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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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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老嬤嬤並不是鄭適汝自己的心腹,卻是因為她有了身孕後,皇後不放心,特意從宮內撥了出來給她用的,經驗最為豐富。

所以在她說要看看此物的時候,鄭適汝就下意識的覺著不太妥當了。

在那老嬤嬤拿了香囊去後,鄭適汝看看自己的手,雖沒覺著怎麽樣,心裏卻仍怪怪的,畢竟方才拿過那東西,當即道:“打水洗手。”

宮女忙去打了溫水,用肥皂仔細洗了兩次。

鄭適汝又叫把趙元斐帶進去,好生給他敷藥,沐浴更衣等等。

等宮女帶了元斐下去後,方秀異問道:“是怎麽了?難道那香囊有問題?”

宮女正跪地給她仔細擦手,鄭適汝的十指纖纖,曼妙如蘭花,她看的很滿意,遂問道:“你怎麽不知道元斐帶了這個東西?”

方秀異略懊惱,左手握拳在右手掌心輕輕一捶:“我看殿下出來的時候還帶了許多點心,註意力就全在點心上,哪裏想到還有別的東西?六殿下倒也沒有提。”

“他到底是小孩兒,怕是覺著好玩兒,又覺著是忘了,”說到這裏,鄭適汝突然停了停,可想了想後又道:“罷了,這件事跟你也不相幹,畢竟還不知道那是什麽呢,但不管怎麽樣,多留點心是沒有錯的。”

方秀異皺眉道:“表姐,若是那香囊真的有古怪,那鄭四竟然這麽膽大?”

宮女們都退下了,鄭適汝淡淡道:“家族大了,就像是林子大了什麽鳥兒都有一樣,世家大族裏更容易出些怪物。我一直不喜歡三房就是這個原因,不然你以為怎麽三爺那麽多妾,卻沒有一個順利生育過孩子的呢?主母禦下,有一些手段本是應該的,我也從來不管這些閑事。但是他們的手段連我都看不下去。”

方秀異有些後怕:“要真是這樣,卻不知她們想害的是舒闌珊,還是針對表姐你。”

鄭適汝問道:“他們可知道你會帶元斐過來?”

“這個應該不知道,”方秀異忖度著,“連我在出門前都不知道六殿下原本要來東宮,但也保不準他們會賭。”

鄭適汝皺眉:“是元斐說來東宮的麽?”

方秀異把趙元斐說困了過來睡覺的事情說了,心想小孩子心血來潮也是有的。

何況趙元斐又不知道那東西是什麽。

鄭適汝冷笑道:“按理說他們是想對姍兒下手的,畢竟姍兒才是他們最大的威脅。但是如果落在我手裏的話,對他們來說當然也不算是壞事。”

雖然都是靖國公府的人,立場卻有不同,甚至越是親戚,越發鬥的厲害。

比如鄭亦雲若是成了榮王妃,當然會全心全意地協助榮王向上,假如這時侯東宮的皇嗣出了問題,對鄭亦雲而言自然是“意外之喜”。

方秀異眉頭緊鎖:“都怪我做事不縝密,差點犯了大錯。”

鄭適汝道:“不必自責,等元斐沐浴過後我親自問他。”

正說到這裏,外頭報說太子回來了,兩人便停了話頭。

趙元吉進來問起花嘴巴突然傷人的事情,鄭適汝道:“把元斐的臉傷著了,原本是元斐身上有個香囊,裏頭的氣味兒大概是花嘴巴不喜歡的。”

“什麽香囊這麽厲害,以前我常常佩戴,也不見花嘴巴怎麽樣。”趙元吉瞪大眼睛。

鄭適汝道:“我也不清楚,已經給齊嬤嬤拿了去了,她是宮內的老人,想必知道。”

“怪道剛才看到嬤嬤匆匆出去了。”趙元吉點點頭,又忙問:“是不是也驚到你了?”

