紛開始轉向，奔著超市別的出口而去。

三人混在人流之中，看到警示牌後暫時停下了腳步，等待周莉確定好下一站的目的地，再決定從哪個門出去。

短暫的等待時，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抱著孩子，在曲森身邊停留了一下，看了眼頭頂上懸著的指示牌後向左面走去。

曲森之所以留意他，是因為那個男的也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換衣服和洗澡了，身上的煙味兒和油汗味兒混在一起簡直嗆鼻子。

不過男人抱著的小孩倒是收拾的額挺幹凈，外面雖然披著一件挺贓的一看就是大人穿的大衣，但裏面的衣服卻很立整。小黃毛衣、牛仔褲，腳上的旅游鞋還有明顯的阿迪標志。

曲森看到這景象不由在心裏感慨了一下，家長們總是這樣，不管自己過得有多苦，但都會竭盡所能的把最好的東西給孩子。

如果不看大人，但看被抱著熟睡中的男孩，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身處在條件非常好的家庭裏呢。

再說都七八歲了，走困了讓老爹抱著就開睡，一看就是嬌生慣養長大的。

曲森在心裏感慨的時候，周莉終於決定了下一站的方向，招呼了李瑩和曲森一聲，轉道向左。

鄰近超市出口的時候，迎面遇上了超市工作人員推著收攏完一個疊著一個，形成一條長龍的推車往裏進。這東西拐彎不太便利，三個人直接被別到一邊兒。

雖然工作人員極力控制，可推車組成的長龍依然差點撞到了一家精品店的隔斷玻璃上。工作人員趕緊停了下來，走到前面調整車頭的方向。

就這樣，曲森三人眼瞅著超市大門，可就是過不去。

這時超市裏播放的音樂停下，尋人的廣播聲再次響起，不過因為已經靠近門口了，聲音不太清楚，隱隱約約的傳出：“一名七歲左右，上身橘黃色毛衣，下身穿藍色牛仔褲，腳上白色阿迪牌旅游鞋的男性小朋友，請幫忙送……”

曲森的註意力被廣播聲吸引了的同時，被周莉拽了一把，回頭一看，她和李瑩正在朝身後的一扇沒關嚴的消防門走去。而消防門的另一面，是超市員工出入的員工通道。

員工通道外面，之前超市門口車內的那個年輕男人，看著正在走遠的一輛掛著殘疾人車輛標識的蹦蹦，逐漸消失在人流和車流之中，再次掏出手機撥號。

“老板，他們得手了。”

“沒鬧出動靜吧？”

“沒有，他們就一個人動的手，抱著孩子剛坐著蹦蹦走了。”

“行了，把餘款結清了，以後別跟他們聯系了。”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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