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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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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適汝來至坤寧宮,才上臺階,就見太子趙元吉從內迎了出來。

原先太子在乾清宮給鄭適汝求情的時候,雨霽把他送了出來。

他不敢離開,也沒有辦法,就只陪鄭適汝在外頭跪著。

鄭適汝暈倒之後,轉到了旁邊的紫雲殿,太子如熱鍋上的螞蟻。

不料片刻,坤寧宮有人來,傳皇後懿旨讓太子速速過去。

趙元吉只好先去坤寧宮,誰知卻從皇後口中得知了令他愈發魂不附體的一件事。

此刻趙元吉神情慌張之中帶些恍惚,看見鄭適汝才定了定神,忙攔住她:“阿汝!”

揮手示意內侍們退下,他又特意拉著鄭適汝走開幾步才道:“母後對我說、說那個舒闌珊其實……”

不等趙元吉說完,鄭適汝道:“是真的。”

趙元吉楞住:“你說什麽?你、你知道我要說什麽?”

他遲疑地看著鄭適汝。

雖然皇後明告訴了他闌珊就是鄭衍,但趙元吉仍是拒絕相信。

兩個人他都見過,雖然……曾覺著有些許眼熟,但一個是男人一個是女人,一個清秀寡淡,一個艷絕天下,怎麽可能。

他兀自懷著一種希望,覺著這不過是誤會而已。

但是這種希望迅速破滅,還是太子妃親手撕碎的。

“你要說的是——舒闌珊是女子,女扮男裝,同時她就是衍兒。”鄭適汝的臉色平靜自若,像是在說一件普天下都知道的尋常事情,“這是真的。”

面對她這般神情,趙元吉反而有一種是自己在小題大做的錯覺。

但是……

他的腦中一團漿糊:“阿汝!你一早就知道?”

闌珊女扮男裝的事情鄭適汝起初自然不知,但這會兒也不必跟太子解釋,何況如今太子正是情急錯亂的時候,稍後他細想便知。

於是鄭適汝只道:“是。”

趙元吉瞠目結舌,耳畔似乎又響起在乾清宮內、皇帝沖著他說的那幾句話——“肆意妄為,罪犯欺君,圖謀不軌”。

“你說什麽!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趙元吉忍不住厲聲大叫起來。

鄭適汝眉頭微蹙:“我自然是知道才做的。”

“你、你……”趙元吉氣極了,擡手向著鄭適汝臉上便要揮落。

太子妃並沒有躲閃,只仍很平靜地看著趙元吉。

太子的手幾乎要落下去了,卻又停在了半空。

他還試圖繼續打下去,卻好像半空中有一只無形的手在拉住他,竟讓他不能。

“你是不是中了邪了!”最後,趙元吉氣的跺腳哀嘆了一聲:“之前只說是老五中邪,沒想到你卻比他更厲害!那個、那個人到底何德何能!讓你們一個兩個的……”

鄭適汝本是冷冷淡淡,聽了這句,面上卻反而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殿下。”她柔聲喚道。

趙元吉微怔。

鄭適汝走前一步,握住了趙元吉的手,輕輕地在掌心揉了揉:“殿下是舍不得打我嗎?”

趙元吉瞪著她,心裏雖明白是這樣,嘴上到底不肯承認,何況在氣頭上。

便道:“我覺著你是瘋了!你竟然、瞞著我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如今事發出來,你說該怎麽辦?父皇那邊兒還饒不了咱們呢!”說到最後,卻是真切的害怕。

鄭適汝道:“殿下……你放心,皇上就算狠下心來,也不會對你怎麽樣。我之所以瞞著你只字不提,就是預備著有朝一日事發出來,父皇面前對質,你的反應是瞞不過人的,父皇一看就知道你沒有參與其中。”

趙元吉汗毛倒豎,雙眼圓睜:“你……!”

忽然想起今兒他去給鄭適汝求情,皇帝曾嘆息過一句——“你果然是不知情的”。

趙元吉心頭發顫:“你既然、既然知道會有這樣一天,你為什麽還要這麽做?”