鄭適汝笑道:“我沒事兒,倒是你進去看看元斐吧,我叫人給他上藥了,回頭還得讓太醫仔細看看,別留下疤痕之類的,風藥之類的恐怕也得喝幾天。”

此刻就見花嘴巴先從外頭豎著尾巴跑了進來,蹲在鄭適汝跟前,仰頭看著她,輕輕地搖尾。

鄭適汝對上花嘴巴明亮清澈的眼睛,一剎那仿佛能看懂這貓兒心裏想什麽一樣。

方才面對元斐的時候那樣劍拔弩張,現在又是這樣閑適地看著她,就仿佛在跟鄭適汝說:主人,我會好好守著你的。

鄭適汝不由笑了,輕輕地在膝頭拍了拍。

花嘴巴會意地起身往前,躬身輕輕跳到她腿上,很乖巧地趴了下來。

給鄭適汝輕輕撓著下巴,便又發出咕嚕咕嚕的舒服叫聲。

趙元吉跟方秀異之前見花嘴巴進來的時候,本想把它趕出去,沒想到竟是這樣,太子才也放心去了。

“不用擔心,”鄭適汝則對方秀異道:“花嘴巴知道好歹,它先前也不是故意傷害元斐的。”

貓的嗅覺畢竟比人靈敏,或許花嘴巴年紀大了有些通靈性,又或者是它真的嗅到了那香囊裏的氣味不妥,所以才去反常抓撓,多半只是想把那氣息之源找出來,倒不是故意傷到趙元斐的。

畢竟先前趙元斐也來過幾次,花嘴巴也給他抱過,向來溫順的很。

那邊趙元吉入內查看六皇子的情形,發現果然元斐的臉頰上有兩道很明顯的傷痕,幸虧劃得不很深,應該是爪子擦過留下的痕跡。

雖然如此,仍是把趙元吉嚇了一跳,又問太醫如何等等。

元斐反而安撫趙元吉:“太子哥哥,我沒事兒的。太醫也說沒有大礙。”

太醫道:“殿下,宮內的規矩被貓抓狗咬了之後,要喝防風湯的,先前臣已經命人去抓藥來熬了。”

趙元吉連聲道:“不錯不錯,務必弄的妥帖。”

太子有些不安,畢竟六皇子出宮住在榮王府裏,這麽多日子都安安穩穩,今兒才到自己府內就受了傷。

越看那傷越是刺眼,忙又拿了藥膏過來,厚厚地給趙元斐的臉上又塗了一層,直到那痕跡幾乎看不出了才停手,

此時外頭宮女來到:“太子妃問六殿下好了沒有。”

當下趙元吉才又陪著元斐來到前頭,鄭適汝先端詳了會兒六皇子的傷,才問道:“元斐,你把今兒去了國公府的事情,從頭到尾跟皇嫂說一遍,好嗎?”

趙元斐有些惴惴的:“皇嫂,我是不是闖禍了呢?”

太子還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麽,只知道元斐受了傷,又哪裏肯讓他委屈,才要安撫,便給鄭適汝一個眼神制止了。

鄭適汝才笑道:“你不過是個孩子而已,能闖什麽禍?只是皇嫂今兒沒得空過去那府裏,到底好奇,四姑娘還有三太太跟你說什麽了?”

元斐想了會兒,便將去了內宅,吃果子之類告訴了,又說:“他們問最近王府裏怎麽樣,我就說都很好,只有五哥因為太忙,常常一天到晚看不到人。”

當時就在趙元斐說了這句後,鄭亦雲就從梳妝匣子裏拿出了一樣東西,背對著元斐把帕子除掉,才道:“這是我先前去城外感因寺裏求的,裏頭有符紙,還有幾位安神的香草,殿下拿了回去,掛在床帳子上,會讓人覺著神寧氣定,還有驅邪辟兇之能呢。”

元斐很吃驚:“真的嗎?”

