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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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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珍公主喜從天降,也顧不得去計較溫益卿去過西坊的事情了,只顧請太醫診脈,去宮內報喜,認真保養起身子來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一點是溫益卿當夜竟沒有回府,但一想到他工部事忙,將來升了侍郎就好了,到時候豈不是雙喜臨門?因此竟也罷了。

更有溫府那邊兒,戚老夫人因聽說消息,也忙過來道賀。

華珍其實不喜自己的婆婆,只看在溫益卿的面兒上而已,但今兒添了這大喜的事情,便也格外的和顏悅色,一時看起來倒像是滿堂齊歡的光景了。

是夜,西坊之中,王俊跟幾個營繕所同僚親自來探望之後,江為功跟姚升兩人也一塊兒來了。

先前自打溫益卿去後,闌珊又看了言哥兒半晌,實在撐不住,便回了房。

這一倒下就有些起不來了。

阿沅起初還以為她是給溫益卿那些話氣傷著了,給她換衣裳的時候,無意中卻發現了頸間的痕跡。

闌珊原本只是身體撐不住,精神還是好的,但溫益卿那幾句話無疑是雪上加霜,加上因為言哥兒的病而自責,頓時內憂外患,一起發作起來。

就連阿沅替她把衣裳解開了都沒有察覺。

阿沅自然瞧見了闌珊身上的那些痕跡,腰間尤其重一些,有幾處可見烏青的手指印。

趙世禛畢竟也是初次,忘情的時候力道上有些失控,而且他的手勁奇大,只稍稍地用半分力,對闌珊而言卻如同三四分,何況他用的不止半分。

阿沅不敢再往下看,只是又悄悄地將她的衣裳系好。

看著闌珊雙眼合著倦累之極的神情,阿沅眼眶有些濕潤,喃喃道:“若榮王殿下是真心待你的,縱然……不要我跟言哥兒了,又有什麽關系。”

闌珊睡了一個下午,到黃昏工部休衙,大家一湧而來探“病”。

果然見闌珊臉色蒼白,滿面憔悴,一看就知道氣虛病弱之中,如此倒也歪打正著了。

王俊等不敢多加叨擾,說了幾句便告退了。

此後江為功跟姚升來到,闌珊強撐起身要招呼他們,卻給江為功一把摁倒:“別動!我們又不是外人,你只管躺著。”

阿沅親自倒了茶過來請他們喝,說道:“又勞兩位大人親自來探望,且不要嫌棄喝口粗茶。”

兩人忙站起來道謝。姚升早看出闌珊眼圈微紅的,阿沅的眼睛更是腫著,懷疑他們之間口角過,便笑說道:“阿沅娘子不必客套,我跟江大人同小舒一向交好,本該早來探望的。”

江為功卻直接問道:“娘子是哭過嗎?可是家裏有什麽為難的事情?”

阿沅一楞,苦笑低頭道:“並沒有別的,只是夫君病了,連孩子也有些染了風寒,不過如今已經好轉了。倒是讓大人見笑了。”

江為功道:“言哥兒也病了?怪不得我看小舒臉色這樣差,這如何了得,可請了好大夫了?”

“已經沒事兒了,之前才起來,葛公子在那邊陪著他喝粥,等喝過了再叫他過來行禮。”

等阿沅退了,姚升讚道:“阿沅娘子真是賢惠啊。”

江為功也說道:“又賢惠,又能幹,跟小舒正是天造地設,生的孩子也是那麽伶俐可愛,唉,我若有個兒子,也是這般就好了。”

姚升嗤地笑了:“你的老婆還沒地方找呢,就盼兒子了。”又看著江為功胖頭大耳的樣子,還有一句促狹的調戲話沒好意思說出口。

江為功卻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小舒,有一件事,之前那個方家小公子……你記得吧,昨兒他突然去工部找我,竟規規矩矩的向著我賠禮道歉呢,你說怪不怪?”