鄭適汝笑了笑:“殿下就當我中邪了吧。”

她邁步要往內殿去,走了一步又回頭:“殿下先往乾清宮去向父皇請罪,我跟母後說幾句話也就去了。”

趙元吉呆了呆:“現在去嗎?”

鄭適汝點頭,又道:“若父皇問起話來,你不用留情面,一定要痛罵我,千萬不要再為我說好話。”

“為什麽?”趙元吉睜大雙眼。

“總之你記得,只有這樣父皇才會輕饒我。”

趙元吉皺眉,看了鄭適汝半晌,很無奈:“阿汝,你以後別再做這種事情了好不好?”

鄭適汝發現他的眼睛也有些微紅,雖然她心裏並不肯答應這句話,但面上還是微笑道:“我當然聽太子的。”

趙元吉見她笑面如花,心頭的憂煩跟沈重才減輕了許多,臨去時候他又特意叮囑道:“母後也惱著呢,你好好地認錯,多說些好話……”

鄭適汝應道:“我當然知道。”

當下兩夫妻暫時分開,一個往乾清宮,一個進了坤寧宮。

且不說太子去請罪,只說鄭適汝進內拜見皇後。

進了內殿,鄭適汝依禮參拜了,皇後也並沒有叫賜座,只問道:“你好些了?”

鄭適汝道:“回母後,已經沒有妨礙了。”

早在她進內的時候,皇後便屏退了殿內的眾宮女太監們,此刻只有婆媳兩人相對。

皇後長嘆道:“你的身子雖然是沒有妨礙了,但你父皇那邊兒呢,你打算怎麽交代?”

鄭適汝垂首:“待我在母後這邊請了罪,自然就再去跟父皇請罪。”

皇後冷笑:“你說的倒是輕巧,你也不想想,這是只請罪就能解決的嗎?”

鄭適汝不動聲色地問道:“那按照母後的意思呢?”

皇後哼了聲:“適汝,你實在是太膽大包天了,身為太子妃,怎麽能這麽沒輕沒重,這是欺君之罪!你難道不知道?若不是我發現的早……只怕不止是你,就算是太子也給牽連其中了!”

鄭適汝仍是沒什麽反應,卻問道:“我想問問母後……您是怎麽發現的?”

皇後道:“這個你不必知道,橫豎我自然有人告訴,畢竟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

鄭適汝點頭道:“母後雖然不說,我卻也能猜得到。”

皇後微怔。

鄭適汝道:“兩天前華珍進宮,本來應該多留會兒的,不知怎麽就早早出宮去了……我想,該是華珍向母後透露了什麽吧?”

皇後的臉色有些不自在。

原來果然是華珍透露的消息。

就皇後而言,自個兒當然不怕告訴太子妃消息來源,只不過答應了華珍不會“賣”了她罷了。

那天華珍進宮請安。

閑話幾句後,皇後說起最近鄭適汝很少進宮的事情。

最近皇後形成一個習慣,大概是因為求“鄭衍”不得,引以為胸中遺憾之事,所以在提起鄭適汝的時候,心裏總是不自覺地跟“鄭衍”做比較。

而且在華珍進宮的時候她總會借機提起來,每每還要誇“衍兒”幾句。

殊不知華珍因為知道鄭衍就是闌珊,每次聽到這話,心中的滋味自然不好形容。

一次兩次倒也罷了,華珍都忍了。

眼見這兩三個月過了,皇後還是照樣不改。

華珍本以為她會抱怨幾句,誰知只是抱怨了鄭適汝,說她嫉妒鄭衍的氣質相貌比她更好,心生嫉妒才不帶她進宮的。

這還罷了,又誇鄭衍“足不出戶”,只在閨閣中做女紅,真真是個“溫婉內向,冰清玉潔”的女孩子,正是“賢妻良母”的典範。

因為華珍在皇後面前從來都是順著皇後的話說,顯得十分的知心。所以皇後把華珍當作“心腹”,加上華珍又是公主,所以有些對外頭不能說的話也都跟她說。

往日裏華珍必然也會順著她的話茬,推波助瀾的講上幾句,好讓皇後開心。

誰知這次,華珍實在是忍無可忍了。

竟然說闌珊足不出戶,只做女工……華珍簡直要仰天大笑。

如果皇後知道了那個人整天跟一幫男人廝混在一起,毫無避忌,卻不知皇後會怎麽樣?

