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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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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此景,老底都給抖落了出來,若我是曦末,也知道自己哪怕長了十張嘴也是解釋不清的了。

只是他手中握著那樣的東西,連我密隱閣中都未有記載,唔,也可能是我未關註過有關記載,但風漣會知道此事、委實是有些手段。

故而知道自己解釋不清的曦末選擇了狗急跳墻,聽從了渺音的慫恿,在我眼皮底下將一玉牌拿出來,捏碎了。

那玉牌,我看了一眼,樣式古樸,當真該是數萬年之前的事了。

天際霎時變色,前一刻只是白軟漂浮的雲層轉眼厚重,圍聚而來。

風漣眸色不定的凝著天際,像是拿捏不穩該往哪個陣營站才好。曦末則是像是豁出去了一般,有些失魂落魄的爬起來,離我遠些的站在他一幹使魔侍衛之前。

鬼影暴動起來,風魔更是不安。我笑笑道,“曦末,你即便是殺得了我,又該怎麽面對千溯?”

我說這句,實則並非是對曦末,而是一貫對千溯忠心耿耿,當下卻有些搖擺不定的風漣。

話音將落,府邸正上方的空間凹陷出一個兩人高的黑洞,一只白皙纖長的手隨意一般扶著空間邊緣,不緊不慢從裏頭走了出來。

待我終於見著那張俊美而陌生的臉,才覺這個境況委實出乎我意料之外了,上古之時,竟也有我從未見過,而修為如此之高的隱世魔尊?可見曦末的這個援手,的確請得甚好,保不齊真能讓我栽個大跟鬥。

那人眼神極度的輕慢,自半空徐徐掃過底下的眾人之時,便像是看一群螻蟻一般,睥睨眾生。這過於高傲的姿態給他做來卻不會叫人覺著半點不妥,仿佛本該如此,猶若神明,俯視眾神。

這種眼神,我只偶爾從千溯那看過,但那個時候我都只是窩在他的身邊,並沒有多少實感。以仰視之姿旁觀一眼這麽種類似的人,覺著委實奇妙。

奇妙畢了,移眸掃過似是傻了一般怔怔仰望天際的渺音,笑著道,“你仍站在這,是覺著有人會救你,還是心甘情願想當炮灰?”

在場大部分人都被突然出現的古魔之氣勢震懾住,所謂威壓就像是從心底漫起的恐懼,本就無法抵擋,依修為而定。

故而說,百裏之內,在其殺氣籠罩之下,當只有我能笑得出來了。

風漣則默然站到我身側。

曦末見我如此淡然,自然恐慌,更是連退到那古魔身後,小聲急切道,“叔,叔父,求您幫我擋住這個人。”指尖所指,正是我之所在。

隨著那一指的落定,我的肩上徒然降下崇山般的威壓,其所受之恐懼,便猶如一介凡人面臨呼嘯而來百丈高的巨浪。

我執起織魄,神識一凝,卸去其所施的威壓,感興趣的笑道,“我原以為上古時的老魔頭差不多都死絕了,沒想到卻有個連見都沒有見到過的,當真是有趣。”

那古魔眸光落定在我的臉上,像是凝視一般,“千洛?”

我點點頭,“唔,是。”

古魔施展的威壓皆為無形之物,旁人並不知曉,更看不出我與他之間的勝負。畢竟低階的魔若不借助外物,通常來說是看不透高階魔的法力深厚程度的。

只不過百裏之內,早有魔逃竄而走,避開這極有可能化作一片焦土之地。

我抽出空閑,將一動不能動的渺音丟到折清那方,淡淡道,”即是你想看到的場面,便繼續看著並無所謂,只是當心著懷中的人,省的得不償失。”

一語畢後,便不再與之理會。

又讓鬼影兵團退離到折清的身側,省的做沒必要的犧牲。

一切安置好之後,我踏上虛空,”咱們雙方既然撕破了臉,便得有個結果。“瞥眼躲在古魔身後的曦末,”你侄兒想要我死,我現在的心情自然也是一樣,你若插手,按著規矩來便是不死不休,如何?“

古戰場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亦沒有永遠的友軍,兩方交戰之前表明了彼此立場,便能開一場無後顧之憂的戰局。我見他是上古時的魔,自也是同他走古戰場的模式。

就在曦末心神不寧將古魔望著之際,那古魔忽而輕笑出聲,面上一派冷漠的正經徹底崩盤,伸出一手挑起我的下巴,打量一般左右看了看,”嘖嘖,丫頭,你個沒心肝的,竟也出落得如此標致,真是托了千家好遺傳的福。”

我前一刻還作涼薄冷漠、後一刻便錯愕的睜大一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古魔,心中之不可置信,猶若信仰認知摧枯拉朽、嘩啦啦的倒了一片。

