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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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追殺了。
而追殺他的那個人就是尚尹。
阿空想著夫人對他說的那幾句話，終歸是寒了心。
他游歷於各地，遇上過很多人，經歷了很多事，也有過無數的紅顏知己。不知不覺，竟然變得浪蕩起來，若是昔日的那個自己看見如今的自己，只怕也會感到驚訝。
再後來，他也不知道他自己是怎麽到的花果山。大概是覺得這個地方寧靜而安詳，有那麽種世外桃源的味道。也許是漂泊了太久，突然就想找個地方停下來歇一歇。
那個時候他已經有了強大的修為，也有了數不勝數的法寶神器，再遇上妖界的人來糾纏，也是很輕易地就能夠解決。
於是漸漸的，妖界再也沒有人來追殺他。
直到直到，他遇上小白，再遇上尚尹。
此時此刻，與尚尹面對面而立，他不知道怎麽的，就想到了很多很多年前。
當初有人說，他們眉目有些相似。
後來知道真相後，才明白是怎麽一回事。
而他問過小白，他和尚尹是不是長得很像。
小白仔仔細細地看了看他，搖頭，“不像。”
“嗯怎麽說呢，尚尹就像是太陽，很灼熱也很耀眼，大概就是人界說的那什麽‘王者之氣’？”
阿空挑眉，有點吃醋。
“你呢，嗯，像月亮，乍一看是耀眼而奪目的，而久了才發現，其實是很溫柔的，也很安靜的。”小白憋了好久才說出這句話來。
阿空一楞，微微一笑抱緊了他。
月亮的光輝，卻是要靠太陽啊。
小白無心，卻是道出了他與尚尹的關系。
☆、二十三
作者有話要說： _(:з」∠)_
其實說起來，阿空與尚尹還從未認真交過手。
以前最多也就是尚尹督促他修煉，偶爾會過過招。那個時候他自然不是尚尹的對手，而尚尹也從未盡過全力。
紫翎長槍是尚家至寶，號稱三界十大神器之一，而使用它的尚尹又是妖界至尊，阿空自是不敢掉以輕心，拿出了定海神針來，準備迎戰。
風不急不緩地吹過，掀動了倆人的衣袂。
不知道是誰先出的手，只見一道寒光閃過，兩人就已經兵刃相接。金屬碰撞發出刺耳的鳴聲，小白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兩人周圍都是仙術咒法散發出來的光芒，尚尹手中握有天妖陣法，阿空一人之力對抗萬妖自然有些吃力，然而小白看見他不知道用了什麽法術，變出了數不清的阿空出來，與那些小妖纏鬥起來。
尚尹勾了勾唇角，笑意卻絲毫未到眼底：“長進了不少啊。”
阿空還以一笑：“彼此彼此。”
說罷，手中的定海神針就化作了密密麻麻的金針朝尚尹攻去。尚尹眉頭也未皺一下，揮了揮衣袖便將那些金針擋了下來。卻見阿空嘴角輕輕一挑，頓覺上當，剛想轉身，後背就被定海神針結結實實地打了一棍，胸口一悶，嘴角就流下了血來。
“東海之寶，威力果然不同尋常。”尚尹漫不經心地擦了擦嘴角，“只是，這樣便是你的全力了？”說著，手中化出一團黑霧，便向阿空扔去，後者剛想閃開，那團黑霧卻就這麽將他包裹在內，瞬間不能動彈，“本座倒想看看，你到底有幾分能耐。”
阿空皺眉，想說話卻發現根本開不了口，全身不知為何像是被什麽給緊緊纏住了一般，不能移動半分。
小白這下急了，站起來就喊道：“阿空！阿空！你還好嗎？”
阿空想回答，卻也只能是沈默著。
小白跺了跺腳，“尚尹，你也太過分了，怎麽能用破虛之術！你知不知道你自己也會被反噬！”
尚尹收了武器，“小白，我有話跟你說。”
小白怔了怔，尚尹已經移動到了她的面前。她這才發現，他好像有點不一樣了，以前那雙眼總是溫暖的，而現在卻多了太多深邃而冷漠的東西。
“你、你想說什麽？你先把阿空放了……”小白被他註視得渾身發寒，忍不住就後退了幾步，卻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小白，我問你。”他開口的聲音很輕，“你願意跟我回去嗎？”
小白沒有回答。
“你跟我回去，之前的事我就當沒有發生……阿空、阿空我也可以原諒他，然後我們就成親，好不好？”
小白試圖掙脫他的束縛，“尚尹，你抓疼我了……”
“小白，跟我回去吧……”尚尹卻仿佛沒聽到她的話，只是看著她的眼，一遍一遍地重覆著。
小白覺得這樣子的尚尹陌生得讓她難受，眼淚不知不覺地就流出來了，“尚尹，對不起，我不能嫁給你。但是我們、我們就不能做朋友嗎？”
“朋友？”尚尹重覆了一句，笑了聲，看著她的眼逐漸變得令她恐懼，“小白，都是因為阿空嗎？所以你才要離開我？”
“尚尹……你怎麽了……”
“小白，如果沒有了阿空，你就是我的了嗎？”他低聲問了一句，喉中發出不明意味的笑聲，“那麽，我殺了他，可好？”
小白幾乎不敢相信地看著他，“尚尹！”
他將她定在原地，一步步朝著阿空走去。
只要沒了阿空，沒了阿空——
一切就能回到原點吧——
尚尹最喜歡小白的單純心性。
他身為妖尊，為了達到目的，自然做過無數沾滿血腥的事。有時候自己想起來都會覺得可怕，只有在面對小白的時候，才可以卸下所有的面具和心防。
小白不喜歡他皺眉，說他笑起來比較好看。
於是有一段時間，妖界都在流傳，妖尊最近變得和氣了，見誰都是微微含笑的。
知道小白會成為自己的妻子，是他最開心的事情。想著從今以後無論遇見什麽事，都有她陪伴，即使再痛苦，也都會變得微不足道。
只是，這世上卻總有那麽多偶然。
又或許是必然。
他當初若是沒有救回阿空，一切是不是都會不一樣？
阿空聽說過破虛之術，是以施術者的心血為祭，將對方封印的法術。這個法術一旦成功，施術者便會遭受反噬，嘗錐心奪魂之痛。
而要解開這個術，則是要承擔比施術者多達十倍的反噬。
阿空破咒而出之時，尚尹剛好來到他面前，見他捂著胸口，額上沾滿汗水，笑道：“本座果然小看了你。”剛想伸手取他性命，就聽見小白驚呼了一聲。
“小白！”
“小白！”
兩人同時回頭，小白被一個帶著面具的黑衣人箍在胸前，那人的手正緊緊掐住了她的脖子。
那個人，阿空並不陌生，他是尚夫人的手下。
“符生！你在做什麽？”尚尹自然也認出了那人，冷冷地質問道。
符生淡淡開口，“屬下只是聽命行事。”
阿空走上前去，“夫人想要做什麽？”
尚尹一楞， “我娘？怎麽回事？”
阿空一笑，“看來你什麽都不知道。”他看著符生，眼光冰冷，“你要是敢動小白，我必定讓你魂飛魄散不得超生——”
小白開不了口，只得用力搖搖頭表示她沒事。
符生仍是淡淡的口氣，“夫人的命令，屬下只是照做罷了。”