偏偏又聽皇後說道:“要不是太子妃從中作梗,我早給你太子哥哥要過來了,哪裏還便宜了榮王?”

華珍聽到這裏,猶如火上澆油,便冷笑著說道:“母後,您的心怕是錯用了,就算您想給太子哥哥求,人家只怕還不肯呢!”

皇後一楞:“你說什麽?”

華珍畢竟還有些分寸,並沒有立即兜底,便只含蓄道:“據我所知,那個人……她早跟榮王眉來眼去關系不清了!什麽冰清玉潔,什麽賢妻……明明是個……”最後一句卻是嘀咕出來,似有若無。

皇後越聽越覺著奇怪:“你說什麽?衍兒跟榮王早就有關系?她才上京多久!且性子內斂從不出門,怎會跟榮王……”

“她哪裏從不出門了,”華珍腦中一股火燒上來,剎那間忘記一切:“她整天都跟那些男人廝混在一起!”

一句話洩露了天機。

皇後畢竟也不是蠢笨不堪的人,立刻仔細盤問究竟。

華珍扛不住,便將闌珊的來歷,以及鄭衍不過是偷龍轉鳳等等都告訴了皇後。

華珍又懇求皇後不要對人說就是自己告訴的,因為畢竟畏懼榮王跟太子妃兩個。

此刻,皇後見鄭適汝竟猜到了,索性承認:“是又如何?你自己做了這種把柄送到人手中的禍事,難道還怕人說嗎?就算不是華珍,他日自然也有別人揭露出來!”

鄭適汝淡聲道:“所以母後就特去告訴了父皇,說我膽大妄為,罪犯欺君了?”

“莫非你以為你做了好事?”皇後霍然起身,匪夷所思,看著她平靜的神情,冷笑道:“我這不過是讓你懸崖勒馬!總比外人把這件事揭出來、一切無法收拾的時候要好!”

“嗯,”鄭適汝一邊點頭,一邊緩緩走開兩步,她輕聲道:“舒闌珊女扮男裝在朝為官,榮王對她有意,我便認她為妹子將她嫁給榮王,從此後榮王跟東宮,當然是親上加親了。”

皇後不快:“你又在說什麽胡話。”

鄭適汝不理她,只繼續說道:“自打容妃出了冷宮,母後就有惶惶之意,兒臣自然知道您擔心什麽,其實母後擔心的也是正理,容妃自然是有城府有野心的人,當初榮王呼聲那麽高,容妃一朝脫困怎麽甘心?事實上她在沒出冷宮前就已經開始謀劃了,宣平侯府的孟二姑娘,母後知道吧?”

皇後起初還有不耐煩之意,聽到這裏便慢慢肅然起來:“怎麽了?我自然聽說容妃似乎看中孟府,可惜那女子早跟人有婚約的,鬧得滿城風雨。哼,她真是白忙一場。”

鄭適汝看她流露得意之色,不由笑了起來:“母後,你真的覺著世上有這麽巧的事情?恰恰榮王喜歡闌珊,恰恰孟家就出了事?”

皇後臉色略略變了:“你……”

鄭適汝道:“是榮王自己派人去把那個已經半死的男人從犄角旮旯裏挖了出來,送來京城給孟家找不痛快的,母後覺著,若不是有人在背後撐腰,那男人真的就能把事情鬧到順天府?北鎮撫司的緹騎何其厲害,要是榮王真的想娶孟家的人,那人連喘氣兒的機會都沒有就給摁死在泥地裏了。”

皇後身子一晃,又跌坐回了榻上:“是、是榮王自己壞了這姻緣?怎麽……可能!”

