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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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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時毅的書房之中,闌珊本是坐著的,但是在鳴瑟離開之後,她便站了起來。

本來想去門口瞧瞧,又覺著唐突。

回頭看了眼,見楊時毅在書桌之後不知在寫什麽,她就假裝打量旁邊書櫃的,不動聲色地往角落裏走了過去。

才走兩步,卻聽楊時毅道:“怎麽,是擔心那少年嗎?”

闌珊給這突如其來的問話驚的抖了抖,忙回身低頭道:“回大人,是有些。”

楊時毅並不擡頭,只慢慢地說道:“據我所知,那少年是榮王殿下身邊的人吧,就跟先前的那位一樣。”

他居然都知道。

闌珊臉皮漲熱:“是。”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擔心,”楊時毅寫完了最後一個字,把筆擱下的同時看了闌珊一眼:“榮王殿下身邊的人當然都是出類拔萃之輩,就算拿不下賊人,也絕不會有什麽傷損。或者,你是更擔心那賊人逃脫嗎?”

闌珊無言以對,她心中竟不知是更擔心鳴瑟的安危,還是更擔心賊人逃脫。

想了想,闌珊問道:“大人,之前您當著李尚書大人的面兒,同我大發雷霆,是故意做給李大人看的嗎?”

“嗯。”楊時毅應了聲,道:“如果真如你所說的,那賊人已經盯著府內,他自然也該知道府內女眷今日出城的事。而你破天荒的來了,很可能打草驚蛇。這本來是一次很好的機會,若錯過了,再要拿賊就晚了。”

所以才故意的當著闌珊的面假意不聽,把李尚書氣走,畢竟兩個幾十年的交情,楊時毅很清楚李尚書的為人,他指定按不住脾氣,出門後一定會嘀嘀咕咕,消息傳出去,賊人自然以為楊時毅一意孤行,並沒有相信闌珊的話,也不至於把賊人嚇走。

闌珊瞅了楊大人一眼。

先前李尚書去後,楊時毅便擡手示意闌珊噤聲,當即叫了一名仆人過來,問道:“二姑娘出門沒有?”

“回大人,聽說正在預備車轎。”

楊時毅想了想:“暗中多派幾名好手跟著。”

闌珊那會兒還不知他的心意,只當他仍是不信自己的話,便不顧一切地攔著說道:“大人,不怕一萬只怕萬一,今日大人還是別讓女眷出門的好!畢竟要是真出了事,那……”

誰知楊時毅看了她一眼:“不出門,那賊人如何肯露面?”

闌珊楞住:“大人是說?”

楊時毅淡淡說道:“若你說的是真的,便趁著這個機會引蛇出洞豈不是好?”

闌珊吃驚地瞪著楊時毅,好不容易才反應過來他是認真的:“大人的意思是、是讓……”他居然這麽淡定,竟然想讓二小姐出去當誘餌嗎?難道他不怕……

眼見那傳信的仆人要走了,闌珊忙道:“大人!引蛇出洞自然是好,只不過也要有個萬全之策!”

楊時毅皺眉:“你說什麽?”

闌珊道:“府內的姑娘自然是千金之軀,豈能冒險。我有個計策,是之前姚升姚大哥提出來的,不如用男扮女裝……”

“這豈是兒戲?這賊人兇殘冷血,絕非愚笨之人,若給他看出來又如何?”

“只要選身形相貌差不多的,稍微打扮,未必就能看出來。”

楊時毅盯著闌珊,臉上透出些許遲疑跟訝異:“你的意思是……”

闌珊卻沒留心,只忙轉頭看向門口的鳴瑟:“我想讓鳴瑟幫忙,鳴瑟武功高強,且他也答應了。大人覺著如何?”

那一刻,楊時毅的目光從闌珊身上轉向鳴瑟,他似乎明顯地松了口氣:“哦。他啊。”也許是發現自己有些過於情緒外露,楊時毅又淡淡道:“如此也好。”

當下命管事傳話,安排幾個最妥帖的婦人幫著鳴瑟換裝打扮,用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法子,明著是陪二姑娘出門,實則兩個人在穿堂處便互換了,只有貼身的丫鬟才知情,加上天熱,鳴瑟手中握著一柄團扇,半遮著臉,只露出一雙描畫的很類似二姑娘的水汪汪的眼睛,且他身形纖瘦,又懂改換舉止,自然是天衣無縫。

可就算如此,想到那兇徒的殘忍可怕之處,闌珊仍是有些忐忑不安,又想到先前楊時毅不知道自己“男扮女裝”的計策,竟想順勢仍讓府內的姑娘出去做誘餌,也不知是該敬佩楊大人臨危不亂膽氣過人的好,還是該捏一把汗。

此時闌珊說道:“還是大人想的周詳。”

楊時毅把手上那張紙又從頭看了一遍,折了起來:“不過,你又是怎麽參與到這件事裏去的?”