闌珊正聽著他們兩個玩笑,聽了這句心中一楞:“是嗎?他、怎麽賠禮的?沒有胡鬧吧?”

“沒有,”江為功搖頭,滿臉的不可思議,“規矩的了不得,言辭又懇切,弄的我反而都不好意思了。”

闌珊聽到這幾句,便知道去道歉的不是方秀伊,而是她哥哥。

當下一笑:“是不是跟先前胡鬧的那位判若兩人呢?”

江為功一拍大腿:“可不就是嗎!我看著他那張臉,幾乎不敢認之前曾揪過他的衣領呢。”

姚升聽到這裏,摸著下頜不語。

三人說了會兒,果然那邊阿沅跟葛梅溪陪著言哥兒進了門。

那小孩子已經好很多了,眼睛烏溜溜地,上前叫道:“爹爹!”

闌珊忙起身握住他的手,目光湧動,又道:“見過你姚叔叔跟江叔叔。”

言哥兒又乖乖地躬身行禮,姚升忙制止了:“快別,孩子病著呢,不用講究這些。”

江為功道:“言哥兒,叔叔也不知道你病了,改天再買好吃的給你啊。”

言哥兒又答應了,走到闌珊身邊,仍是靠著她。

姚升笑道:“小孩子病一病不要緊的,不是都有那句老話嗎,病一病,長心眼呢。”

說到這裏,江為功又想起來:“還有一件小事兒。小舒你知不知道,下午的時候,工部裏有人說……公主殿下有了身孕了。”

闌珊意外:“是嗎?”

旁邊的阿沅也微微色變。

江為功笑道:“是啊,可是更奇怪的是,原本說公主暈倒了,溫郎中才回府去的,可不多會兒又回來了,竟好像沒事兒人一樣,仍是處理一些公務之類的,丁點兒喜色都無,這若是放在別人身上,指不定多高興呢,又或者總該在府內陪著公主的吧?”

闌珊沒言語。姚升笑道:“這個你不懂了吧?這就是溫大人的過人之處,都說工部那空缺出來的侍郎之位是溫大人的,人家可是將來的尚書人選,註定的高高在上,哪裏能跟咱們一樣呢?”

江為功搖了搖頭,卻難得的沒有趁勢在踩溫益卿幾腳。

原來自打江為功去了清吏司後,發現溫益卿竟沒有跟先前那樣百般刁難。

慢慢地江為功自個兒醒悟了,原來不是溫大人改變了態度,而是他自己做事的方式比先前大有長進。於是回想當初,興許溫益卿不是故意吹毛求疵找他的麻煩,所以江為功在營繕所清吏司的職業生涯竟然比想象中更順利些。

阿沅進來留他兩人吃飯,兩個人哪裏肯,便只說等闌珊跟言哥兒大好了之後再一起聚餐。

葛梅溪跟王鵬兩個代替闌珊送了出門。

這一夜,言哥兒也沒回房去,擠在闌珊跟阿沅之間睡著了。

闌珊心裏本來還有些話想私下裏跟阿沅說,見言哥兒在,便忍住沒有提。

次日闌珊早早起身,只覺著渾身的骨頭還是跟碾過似的疼,實在是不願意起身。但是想到已經空了好幾日的缺,心裏實在過不去。

又不知是不是昨兒被言哥兒傳染了,起來就不停地咳嗽。

阿沅勸她再休息一日,她只是不肯,早上吃了一碗米粥,跟葛梅溪一塊兒出了門。

路上,葛梅溪猶豫幾次,終於打馬到了車窗邊上,輕輕地敲了敲。

闌珊正閉目養神,聞聲忙坐直些許,掀開簾子。

葛梅溪俯首問:“你好些了嗎?不可勉強。”

闌珊向他一笑:“葛兄別擔心,我沒有那麽嬌弱。”