鄭亦雲道:“說起來這感因寺,當初還多虧了王爺親臨才能順利建成呢,也是有緣法的。現在香火很旺盛,據說也很靈驗,滿城裏不少去求這個的,又能保平安,香味又好,我才特意求了兩個,一個是自己掛著,這個還用過,你拿了去給王爺正好。”

元斐笑道:“早知道有這樣的好東西,我也一早去多求幾個了。那我先多謝四姑娘了。”於是便收起來,正要放好的時候又想起一件事,便問鄭亦雲:“上次在桃林,四姑娘說舒闌珊恐怕不利於五哥,又是怎麽回事呢?”

此刻王氏見事情妥當,便滿意地退了出去,剩下鄭亦雲故意猶豫了會兒,才對元斐道:“殿下,我知道殿下跟榮王殿下最為親近的,是嗎?”

“那是當然,從小兒是五哥護著我,教導我的。五哥對我最好了。”

鄭亦雲才嘆道:“我的心也跟殿下一樣,也都是向著榮王的,可惜有的人跟我們不同啊。”

“你指的是舒闌珊?為什麽?”

“殿下你應該知道,側妃跟太子的關系無人可比的事情吧?”

“我聽說過,當初舒闌珊身份暴露,太子妃寧肯給父皇罰跪也不肯把她供出來呢。”

“正是呢,”鄭亦雲輕輕一嘆,道:“他們的關系原本就非比尋常,上次我去東宮跟側妃相遇,因為宮內定了我進王府的事情,她還巴巴地到跟前兒警告我,說什麽榮王就是榮王,太子就是太子,就算我做了榮王妃,也要在太子妃面前乖乖的,榮王也是一樣之類的話,我心想著太子是儲君,王爺是臣,這樣做自然是本分,但是她竟又說我若有什麽行差踏錯,就不會放過我,竟是步步緊逼。我忖度著她的意思,這顯然是一心為了太子跟太子妃,甚至不惜因此跟榮王為敵呢!所以我一直懷著憂慮,偏偏她居然又進了王府……真不知她心裏想著什麽。”

趙元斐皺眉聽著,聽到最後便說道:“原來是因為這個,你放心,她若真的有異心,是瞞不過五哥的。”

“最好如此,榮王殿下那麽寵她,希望她也知道好歹罷了。”鄭亦雲說道。

趙元斐自然沒有把後面這一段告訴鄭適汝,而只說了給香囊一節。

太子起初懵懂,聽鄭適汝特意問起,終於像是想到了什麽,有些如坐針氈。

鄭適汝卻一直的面不改色,聽趙元斐說完了之後淡淡問道:“沒有別的嗎?”

元斐搖頭,看著鄭適汝問:“皇嫂,為什麽嬤嬤把香囊拿走了?”

“沒什麽,”鄭適汝笑道:“你沒聽太子說嗎,是香囊裏的香葉味道太沖了,花嘴巴不喜歡。那個就不要了,你若還想要,等我給你幾個就是了。”

元斐想了想:“還是等改天得閑,我自個兒去感因寺求吧。”

鄭適汝又笑了聲:“元斐還惦記著這個,是真的一心為了你五哥好啊。”

趙元斐聽到最後一句,圓圓的眼睛猛地睜大了幾分,瞬間流露些許忐忑之色。

太子卻忙對鄭適汝小聲問道:“那東西真有問題?”

鄭適汝道:“發現的早。”

趙元吉眼中透出怒色,道:“是鄭家?他們想幹什麽?”

鄭適汝咳嗽了聲,跟他示意元斐還在。她便對元斐道:“你想仍在這裏睡呢,還是回王府?”

趙元斐有些惶恐的:“我、我還是回王府吧。”

鄭適汝便叫方秀異親自陪著他一起出府去了。

見元斐才出門口,趙元吉就道:“你快告訴我,是不是三房那邊的人,你沒什麽吧?”

