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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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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這麽決定了!”秦明圖拍了板,招呼道:“走走走先去吃午飯,吃飽了才好幹活。”

他說話就摟住了導演的肩膀,另一只手就要去拉秦霂。

“等等。”夏星沈開了口,在幾個人疑惑的目光中問道:“下午那場戲會清場麽?服化道的人都在片場裏。”

她的考慮不是無中生有,雖說這場戲始終都是要往外播的,但畢竟會經過後期剪輯,才能夠成為呈現在觀眾眼前的畫面。到了那個時候,畫面帶給人的感覺一定是朦朧唯美的。

可在片場卻不同,她們全方位暴露在旁人眼前,難保沒有人會動了小心思錄下視頻。

秦明圖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神色鄭重地回答道:“你放心,清場是必須的,我不會讓任何私拍行為發生。”

導演也點頭道:“拍攝的時候所有無關人員都不會在場,而且我剛才也說了,拍攝手法是靈性的。成片看到的像是裸露了身體,實際上只需要露個肩膀跟手臂就可以了,成片效果交給後期制作就可以完美處理好。”

他們兩個人明白夏星沈擔心的是什麽,平時在網上太多人曝光什麽路透視頻跟圖片了,這樣的隱患確實存在。

“好,那就麻煩你們了。”夏星沈點了一下頭,放了大半的心。

秦明圖總不會坑自己妹妹,導演所說的她也聽明白了,倘若拍攝過程中出現什麽意外,也還有她能護住秦霂。

思及此,她抿著唇角看向秦霂,回想著劇本裏的那段戲。

司空懿表白以後,白微暗示了她們兩個人想法的懸殊之別,司空懿卻不將白微的警示放在心上。她認為能夠在她受傷失明的時候為她療傷,留下她並照料她的人,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心懷歹意。

她雙眼蒙著白綢,循著白微聲音的方向,扶著桌椅過去,腿和身子被撞上也不停下。本來想要隱忍情意的白微不得不上前去攙扶她,而後兩個人都抵抗不住心中蔓延的愛意。

夏星沈耳尖更是發暖了,她把手上的劇本捏得發皺。這場戲裏,是司空懿勾起白微埋藏的感情,撥動這段旖旎的心弦。

“嗨……這怎麽能叫麻煩呢?”秦明圖豪爽大氣地一揮手,重新拉住了秦霂,“走走走,趕緊吃午飯去,酒店我都定好了。”

“我哥會安排好的,走吧。”秦霂對夏星沈微微一笑,目光卻很快轉開,她心裏對夏星沈剛才仔細的詢問又起了波瀾。

她知道為什麽夏星沈要那樣認真地確定拍攝環境,下午那場戲裏,她要稍微露出身體。

這麽多年來有韓舒桐的庇護,她從未吃過娛樂圈裏那些不能擺上臺面的苦頭。這次如果不是秦明圖的請求,她是不會接有吻戲的劇本的。

她知道太多人在這個大染缸裏受的苦,今天這個劇組倘若換了別的導演和出品人投資方,演員也不是她跟夏星沈,那麽這樣的戲份會發生什麽後續,難以言說。

“老弟,想吃什麽放開了點,別說哥不讓你吃啊。”

“哎,秦哥大方!”

秦明圖跟導演勾肩搭背地走在前面,秦霂落後一些,纏繞在心頭的深思讓她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她的手在披著的長外套遮掩下摳著自己的戲服。

她究竟是低估了自己對夏星沈的喜歡,還是高估了夏星沈對她的了解?

否則,怎麽夏星沈簡單的言行舉止,都能在她內心掀起一場兵荒馬亂。而夏星沈要有多麽心無雜念,才能如此泰然自若?

夏星沈在秦霂身側不聲不響地跟著,寒風穿過她的指縫,她伸手想要去牽秦霂的手,伸到半途又緩慢地收了回來。

她想起秦霂那些看似自然的回避,她的心悶悶地發疼,望向前路的目光越發淡了。

兩個人一言不發,輕緩的腳步聲交雜在一起,距離始終在那裏。

午飯以後,大家各自休息。

下午兩點半左右,導演把秦霂跟夏星沈叫來講戲。

“雖然秦哥說不急,但我也不能拖時間。”導演一本正經地說,“我給你們講一下重點然後開始拍吧,你們兩個人的默契度在我看來也不怎麽需要磨合了。何況準備拍的這段戲的重點在後半部分,對你們小兩口來說完全不成問題。”