葛梅溪看著她,眼中無限悵然,心裏雖有很多關切的話,說來只覺著空泛。便只說道:“別太要強了。沒有人笑話你的。”

闌珊聽到“要強”兩個字,眼神有片刻的惘然,然後笑道:“知道,我心裏有數。”

放下車簾,將身子靠在車壁上,不住地回味那兩個字。

闌珊想起來,當初洞房花燭夜出事,之所以相信阿沅告訴她的溫益卿背離的話,其中一個原因,是之前她正好跟溫益卿吵過一架。

那時溫益卿在工部嶄露頭角,正是萬人矚目意氣風發的時候。

有天,一位同僚向他請教一副橋梁構造圖,溫益卿隨意說了幾句,其後便當作一件小事告訴了闌珊。

不料闌珊聽了,便問道:“真的是淩河的橋嗎?”

溫益卿道:“當然,我記得很清楚,怎麽了?”

“那可不行!”闌珊便皺眉說道:“我記得父親曾經在橋志裏記過,淩河的河水最為湍急,導致從橋下經過的舟船時常會失控撞上橋柱,不知道出過多少事的,如今既然要重建,怎麽還用石柱橋呢?為什麽不改一下?”

溫益卿笑道:“改?這豈是你說改就改了的?這是工部正經批了下來的,如今圖紙都做好了,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何必多事呢。”

闌珊卻較了真:“圖紙這種東西自然可以改,無非是多費一兩個月的時間,但如果是橋造好了,再改可就難了,且又關系許多人的身家性命……到底要慎重些。”

溫益卿皺眉:“姍兒,人家不過是給我幾分薄面,所以才叫我看一看那圖紙,未必就是真求我的意見,難道我就大放厥詞說這些話嗎?何況你看的那未必是真的,也許氣候變化,河道變化,不再像是之前了呢?”

闌珊道:“那你大可以叫他們再去調查一下,然後再定啊。有什麽難的?”

溫益卿不太喜歡:“我才在工部立足,就叫我做這種得罪人的事情麽?罷了,負責這件事情的都是極有經驗的前輩,難道他們都看不出,得是我說?自然人家是有數的,不必我多此一舉。”

闌珊也不高興:“你怎麽和起稀泥來了?父親曾說過,做監造是半點兒都馬虎不得的,有一絲疑慮,就要付出全力去落實確鑿,你怎麽……”

“行了,”溫益卿先前應酬中喝了幾杯酒,心裏有些燥熱的,卻耐著性子道,“你也太要強了吧!幸而你不是個男人,若是個男人,又在工部裏任職,那不知要有多少人頭疼,又有多少人記恨呢!如今都要嫁了,好歹你安分些,別總說些讓我不舒心的話。”

雖然他自詡話說的已經夠溫和了,但在闌珊聽來卻甚是刺耳。

計成春最大的遺憾就是闌珊不是個男子,如今偏偏溫益卿拿這件來說事。

闌珊咬了咬唇道:“你要舒心,那就別幹這差事!若是做了,就要做的好!我還沒有嫁呢,你便嫌我了?”她哼了聲,拔腿跑了。

馬車搖搖晃晃,停在工部門口。

闌珊從回憶中醒來,起身下車。

有認識的見她回來了,忙都招呼,又看她臉色不好,行動緩慢大有不便之態,便都噓寒問暖。

闌珊慢慢地才回到營繕所,王俊忙迎著問道:“昨兒看你那樣,以為會多休息幾日,怎麽這麽著急回來了?”

“拿著俸祿,總不能不幹事兒啊。”闌珊打趣了一句,看桌上果然已經堆積了不少的公文。

王俊笑道:“你啊,公務雖要緊,身體卻是本錢……”說了這句又道:“對了,剛剛尚書那邊派了人來問你來不來,我以為不來就回稟了,沒想到人才走你又來了……我看尚書多半找你有急事。你若愛動,不如過去看看。”

闌珊才打開一份公文,聞言便又合了起來。

當下便來到了正堂院,正有一位主事走出來,見了她笑道:“舒所副,才聽人說你今兒不來,怎麽,身子大好了?”

