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不早說。”淩夜突然用一種很嚴厲的聲音低喝道。

“為什麽不早告訴我！”這一次，淩夜簡直是憤怒的低吼，白天第一次看到淩夜用這種態度對待他，當時就委屈的紅了眼睛。

“他有沒有對你做什麽？”淩夜一臉陰狠的緊抓著白天的手臂，力道之大讓白天感覺到疼痛。

“你、你幹什麽……”白天有些驚懼，用力的想要推開淩夜的禁錮，下一刻卻被淩夜充滿疼惜的用力摟在懷裏。

白天：“……”

臥槽，到底搞什麽！

白天還沒開口，就聽到淩夜用完全變了調的聲音，充滿恐慌和無力道：“你知不知道那團黑霧是什麽東西，你怎麽……”

“是魔嗎。”若說白天之前不知道，但是白天現在可以肯定了。

淩夜輕嘆一聲，“不出意外是魔沒錯。”

“很震驚嗎，你不是這世界上妖魔鬼怪哪一樣都齊全，為什麽表現出對魔那麽忌憚的樣子。”白天靜靜的趴在淩夜的胸膛問。

淩夜斂下眉角，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告訴白天，過了許久才輕聲道：“魔的存在並不奇怪，我說過評判一個魔能力的高低，就從它身上散發的氣息來看。氣息越陰暗、越邪惡，說明這個魔的純度越低，它僅僅和惡靈之類的邪祟沒什麽區別。”

“那像這種察覺不到氣息的呢？”

“這種魔很可怕，它擁有非常強大的能力，而且可以控制人心，只有你的心中存在一絲邪念，它就會無孔不入。”

“然後呢。”白天心性單純，他顯然沒有意識到這種可怕之處。

淩夜搖頭嘆氣，拉著白天在桌子前坐下，聲音沈重道：“白天，你不懂。魔之所以可怕，是因為這個世界上所有人的內心都有陰暗的一面，或許很多，或許很少，但只要有一絲就會被魔牢牢抓住，然後黑暗就會侵蝕你的內心，到時候整個世間都會被顛覆，成為魔物主宰的天下。”

“所有人？包括我嗎？”白天天真的問。

淩夜靜靜凝望他，“白天，難道你的心裏從來沒有對這個世界，或者某個人產生恨意嗎。難道你這輩子都不曾有過憤怒嗎，如果有，根源是什麽。可不管是什麽，魔都會將這種恨意和憤怒千萬倍的放大，到時候你這個人就會變成一個內心充滿黑暗，無情無愛、無知無覺的惡魔。”

淩夜的話讓白天認真審視了自己，好久以後白天才用一種頹然的聲音淡淡道：“沒錯，我的心裏也曾經有過恨意。我恨我天生和別人不一樣，恨老天不公平讓我爸媽那麽年輕的枉死，也恨我爺爺得了重病時老天沒讓奇跡出現。”

“我恨、我好容易考上的大學，就這麽隨著爺爺的死亡化作虛幻的泡沫……我恨曾經以為你是妖的身份……我恨被莫謙即將殺死時的無能為力……我恨看到你和芊芷、卿九之間的暧昧……”

久久的沈默後，白天突然苦澀一笑，看著淩夜的目光淒然無助，“原來，我的心中也曾經產生過這麽多的恨意。”

“每個人都會這樣。”淩夜溫柔的握住白天的手掌，唇角勾起一個淡淡的弧度，“就像我，在我看到你被莫謙殺死的那一刻，我恨不得將莫謙碎屍萬段。如果你不能活過來，我恨不得毀天滅地。這些，我們曾經擁有過的情緒如果被魔侵入內心得以控制，那我們就會永遠處於一種極端的憤怒和憎恨中無法自拔。到時候，你覺得這個世界會變成怎樣的人間煉獄……”

“可你們不是神嗎，難道連神明也無法和魔物抗衡？”白天滿是疑惑的問道。

“你還記得我說過萬年前天魔大戰嗎，那個時候天界確實打敗了魔尊，但天界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人間生靈塗炭是必不可免，而天界在那場戰役中也有無數天兵天將乃至天神身死回歸混沌。而我，身為天界戰神，卻也在那場戰役中受到重創，導致元神渙散。若不是經歷萬年我的元神重聚，只怕我也是死人一個。”

“你說的是魔尊，那肯定是相當強悍的人物，可我們現在遇到的就算是真正的魔物，有你這個天界戰神在，想解決他應該是輕而易舉的吧。”白天對淩夜的能力有著絕對的信任，所以白天並不覺得這事情過於棘手。

“能與我對抗的也只有魔尊，尋常的魔物即使強大，我也可以不放在眼裏。但是現在有一個問題讓我很在意……”淩夜一臉的陰沈，緊蹙的眉宇不堪重負一般厚重的堆疊。

“什麽問題……”

