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萬年，可能此刻的情境就是對這個詞語最真實的表達，那雙幽深魅惑的眼眸終於在萬年以後再次看到。

芊芷悲痛的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的時候明眸清澈帶著一抹蕩漾人心的溫柔笑意，擡手拭去臉頰的兩行清淚，看著淩夜已然坐起的身姿，嫣然輕笑，“淩夜，你終於醒了。”

“芊芷，好久不見。”淩夜聲音淡淡，口吻卻是溫潤柔和的。

“整整一萬年，我還以為你再也回不來了。”說著芊芷不由心下悲涼，眼眶忍不住再次濕潤。

淩夜下地站起身來，黑色的長袍襲地，如墨般的長發傾灑身側遮住半側容顏。

似乎習慣了在人間剪短利落的發型，淩夜掬起一把長發手指輕輕一繞，一個墨玉的發冠便將兩側的長發束起，露出他豐神俊朗的面孔。

“淩夜，天界的人都知道你醒過來了，天帝已經在等著了，你要去看看嗎？”現在不是敘舊的好時機，淩夜的蘇醒是天界的大事兒，感覺到所有在天界有地位的神仙都已經集聚在天宮大殿，芊芷出言詢問。

淩夜沈睡萬年，元神能在這一刻歸位，定然是經歷了萬千不易，況且淩夜才剛剛蘇醒，芊芷有些擔心他身體會有什麽不適。

“沈睡萬年之久，我也該去見見天帝，以免他太多擔憂。”淩夜淡淡說著，一個眼神立刻有等候著的仙子前來為他更衣。

一套花紋繁覆的墨色錦袍穿戴身上，那錦袍上繡滄海龍騰的圖案，淩夜傲然偉岸的身姿挺拔，卓然高貴又凜然霸氣的氣勢盡顯。

芊芷靜靜的凝望著淩夜，眼睛裏不自覺的流露出濃濃的傾慕和愛戀。

她是神，是天界少有的幾位上神之一，她有著卓然在上的高貴身份，這世間好像已經沒有什麽她渴求卻得不到的東西。

可偏偏，她得不到淩夜的愛。

她是神，可她同樣只是一個女子，一個女子為了自己心愛的人往往可以傾盡一切，不顧一切的。

可是，面對淩夜她卻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好，淩夜同樣身份高貴，他同樣是站在雲端受人仰望的神君，他什麽都不想要，那她就算擁有一切卻什麽都無法給予，因為他不需要。

數萬年了，芊芷的眼睛和心裏就只裝下淩夜一個人，可是淩夜卻始終不動絲毫情緒，有時候她很想去問問月老，屬於淩夜的那根紅線到底存不存在。

可是，那樣的行為顯得太過可笑，所以芊芷只能等待，千年、萬年……

“芊芷……”已經著裝完畢的淩夜看著微微出神的芊芷喊道，“想什麽呢？”

“沒什麽，走吧，青徽應該也急著想要見到你呢。”青徽同樣是上神，在天界少有的幾位上神中他們三個的關系應該說是最好的了，“這一萬多年，青徽也一直在想辦法喚回你的元神，可惜試了許多次都失敗了。”

聽到芊芷這麽說，淩夜不由得露出一抹淺笑，深邃的目光裏浮現一抹懷想，“是啊，若不是萬年前的那場神魔大戰，我就不會錯過和你們相處的這一萬年。不過……”

想起白天，淩夜的眼睛裏多了份柔軟，下一刻卻又變成傷痛，感覺到淩夜周身突然散發的淩厲之氣，芊芷有些茫然的蹙起秀眉。

“淩夜，怎麽了？”

“沒事兒。”淩夜搖搖頭，快速的和芊芷一起來到天宮的大殿內。

果然，大殿的上方天帝已然等在那裏，看到淩夜出現俊朗威嚴的臉上露出一抹欣喜的笑意。

淩夜和芊芷走進大殿，下方的所有神仙皆向他們恭敬行禮，“淩夜神君，芊芷上神。”

淩夜和芊芷微微頷首快速的來到殿前，看著金鑾王座上的天帝淩夜微微屈身，“見過天帝。”

“淩夜，你可是醒過來了，不然我心中的愧疚始終難散啊。”天帝輕嘆一口氣，看著淩夜滿是欣慰的感慨。

“這是淩夜的命數，況且現在我也回來了。”淩夜淡淡說道。

天帝笑著點了點頭，“好，回來就好，你和青徽是是天界不可或缺的兩大戰神，這萬年你沈睡不醒，可是苦了青徽了。”

聽著天帝的打趣，青徽神君莞爾一笑，看著淩夜親切又熟稔的打趣，“是啊，這萬年我一個人肩上的擔子確實過重，現在你回來了，終於可以為我分擔一些了。”