尚尹皺眉，“什麽意思？我娘為什麽要讓你挾持小白？”
話音剛落，就聽見一個妖冶的笑聲傳來，“我兒，就讓我來告訴你吧。”一陣黑風襲過，夫人就站在了符生身旁，面上帶笑，“我等這一天，已經太久太久了。”
尚尹不敢相信地看著那個女人。她是他的娘親，生下他、養育他的娘親。
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此刻他只覺得她的表情和神色，都仿佛是另外一個人。
阿空看著那個女人，笑道：“夫人，別來無恙？”
“阿空，好久不見。”夫人也是淡淡一笑，“看到你平安無事，我也就放心了。”
“是嗎？我記得當初，夫人可是想要親手取阿空性命的，難道不是嗎？”阿空表情未變地說出這席話，卻讓尚尹為之一驚。
“阿空，你、你在說什麽，我娘，何時要取你性命？”他緊緊地蹙起了眉，“當初不是你背叛了妖界嗎？”
“背叛？”阿空亦是一楞，隨即想明白了什麽，閉了閉眼，“夫人好手段，阿空佩服。”
取他性命不成，便篡改尚尹記憶讓二人反目。
只是她這麽做，卻又是為了什麽？
尚尹聽了阿空的話，看著遠處的那個女人，“娘，阿空說的，都是真的？根本沒有什麽背叛妖界……而你……你真的修改了我的記憶？”
讓他以為阿空是背叛了妖界然後出逃，他大失所望甚至還派了人去追他的蹤跡，想要將他帶回來好好質問一番。卻沒想到他的命令被夫人改了一下，從活捉變成了追殺，也就加深了阿空對尚尹的誤解。
卻不過只是中了計而已。
夫人笑著，“是又如何？為了達成目的，不擇手段而已。”
尚尹幾乎按捺不住自己心底洶湧翻滾的怒氣，“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夫人慢悠悠地走到小白身旁，手指在她的臉上輕輕一劃，鋒利的指尖便劃出了一道血痕來，“為什麽？自然是為了，帝羅星君的力量。”
阿空從她靠近小白開始就想要沖過去，而尚尹卻制止了他。現在小白在對方手裏，他們不能輕舉妄動。
“帝羅星君？”尚尹重覆了一下，“你布置這一切，卻又是與帝羅星君有何關系？”
“呵呵，尚尹，所以說，你真是可憐。”夫人舔了舔手上殷紅的鮮血，淡淡道，“活了這麽久，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你何不問問你身旁的好兄弟阿空，帝羅星君是誰，而你，又是誰？”
尚尹只覺得渾身冰涼。
他看著阿空，阿空卻只是淡淡一笑，“尚尹，你何必理會她。你就是尚尹，不是別人。”
夫人聞言微微一笑，“阿空倒是豁達。”拍了拍手，旁邊出現了另一個帶著面具的黑衣人，手中拿著一把彎刀，上面鑲嵌著各種寶石，很是精致耀眼。
“長恨刀？！”阿空猛地瞪大了眼，“你要做什麽？！”
長恨刀亦是三界神器之一，能夠刺穿所有防護。小白有萬年修為，尋常兵器想要傷她自然是不可能，只是有了這長恨刀，就變得輕而易舉起來。
阿空和尚尹對視一眼，點了點頭，只見阿空閉上眼念起咒語，瞬間四周就吹來狂風，那黑衣人幾乎站不穩身子，而符生也松了手上的動作，夫人剛覺不妙想要拉住小白，尚尹就已經瞬間出現將小白抱走。
小白被解除了禁錮，大哭了一聲，摟住了阿空。阿空心下憐惜，摟緊了她。
尚尹只是看著二人相擁，沈默著。
夫人冷冷一笑，“你們以為這樣就完了？”說著她手上散發出了淡紫色的光芒，越來越盛。與此同時，小白也只覺得心臟逐漸絞痛了起來，頓時力氣全無，被阿空緊緊摟著才不至於摔倒地上。
“這是怎麽回事？”阿空一楞，看著小白發白的臉，眉頭緊皺。
“你以為，我拿出長恨刀是做什麽？”夫人笑著，“長恨刀本就只是個幌子，我要的就是，小白被你們倆人同時碰觸到。”
同時？是指尚尹把小白交給他的時候？
這時小白捂緊了胸口，“阿空，我好痛——”
“小白！”阿空眼睜睜地看著有血從她的指縫中流了出來，灑在他的胸襟上。
“阿空，我好痛……”她仍只是喃喃，神識逐漸開始不清。
尚尹也大步走了過來，“小白你怎麽了？小白！”
鮮血也沾在了他的手上。
像是被鑰匙打開了鎖，那些過往塵封的回憶，一下子湧了出來。
☆、二十四
作者有話要說： _(:з」∠)_
帝羅星君是天界三大星君之一，曾為天界立下無數戰功，憑著一柄名劍秋水，和從未敗過的戰績立名於三界。是以當他還在天界之時，再無人敢來犯。
只是某日他飲多了酒，無意中冒犯了月寒仙女，於是被天帝責罰去人間歷劫。
天帝與他自幼便是好友，當時也只是淡淡地說：“你這不知輕重的性子，去人間歷練一番也好。”
他只是笑著，“好。”
於是他化作凡人蕭少昀，連秋水也變作了一塊精鐵掉落人間，後來被白綺羅鑄成了劍。
後來的事正如迷霧大陸中的秋水所言，帝羅星君為了救回綺羅的性命，動用禁術，被丟下墮仙臺。而最後一刻他分裂了自己的魂魄，一半為尚尹，一半為阿空。
而要讓靈魂合二為一，只能靠小白的心頭之血。
夫人本來在符生挾持小白之時，就在小白身上種下了噬心蠱，只要被自己所愛之人碰觸，再由她操控，心臟就會被蠱蟲咬破，吞食殆盡。
而小白的愛人，或者說白綺羅的愛人，自然就是帝羅星君，也就是阿空與尚尹兩人。
是以兩人同時碰觸到小白之時，也就觸動了噬心蠱。
本來小白的心頭之血應當使兩個靈魂融合的，但是很奇怪，阿空和尚尹雖然恢覆了帝羅星君的記憶，卻仍是獨立而完整地站在原地。
本來勝券在握的夫人看到這一幕也楞住了。
“怎麽會這樣？”她一把抓過旁邊的符生，“不是說過用轉世之人的心頭血便可以的嗎？為什麽、為什麽沒有用？”
符生低著頭，“夫人，畢竟是遠古的咒語，時間久了，也許無用了。”
“怎麽會……怎麽會……”
她苦心經營了這麽久，到頭來還是一場空嗎？
阿空和尚尹也感到詫異，直到耳邊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不用再想了，無法融合，也是天意。想必是術法太久，早已經無效了吧。尚尹便是尚尹，阿空便是阿空，你們不是我。”
“小白，只有綺羅一半的靈魂而已，真正的綺羅，早就死了。所以小白也只是小白。你們都只是為了自己在活。”
是帝羅星君。
大概是殘餘下來的神識，才說了這一番話。
阿空眼睜睜看著懷中的小白的靈魂開始消散，眼中全是驚恐，“星君……小白，小白的靈魂，為什麽……”
“她是我逆天改命所生，不屬於三界，所以無法轉世投胎，只能魂飛魄散而已。”
“為什麽會這樣……”阿空抱著小白，瞬間便落了淚下來，“一定……一定還有別的辦法……”
尚尹沈默了許久，低聲開口，“我來救她。”
“換魂之術？小子，你當真願意？”星君開口問道。
