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寒而僵硬的氣氛在整間大堂裏漫延，莫謙緊握成拳的手松了又緊，緊了又松。

許久過後，莫謙強壓下心頭的暴戾，盡可能平和開口，“素素，今天是我們成親的日子，整個狐族的人都在看著呢。你說、你愛上了別人……這點，我不可能不計較，但是我愛你，我深深地愛著你。素素，和我成親吧，以後我會加倍對你好，我會讓你心裏只有我一個人的。”

莫謙心痛萬分，胸膛強烈的壓迫感讓他感到呼吸都窒息，一顆真心就這麽赤裸裸的被利刃剖開，鮮血淋淋的被劃上一道又一道。

這一刻，莫謙憤怒的想要殺人，可是他愛白素，他離不開白素，他在用他最大的理智強壓怒火，他在用他對白素的深愛化作最大的寬容，只要白素答應，他可以原諒白素一時的背叛。

可惜，不愛就是不愛，想到蘇哲，白素只能狠心拒絕，“謙哥，我做不到，真的對不起。”

白素的話就像一把重錘夯在他已然鮮血淋漓的心上，莫謙在瞬間蹙緊了眉頭，臉上表情極盡陰翳，每一絲氣息的散發都充滿了暴虐的戾氣。

“族長，我們的婚約是你定下的，這件事情你怎麽看？”莫謙盡量穩定自己的情緒，深深的看了白素一眼，轉而看向族長充滿陰鷙問道。

“唉……”族長長嘆一聲，充滿無力的搖頭，“莫謙，這婚約是我定下的，我自然希望你們兩個好好在一起。可是眼下、素素她意志堅決，我也是無奈啊！”

“族長，我知道你也為難，但我是不會放棄白素的。族長，您告訴我那個人是誰，殺了他一切都可以解決。”

“不！謙哥，你不能這麽做。”族長還沒出聲，白素就表達了自己強烈的情緒，“謙哥，是我對不起你，你要怨我、恨我，我都接受。但是，我絕對不允許你傷害他！”

“我不怨你，也不恨你，如果你不想他死，就聽話和我成親。這樣，我就放他一條命。”莫謙口吻冷淡，但是那話語裏殘忍的意味十足。

白素有些震驚莫謙的心狠，可是想想這一切都是被自己逼的，白素忍不住心下悲痛，“謙哥，為什麽非要這樣呢！你明知道我的心在別人身上，為什麽還非要娶我，這樣的我，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不是，我為什麽想要這樣的你！”莫謙突然怒吼，“我想要的是你愛我……”

“白素……”莫謙目露哀傷，放軟了語氣道“我有多愛你，你不知道嗎？即使你的心不在我身上，我也無法放手。白素，別這麽對待我，別把我逼瘋……”

若不然，我也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麽……

“白素……”白素的母親忍不住出聲，莫謙對白素有多癡情，她算是看出來了，“素素，要不你再好好想想，實在不行我們可以把婚期推遲，等到你下定決心我們……”

“我已經下定決心了！”沒等母親把話說完，白素就直接打斷了，“娘，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強，我也不想這樣。如果我可以控制自己的心，我也不想愛上蘇哲，我也不想傷害謙哥。可是我不能，我騙不了自己。”

白素的母親長嘆一聲，黯然神傷的搖頭不語。

“莫謙，我無法改變白素的意願，這件事情是我們愧對你。只是，你如果真愛白素，肯定也希望她能幸福，我作為族長和白素的父親懇求你，成全他們吧！”族長知道這話有多自私，可他只想用最和善的方式解決這件事情。

“成全他們，然後讓我永生都活在痛苦當中嗎？”莫謙瞪大眼睛，一字一句的質問道。

“我知道這件事情對你的傷害無法彌補，但我會盡可能的給你補償。莫謙，只要你能答應取消婚約，我願意收你為義子，將狐族族長之位傳於你。”

莫謙一楞，怔了片刻突然仰頭大笑了起來，那笑聲癲狂又諷刺。

笑著笑著便歸於無聲，莫謙陡然冷凝了面孔，眼神陰狠，口吻森然道“沒有白素，我要這族長之位有何用！罷，你們的意思我懂了。記住，今天是你們對不起我莫謙，就別怪我來日心狠手辣！”

說罷，莫謙帶著滿身寒意，大步離開。

莫謙放下狠話毅然決然的離開了，事情鬧到這個地步，雖然結局很是糟糕，但也總算是解決了這場婚事。

在場的三個人相視一眼，全都面色沈暗，神情覆雜。

蘇哲從後面的房間走過來，來到白素的身邊站立，白素擡頭勉強給了他一個笑容，蘇哲溫柔的將白素的手指緊握。

“伯父，伯母，我想帶著白素去我生活的鎮子上，在那裏我們可以自由自在。您放心，只要有時間，我會和白素來看你們的。”

