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給虛無的靈一個暫時的身體，這是他今天做的。

靈並不需要憑借任何東西獨立存在。靈只是一種意識，對被附身者也許會造成短暫時間的記憶混亂斷層或者恍惚，但是只要靈及時離開，接受者的身體不會有任何影響。只要靈能夠完成諾言後就離開，要從漫山遍野的蛇中帶走幾個人並不是什麽太困難的事。

但是顧綠章的神志在下意識的反抗，這會讓外在靈的進入變得困難，盡管顧綠章本人也許並不知道。而把時間拖長顯然不是什麽好事。

顧綠章同樣不明白為什麽她沒有像上次一樣直接失去意識。在這種不受控制的情況出現之後，她就應該已經昏了過去。她只知道，小桑倒了下去，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沈方不見了，李鳳戾不知道去了哪裏，她要清醒著，她想要清醒著……小桑是那麽柔弱容易受傷的人。

顧綠章並不是個強勢的人，但是她很堅持，堅持得很溫柔，也溫柔得近乎固執。那樣的人，不論是誰，要操控她的思想……很難。

“走！”唐草薇眉頭微微一皺，把她和覆逐一起憑空挪開了三步。

不由自主的跟著唐草薇瞬間移到了空地的另一個角落，顧綠章驚悚的望著眼前巨大的黑影呼啦啦的淩空呼嘯而過。

蛇……

|“遙遠……”唐草薇一松手，顧綠章跌坐在地上。失神的望著眼前掠過的巨大的蛇身，臉色蒼白，“遙遠……”她完全下意識的叫出這個名字，才茫然的發現她喊的竟然不是國雪不是小桑甚至不是自己的媽媽，而是個似乎從來陌生的名字。為什麽？為什麽不是她熟悉的人？

“吼……”覆逐的眼中光芒爆射，低吼一聲，猛的弓身撲了上去咬住了蛇頭，瞬間和兩條巨蟒糾纏在一起。兩只一鳥也啞啞低枵著不時俯沖下來死命的扣抓啄著一橫一豎交叉想要纏繞裹緊覆逐的巨蟒。幾只獸吼叫咆哮著翻滾著鬥在一起。彼此都眼中發赤恨不得制對方於死地而後快。

唐草薇袖中小匕執在手裏，冷冷的流光映著他的眼睛很是妖異漂亮，夜色裏尤其的光潔華麗。他的動作不多卻很有效，每一次手腕揮出，就有兇狠襲來的蛇類被或削或絞成幾段，七零八碎的雕落在地上。他的腳步始終沒有離開顧綠章身邊三步，

場面瞬間陷入一片混亂。成千上萬條蛇，萬頭攢動，又有蠍子，老鼠，並蜈蚣，一點點冷光在黑夜裏時明時滅，伴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吐蛇信聲，直讓人從指尖冷到骨子裏去。

“啊……”有遠遠的哀號一聲就斷去。

聽那聲音像是負了重傷的痛呼，只是遙遙傳來，入耳已經聽不出是人是獸，也許是詳細榮譽，也許是別的什麽野獸，甚至也許是沈方。

“弄死它！快！”豎纏著輔助的蛇形野獸喘著氣，發聲時才看清它居然有一張人臉，是一個老頭的樣子，似乎年歲很不小了，由於久鬥乏力有點氣急敗壞，“鳴蛇！快，別等她蘇醒過來！覆逐的血只夠兩個用的！”

“磐磐！”另一條橫纏的蛇生有四翼，仰天發出磐磐的怪聲，蛇類的攻擊忽然的密集了一倍有餘，無數的蛇類團團圍住了空地上的三人一獸，尋找著任何可以下手的機會，不管生死不要命的張口就咬。

唐草薇的臉色還是淡淡的看不出什麽，只是保衛圈的明顯縮小還是說明了他有點力不從心。

“啊……”顧綠章低低的呼了一聲，呼吸越來越不穩定，眼睜睜的望著蛇墻，思維在不受控制的跳躍著。

小薇他現在是怎麽想的呢？沈方還活著嗎？小桑怎麽樣了？鳳戾為什麽還不回來？香息溶餘呢？遙遠呢？對了，遙遠是誰？

思維在一點一點恍惚遠離，她看到了很多的蛇，很多的蛇，看到了火，似乎有很多細細的牙齒在她眼前晃動著，還有小薇的臉……很近很近的看著她讓她害怕、她看見了國雪，看見了很多很多的東西……

李鳳戾拉著沈方踩著一地蛇頭一掠而來，眼見的就是這樣的一幕場景，一聲輕嗟，手中簫遞出，身形快捷如風，撇點挑刺擋，把面前的蛇類遠遠的震開，瞬間穿越了蛇墻，把顧綠章身上蠢蠢欲動的蛇都挑飛了出去，一手拖住了正在緩緩軟倒的顧綠章。微微一笑，“回來了。”

唐草薇只是看他一眼，看了沈方一眼，點了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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