闌珊道:“是昨日偶然遇到了姚大哥……姚寺正,聽他提起來。”說著便把那五行之殺的內情含義告訴了楊時毅。

楊時毅一笑:“你在這上頭倒是還有些歪才。”

闌珊有些赧顏:“是有些逾矩,不過此事非同尋常……那第四個被害的女孩子,正跟我家裏隔著一條街,家裏眾人也都很是震驚感傷,所以才、多想了想,請大人見諒。”

楊時毅道:“你這會兒又不是在工部,放假在家裏你做什麽都是尋常,何況這兇徒如此猖狂,你能獻計獻策,早點相助大理寺把他捉拿歸案也是你的功德。”

“多謝大人!”闌珊生怕楊時毅罵自己狗拿耗子,聽了這話,才松了口氣。

楊時毅瞅她一眼,看她面上略透出些許欣慰之色,便道:“榮王殿下肯把他身邊的人給你使喚,果然跟你關系匪淺。”

闌珊才松下去的那口氣又提了起來:“啊,殿下聽說此事也十分關心,所以才……”

“我不是想聽你的解釋,”楊時毅打斷了她搪塞的話,道:“但卻有一句想要同你說。”

“不知大人想說的什麽?”

楊時毅垂著眼皮,淡淡地說道:“你最好不要跟榮王殿下過於親密。”

闌珊一震,楊時毅卻沒有再繼續說別的。

可因為楊時毅這一句,讓闌珊的心重又不安,她忖度片刻道:“大人,我想、想先回去到大理寺等候消息。”

楊時毅道:“怎麽,我的話讓你不痛快了?”

“不,不敢!”闌珊急忙說道:“只是我想大理寺那邊的消息是最快的,所以才……”

楊時毅默默地看著她:“闌珊,你得知道,我這麽說是為了你好。”

闌珊心頭一窒。

他說完之後道:“你若想回大理寺,只管回去吧。”

“是。”闌珊應了聲,拱手深深地彎腰行了禮,倒退兩步將到門口處,才慢慢地轉身,邁步出門去了。

闌珊出楊府大門的時候,卻見楊府先前跟車出城的仆人正飛馬回來報信,闌珊忙攔著問道:“人呢?”

那仆人忙站住腳,喘著氣低低地說道:“在後面……正往回走。”

“捉到了?”闌珊一震。

仆人驚魂未定的,勉強地點了點頭:“舒大人請見諒,小人得趕快去稟告我們大人。”

闌珊便叫那人走了,自己上車命回大理寺。

姚升雖然沒有露面,可一定也在盯著楊府的動靜,這會兒既然把賊人拿住了,姚升當然也會第一時間知道,這會兒只怕已經有所行動了。

果然,當馬車往大理寺而行的路上,迎面是大理寺報信的人飛馬趕來,見了闌珊的車急忙翻身下地,上前低低稟告:“姚大人說讓舒大人快去大理寺,對了……那位小爺也在。另外賊人已經被拿住了!”說最後一句的時候,臉上是忍不住的喜色。

當下便又驅車來到了大理寺,卻見門口的守衛們都喜氣洋洋,正在議論什麽,見了闌珊的車,上來拉馬的拉馬,接迎的接迎,甚是熱情。

闌珊問道:“人回來了?”

“才進門,舒大人請!”

闌珊腳不點地的往內,還沒有到正廳下,就見許多人站在裏頭,正指指點點不知說什麽。

中間的正是姚升,他一眼看到闌珊,忙撇下眾人迎了出來。

姚升下臺階,又擎著手要去握闌珊,卻不知為何顧忌什麽似的沒有握下去,只是虛虛地把雙手合起來拍了一拍,笑道:“才叫人去請你回來,沒想到回來的這麽快!”

闌珊道:“姚大哥,事成了嗎?”

姚升道:“這還有什麽不成的?小舒就是福星,有你出馬,再厲害的兇徒也要落網。”說著便同闌珊入內。

闌珊先前掃了一眼沒看到鳴瑟,此刻忙:“鳴瑟呢?”