“說到底那人也算是我娘，母債子償，有何不可？”
“你娘？”星君嗤笑了一聲，“你當真以為，她是你娘？”
尚尹和阿空聞言都楞住了，星君卻並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使了個咒語將小白包裹住，“我先想辦法將她靈魂困住，只是這個法子持續不了多久。”隨後看著尚尹，又問了一句，“你當真願意以命換命？”
尚尹雖然仍有不解，見星君不願多言便也沒有再問，點頭道：“是。”
“不。”阿空將小白摟得更緊，閉了眼，“尚尹，小白如果知道她的命是拿你的命來換，她一定不會同意的。”
“那該如何？難道眼睜睜看著小白就這樣消失嗎？”尚尹情緒也激動了起來，阿空這才看見他眼底也是早已一片濕潤。
阿空只覺得心都好像被掏空了一般，喃喃道，“我也不知道……”
星君仿佛根本看不見他二人有多難過，只是道：“對面那個女人，你們打算怎麽辦？”
阿空眼底閃過一道冷光，“殺了。”
尚尹一頓，“你說，她不是我娘，究竟是怎麽回事？”
星君沈默了一下，“這事，與我一個故人有些牽扯，我實在是不想多說。”
阿空皺眉，“我不管，我一定要手刃此人。”
星君這時倒是笑了，“如此看來，你倒是跟我有幾分相似了，當初我為了救綺羅，也是這般狠心。”說著又看了一眼對面的女人，剛想開口，就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
“墨予，別來無恙。”
聲音是從天上傳來的，尚尹和阿空擡頭望去，就見一個白衣男子駕著雲緩緩而來，尚尹一驚，“天帝。”
阿空也是一楞。
帝羅星君扯著嗓子笑了幾聲，“即鳶，我都成這個樣子了，你說呢？”
天帝冷笑一聲，“全是你自作孽不可活。”
“是是是。”星君也不反駁，只是道：“對面那人，你想怎麽辦？”說著沖符生示意，後者立馬一個手刀將女人打昏，抱著她朝這邊走來。
見尚尹和阿空都疑惑地看著他，他才淡淡道：“符生是我一縷魂魄所化，聽命於我。”隨即又想到了什麽似的搖了搖頭，“還有那個秋水，嘖，真是冥頑不靈，再封印個幾萬年也不足為惜。”
當年阿空的魂魄在噬天崖被吞噬的時候，帝羅星君殘餘的神識也湧了出來。他察覺到尚夫人不是尋常人物，便化作了一個小妖，讓他聽命於她，而且一步步取得了她的信任，成了她的心腹。這個人便是符生。
符生將女人送到天帝面前，他卻只是看了一眼，道：“你們殺了她便是。”
星君微微一頓，“你舍得？”
“墨予，孤不是你。”天帝的聲音沒有絲毫波動，“沒有什麽能夠阻礙到孤。”
“若真是如此，倒也好。”星君似乎是嘆了口氣。
尚尹終於是忍不住了，“敢問星君和……天帝，我娘、我娘到底去哪裏了？這個人又是誰？”
星君閉了眼，“即鳶，你自己來回答吧。”
天帝看了尚尹一眼，淡淡道：“你娘大概已經死了。”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是讓尚尹久久緩不過神來。
什麽叫做，已經死了？
他的娘，已經不在了嗎？
阿空見他神色恍惚，也是微微一嘆，繼續聽天帝說下去。
“至於這個人，叫做靈闕。”天帝道。
靈闕？那不就是數十萬年前，因為與妖界勾結而被滅族的白羽一族的大小姐嗎？
阿空與尚尹雖然對天界不是悉數了解，但這件事當時曾經驚動三界，流傳甚久，也是有所耳聞的。
“說來，倒也是孤的罪過了。”天帝緩緩道，仍然是淡淡的語氣，仿佛講述的事情與他沒有一絲關系，“你們可知，當年孤並不是太子？本應當上天帝的，是孤的二皇兄。”
而當時，權力最大的白羽一族，所支持的就是二皇子。
為了除掉這個最大的障礙，他選擇了結識白羽一族的大小姐靈闕，並且想方設法地讓她愛上了自己。最後順利地設局讓白羽一族被汙蔑，然後被滅族。
而靈闕，在知道一切真相之後，就在天帝的面前親手殺了自己。
“孤自知孤的行為不足為道，但是，孤卻並不後悔。”天帝又看了那個女人一眼，“孤當時以為她是真的死了，沒想到她會分離出自己的靈魂，並且附身在了你娘身上。”
一旦被附身，再被奪舍，那麽原主人自然會消失不見。
尚尹聽完只是怔怔的看著那個與他娘一模一樣的卻並不是他娘的人，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在這一刻，他也不再是那個叱咤妖界的至尊，只是一個失去了母親的孩子而已。
星君有些不忍，出口勸道：“這也都是天命而已，我替你查過了，你娘已經轉世為人了，這一生必定是順風順水。”
尚尹緩緩點頭，“尚尹明白。”只是，還需要時間來調整。
“她的靈魂無法再取出來，只能連同肉體一起毀滅了。”天帝道，拂了拂袖，那個女人便化作煙塵消散而去了。
一舉一動，沒有半分猶豫。
尚尹看著那縷消散的煙塵，喉頭微微一澀，卻並沒有說話。
阿空輕輕說了句，“節哀。”
星君看了天帝一眼，見他表情並無變化，笑道：“即鳶，既然是你的罪過，你難道不給點補償嗎？”
天帝這時卻是微微笑了，“墨予，敢同孤談條件的人，也只有你了。”
隨即一頓，微微嘆息，似是惆悵，又是惋惜，“可惜，你也不在了。”
星君笑了笑，沒有說話。
天帝背過身，道：“你們若是想要救那個人，就去找遠在龍淵的長離吧……他是三界之神，與孤有些淵源，你們若提要求，他知道是孤，也不會輕易拒絕的。”
星君點頭，“我倒是忘了還有長離。”
阿空和尚尹對視一眼，齊齊道謝，“多謝天帝。”
“這是孤欠墨予的而已。”
星君聞言，看著那人的背影，點了點頭，“謝了，即鳶。”
然後他緩緩的嘆了口氣，“我也該走了。”
阿空一怔，“現在嗎？”
“是啊，一縷神識而已，撐不了太久。”他看著小白，似乎是在借著她的臉，懷念著另一個人。“她真像綺羅，可惜不是。”他笑了笑，阿空只覺得他的聲音越來越輕了，“我費盡了一切，終歸是沒能挽回綺羅……”
“世有無常，惟願你們二人能替我……得償所願……”
“即鳶，保重。”
最後一個字像是一縷風一樣飄走了，與此同時，符生也化作了一縷煙塵消失不見。
天帝並沒有回過頭來，只是微微閉了閉眼，隨即又駕雲離去了。
阿空和尚尹沈默了一會，看了看彼此，一起向著遠方，鞠了一躬。
無論怎麽說，沒有帝羅星君，也就沒有阿空，沒有尚尹，甚至也沒有小白。
阿空將小白的身體放入了腰間的乾坤袋，問道：“你有什麽打算？”
尚尹一楞，“你呢？”
“剛才天帝不是說過了嗎，去找長離。”阿空淡淡回答， “只要有一線希望，我都不會放棄。”
尚尹沈吟了一下，點頭，“我與你同去。”
當初的背叛和追殺不過都是一場局，如今誤會已經明晰，自然也當冰釋前嫌。