“是啊,怎麽可能。”鄭適汝道:“若不是榮王的心給闌珊系住了,非要把正妃之位給她的話,榮王府跟孟府聯姻,以宣平侯府的根基人脈,榮王很快就能在京中跟太子分庭抗禮。”

皇後的臉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紅:“這、這……榮王竟然肯為了一個女子……”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這種事,其實兒臣我也不信。”鄭適汝雲淡風輕地說了這句,又道:“可是,我雖不敢擔保榮王對於那個位子有沒有企圖,但我知道,榮王肯為了闌珊拋下所有,這就夠了!”

皇後攥著拳頭,皺緊眉頭,她似乎意識到自己自作聰明的做了一件錯事,但……

終於皇後似捉到一根救命稻草:“就算不是我,也會有別人捅破這件事!”

鄭適汝嘆道:“當然,母後說的對,可是……我只是想不到,捅破這件事的人是母後您,更是選在榮王不在京中的時刻。要是因為這個闌珊有個萬一,到時候榮王回京,榮王會怎麽想?他又會怎麽做?母後你猜到了嗎?他的心本來在闌珊身上,要是沒了闌珊,他的心會放在哪裏,母後又能猜到嗎?”

皇後呼吸都亂了,她竭力讓自己鎮定:“他、他就算真的妄想太子之位,那也是……也是不可能的,我決不允許!”

鄭適汝道:“母後當然決不允許,但有個人只怕會很高興看到今日的場面,她不費吹灰之力就甩開了一個沒什麽根基不會給榮王助力的舒闌珊,而皇上雖然可能生榮王的氣,但對‘完全’蒙在鼓裏的她只怕會加倍憐惜、甚至於想要補償,嗯……會不會給她挑一個比宣平侯府更厲害的兒媳婦呢?”

“別說了!”皇後忍無可忍,厲聲喝止!

“兒臣遵命。”鄭適汝波瀾不驚地應了聲,看了眼皇後頹然的臉色才垂眸道:“兒臣要去跟父皇請罪了,告退。”她轉過身,昂首闊步地出殿去了!

天色微黑,北風嗖嗖的,紫禁城中更加冷了。

闌珊給關在司禮監的小房間中,才進來的時候屋內冷的如同冰窟,並沒有任何炭火。

可不多會兒,便有兩個大炭爐送了進來,陸陸續續又有些熱茶水等物放在了桌上。

辦事兒的太監很是利落,話也不多說一句,放下東西後就退了出去。

闌珊先前給帶出乾清宮的時候還看見了飛雪,當時她想上前,卻給人擋住了。闌珊怕她硬闖惹禍,拼命地給她使眼色,也不知她明白了沒有,幸而沒有真的鬧起來。

也不知飛雪現在去了哪裏。

闌珊緩了緩神,到爐子邊上烤了烤火,又試了試茶壺,倒了一杯熱茶慢慢的喝著。

直到這會兒,她的心終於靜了下來。

爐子裏的炭火明明滅滅,雙手給烤的滾熱,闌珊情不自禁又在臉上握了握,卻不小心碰到給楊時毅打過的傷。

傷給滾熱的手一碰,那種滋味著實酸爽,頓時疼得低呼了聲。

忙小心的避開。

過了會兒,突然聽到外頭有響動,隱隱有人道:“下雪了!”