話音未落,人已經進了門,卻見地上倒著一道人影,遍身血漬淋漓,雙臂反綁著捆在身後,雙腳也給綁的緊緊的。露在外頭的一張臉上也有些血汙不清,雙眼緊閉,還在昏迷之中。

闌珊猛地擡頭想找鳴瑟,卻聽偏廳有人道:“我在這裏。”

卻見鳴瑟站在門口處,仍是女裝,頭發卻隨便用一塊布條紮成了個高高馬尾在頭頂上,原來鳴瑟幾乎才進門,本想換下這身衣裳,不料闌珊來的這麽快。

此刻他臉上還帶著妝,宛如美貌女子,但是神情懶散而冷冽,看起來簡直雌雄莫辨的樣子。

闌珊楞了楞,又看到他破了的裙子以及上面的血:“你……”急忙跑過來查看。

鳴瑟滿不在乎地:“我沒有受傷,是他的血。” 他說著舉手擦了擦嘴上的胭脂,唇邊就多了一道紅色的痕跡。

闌珊兀自不放心:“真的沒有受傷?”

鳴瑟奇怪地看她一眼,似乎覺著她不信任自己,然後轉身入內,一邊先將上衫扯下來扔在地上。

闌珊本要跟著他再細看看,不料鳴瑟只管解衣裳,眼見露出半個肩頭了,她才愕然地轉身,急忙先退了出來。

這會兒正聽大理寺的一名官差說道:“這人看著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

另一個皺著眉說道:“我也覺著有些眼熟,只是一時不記得哪裏見過。”

正在此刻,地上那兇徒用力一掙,竟是醒了來。

猛然間看見眼前這許多公差,兇徒受驚似的用力掙紮起來,那繩索本是捆的很緊,給他猛然一掙,居然發出將要給繃斷似的瘆人聲響。

眾人大驚,正要上前去摁住,那兇徒卻紅著雙眼怒吼了聲,聲音震得人耳朵嗡嗡作響,於此同時只聽“啪啪”兩聲,他背後的繩索竟然給掙斷了!

這繩索是極為結實的麻繩,就算是武功高強的人給這麽緊緊地捆綁住,要掙脫也是困難的,這一下大大出乎眾人意料。

而那兇徒掙脫之後,血紅的目光環視周遭,姚升看的驚心:“小心!”

話音未落,那賊已經猛地躍起將旁邊一個官差撞翻在地,行動迅猛如同野獸一般!

那給撞倒下的官差猝不及防,還要掙紮,那兇徒猛然低頭,竟是一口咬在了他的肩頸處,官差痛入骨髓,頓時慘叫出聲!

姚升驚了驚後,拔刀上前,因為還想留著活口,就只一刀砍在那兇徒手臂上,誰知這賊竟仿佛不覺著疼,仍是咬著官差不放,血頓時蔓延一地。

堂下大亂!

方才闌珊聽這些人說兇徒眼熟,本來也要上前辨認辨認,哪裏想到竟是如此。

闌珊忙後退一步,卻帶的旁邊的圈椅動了動發出響聲,地上的兇徒聽了動靜轉頭,他的口中還銜著一塊肉,滿臉血汙,目光兇惡,看著簡直不像是人,如同禽獸或者鬼怪。

闌珊心頭發寒,卻聽姚升叫道:“小舒閃開!”

原來這楞神的功夫,兇徒已經躍了起來,竟是向闌珊面前沖去。

闌珊給那雙兇惡的毫無任何情緒的血色雙眼死死盯著,幾乎無法挪動,正在此刻,身後一人上前,揪著闌珊腰帶把她往後一拉,同時一腳狠狠地踹了出去!

那兇徒來勢兇猛,但這一腳更非尋常,正好踢在他的腰上,頓時將他踢的倒跌了出去!

及時出手的正是鳴瑟,他身下的裙子還沒解下,只來得及在上身披上一件衫子,百忙中把闌珊拉到自己身後護住。

那邊兇徒撞翻茶幾,卻又如野獸一般反應敏捷地從地上竄跳起來!

大理寺的官差們什麽沒見過,但是看到這幅場景,卻都忍不住冰寒徹骨!地上那被襲擊的官差已經沒了聲息,竟是活活地給咬斷了喉管,血腥氣在堂下迅速彌漫。

眾人恨怒交加,竟不知面前的到底是人還是鬼怪。

兇徒環顧堂下,目光在鳴瑟身上停了停,大概是想起自己就是在這少年手下吃的虧,他竟不敢上前,反身往外逃去!

姚升等本正在戒備,見他跑了出去,急的叫道:“快攔住他!”

鳴瑟腳下一動,目光往身後瞟了眼,卻仍是站住了。

闌珊在他身後驚魂未定的,此刻便道:“快,快追!”

鳴瑟道:“我走了誰看著你。”

“我好好的沒事兒!你快去!”