龍淵是遠古之神生活的部落，沒有人知道在何處。阿空和尚尹憑著身體裏帝羅星君的記憶，倒是知道了方位。只是到了那處才發現要進入龍淵，是件難事。
龍淵的守門神是一條青色的龍，見到倆人便道：“魂魄殘缺之人不得入內。”
阿空眉頭微蹙，“為何？”
青龍道：“龍淵內是三界最為清凈之地，若是魂魄殘缺，易被洗滌凈化，變成一具空殼。”
尚尹略思考了一下，鞠了一躬，“我們是來找長離上神的。”
青龍有些驚訝，“哦？竟然知道長離上神，你們究竟是何人？”
“是天帝讓我們來此的。”阿空接道。
“你是說天帝……原來如此……”青龍點頭，“既然如此，吾便送你們一程吧。天帝當初曾經救過吾之性命，亦當報恩。”
“如此，多謝。”兩人皆是松了口氣。
青龍施了法術，兩人只見周遭景色一變，瞬間就來到了某個山間。山間雲霧繚繞煙霧蒙蒙，只能看見山頭一點青翠。
阿空斂了斂心神，朗聲道：“不知長離上神是否在此？可否出來一見？”
過了一會兒才聽見一個不知道從何處傳來的聲音，清清冷冷，“原來是故人……卻又不是……找我所為何事？”
阿空將小白從乾坤袋中放出，跪在地上，“懇請上神救救她。”
尚尹見狀也跟著跪下。
又過了一會兒，只聽見那個聲音微微一嘆，“她並不是三界之人。”
阿空一楞，“如此，難道上神也沒有辦法……”
“有是有。”聲音繼續說道，“只是，你們需要付出代價，能夠讓她存活於世的代價。”
阿空和尚尹連想也沒想就異口同聲道：“我願意。”
那聲音似乎是笑了，“我還沒有說是什麽代價，你們急什麽？這個性子，倒是與我那故人一模一樣。”頓了頓又道，“你們命中必有一劫，只要度過，便能化開。”
說完，兩人就看見地上出現了一面巨大的銅鏡。
“這是輪回鏡。”那聲音依舊淡淡地道，“輪回鏡中所呈現的景象，皆是因果。”
“你們若是願意，我便施法讓你們進入鏡中。如若這一趟你們能順利度過，自然就能化開劫難。”
“只是你們要知道，在那個世界裏，你們不再是你們。你們所做的每個選擇，正如我所言，皆是因果。”
阿空沈默了一會兒，“若是我們選擇錯了……又會如何？”
“如何？”聲音又笑了一聲，“對與錯，又是誰來判定的呢？”
阿空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當年帝羅星君曾犯下大錯，而於他而言卻並沒有錯。他錯在違背了所謂的三界秩序。可是，三界秩序卻又是誰制定的？為何每個人都要去遵守不可？”聲音如此說道，“我當年隨盤古大神開天辟地，過了這麽長久的歲月，也從未弄懂過，究竟何為對，何為錯。”
“憑心而行的結果，便是因果。而因果，自然無關對錯。”
過了很久，阿空才點頭，“我明白了。”
“如此，便去吧。”
阿空抱著小白看了眼尚尹，“此去不知道會經歷什麽……你真的想好了嗎？”
尚尹看著遠方，淡淡道：“走吧。”
阿空在小白額頭上輕輕一吻，“小白，我們走吧。”
☆、二十五
作者有話要說： _(:з」∠)_……差點忘了。
貞觀二年，得道高僧玄奘受觀音點悟，請求前往西天拜取真經。唐太宗欣然同意，賞賜無數。
玄奘一路西行，於五指山下救出了因為大鬧天宮而被封在此處的猴妖悟空。因為得了觀音點悟，知道這是自己西行之路的必須之人，於是替他戴上緊箍咒，收作大徒弟。
此後又遇上了其餘兩徒以及白龍馬，師徒四人便踏上了西行之路。
這日，四人行至白虎嶺，天氣酷暑難耐，二徒弟悟凈便提出去找些吃食來。悟空在原地畫了一個圈，將玄奘保護在內，便去往南山尋找食物。
悟空一離開，郁郁蔥蔥的樹林後面便有兩個人影探了頭出來，一個女聲道：“這個人就是那個什麽金蟬轉世的唐玄奘？嘖嘖，這麽細皮嫩肉的，吃了真的能夠長生不老嗎？”
一個男聲道：“自然，我什麽時候騙過你嗎？”
女聲又道：“那你說我們怎麽才能抓住他？雖然那個大徒弟孫悟空不在，但是看這兩個徒弟也不是好惹的。”
那男子想了想，道：“我先過去探探，你在此處等我，你懷著身孕，不要輕舉妄動。”
女子點點頭，男子便站起身朝那邊走了過去。
悟空摘了幾個桃子回來，便見玄奘正與一布衣男子談笑生風。那男子身上滿是妖氣，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他也不做聲，從空中落到地上，將幾個桃子分給了玄奘和兩個師弟，然後才直直地看著這個布衣男子。
那男子眉眼含笑地看著他，“這位便是高僧的大徒弟？”
玄奘點頭，道：“這便是悟空。悟空，你來，”他招了招手讓悟空來到二人跟前，“悟空你看，你與這位兄弟，面相是否有些相似？”
其實不用玄奘說，悟空也是覺得有幾分相似的，表情未變，“天下長相相似的人何其多，遇上了也不足為奇。”
男子又笑了笑，“既然相逢便是緣分，不知幾位可願來我家中小坐？我會讓人做好齋飯好好招待幾位。”
悟凈聽了這話最是開心，“好啊好啊，去去去。”被悟空冷冷看了一眼才悻悻地低下頭去。
不等玄奘開口悟空便一口回絕：“有勞施主，不必了。”
男子似乎有些惋惜，“既然如此我也不強求了。我就住在這附近，若是幾位改變主意了，直接來我家中便是。”
玄奘“阿彌陀佛”了一聲，“謝施主。”
男子回到了剛才躲藏的那個地方，那個女子早已經等的不耐煩，見他回來便急急問道：“怎麽樣了？”
男子小心地扶著她，搖了搖頭，“那孫悟空果真是不好相與之人。”
女子有些失望，“好吧，那我們回去吧。”
剛想離開，就見一個人影出現在了兩人面前，正是孫悟空。
他淡淡道：“你果然是有所企圖。”
那女子看了看眼前的悟空，又看了看身旁的丈夫，有些驚訝地開口：“相公，你不覺得你們長得有點像嗎？”
男子揉了揉她的頭發，“只是相似而已，不用在意。”
悟空這才註意到他旁邊還站著一個女子，小腹微微隆起，臉上滿是驚訝之色，專註地看著他。他覺得她的目光有些刺眼，移開了眼去，緩緩道：“你們要是對我師父做了什麽，我一定不會輕饒你們。”
那女子撇嘴，咕噥了一聲，“誰想做什麽了，就是好奇來看看而已。”
悟空自然是不相信她的話的，轉身便要離開，卻聽男子說道：“請留步。”
他停住腳步，“何事？”
男子苦笑了一聲，“我和妻子有不得已的苦衷，想要玄奘大師的一碗血，不知能否成全？”
悟空搖頭，“恕難從命。”
男子急了，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求求你救救我的妻子吧，只需要一碗血，一碗血就好……”
他不言不語地看著他，又看了看不遠處那個咬著唇的女子，只覺得她實在是有些礙眼，卻還是開口問道：“是什麽事？”