“萬年過去，我的元神都重新凝聚，那天地間的魔氣是否也重新生成。而且，當年被我們殺死的魔尊，是否真的從天地間消隕。如果魔尊殘留了一絲氣息在，經歷萬年魔尊是否已經卷土重來。”

聽著淩夜如此沈重的聲音說出令人震驚的話語，白天咬著嘴唇瞪大眼睛，許久後才不可置信道：“不會吧，你懷疑是魔尊沒死？”

“魔，無根而生。這世間只要有生靈的地方，就會產生魔氣，如果說魔尊真的有一絲意識殘存天地，那麽歷經萬年的蟄伏，魔尊的意識可能真的已經蘇醒。”淩夜這不是無端的猜測，而是有根據的產生聯想。

這一下，白天徹底的楞住了，難道林溪村的事情竟然會牽扯到萬年前唯我獨尊、稱霸異世的魔尊身上？

“這不可能吧……”白天啞然。

“是不是我只需要見到那團魔氣便知，或者只需要聽一聽那個聲音，我就能確定他到底是不是魔尊……騰淵。”

好吧，白天明白這一次的事情真的是搞大發了。

“可我們再怎麽著急，這事情也只能慢慢查。”白天看出淩夜眼中的沈郁之色，忍不住帶著些撫慰的心思說道。

淩夜點了點頭，深深吐口氣，“我知道，不管他到底是不是騰淵，我最擔心的的還是他對你圖謀不軌……算了，沒關系，我會一直守在你身邊，不會給他任何可乘之機。”

“嗯，我相信你。有你在，我不怕他。”白天目光晶亮，清澈的眼眸中盈著動人的光彩。

淩夜握緊白天的手掌欣慰一笑，“嗯，你什麽都不用怕。”

討論完這件事情，白天和淩夜的又重視到一件急於星火的問題，那就是距離能活生生救出那些村民只有三天的期限。

三天後，即使他們找到村民的所在，白天和淩夜也絕不懷疑他們看到的會是一具具屍體，或者連一具具屍體都不存在。

“不管怎麽樣，我們必須得抓緊抓到那些村民，先把他們救出去再說。”白天一臉嚴峻的擔憂道。

“等待今晚，今晚我一定會想辦法闖過那些濃霧，決不能再把他們跟丟。”

靜靜的等待著夜晚的到來，這一次為了將更多的蠱蟲吸引出來，淩夜和白天直接在即將淩晨的時候站在村子的正中央，割破了手指擠出一滴鮮血，兩個人耐心的等待。

這一次，他們打算能吸引多少蠱蟲就吸引多少蠱蟲，就算他們把今晚放出來的蠱蟲全都吸引過來，他們倒是想看看沒能控制任何一個人，對方會是個什麽反應。

淩晨將至，沒多過久白天和淩夜就看到有數只蠱蟲從四面八方爬過來。

那滴血還沾在淩夜的指端，每看到一只蠱蟲爬過來，淩夜就直接施法將其斬殺。

直至殺死八只蠱蟲以後，他們才看到沒有其他蠱蟲靠近了，“差不多了，已經殺死八只，就算這不是全部，也應該只有那麽一兩個人中蠱。”

白天點點頭，“好，那我們就等待鈴鐺聲響起。”

說著，白天的眼神掃到淩夜指端那滴閃著微微金光的血液上，“你那滴神之血怎麽辦，不會打算抹到衣服上吧，那豈不是太可惜。”

白天一臉惋惜的表情，淩夜看著他，突然出其不意的將沾著鮮血的手指伸入白天的嘴巴裏。

“吧唧”一下，白天將淩夜的手指含個正著，當即睜圓了眼睛看向淩夜。

淩夜充滿邪魅的悠悠一笑，“神之血，強身健體的功效比蘇爍的丹藥好上數倍，便宜你了。”

白天：“……”

白天通紅的一張臉，這種動作怎麽看怎麽暧昧，怎麽看怎麽情色好吧。

感覺到帶著絲香甜氣息的血腥味在口腔劃開，白天趕忙將淩夜的手指從自己的嘴巴裏拿出來，一雙羞憤的眼睛瞪著淩夜，聲音濕軟道：“你、你可真是……”

“哈哈……”淩夜愉悅一笑，看著白天一臉被調戲了似的表情，心情更是舒暢。

白天咬咬牙無奈的嘆口氣，雖然面上一副憤慨的模樣，可心裏卻像是灌了密一般，絲絲甜蜜千絲萬縷的滲透他的心肺、血液、骨髓……

“走吧。”淩夜輕輕拍拍白天光滑的臉頰，攬著他的肩膀向著村子裏漫無目的的行走，等待著鈴鐺聲的響起，等待著被驅使的村民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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