鳴瑟看她一眼,慢慢地走到門口。

他往外看了眼,卻不知為何又忙退了回來。站在門口低頭把敞開的衣裳掩了起來。

闌珊見他這麽緊要關頭還在意自己的衣著,大為著急:“你快去幫姚大哥他們,那賊兇惡的很,恐怕他們打不贏……別再讓他逃了……”

鳴瑟專心致志地系好衣帶,看著自己的裙子皺眉,聞言道:“跑不了。”

“你怎麽知道?”

話音未落,就聽到外頭有奇怪的聲響傳來,闌珊跑到門口看了眼,正看到那兇徒擊倒一名官差,縱身從廊下要跳出去。

卻就在這時候,從前堂的門內走出幾道人影,為首一人看到這般場景,想也不想,探手出去便將身邊侍衛腰間的刀拔了出來,手腕敏捷地轉了個刀花,旋即以刀做箭,猛然往前擲了過來!

這會兒廊下有幾個本來看熱鬧的大理寺的侍從,冷不防見賊人如此兇惡,都嚇得逃竄不疊,其中一個人腳下慢了一步,給那賊追上,眼看就要遭到毒手,那把雪亮的鋼刀已經呼嘯而至。

那兇徒身子一顫,原來那刀沒入他的手臂,直穿而過,聲勢不息,竟是把這賊的手臂生生地釘在了身側的墻上!

闌珊看看那人,又看看兇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心裏卻又有一種喜歡之感,若非不是時候,幾乎要替他拍掌歡呼。

原來此刻這及時雨似的來人,正是榮王殿下。

突然聽鳴瑟在耳畔道:“我說跑不了吧。”

闌珊這才知道,原來鳴瑟剛才就是看到了趙世禛,怪不得他不去捉賊只顧忙著整理儀表呢。

此時那兇徒給釘在墻上,發出野獸似的哀嚎,居然伸手去抓那把刀,姚升的人反應過來,總算沖過去將他摁住,那賊掙紮了片刻,才慢慢地停了下來,像是力竭。

但先前他就給鳴瑟傷的不輕,在堂下又給姚升砍了一刀,如今又受了這一刀,血簡直弄的到處都是,受傷如此,居然還能這樣強悍。

姚升見局面已經控制,急忙上前行禮迎接榮王。

趙世禛道:“姚寺正你這裏熱鬧的很啊。”

姚升苦笑:人家幫著把兇徒捉拿回來,卻差點兒在自己窩裏又鬧出事,實在是顏面無光。

低著頭惶恐說道:“讓王爺見笑了。”

“沒什麽,尋常有的,”趙世禛掃了一眼門內的闌珊,見她正慢慢地挪步出來,道:“本王前來也正是為了此事,從今兒起,這案子給了鎮撫司了,人本王也要帶走。”

姚升大為意外:“這……”話到嘴邊,對上榮王的目光,卻又急忙打住:這案子本就棘手的很,只是無法推脫才接了,既然榮王想要接手,索性把這燙手山芋扔出去,只可恨這兇賊又殺了大理寺的人,不過既然落在北鎮撫司,自然沒他的好果子吃,姚升忙道:“是!”

闌珊見他們在說正事,一時不敢上前,只悄悄地下了臺階,揣著手在旁站著,聽到趙世禛居然要這案子,她也覺著意外。

昨兒她還跟趙世禛說過索性讓他插手此事,但北鎮撫司職責所限,如今卻是怎麽了?

趙世禛同她目光相對,卻並沒說別的。

此時北鎮撫司的人上前,將那兇徒接了過去,拖著往外先去了。

闌珊略一遲疑,終於大膽走前幾步:“殿下?”

趙世禛止步,卻知道她要說什麽,便一笑道:“這會兒不得空,稍晚你過去王府,跟你細說。”

當著姚升等人的面,闌珊不敢再多言,只忙應聲後退。

直到大理寺一幹人等恭送榮王殿下一行去了,姚升手下一名官差才突然叫道:“我想起來了!那個賊……那不是順天府戶籍司的人嗎?”

旁邊那人聽了驚出一身冷汗:“不錯!這人的確是戶籍司的,上次我們去調戶籍簿子他也在的,看著倒是個好脾氣的,怎麽變成這個樣子,竟像是兩個人一般!也、也沒聽說過他有武功啊!”

姚升道:“你們真認得此人?”

“是啊大人,”那兩人對視一眼,臉色驚慌不定,“確鑿無誤,若是不信可去順天府查證。只是剛才他的樣子兇狠猙獰的,我們才沒往他身上去想!”