闌珊吃了一驚,急忙撇開爐子跑到窗口去,透過窗縫看出去,果然看到一片片雪花飛絮般從天而降。

她忍不住也露出了笑容。

從縫隙裏看了很久,闌珊才又回到爐火邊上。

她最喜歡下雪了,帶的阿沅跟言哥兒也格外喜歡雪天,這會兒他們若不知道自己的事,只怕仍高興著呢。

此刻闌珊只盼著他們還一無所知,千萬別受了驚嚇,更希望皇上不至於就遷怒於他們。

如此浮想聯翩,不免又想到了鄭適汝,離開的趙世禛。

到最後,卻是在南邊生死未蔔的江為功,西北不知所蹤的姚升。

當初姚升的一句戲言,卻幾乎成了真,這決異司真的是……命運多舛。

他們三個人,身處三個不同的地方,卻同樣的前途未蔔生死不明。

可千萬不要那麽巧,大家都人頭落地的在九泉相會……

闌珊被這個想法驚到,忙自己啐了自己兩口。

就算她欺君大罪逃不過去,也要祈願江為功跟姚升安然無恙逢兇化吉啊。

正雙手合什默默念叨,隱隱聽到外頭有人說話,然後門鎖響聲。

門猝不及防地開了,一陣冷風裹挾著些許雪花飄了進來,中間有一道人影走了進來。

闌珊下意識地站起身來,但當看清楚來人的時候,卻又忍不住倒退了兩步。

這進來的人,披著褐色的灰鼠毛披風,進門的時候就摘了帽兜。

底下是一張貴氣儒雅的臉,隱含威儀,他身著緋色的常服團領衫,腳踏玄色宮靴,靴尖上稍微沾著些許沒融化的雪花,竟正是楊時毅。

闌珊本能地想行禮,可又想自己如今似乎沒有資格行禮了。且不知又要惹楊大人怎麽樣的叱罵。

於是闌珊只交握著雙手,低著頭站在原地。

楊時毅打量著她,緩步往前,探出雙手去爐子上烤了烤:“你不冷嗎?”

闌珊聽他的語氣平常,卻也不敢放松,畢竟楊大人是有名的含威不露。

她不知怎麽回答,便如實道:“是、是有一點冷。”

“既然冷,就過來烤烤火吧。”楊時毅淡淡的。

闌珊疑惑。

她完全不覺著楊時毅是真心的想她烤火,更應該是巴不得她凍死。

所以闌珊很合理的懷疑,楊大人是在用一種她沒有發現的方式在譏諷自己。

於是低著頭道:“不、不敢。”

楊時毅皺眉,看她縮著肩膀立在墻邊上,便收手走了過去。

闌珊察覺他走過來,越發有些恐懼,但一想到種種事情都是自己做的,差點還連累了楊大人的烏紗帽都沒了……想到這裏她忙看了一眼他頭上,還好,那頂官帽還在。

就在一擡頭的時候,楊時毅看到她臉上的傷。

的確是力道用的太過了,臉上的腫雖然消退了很多,但是隱隱地能看出兩道淤青痕跡,以及唇上的傷痕。

她的臉本就格外的白,這傷痕看著就更加的鮮明驚人。

楊時毅忍不住擡手。

袖子一動,闌珊頓時想起在大殿內他不由分說雷霆出手的一幕。

頓時嚇得猛然閉上了眼睛。

她本是要躲的,可一想就算楊時毅要打自己也是應當,堂堂首輔大人差點兒給她害的丟官罷職的,沒把她打死已經是僥幸了。

於是只緊緊地閉了眼睛。

誰知那預料中的一巴掌並沒有落下。

闌珊遲疑地睜開雙眼,卻見楊時毅抱著雙臂,眉頭微蹙:“你以為我要打你?”

“不……是嗎?”闌珊疑惑。

楊時毅緩緩地嘆了口氣:“看樣子的確是把你打怕了……”他無奈地笑了笑,才又問:“從來沒這麽打過人,出手難免有些重了,還疼嗎?”

闌珊莫名,瞪了他半天才道:“哦?不!不疼了。”

楊時毅瞥著她,手在袖子裏探了探,先是掏出了一個瓷瓶:“這是藥膏,你自己塗。”

闌珊的眼睛慢慢瞪大了,更加不敢相信。

楊時毅的手又試來試去,不知拿出了一包什麽東西,他也沒說話,只擱在桌上。

闌珊下意識地嗅了嗅,最近她的嗅覺似乎更加靈敏了,隱隱覺著鼻端有一股熟悉的甜香,卻說不出是什麽。

但她又不敢貿然詢問。

“楊大人,”闌珊小聲的,盡量低著頭:“我、我罪大惡極,罪不容誅的,您怎麽、怎麽還來看我?”

剛才他在袖子裏摸來摸去,闌珊幾乎以為他要拿出一把刀。

楊時毅轉頭看著她,突然笑的暗室生輝:“還真以為我恨不得就把你……”

他欲言又止,只是吝嗇似的將臉上的笑寸寸收了起來,才緩聲道:“放心,我是受人之托,不會讓你出事的。”

“受人之托?”闌珊愕然,“是、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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