“這……”白素母親猶豫，有些舍不得白素離開。

“走吧，走吧！”族長沈重的擺擺手，無力道，“離開也好，省的和莫謙碰上尷尬，我也好和族人交待。”

於是，蘇哲便帶著白素離開，回到了凡塵熱鬧的鎮子上過起屬於兩個人的生活。

很快的，白素懷孕了，在孩子出生前白素曾經回過狐族一次。

那日莫謙離開前陰狠的神情一直讓白素心有餘悸，她很擔心莫謙會做什麽沖動的事情，好在問過父母得知莫謙自那日後便進了山洞閉關修煉，至今都沒出來。

白素稍微放下心，幾個月後蘇爍呱呱落地了，她和蘇哲兩人初為人父母，手忙腳亂中有著掩不去的幸福和滿足。

美好的日子又持續了兩年，卻在某一天突然被打破。

那是一個格外糟糕的日子，外面陰雨連天，小小的蘇爍在潮濕的被褥中安睡，而被病痛折磨了幾天的蘇哲卻輾轉反側，備受煎熬。

白素請了許多大夫來看，可都找不到蘇哲的病因，白素因為蘇哲的病情連續操累幾天疲憊不堪，可看著蒼白無力的蘇哲，白素只能強打起精神。

實在沒有辦法，白素不得已去求了他的父母，可是看了蘇哲的情況後，他們也是束手無策。

不過，在白素的父母離開之前，他們告訴白素莫謙在十日前修煉滿三年終於出關了。

聽到莫謙出關的消息，白素表情一滯，可是她眼下根本顧不得莫謙的事情，只能不斷的耗費法力來維持蘇哲的性命。

但是蘇哲還是在當天晚上因為不知的病情不治身亡，白素哭了又哭，看著懵懂的兒子，最終擦幹眼淚強忍著悲痛為蘇哲操辦了喪事。

蘇哲死了，白素在這個傷心的地方也待不下去了，在父母強烈的要求下，白素帶著孩子回到了狐族。

白素母親的身體越發的不好了，白素的父親為了照顧她早已無暇顧及族中的事情，無奈下想要將族長之位傳給白素。

“白素，蘇哲雖然不在了，可你還有蘇爍，別太傷心了。你母親的身體沒多少時日了，我想趁最後的機會帶她出去看看，族裏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臨行前，族長特意說了一句話，“聽了蘇哲的事情後，莫謙一直想去看看你，但怕影響你的情緒，他一直忍著。現在你回到了狐族，他肯定會來找你，莫謙他心裏一直有你，如果可以，爹娘希望……”

最後的話族長沒說完，彼此心知肚明也就罷了。

果然，在得知白素回來沒多久，莫謙就過來了。

看著氣質更加沈斂，但依舊美貌動人的白素，莫謙心緒覆雜。

看到窩在白素懷裏和蘇哲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小蘇爍，莫謙不易察覺的握緊了手掌，臉上卻掛著一抹慈愛的笑。

“白素，雖然我曾經怨恨蘇哲，可是蘇哲死了，以前的那些恩怨我也不再提了。你一個人帶著孩子，我實在感到心疼，今後就讓我照顧你們母子兩個吧。”莫謙說的真切，但他內心是絕不接受蘇爍的，因為一看到蘇爍他就想到蘇哲加在他身上的恥辱。

白素不知道莫謙的內心想法，可不管她知不知道，她都不會接受莫謙，“謙哥，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蘇哲死了，我的心也就死了。我不可能再愛上任何一個人了，這輩子我唯一想做的就是把蘇爍好好養大。”

“白素，我不要求你立刻答應我，我只想默默地陪在你身邊就好。”

白素無可奈何，只能任由莫謙，但她無論莫謙怎麽做，堅定的態度一如當初。

後來白素的父親回來了，帶著白素母親的屍體，白素的父親將畢生的修為都傳給了白素，要求白素一定要照顧好族人，就在白素母親的身邊安詳的死去。

有了父親近千年的修為，白素一下子從七尾靈狐突破成了九尾聖狐。

得知此事的莫謙苦澀一笑，他緊趕慢趕，卻始終趕不上白素的腳步。

如今白素已經成九尾，而他閉關三年才不過突破七尾，本想著保護白素，卻不料此刻白素已經比他強大了。

不過沒關系，不管白素如何，都是他深愛的女人，他勢必要得到白素。

數年過去，莫謙一直想要用真心感動白素，可白素卻一直對他保持距離，這讓莫謙暗自心急，那點耐性幾乎快要被磨光。

白素的眼睛整日都放在蘇爍身上，天天圍著蘇爍上下轉，不厭其煩的給蘇爍講述有關蘇哲的事情，她把她的愛與溫柔全都給了蘇爍父子，一丁點都看不到他莫謙。

想到這裏，莫謙明白，只要蘇爍還活著一天，白素就永遠不會忘記蘇哲。

既然這樣，就讓蘇爍也消失好了，就像當初的蘇哲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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