男子以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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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追殺他的那個人就是尚尹。
阿空想著夫人對他說的那幾句話，終歸是寒了心。
他游歷於各地，遇上過很多人，經歷了很多事，也有過無數的紅顏知己。不知不覺，竟然變得浪蕩起來，若是昔日的那個自己看見如今的自己，只怕也會感到驚訝。
再後來，他也不知道他自己是怎麽到的花果山。大概是覺得這個地方寧靜而安詳，有那麽種世外桃源的味道。也許是漂泊了太久，突然就想找個地方停下來歇一歇。
那個時候他已經有了強大的修為，也有了數不勝數的法寶神器，再遇上妖界的人來糾纏，也是很輕易地就能夠解決。
於是漸漸的，妖界再也沒有人來追殺他。
直到直到，他遇上小白，再遇上尚尹。
此時此刻，與尚尹面對面而立，他不知道怎麽的，就想到了很多很多年前。
當初有人說，他們眉目有些相似。
後來知道真相後，才明白是怎麽一回事。
而他問過小白，他和尚尹是不是長得很像。
小白仔仔細細地看了看他，搖頭，“不像。”
“嗯怎麽說呢，尚尹就像是太陽，很灼熱也很耀眼，大概就是人界說的那什麽‘王者之氣’？”
阿空挑眉，有點吃醋。
“你呢，嗯，像月亮，乍一看是耀眼而奪目的，而久了才發現，其實是很溫柔的，也很安靜的。”小白憋了好久才說出這句話來。
阿空一楞，微微一笑抱緊了他。
月亮的光輝，卻是要靠太陽啊。
小白無心，卻是道出了他與尚尹的關系。
☆、二十三
作者有話要說： _(:з」∠)_
其實說起來，阿空與尚尹還從未認真交過手。
以前最多也就是尚尹督促他修煉，偶爾會過過招。那個時候他自然不是尚尹的對手，而尚尹也從未盡過全力。
紫翎長槍是尚家至寶，號稱三界十大神器之一，而使用它的尚尹又是妖界至尊，阿空自是不敢掉以輕心，拿出了定海神針來，準備迎戰。
風不急不緩地吹過，掀動了倆人的衣袂。
不知道是誰先出的手，只見一道寒光閃過，兩人就已經兵刃相接。金屬碰撞發出刺耳的鳴聲，小白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兩人周圍都是仙術咒法散發出來的光芒，尚尹手中握有天妖陣法，阿空一人之力對抗萬妖自然有些吃力，然而小白看見他不知道用了什麽法術，變出了數不清的阿空出來，與那些小妖纏鬥起來。
尚尹勾了勾唇角，笑意卻絲毫未到眼底：“長進了不少啊。”
阿空還以一笑：“彼此彼此。”
說罷，手中的定海神針就化作了密密麻麻的金針朝尚尹攻去。尚尹眉頭也未皺一下，揮了揮衣袖便將那些金針擋了下來。卻見阿空嘴角輕輕一挑，頓覺上當，剛想轉身，後背就被定海神針結結實實地打了一棍，胸口一悶，嘴角就流下了血來。
“東海之寶，威力果然不同尋常。”尚尹漫不經心地擦了擦嘴角，“只是，這樣便是你的全力了？”說著，手中化出一團黑霧，便向阿空扔去，後者剛想閃開，那團黑霧卻就這麽將他包裹在內，瞬間不能動彈，“本座倒想看看，你到底有幾分能耐。”
阿空皺眉，想說話卻發現根本開不了口，全身不知為何像是被什麽給緊緊纏住了一般，不能移動半分。
小白這下急了，站起來就喊道：“阿空！阿空！你還好嗎？”
阿空想回答，卻也只能是沈默著。
小白跺了跺腳，“尚尹，你也太過分了，怎麽能用破虛之術！你知不知道你自己也會被反噬！”
尚尹收了武器，“小白，我有話跟你說。”
小白怔了怔，尚尹已經移動到了她的面前。她這才發現，他好像有點不一樣了，以前那雙眼總是溫暖的，而現在卻多了太多深邃而冷漠的東西。
“你、你想說什麽？你先把阿空放了……”小白被他註視得渾身發寒，忍不住就後退了幾步，卻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小白，我問你。”他開口的聲音很輕，“你願意跟我回去嗎？”
小白沒有回答。
“你跟我回去，之前的事我就當沒有發生……阿空、阿空我也可以原諒他，然後我們就成親，好不好？”
小白試圖掙脫他的束縛，“尚尹，你抓疼我了……”
“小白，跟我回去吧……”尚尹卻仿佛沒聽到她的話，只是看著她的眼，一遍一遍地重覆著。
小白覺得這樣子的尚尹陌生得讓她難受，眼淚不知不覺地就流出來了，“尚尹，對不起，我不能嫁給你。但是我們、我們就不能做朋友嗎？”
“朋友？”尚尹重覆了一句，笑了聲，看著她的眼逐漸變得令她恐懼，“小白，都是因為阿空嗎？所以你才要離開我？”
“尚尹……你怎麽了……”
“小白，如果沒有了阿空，你就是我的了嗎？”他低聲問了一句，喉中發出不明意味的笑聲，“那麽，我殺了他，可好？”
小白幾乎不敢相信地看著他，“尚尹！”
他將她定在原地，一步步朝著阿空走去。
只要沒了阿空，沒了阿空——
一切就能回到原點吧——
尚尹最喜歡小白的單純心性。
他身為妖尊，為了達到目的，自然做過無數沾滿血腥的事。有時候自己想起來都會覺得可怕，只有在面對小白的時候，才可以卸下所有的面具和心防。
小白不喜歡他皺眉，說他笑起來比較好看。
於是有一段時間，妖界都在流傳，妖尊最近變得和氣了，見誰都是微微含笑的。
知道小白會成為自己的妻子，是他最開心的事情。想著從今以後無論遇見什麽事，都有她陪伴，即使再痛苦，也都會變得微不足道。
只是，這世上卻總有那麽多偶然。
又或許是必然。
他當初若是沒有救回阿空，一切是不是都會不一樣？
阿空聽說過破虛之術，是以施術者的心血為祭，將對方封印的法術。這個法術一旦成功，施術者便會遭受反噬，嘗錐心奪魂之痛。
而要解開這個術，則是要承擔比施術者多達十倍的反噬。
阿空破咒而出之時，尚尹剛好來到他面前，見他捂著胸口，額上沾滿汗水，笑道：“本座果然小看了你。”剛想伸手取他性命，就聽見小白驚呼了一聲。
“小白！”
“小白！”
兩人同時回頭，小白被一個帶著面具的黑衣人箍在胸前，那人的手正緊緊掐住了她的脖子。
那個人，阿空並不陌生，他是尚夫人的手下。
“符生！你在做什麽？”尚尹自然也認出了那人，冷冷地質問道。
符生淡淡開口，“屬下只是聽命行事。”
阿空走上前去，“夫人想要做什麽？”
尚尹一楞， “我娘？怎麽回事？”
阿空一笑，“看來你什麽都不知道。”他看著符生，眼光冰冷，“你要是敢動小白，我必定讓你魂飛魄散不得超生——”
小白開不了口，只得用力搖搖頭表示她沒事。
符生仍是淡淡的口氣，“夫人的命令，屬下只是照做罷了。”
尚尹皺眉，“什麽意思？我娘為什麽要讓你挾持小白？”