闌珊還禮,寒暄幾句,便入內拜見。

楊時毅傳了她入內,看她面白如紙,隱隱地還有些氣喘,便皺皺眉道:“病還沒好?”

闌珊按捺著咳嗽:“回大人,沒什麽大礙。聽說大人傳我?”

楊時毅頓了頓:“嗯,是有一件事。既然你來了……”

他略略沈吟,便道:“你上京時日雖不很長,入行卻時候卻不短,你自然是知道的,在工部當差,時常會遇到許多的奇聞異事,比如像是之前的翎海之事,以及百牧山,感因寺……在解開謎底之前,多數會有些怪力亂神的說法傳出去。”

闌珊不知他想說什麽,就只靜靜聽著。

楊時毅說道:“最近又因為京城內那五行殺人的奇事,皇上也聽說了你在其中出過力,聽說很是讚賞。那日司禮監雨霽公公傳了皇上的意思,叫工部這裏新建一個‘決異司’,調撥專人,專門負責方才我跟你說的那些奇案異聞,皇上的意思,便叫你挑大梁。”

闌珊大驚,整個人有些僵住了:“這、這是真的嗎?”

楊時毅一笑:“我親自跟你說,難道還有假麽?所以我先問問你的意思,你覺著怎麽樣?”

闌珊的心怦怦亂跳。

她先前聽了鄭適汝的話,又趁著酒醉跑去找趙世禛,本是已經許了他……她之所以這麽著急來工部,其實心裏也是存著一個念頭——說不定什麽時候她就來不成這裏了,所以就算身體百般不適,也強撐著。

沒想到在她心生退意的時候,突然天降了這樣一件差事。

闌珊的心中流星火石一般飛舞,終於在定神之前,她身不由己地說道:“我自然覺著很好,就是怕……能力有限,辜負聖托。”

楊時毅見她這般說,便又笑了聲,道:“不必過於自謙。其實我也覺著皇上的提議很是聖明。比如前些日子我便接到了滇南地方送來的工部急報,說的也是一件異事。”

闌珊忙問是何異事。

楊時毅說道:“是當地雲城的一個村子,已經連著三年沒有新生兒出現了,當地之人非說是三年前所建的堤壩壞了他們的風水,甚至出現了毀堤的狂徒。當地雖派人調查卻也沒有什麽發現,工部派駐當地的人很是頭疼,只能日夜派人巡邏堤壩。”

闌珊也覺著奇怪:“這、怕是巧合吧?”

楊時毅道:“那村落頗大,有近四百戶,人口上千,這三年中婚喪嫁娶的也有不少,難道都是巧合?”

闌珊也想不通了。

楊時毅瞥著她道:“可惜滇南太遠……也許只是暫時巧合,先不說此事了。你既然應了,那我會忖度著再撥幾個人,其實不止是工部,其他的衙門也會調派人手過來。”

從楊時毅的公事房出來,闌珊心中喜憂參半。

皇上欽點的,各個司衙調撥人手,楊大人親跟自己說,這也算是……給“委以重任”了吧。

闌珊且想且往回走,冷不防見到前方幾個官員簇擁著溫益卿,一個個滿面笑容,口中說什麽“恭喜”之類的話。

她當然知道那些人必然是為華珍公主有身孕的事情道喜,但是溫益卿的臉色倒是淡淡的,應酬之中一擡眸,不偏不倚地看向闌珊。

闌珊見狀只好緩步上前,隔著三四步遠也跟著拱手道:“恭喜溫郎中。”

這會兒眾人已經都散了,溫益卿道:“你恭喜的早了點。”

闌珊微怔,他的語氣有些怪。

溫益卿卻打量著她:“你的臉色很差,撐不住就不要逞強。”