便是在那古魔伸手碰我之前,萬年以來一直護在我心口的那幾滴精血起了微妙的變化,我霎時也反應過來其身份,不然又怎會容一介陌生人帶著敵意的人隨意碰我。

他就是給我救了,又在之後以精血救了我一命的人。不過我救他的時候,他基本連個人形都沒有,後來好不容易有了,卻是個十成十的怪人,莫說是臉,就連四肢也不利索。若將人比作一把兵器,那他那個時候便像是一塊被熔得亂七八糟的廢鐵,根本沒有容貌這麽一說。

且而實話實說,我將他從懸崖抱到山洞裏並非為了救他,而是打算打劫的。因為崖底光線不好,他又那麽一副模樣不好辨認,所以才費力將之運了老遠,準備好好撈一筆。

這事我也同他說過,他哈哈哈的笑個沒完,末了還問我為何不將他吃了,可省千年苦修。

我記得我那個時候忒實誠的回了,“因為惡心。”

……

聽聞老友見面,一般來說都要互相寒暄誇對方兩句,此古魔大抵算是我幼年時期除了落靈兒與夜尋之外,唯一說過話的陌生人了。

回想前塵,我也樂得玩笑似的盛讚他一句,“早曉得你生的如此好看,我就把你吃了。”

古魔早知道我是個顏控,畢竟過往時我不止一次,童言無忌的據其連容貌都沒有的顏攻擊過他。

古魔笑笑,倒也不上心,“我這隨時都可。”

言者無意,聽者有意,尤其我是在某方面名聲極差、水性楊花之魔。

風漣,鬼面人等皆偏開頭去,意味回避。

曦末小聲道,“叔……叔父?“

古魔好似這才想起曦末,眸中一閃而過的莫辨的情緒,卻還是問道,”不曉得曦末犯了什麽事,引得丫頭你要親自出手除了他?“

我攤手道,”他要造反。”

古魔音調奇怪的輕笑了兩聲,對曦末,”是麽?”

曦末慌張道,“我沒有,我並不是要造反。只是……只是叔父從來不待見我,我在這魔界中孤立無援,便想討好些旁的魔,也勝過給人欺負。我雖有拉幫結派之意卻無造反之心,我方才……也是覺著請叔父出來會好說話一些,至少不會在……”瞥一眼風漣,“在解釋之前,就一命嗚呼。”

我哈哈兩聲,“我這麽不通情達理還真是對不住。”

曦末臉色一白,不敢再做聲了。

即便是看在古魔的面子上,我也不會再刁難什麽,畢竟我早前查曦末底細的時候,也發覺道其造反還實在太早,不過將將到了行賄巴結這麽一層,大多的魔都未能理睬他。而我之所以會將這當做一個確鑿的事端來講,也是因為起初覺著曦末是個人渣,欺負了渺音,無論是個怎樣牽強搪塞的理由,也足以讓我予他一死了。

正要再說句什麽緩和氣氛,垂在身側的手忽而給人牽起,將我拉近其身側。

耳畔有人聲音熟悉而輕慢,似笑非笑,清清淡淡道,”我家洛兒即便是不通情達理,又有什麽可對不住的,曦末你拉幫結派還有理了麽?”

下頭又是呼啦啦的跪倒一片,我微怔。

誠然,我自打一開始就沒想要叫千溯過來,八成是鬼影暗地通風報信了。不用傳喚符,也只有千溯能趕來得這般快了。

他既然道是沒危險的,在聽到鬼影的通風報信後又急匆匆的趕來,十成十是帶著一肚子無可奈何怨氣的,也就難怪要對曦末撒氣。他原就是個怕麻煩的人,又一貫對我極致周全的保護,怕是為了個萬一,也要不惜千裏迢迢趕來,全沒了平日運籌帷幄的從容。

古魔勾唇含笑,像是無奈,“千溯你縱容千洛的性子,千萬年以來還是一如既往,愈演愈烈啊。”

我在這一來一去的兩句話中聽出些微妙的熟悉感。

千溯傳音於我道了三字,“千機閣。” 便叫我瞬時了悟,原來千溯一直提及,卻從未同我見過面的摯友曦玥就是我曾救下的古魔。

曦玥本體為一只鳳凰,擅長空間轉換之術,更是同千溯在一起研究創世之術,故一直隱世不出。

一句話言之,創世為神,便可不懼所有天劫,壽與天齊。

……

這事過後,風漣自覺上書千溯,言及自發禁足府邸千年,為之求情的鬼面人則請鞭刑百下。

事情發展到後面,更像是一場鬧劇,少了最後的箭弩拔張,便也緩解了那份背叛帶來的真實感。

我知道渺音會出此下策,是恨我拆散了她與折清,可我不想動她,因為動了她,又有一陣因此而起的喧雜,我並未有那個心情再做陪了。

故而不聞不問,她同折清仍是被鬼影帶回了離鏡宮,呆在行宮之內。至於做了什麽,又或是說了什麽,我都不再刻意去聽,去思及。

三日之後,該傳的消息還是傳到了仙界,天帝匆匆忙忙派人過來接渺音回去,說是接,卻足足有三位上神前來。任憑渺音如何掙紮拒絕,也還是被押上了那間富麗堂皇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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