“我是沒什麽,”鄭適汝淡淡道:“只是我有些後悔叫齊嬤嬤把香囊拿了去,她自然是會送進宮內向母後稟報的,卻不知母後將如何處置。”

“若是坐實了,自然要嚴懲!”

鄭適汝道:“什麽嚴懲,她這個月要進榮王府了,這會兒咱們去嚴懲,叫他們以為是故意壞他們好事呢,且看母後怎麽應對吧……希望母後這次沈得住氣。”

趙元吉卻忍不住的很想沖去靖國公府大鬧:“他們敢對你下手,真是活得不耐煩了!也太狠毒了!豈有此理!我豈能放過!”

“倒不是對我下手,只是陰差陽錯幾乎讓我中招罷了。”鄭適汝笑了笑。

趙元吉關心情切,此刻才回過味來:“你是說、她們要對付的是……”

“是姍兒啊。”鄭適汝長籲了口氣,撫著花嘴巴的毛兒,道:“殿下,你說這世事是不是很奇妙?他們想對付姍兒,卻差點兒害了我,幸而花嘴巴機警,花嘴巴呢,卻又是姍兒當初救下的。一飲一啄,一還一報,何等奇異。”

趙元吉先是楞怔,繼而苦笑道:“你倒是淡定自若的,我可是受不了這個,我要進宮去見母後,看看那東西到底是什麽玩意兒,這件事最好捅到父皇面前去,總之不能白白的就這麽算了!我必要下手的人付出代價!”

鄭適汝本想勸他稍安勿躁,轉念一想,卻並沒有攔擋。

太子去後不多久方秀異也回來了,回稟說已經送了趙元斐回到王府。

鄭適汝問趙世禛可在王府,卻仍是在鎮撫司未歸。

方秀異又道:“還有一件事,我往回走的時候看到宮內的人往榮王府而去……表姐你說是不是為了這件?”

鄭適汝道:“多半是母後已經知道了,所以要傳元斐進宮去問。”

太子妃的猜測卻是中了,宮中的人的確是去王府接趙元斐的。

到宮門口下車,太監陪著趙元斐向內而去。

將走到乾清宮的時候,卻見一個人從裏頭走了出來,一身錦衣,長身玉立,正是榮王趙世禛。

趙元斐一看,雙眼放光,上前行禮道:“五哥!你怎麽在宮裏?”

榮王看著他臉上的紅色抓痕:“有公務面見父皇。你是怎麽弄的?”

趙元斐有些忐忑:“我、我沒做什麽。”

榮王眸色暗沈,但這畢竟不是說話的地方,於是只淡淡道:“皇後娘娘跟太子都在,好生回話……如實說就行了。”

“是,”趙元斐答應了聲,才要走又回頭看向榮王,終於小聲問道:“五哥、我做錯了?”

鳳眼微垂,對上六皇子微紅的雙眼。

趙世禛展顏一笑,擡手在元斐的頭上輕輕一揉:“別胡思亂想,去吧。”

目送元斐進殿去了,趙世禛站在殿前廊檐下,負手擡頭看向遠處。

魚果然上鉤了,只不過結局應該未必全如他所料。

趙元斐原本不該去東宮的,他應該進宮。

可到底為什麽又特意去了東宮,趙世禛隱約有個想法,只是對一個孩子而言未免過於可怕。

但與此同時榮王又明白,元斐,不是普通的孩子。

他略站了片刻,才負手往宮門外而去。

將到午門的時候,看到有幾道身影正在宮門前下車。

那是宮內緊急傳召的靖國公府的人。

趙世禛唇角瞬間掠過一絲冷笑,鳳眸半垂。

在他冷清淡漠的眸色之中,那些迎面走來的人,微若塵埃。

作者有話要說:小趙:一切盡在掌握~

花嘴巴:人家是你掌握不了的喵~

小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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