他說到最後笑了兩聲,意味深長地眨了一下眼睛暗示。

秦霂聞言,眼睫顫了顫,夏星沈則是面無表情。

“咳……”導演一手松松地握了個拳抵在嘴邊,裝模作樣地咳嗽了一聲以後言歸正傳:“前半部分裏,小霂要非常堅定地表達你的感情。即使一開始得到的是拒絕也不能猶豫,這個很重要。”

秦霂點頭:“我明白。”

導演把卷起的劇本敲打在握拳的拳頭上,繼續道:“星沈這邊,你的拒絕只是因為你們的身份是一正一邪,不是因為你不喜歡她。所以你的拒絕既不果斷,也不堅定。”

聽得專心的夏星沈也點頭:“我知道了。”

導演滿意地掃了她們一眼,緊接著說:“最後的親密戲份,記住是雙向的,不要忍耐和遷就對方。害羞的表現可以有,但是也要有親近對方的想法。”

說白了就是欲拒還迎。

秦霂面上微熱,從喉嚨裏擠出一個“嗯”就低頭去翻劇本。

夏星沈瞥見秦霂的反應,眸底暗淡,沒有應答。

她們兩個人的反應沒有讓導演感覺到異常,夏星沈一貫的高冷模樣大家都習慣了。秦霂在午飯前那努力抵制吻戲的態度也讓他覺得大概是比較害羞,據說秦霂沒有接過帶有親密戲份的劇本,可以理解。

換句話來說,實在不願意的話,何必接這部微電影呢?

導演搖了搖頭扇滅自己內心那點八卦之火,笑道:“那行,那準備準備開始拍了。”他放下劇本拿起個喇叭,被擴大的聲音頓時傳遍片場的每個角落:“各單位註意,準備開拍。”

服化道部門的工作人員即刻各司其職,道具組擺放和檢查場地,化妝師跟造型師去到秦霂跟夏星沈身邊,為她們檢查戲服跟妝容。

高奇奇跟於渺渺接過她們脫下的外套,夏星沈眼看著秦霂的雙眸被覆上一條頗厚的白色絲綢。那是為了表現出正在敷藥,也為了讓秦霂在拍攝的時候更容易進入雙目失明的狀態。

“a!”

清幽的山林中隱匿著一間木屋,屋外有木制的長椅跟圓桌,擺設一塵不染。

屋門敞開著,不時地有一截赤紅色衣角翻飛在來回走動的腳步間。

白微把屋裏屋後找了一遍,都不曾見到那個牽動自己神思的身影,她腳步停在床邊,從窗外鉆進來的陽光將她的影子拉得細長,投在身側的帳幔上。

屋外傳來細微的碰撞聲,白微機敏,快步閃出門去。

只見她尋找了多時的人正摸索著往她的方向走,因為擔心腳邊有障礙,行走的動作慢得過分,手還不自覺地撐在半空,避免磕碰。

白微松了口氣,眼中的擔憂被一縷溫柔代替,“懿,你去哪裏了?不是與你說了,在屋子裏等我麽?”

她走上前,自然地擡起一只手給司空懿扶著,另一只手摟住司空懿的肩膀。

她的靠近帶來安心的感受,司空懿彎著唇:“我看你許久未歸,便出門看看。”

這倒也不算亂走,不過是念著她能回來快些罷了。

白微不忍責難,只低聲說:“進屋去吧,我給你帶了吃的回來。”她邊說邊扶著司空懿進屋子裏,又叮囑了兩句:“我不在的時候,你不可再自行出門去了。你雙目失明,倘若遇上什麽危險,如何有人救得了你?”

她說這話時,眉目間堆起了幾分擔憂,看了一眼司空懿身上的衣裳。

那衣襟與袖口處繡著暗金色的紋路,尊貴又獨特,那是專屬於司空懿的身份象征。作為朝廷中唯一的女捕快,又是被皇帝親封的,她的地位非同尋常。

今日出去恰好換上了這件衣裳,若是走遠了被教中弟子發現,恐怕是回不來了。

幸好,應該並未走得太遠。

“哪裏會有危險?”司空懿的唇角仍是掛了絲笑,“我即便是看不到,也能感覺到此處十分隱秘,處在極深的山野之中,山下的獵民都不會來的地方。”

“那也不可自行出門。”白微沈了話音。

如何沒有危險?魔教教主都已經站在她身邊了,更何談那些與她毫無情意的教中弟子?