青徽神君的話惹得神殿裏所有人發笑，殿內的氣氛頓時變得輕松溫和。

芊芷嫣然一笑，露出傾城之貌，那昳麗的容顏將青徽神君的目光牢牢吸引，芊芷卻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就將眼波如水的目光全數放在淩夜身上，“淩夜才剛剛元神歸位，你倒是心急，也不讓他多做休息一下。”

聽到芊芷完全為淩夜著想的話語，即使這是打趣的玩笑話，青徽心裏也不是個滋味，數萬年了芊芷的心從來都是向著淩夜的。

心腸發酸，青徽面色卻絲毫不露，淡淡的搖頭一笑，看著天帝和淩夜道，“天帝，淩夜好容易回來了，叫上擎風神君我們一起暢快的喝上一回吧。據我所知，芊芷上神萬年的梨花釀剛剛好。”

說完，拿戲謔幽深的眼睛去看芊芷，芊芷朱唇一抿，嗔怒道“你們喝酒不叫上我，卻還想訛走我的梨花釀。”

“哈哈……”天帝朗聲一笑，“那就一起吧，正好我也叫上天後一塊來。”

如此結局自然所有人都滿意，可偏偏除去身為主角的淩夜。

想到天上一天人間一年，淩夜的心就始終難安。

淩夜微微一笑，看了天帝一眼又將目光放在青徽和芊芷身上，歉意開口，“此時恐怕不行，我還有事情需要回人間一趟。”

“說起人間，本君很好奇在你元神凝聚的萬年時光裏究竟發生了什麽？”天帝好奇的開口，芊芷卻是滿目疑惑，“淩夜，你的元神已經歸位，在人間還有什麽放不下的事情未了嗎？”

淩夜點頭，“很重要的事情，處理好我會盡快回來。”看著芊芷憂愁的神情，淩夜淡淡調侃道，“你那萬年的梨花釀可得藏好，別等我回來就已經讓青徽偷喝了去。”

此言一出，在場的各位全都失笑，看淩夜那樣子好像真的有什麽要緊的時候，天帝也就放人了，“你去吧，地下一年，天上不過一天而已，喝酒不急在這一時，我們等著你。”

“謝天帝！”淩夜微微鞠身，向著天帝一個示意便轉身離開。

芊芷看著淩夜離去的背影，貝齒輕咬紅唇，稍作猶豫還是緊追了上去，“淩夜，等一下。”

淩夜回頭，看向身姿妙曼的芊芷，芊芷一雙美目緊盯著淩夜，不舍的輕聲問，“你才剛醒就要走，人間……是有什麽特別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我處理好就會回來。我走了。”說著，淩夜的身影頓時化作一道金光飛逝。

……

淩夜在天界並沒有多待很長時間，從頭到尾算起來大概也就兩三個小時的時間吧，可這短短的兩三個小時在人世間卻已經是過了一個多月之久。

蘇爍一直都待在木屋的地下冰室守著白天的身體，因為極度的寒涼白天的軀體保存的好好地，只是在這陰寒的空氣中白天全身都凝結了一層薄薄的白霜。

看著地面上刻著的數字，距離白天死亡淩夜離開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淩夜那邊卻始終沒有一點音訊。

淩夜到底去哪了？他還能回來嗎？

蘇爍每天都蹲在冰室裏看著白天的軀體想著這個問題，一遍遍的告訴自己淩夜肯定會回來，又一遍遍的在時間的流逝中質疑這點。

反覆數日內心的煎熬和折磨，蘇爍整個人看起來都無精打采的，眉宇間盡是陰郁的氣息。

再有一個星期，一個星期內如果淩夜不能回來，那麽身處過去的段林清就會遇上那場劫難，到時候他就真的生死難測了。

最後的三天時間，蘇爍不停的在冰室裏踱步，內心的焦慮已經快要將他逼瘋，每每在他即將發狂的時候看到白天靜靜躺著的身體，蘇爍才能短暫的冷靜下來。

“淩夜，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就把白天一個人丟在這裏，我……”

“你要幹什麽。”突然，緊閉的冰室裏一個熟悉又冷淡的聲音傳來，蘇爍震驚的回頭頓時看到站在冰床前淩夜的身影。

“淩夜，你回來了！”蘇爍激動萬分，上前一把拉住淩夜的手臂。

“淩夜，那天到底是怎麽回事兒，這麽長時間你又去了哪裏？”蘇爍有很多疑問，看著淩夜完好如初站在這裏，感受不到他身上有什麽力量的變化，卻能從一個身影上看出那強大的氣勢。

“我找回了我真正的身份記憶，因為白天的死給了我巨大的沖擊，所以我才能打破禁忌讓真相浮出水面。”凝望著冰床上白天沈靜的面孔，淩夜淡淡解釋。

“那你的真實身份是什麽？”蘇爍低頭，看著冰床上的白天輕聲問。

“不管是什麽，至少不是莫謙口中杜撰出來那個身負罪孽的黑蛟。”說到這裏，淩夜淺淡一笑，“這個以後和你詳細說明，現在我們要做的是找到莫謙拿回青銅鏡，將段林清先從過去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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