話音剛落，就聽見一個妖冶的笑聲傳來，“我兒，就讓我來告訴你吧。”一陣黑風襲過，夫人就站在了符生身旁，面上帶笑，“我等這一天，已經太久太久了。”
尚尹不敢相信地看著那個女人。她是他的娘親，生下他、養育他的娘親。
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此刻他只覺得她的表情和神色，都仿佛是另外一個人。
阿空看著那個女人，笑道：“夫人，別來無恙？”
“阿空，好久不見。”夫人也是淡淡一笑，“看到你平安無事，我也就放心了。”
“是嗎？我記得當初，夫人可是想要親手取阿空性命的，難道不是嗎？”阿空表情未變地說出這席話，卻讓尚尹為之一驚。
“阿空，你、你在說什麽，我娘，何時要取你性命？”他緊緊地蹙起了眉，“當初不是你背叛了妖界嗎？”
“背叛？”阿空亦是一楞，隨即想明白了什麽，閉了閉眼，“夫人好手段，阿空佩服。”
取他性命不成，便篡改尚尹記憶讓二人反目。
只是她這麽做，卻又是為了什麽？
尚尹聽了阿空的話，看著遠處的那個女人，“娘，阿空說的，都是真的？根本沒有什麽背叛妖界……而你……你真的修改了我的記憶？”
讓他以為阿空是背叛了妖界然後出逃，他大失所望甚至還派了人去追他的蹤跡，想要將他帶回來好好質問一番。卻沒想到他的命令被夫人改了一下，從活捉變成了追殺，也就加深了阿空對尚尹的誤解。
卻不過只是中了計而已。
夫人笑著，“是又如何？為了達成目的，不擇手段而已。”
尚尹幾乎按捺不住自己心底洶湧翻滾的怒氣，“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夫人慢悠悠地走到小白身旁，手指在她的臉上輕輕一劃，鋒利的指尖便劃出了一道血痕來，“為什麽？自然是為了，帝羅星君的力量。”
阿空從她靠近小白開始就想要沖過去，而尚尹卻制止了他。現在小白在對方手裏，他們不能輕舉妄動。
“帝羅星君？”尚尹重覆了一下，“你布置這一切，卻又是與帝羅星君有何關系？”
“呵呵，尚尹，所以說，你真是可憐。”夫人舔了舔手上殷紅的鮮血，淡淡道，“活了這麽久，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你何不問問你身旁的好兄弟阿空，帝羅星君是誰，而你，又是誰？”
尚尹只覺得渾身冰涼。
他看著阿空，阿空卻只是淡淡一笑，“尚尹，你何必理會她。你就是尚尹，不是別人。”
夫人聞言微微一笑，“阿空倒是豁達。”拍了拍手，旁邊出現了另一個帶著面具的黑衣人，手中拿著一把彎刀，上面鑲嵌著各種寶石，很是精致耀眼。
“長恨刀？！”阿空猛地瞪大了眼，“你要做什麽？！”
長恨刀亦是三界神器之一，能夠刺穿所有防護。小白有萬年修為，尋常兵器想要傷她自然是不可能，只是有了這長恨刀，就變得輕而易舉起來。
阿空和尚尹對視一眼，點了點頭，只見阿空閉上眼念起咒語，瞬間四周就吹來狂風，那黑衣人幾乎站不穩身子，而符生也松了手上的動作，夫人剛覺不妙想要拉住小白，尚尹就已經瞬間出現將小白抱走。
小白被解除了禁錮，大哭了一聲，摟住了阿空。阿空心下憐惜，摟緊了她。
尚尹只是看著二人相擁，沈默著。
夫人冷冷一笑，“你們以為這樣就完了？”說著她手上散發出了淡紫色的光芒，越來越盛。與此同時，小白也只覺得心臟逐漸絞痛了起來，頓時力氣全無，被阿空緊緊摟著才不至於摔倒地上。
“這是怎麽回事？”阿空一楞，看著小白發白的臉，眉頭緊皺。
“你以為，我拿出長恨刀是做什麽？”夫人笑著，“長恨刀本就只是個幌子，我要的就是，小白被你們倆人同時碰觸到。”
同時？是指尚尹把小白交給他的時候？
這時小白捂緊了胸口，“阿空，我好痛——”
“小白！”阿空眼睜睜地看著有血從她的指縫中流了出來，灑在他的胸襟上。
“阿空，我好痛……”她仍只是喃喃，神識逐漸開始不清。
尚尹也大步走了過來，“小白你怎麽了？小白！”
鮮血也沾在了他的手上。
像是被鑰匙打開了鎖，那些過往塵封的回憶，一下子湧了出來。
☆、二十四
作者有話要說： _(:з」∠)_
帝羅星君是天界三大星君之一，曾為天界立下無數戰功，憑著一柄名劍秋水，和從未敗過的戰績立名於三界。是以當他還在天界之時，再無人敢來犯。
只是某日他飲多了酒，無意中冒犯了月寒仙女，於是被天帝責罰去人間歷劫。
天帝與他自幼便是好友，當時也只是淡淡地說：“你這不知輕重的性子，去人間歷練一番也好。”
他只是笑著，“好。”
於是他化作凡人蕭少昀，連秋水也變作了一塊精鐵掉落人間，後來被白綺羅鑄成了劍。
後來的事正如迷霧大陸中的秋水所言，帝羅星君為了救回綺羅的性命，動用禁術，被丟下墮仙臺。而最後一刻他分裂了自己的魂魄，一半為尚尹，一半為阿空。
而要讓靈魂合二為一，只能靠小白的心頭之血。
夫人本來在符生挾持小白之時，就在小白身上種下了噬心蠱，只要被自己所愛之人碰觸，再由她操控，心臟就會被蠱蟲咬破，吞食殆盡。
而小白的愛人，或者說白綺羅的愛人，自然就是帝羅星君，也就是阿空與尚尹兩人。
是以兩人同時碰觸到小白之時，也就觸動了噬心蠱。
本來小白的心頭之血應當使兩個靈魂融合的，但是很奇怪，阿空和尚尹雖然恢覆了帝羅星君的記憶，卻仍是獨立而完整地站在原地。
本來勝券在握的夫人看到這一幕也楞住了。
“怎麽會這樣？”她一把抓過旁邊的符生，“不是說過用轉世之人的心頭血便可以的嗎？為什麽、為什麽沒有用？”
符生低著頭，“夫人，畢竟是遠古的咒語，時間久了，也許無用了。”
“怎麽會……怎麽會……”
她苦心經營了這麽久，到頭來還是一場空嗎？
阿空和尚尹也感到詫異，直到耳邊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不用再想了，無法融合，也是天意。想必是術法太久，早已經無效了吧。尚尹便是尚尹，阿空便是阿空，你們不是我。”
“小白，只有綺羅一半的靈魂而已，真正的綺羅，早就死了。所以小白也只是小白。你們都只是為了自己在活。”
是帝羅星君。
大概是殘餘下來的神識，才說了這一番話。
阿空眼睜睜看著懷中的小白的靈魂開始消散，眼中全是驚恐，“星君……小白，小白的靈魂，為什麽……”
“她是我逆天改命所生，不屬於三界，所以無法轉世投胎，只能魂飛魄散而已。”
“為什麽會這樣……”阿空抱著小白，瞬間便落了淚下來，“一定……一定還有別的辦法……”
尚尹沈默了許久，低聲開口，“我來救她。”
“換魂之術？小子，你當真願意？”星君開口問道。
“說到底那人也算是我娘，母債子償，有何不可？”
“你娘？”星君嗤笑了一聲，“你當真以為，她是你娘？”