司空懿聽出了白微的認真,知道她大約是擔憂自己走不好路,心頭柔軟下來,也不與她爭辯了,捏了捏她的手,輕輕“嗯”了一聲。

白微長出一口氣,扶著司空懿在木櫃前停步,語調終於含了些笑意:“你猜我給你帶了什麽回來?”

司空懿裝作思索,“糖葫蘆?”

“真聰明啊……”白微尾音悠長,帶著幾分撩人的溫柔。

“我記著前些日子同你說過,我想吃糖葫蘆。”司空懿還是沒有松開抓住她的手,此時更是稍稍捏了一下,即便被白綢遮著雙眸,也不難感受到她的悵惘,“你知道麽?我自小便跟在師父身邊,生活在一個令人提心吊膽的地方。那裏沒有隨處可見的賣糖葫蘆的小販,只有至高無上的權利,可在那些人的身邊,但凡說錯一個字,便有丟了性命的可能。”

白微垂下睫羽,明知故問:“你喜歡那個地方麽?”

司空懿默然地抿唇,手上的力道陡然緊了些,“我不得不留在那個地方。”

白微默聲不語,忽地問了句:“倘若有一日,你有機會離開那個地方,你走還是不走?”

司空懿手上的勁更大了,她整個人不自覺地繃緊,指尖都泛白。

白微以為她會像方才一樣轉了話頭來回答,卻不想她異常堅決地開了口:“不會有這樣的機會。即使有,我也會讓它消失。”

白微怔怔地凝視她,而後輕聲發笑,好似得知了開懷的喜事。

司空懿雙目失明,望不見白微笑得雙目通紅。

等到司空懿反應過來自己手上力道過大,白微也恰好收斂了笑意收回自己的手,往旁邊多走了幾步,不願意待在方才那個位置。

司空懿頓時就失去了安心感,她虛空地握了握手,沒有感受到白微的存在,內心的慌亂不期而至,“你聽我說,我雖是不能離開,但我是自由的,就像我在此處休養一般。我可以跟想要共度餘生的人在一起,我與尋常百姓也並無不同。”

白微背對著她,冷笑道:“與尋常百姓並無不同?”

“是。”司空懿摸索著前行,膝蓋碰到椅子的疼痛讓她低低地哼出了聲,很快她繼續挪動步子,“我也是尋常人,有尋常人的期盼,也有尋常人的喜怒哀樂。那個地方,我不能離開,可我會護著我的心上人周全。”

她這隱晦又暧昧的傾訴字字懇切,白微咬唇低語:“我與你恰恰相反。你不能離開,我不願進去。”

司空懿的手仍舊沒有觸碰到白微,她仿佛孤海中的一葉扁舟,搖搖欲墜,強撐著氣力低語:“你試一試好不好?隨我去看一眼。若是當真不願,想要回到這清靜山野裏,我不會勉強你。”

白微楞了楞,轉身見她朝著自己的方向摸索,心疼又好笑地呢喃:“懿,我們的聚散註定只能在這間屋子裏。我們不可能的。”

她還不知道她們的身份是怎樣的敵對,白微不敢想象那天的到來。

“不會,不能……”司空懿內心被仿徨寸寸吞噬,她顧不得太多,急急地往前快步過去,椅子把她的膝蓋撞得發出悶響。

“懿,小心!”白微心疼得無以覆加,在她倒下之前把她摟入懷中。

“我不信你毫不猶豫。”司空懿環住白微的腰,灼燙的呼吸將白微的耳廓染上暖色,“你在擔心什麽?我來此一月有餘,你卻連姓名都不同我說真話。”

她想要擡起眼看看白微的神情,她無比懊惱她的失明為何不見好轉。正在這時,她的臉側撫上一只微涼的手,順著她臉頰的輪廓,緩慢地描摹下來。

“我當然猶豫……”白微癡癡地說,眼裏的血絲未褪,“懿,若是你來日怪我,我也認了。”

司空懿聞言,眉間喜色驟增。她聽不仔細白微的意思,僅僅聽明白了那句“我當然猶豫”,這樣已經足夠了。

交疊的影子一漲一縮,帳幔被極重的力道掀起,綢緞一般的墨發鋪上枕面。彼此溫軟的呼吸緊密地纏繞著,司空懿細瘦的手平攤向上,白微纖長的手緩緩覆上,五指下壓,十指交扣。

陽光將這繾綣的畫面以柔和的光暈包裹著,惹人浮想的嗚咽細弱又明晰。

“cut!過!”

作者有話要說:小熊貓咂吧著嘴:“美了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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