“這簡直不像是一個人嘛,好好的怎麽變成這個樣?倒像是邪魔附體一般。”

忽然大家想起此人所犯下的惡行,尋常之人哪裏會幹出這種事,莫非真的是什麽惡靈附體?

闌珊告別了姚升,帶了鳴瑟先回家去。

大理寺拿下采花賊,路上百姓們也聽說了消息,正在閑談此事,大家奔走相告,總算松了口氣,又說該將這賊淩遲處死,到時候一定要觀刑之類。

鳴瑟先前暫時先穿了姚升一名下屬的衣裳,臉上的脂粉都洗幹凈了,又恢覆了原先清秀的模樣。

闌珊振作精神,問起他拿下那兇徒的過程。

鳴瑟卻不是個愛說話的,只道:“他的武功有限,只不過……行為就像是野獸一樣,才令人害怕。”

闌珊心頭一動:“你知不知道殿下為什麽把此人帶走?”

鳴瑟看了她一會兒:“你自己去問就知道了。”

他的嘴比飛雪跟西窗都嚴,闌珊只得不問,如此回到西坊,果然家裏也聽到了消息。

阿沅又問闌珊知不知情,又問那賊徒是什麽人,到底為什麽才能幹出這般喪心病狂的事。

闌珊安撫了她一陣,又把鳴瑟暫時跟自己出入的事情說了。

有了小葉在前,阿沅對於鳴瑟接受的很快,又見他清清瘦瘦幹幹凈凈的,自然喜歡,就安排他仍住飛雪之前的房子。

闌珊因不見言哥兒,因問道:“那孩子呢?”

阿沅說道:“先前說去找前街的小許一塊兒玩去了,幾個孩子一塊兒,也不走遠,沒事兒的。”

闌珊答應了聲,等了半天不見言哥兒回來,便走出門口張望。

鳴瑟見她出門,就也跟著走出來,背靠在墻上陪著她。

闌珊眺首張望,看了許久仍是不見,正要去找一找,才下臺階,卻發現那小孩子的身影出現在街頭。

她忙停下來等著,正要招呼,卻見言哥兒回身,不知沖著什麽人揮了揮手,才又轉身往這邊來了。

闌珊特看了眼,墻邊卻沒有人,大概是在墻後站著。她只以為是言哥兒的什麽玩伴,就也沒在意,只是站住腳等那孩子。

小家夥像是有心事,腳步走的慢慢的,心不在焉般,竟也沒發現她在門邊等著,只隔著五六步遠的時候才擡起頭來。

猛然看見闌珊的剎那,臉色就變了變。

闌珊一楞,卻以為是自己驚到了他,見他臉色微白的,便含笑走到跟前兒,摸了摸言哥兒的頭道:“怎麽膽子這樣小?我在這裏看了半天了,想什麽想的這麽出神?”

言哥兒低著頭:“沒、沒想什麽……”又道:“爹,我口渴了!”

闌珊挑了挑眉,終於一拍他肩頭:“好吧,那回家吧。你要再不回來,你娘得去找人了。”

阿沅做了中飯,因為賊徒落網,她便多做了幾個菜慶祝。

言哥兒卻吃的很少,吃了幾筷子就說飽了。

闌珊回頭看著那孩子跑開,便問阿沅:“怎麽言哥兒像是有心事一樣。”

阿沅不以為意地說:“不要緊,小孩子都是這樣,之前你沒出外差那一陣兒他也常常的不愛吃飯,我還以為他病了呢,但後來也沒看什麽不妥,你走了後也愛吃飯了……不用管他,你多吃些,對了,小鳴也多吃些。”

那時候阿沅還為此事擔心過,想跟闌珊商議來著,後來發現自己是虛驚一場,所以這會兒也並不放在心上。

吃了中飯,因為天熱,又洗了澡,正要回床小憩片刻,卻見地上掉著一張紙。

闌珊見上頭寫著字,字跡卻有些稚嫩,知道是言哥兒練字的,便俯身撿了起來,看了眼後放在桌上。

她正要回房去,才走了一步,突然停下了。

闌珊慢慢回頭看向桌上那張字紙。

的確是言哥兒的字跡沒有錯,闌珊得閑便親自指導他寫字的,所以言哥兒的字原本很形似闌珊,英逸娟秀。

但是此刻,闌珊卻察覺到一絲令人無法忽略的異常。

她緊緊地盯著那張字紙,目光慌亂的描繪著上面的字跡。

闌珊無法否認,言哥兒的字裏行間透著別樣的氣息,那是……另外一個人的影子。

她一度極為熟悉、甚至曾經偷偷模仿過的,出自溫益卿之手的字。

可是這怎麽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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