闌珊皺皺眉,又想起那句“要強”。

當初她跟阿沅流落南邊,女扮男裝在外頭行事,有一天,無意中經過淩河。

出乎她的意料,原本的石柱橋已經改成了木拱橋。

這橋梁設計的很是巧妙,沒有底下的橋柱,只用木頭排布,采用套拱結構編在一起,整體架在河上,其中用大釘加固。

當地百姓稱為“無腳橋”,提起來讚不絕口。

因為橋底下甚是空闊沒有任何阻擋之物,這樣一來,不管河水如何的湍急,木船把底下經過,都不用擔心會掌控不好撞上橋柱了,不知保全了多少百姓的財物跟性命。

闌珊打聽,說是當初建造的時候還有過一件風波——原本是定做石頭橋的,也已經在采集石頭準備建石柱了,據說有工部一位大人堅決反對,最終才改成了如今的這種設計。

此時此刻闌珊看著溫益卿,莫名地想起了此事。

她突然很想問,是不是溫益卿提議改了淩河拱橋設計的。

但是忽然闌珊又想起當時自己站在那構造奇絕的拱橋之上的心境,那會兒正是斜風細雨,河流滔滔。她一身蓑衣鬥笠,像是漁翁似的站在橋上,腳下的橋身仿佛發出了奇異的轟鳴,似乎認識這個……多年前提過自己的少女。

那時候闌珊卻有崩潰之意,她甚至有一種想要縱身跳入橋底下湍急河流的沖動。

最終,她還是頭也不回地走了,臉上的淚也很快給風吹幹。

興許不想,不去深思,就不會那麽痛苦。

就如同現在面對溫益卿,她不能回頭看,只有往前。

所以闌珊也沒有問,只向著溫益卿低了低頭:“多謝關懷。”

闌珊轉身往營繕所而行,因為遭遇溫益卿想到舊日的事情,心頭激蕩透著一絲酸澀,竟沒留意營繕所裏的眾人都縮在院子裏,大氣兒不敢出的望著裏間。

闌珊低著頭拾級而上,直到進了自己的公事房,都沒察覺房中多了個人。

趙世禛則不動聲色地看她神不守舍地進門,一直走到桌邊,挪向自己身前。

她似乎就想這麽直接坐下……完全沒意識到椅子上已經有人了。

趙世禛看的有趣,本想等待那一幕的發生,可又怕嚇到她,便故意咳嗽了聲。

闌珊卻仍是嚇的跳了一跳。

趙世禛及時探臂將她抱了過去:“是我。”

闌珊驚魂未定,轉頭看時,卻見榮王笑吟吟地臉近在咫尺。

他垂眸看著闌珊,輕聲道:“早知道你這麽快就能回工部……昨兒就不該心軟輕放了。方才在想什麽,想的呆呆的?”

闌珊心中本仍是在木拱橋上淒風苦雨那一幕,突然見趙世禛不請自來,雖然驚異,但看著他明朗的笑臉,心窩裏卻生出一團暖意。

“五哥……”闌珊慢慢地靠過去。

趙世禛身上有一種獨特的氣息,似苦似甘,若冷又微暖,一切剛剛好。

闌珊仿佛習慣了,因為習慣,近乎貪戀,此刻便埋首在他懷裏,深深地呼吸,仿佛要從中吸取無限慰藉。

趙世禛本來以為闌珊會不喜自己突如其來,萬沒想到她是這種反應,垂眸看她乖乖蜷窩在身上的樣子,正如當年那只碧玉奴一般,心不禁也溫軟起來。

情不自禁俯首,在她的發端輕輕地親了親:“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帶你回去可好?”

作者有話要說:小趙:媳婦主動秀恩愛有點不習慣……

小溫:那就換人吧~

楊大人:當我工部是什麽?

大江:抗議,嚴禁因公虐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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