尚尹和阿空聞言都楞住了，星君卻並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使了個咒語將小白包裹住，“我先想辦法將她靈魂困住，只是這個法子持續不了多久。”隨後看著尚尹，又問了一句，“你當真願意以命換命？”
尚尹雖然仍有不解，見星君不願多言便也沒有再問，點頭道：“是。”
“不。”阿空將小白摟得更緊，閉了眼，“尚尹，小白如果知道她的命是拿你的命來換，她一定不會同意的。”
“那該如何？難道眼睜睜看著小白就這樣消失嗎？”尚尹情緒也激動了起來，阿空這才看見他眼底也是早已一片濕潤。
阿空只覺得心都好像被掏空了一般，喃喃道，“我也不知道……”
星君仿佛根本看不見他二人有多難過，只是道：“對面那個女人，你們打算怎麽辦？”
阿空眼底閃過一道冷光，“殺了。”
尚尹一頓，“你說，她不是我娘，究竟是怎麽回事？”
星君沈默了一下，“這事，與我一個故人有些牽扯，我實在是不想多說。”
阿空皺眉，“我不管，我一定要手刃此人。”
星君這時倒是笑了，“如此看來，你倒是跟我有幾分相似了，當初我為了救綺羅，也是這般狠心。”說著又看了一眼對面的女人，剛想開口，就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
“墨予，別來無恙。”
聲音是從天上傳來的，尚尹和阿空擡頭望去，就見一個白衣男子駕著雲緩緩而來，尚尹一驚，“天帝。”
阿空也是一楞。
帝羅星君扯著嗓子笑了幾聲，“即鳶，我都成這個樣子了，你說呢？”
天帝冷笑一聲，“全是你自作孽不可活。”
“是是是。”星君也不反駁，只是道：“對面那人，你想怎麽辦？”說著沖符生示意，後者立馬一個手刀將女人打昏，抱著她朝這邊走來。
見尚尹和阿空都疑惑地看著他，他才淡淡道：“符生是我一縷魂魄所化，聽命於我。”隨即又想到了什麽似的搖了搖頭，“還有那個秋水，嘖，真是冥頑不靈，再封印個幾萬年也不足為惜。”
當年阿空的魂魄在噬天崖被吞噬的時候，帝羅星君殘餘的神識也湧了出來。他察覺到尚夫人不是尋常人物，便化作了一個小妖，讓他聽命於她，而且一步步取得了她的信任，成了她的心腹。這個人便是符生。
符生將女人送到天帝面前，他卻只是看了一眼，道：“你們殺了她便是。”
星君微微一頓，“你舍得？”
“墨予，孤不是你。”天帝的聲音沒有絲毫波動，“沒有什麽能夠阻礙到孤。”
“若真是如此，倒也好。”星君似乎是嘆了口氣。
尚尹終於是忍不住了，“敢問星君和……天帝，我娘、我娘到底去哪裏了？這個人又是誰？”
星君閉了眼，“即鳶，你自己來回答吧。”
天帝看了尚尹一眼，淡淡道：“你娘大概已經死了。”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是讓尚尹久久緩不過神來。
什麽叫做，已經死了？
他的娘，已經不在了嗎？
阿空見他神色恍惚，也是微微一嘆，繼續聽天帝說下去。
“至於這個人，叫做靈闕。”天帝道。
靈闕？那不就是數十萬年前，因為與妖界勾結而被滅族的白羽一族的大小姐嗎？
阿空與尚尹雖然對天界不是悉數了解，但這件事當時曾經驚動三界，流傳甚久，也是有所耳聞的。
“說來，倒也是孤的罪過了。”天帝緩緩道，仍然是淡淡的語氣，仿佛講述的事情與他沒有一絲關系，“你們可知，當年孤並不是太子？本應當上天帝的，是孤的二皇兄。”
而當時，權力最大的白羽一族，所支持的就是二皇子。
為了除掉這個最大的障礙，他選擇了結識白羽一族的大小姐靈闕，並且想方設法地讓她愛上了自己。最後順利地設局讓白羽一族被汙蔑，然後被滅族。
而靈闕，在知道一切真相之後，就在天帝的面前親手殺了自己。
“孤自知孤的行為不足為道，但是，孤卻並不後悔。”天帝又看了那個女人一眼，“孤當時以為她是真的死了，沒想到她會分離出自己的靈魂，並且附身在了你娘身上。”
一旦被附身，再被奪舍，那麽原主人自然會消失不見。
尚尹聽完只是怔怔的看著那個與他娘一模一樣的卻並不是他娘的人，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在這一刻，他也不再是那個叱咤妖界的至尊，只是一個失去了母親的孩子而已。
星君有些不忍，出口勸道：“這也都是天命而已，我替你查過了，你娘已經轉世為人了，這一生必定是順風順水。”
尚尹緩緩點頭，“尚尹明白。”只是，還需要時間來調整。
“她的靈魂無法再取出來，只能連同肉體一起毀滅了。”天帝道，拂了拂袖，那個女人便化作煙塵消散而去了。
一舉一動，沒有半分猶豫。
尚尹看著那縷消散的煙塵，喉頭微微一澀，卻並沒有說話。
阿空輕輕說了句，“節哀。”
星君看了天帝一眼，見他表情並無變化，笑道：“即鳶，既然是你的罪過，你難道不給點補償嗎？”
天帝這時卻是微微笑了，“墨予，敢同孤談條件的人，也只有你了。”
隨即一頓，微微嘆息，似是惆悵，又是惋惜，“可惜，你也不在了。”
星君笑了笑，沒有說話。
天帝背過身，道：“你們若是想要救那個人，就去找遠在龍淵的長離吧……他是三界之神，與孤有些淵源，你們若提要求，他知道是孤，也不會輕易拒絕的。”
星君點頭，“我倒是忘了還有長離。”
阿空和尚尹對視一眼，齊齊道謝，“多謝天帝。”
“這是孤欠墨予的而已。”
星君聞言，看著那人的背影，點了點頭，“謝了，即鳶。”
然後他緩緩的嘆了口氣，“我也該走了。”
阿空一怔，“現在嗎？”
“是啊，一縷神識而已，撐不了太久。”他看著小白，似乎是在借著她的臉，懷念著另一個人。“她真像綺羅，可惜不是。”他笑了笑，阿空只覺得他的聲音越來越輕了，“我費盡了一切，終歸是沒能挽回綺羅……”
“世有無常，惟願你們二人能替我……得償所願……”
“即鳶，保重。”
最後一個字像是一縷風一樣飄走了，與此同時，符生也化作了一縷煙塵消失不見。
天帝並沒有回過頭來，只是微微閉了閉眼，隨即又駕雲離去了。
阿空和尚尹沈默了一會，看了看彼此，一起向著遠方，鞠了一躬。
無論怎麽說，沒有帝羅星君，也就沒有阿空，沒有尚尹，甚至也沒有小白。
阿空將小白的身體放入了腰間的乾坤袋，問道：“你有什麽打算？”
尚尹一楞，“你呢？”
“剛才天帝不是說過了嗎，去找長離。”阿空淡淡回答， “只要有一線希望，我都不會放棄。”
尚尹沈吟了一下，點頭，“我與你同去。”
當初的背叛和追殺不過都是一場局，如今誤會已經明晰，自然也當冰釋前嫌。
龍淵是遠古之神生活的部落，沒有人知道在何處。阿空和尚尹憑著身體裏帝羅星君的記憶，倒是知道了方位。只是到了那處才發現要進入龍淵，是件難事。
龍淵的守門神是一條青色的龍，見到倆人便道：“魂魄殘缺之人不得入內。”
阿空眉頭微蹙，“為何？”
青龍道：“龍淵內是三界最為清凈之地，若是魂魄殘缺，易被洗滌凈化，變成一具空殼。”
尚尹略思考了一下，鞠了一躬，“我們是來找長離上神的。”
青龍有些驚訝，“哦？竟然知道長離上神，你們究竟是何人？”
“是天帝讓我們來此的。”阿空接道。
“你是說天帝……原來如此……”青龍點頭，“既然如此，吾便送你們一程吧。天帝當初曾經救過吾之性命，亦當報恩。”
“如此，多謝。”兩人皆是松了口氣。
青龍施了法術，兩人只見周遭景色一變，瞬間就來到了某個山間。山間雲霧繚繞煙霧蒙蒙，只能看見山頭一點青翠。
阿空斂了斂心神，朗聲道：“不知長離上神是否在此？可否出來一見？”
過了一會兒才聽見一個不知道從何處傳來的聲音，清清冷冷，“原來是故人……卻又不是……找我所為何事？”
阿空將小白從乾坤袋中放出，跪在地上，“懇請上神救救她。”
尚尹見狀也跟著跪下。
又過了一會兒，只聽見那個聲音微微一嘆，“她並不是三界之人。”
阿空一楞，“如此，難道上神也沒有辦法……”
“有是有。”聲音繼續說道，“只是，你們需要付出代價，能夠讓她存活於世的代價。”
阿空和尚尹連想也沒想就異口同聲道：“我願意。”
那聲音似乎是笑了，“我還沒有說是什麽代價，你們急什麽？這個性子，倒是與我那故人一模一樣。”頓了頓又道，“你們命中必有一劫，只要度過，便能化開。”
說完，兩人就看見地上出現了一面巨大的銅鏡。
“這是輪回鏡。”那聲音依舊淡淡地道，“輪回鏡中所呈現的景象，皆是因果。”
“你們若是願意，我便施法讓你們進入鏡中。如若這一趟你們能順利度過，自然就能化開劫難。”
“只是你們要知道，在那個世界裏，你們不再是你們。你們所做的每個選擇，正如我所言，皆是因果。”
阿空沈默了一會兒，“若是我們選擇錯了……又會如何？”
“如何？”聲音又笑了一聲，“對與錯，又是誰來判定的呢？”
阿空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當年帝羅星君曾犯下大錯，而於他而言卻並沒有錯。他錯在違背了所謂的三界秩序。可是，三界秩序卻又是誰制定的？為何每個人都要去遵守不可？”聲音如此說道，“我當年隨盤古大神開天辟地，過了這麽長久的歲月，也從未弄懂過，究竟何為對，何為錯。”
“憑心而行的結果，便是因果。而因果，自然無關對錯。”
過了很久，阿空才點頭，“我明白了。”
“如此，便去吧。”
阿空抱著小白看了眼尚尹，“此去不知道會經歷什麽……你真的想好了嗎？”
尚尹看著遠方，淡淡道：“走吧。”
阿空在小白額頭上輕輕一吻，“小白，我們走吧。”
☆、二十五
作者有話要說： _(:з」∠)_……差點忘了。
貞觀二年，得道高僧玄奘受觀音點悟，請求前往西天拜取真經。唐太宗欣然同意，賞賜無數。
玄奘一路西行，於五指山下救出了因為大鬧天宮而被封在此處的猴妖悟空。因為得了觀音點悟，知道這是自己西行之路的必須之人，於是替他戴上緊箍咒，收作大徒弟。
此後又遇上了其餘兩徒以及白龍馬，師徒四人便踏上了西行之路。
這日，四人行至白虎嶺，天氣酷暑難耐，二徒弟悟凈便提出去找些吃食來。悟空在原地畫了一個圈，將玄奘保護在內，便去往南山尋找食物。
悟空一離開，郁郁蔥蔥的樹林後面便有兩個人影探了頭出來，一個女聲道：“這個人就是那個什麽金蟬轉世的唐玄奘？嘖嘖，這麽細皮嫩肉的，吃了真的能夠長生不老嗎？”
一個男聲道：“自然，我什麽時候騙過你嗎？”
女聲又道：“那你說我們怎麽才能抓住他？雖然那個大徒弟孫悟空不在，但是看這兩個徒弟也不是好惹的。”
那男子想了想，道：“我先過去探探，你在此處等我，你懷著身孕，不要輕舉妄動。”
女子點點頭，男子便站起身朝那邊走了過去。
悟空摘了幾個桃子回來，便見玄奘正與一布衣男子談笑生風。那男子身上滿是妖氣，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他也不做聲，從空中落到地上，將幾個桃子分給了玄奘和兩個師弟，然後才直直地看著這個布衣男子。
那男子眉眼含笑地看著他，“這位便是高僧的大徒弟？”
玄奘點頭，道：“這便是悟空。悟空，你來，”他招了招手讓悟空來到二人跟前，“悟空你看，你與這位兄弟，面相是否有些相似？”
其實不用玄奘說，悟空也是覺得有幾分相似的，表情未變，“天下長相相似的人何其多，遇上了也不足為奇。”
男子又笑了笑，“既然相逢便是緣分，不知幾位可願來我家中小坐？我會讓人做好齋飯好好招待幾位。”
悟凈聽了這話最是開心，“好啊好啊，去去去。”被悟空冷冷看了一眼才悻悻地低下頭去。
不等玄奘開口悟空便一口回絕：“有勞施主，不必了。”
男子似乎有些惋惜，“既然如此我也不強求了。我就住在這附近，若是幾位改變主意了，直接來我家中便是。”
玄奘“阿彌陀佛”了一聲，“謝施主。”
男子回到了剛才躲藏的那個地方，那個女子早已經等的不耐煩，見他回來便急急問道：“怎麽樣了？”
男子小心地扶著她，搖了搖頭，“那孫悟空果真是不好相與之人。”
女子有些失望，“好吧，那我們回去吧。”
剛想離開，就見一個人影出現在了兩人面前，正是孫悟空。
他淡淡道：“你果然是有所企圖。”
那女子看了看眼前的悟空，又看了看身旁的丈夫，有些驚訝地開口：“相公，你不覺得你們長得有點像嗎？”
男子揉了揉她的頭發，“只是相似而已，不用在意。”
悟空這才註意到他旁邊還站著一個女子，小腹微微隆起，臉上滿是驚訝之色，專註地看著他。他覺得她的目光有些刺眼，移開了眼去，緩緩道：“你們要是對我師父做了什麽，我一定不會輕饒你們。”
那女子撇嘴，咕噥了一聲，“誰想做什麽了，就是好奇來看看而已。”
悟空自然是不相信她的話的，轉身便要離開，卻聽男子說道：“請留步。”
他停住腳步，“何事？”
男子苦笑了一聲，“我和妻子有不得已的苦衷，想要玄奘大師的一碗血，不知能否成全？”
悟空搖頭，“恕難從命。”
男子急了，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求求你救救我的妻子吧，只需要一碗血，一碗血就好……”
他不言不語地看著他，又看了看不遠處那個咬著唇的女子，只覺得她實在是有些礙眼，卻還是開口問道：“是什麽事？”
男子以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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