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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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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就過得很快了。

蘇試對阿托莎道:“我有禮物要送給你。”

“在哪兒呢?”

蘇試帶她去花園, 攙著她的手走上銀梯。

夜色之中, 群星璀璨,明月皎潔。白日的暑熱退卻,朵朵雪花飄落成積雪。銀色的鏤空的階梯一格一格向上蜿蜒, 好像可以一腳邁進月亮裏去。

“幾嘎幾噶幾嘎”這是踩在雪地上的聲音。

維妮婭撫下銀色小火車頭上的積雪——那是一輛半身高的迷你小火車, 繞著花園環行, 每一節車廂都是一銀筐的玫瑰花——側身坐上去,一只手撐著一把蕾絲傘, 另一只手拉著巴蘭的手。

“巴蘭, 你看。”維妮婭從玫瑰上擡起頭看向巴蘭, 巴蘭卻看著蘇試和阿托莎的方向, 並沒有註意聽她講話,似乎只是下意識地被她牽住了手。

框框——嗚嗚——

銀色小火車自動地在落滿白雪的銀色軌道上,慢慢地駛動起來。假煙囪裏噴出裊裊縷縷的香霧。

巴蘭另一只手插在兜裏,跟著維妮婭走起來,宛如牽手在雪中散步,卻始終望著蘇試和阿托莎的方向。

維妮婭望著巴蘭的側臉, 有一瞬間覺得, 他們是一塊表上的指針, 而蘇試才是表的軸心。

指針已經被軸心牢牢地釘住, 再怎麽旋轉, 再多的時間, 也逃不開。

巴蘭跟著小火車走了半圈, 肩頭便落滿了雪。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阿托莎提著裙子向上噠噠噠跑去——梯子的音階節節高升, 就好像有一根手指在銀色的樂器上流水般滑過一般。她坐到最高處臺階上掛下來的秋千上,握住銀色的鐵索,望向雪中的月亮,仿佛被此刻的月亮給魅惑住了,顯露出癡迷的神態。

蘇試來到她的身後,為她推秋千。

秋千就高高地飛出去,蕩入半空中,真刺激。

阿托莎向前伸出手:“我要摸到月亮了!”

這時,一個小小的降落傘降落下來,像一片小小的烏雲,底下掛著一個系著蝴蝶結的小盒子,傘蓬上還積著薄薄的一層雪,可愛非凡。

阿托莎興奮地向前伸出手去:“還差一點點!”

蘇試加了點力將她推出去,阿托莎的小皮靴都要翹到月亮裏去了。

就好像月亮是什麽擱腳的圓凳一般。

“哎呀,我快抓到了!”

阿托莎忙不疊地用雙手去開禮物,蘇試拉握住秋千的繩索站在一邊,她拿出裏面的一條項鏈——那是兩年前阿托莎曾和米諾在街頭看過的一條項鏈,而當時的他們卻買不起——但是她還沒來得及發出驚訝之聲,便有更多小小的降落傘緩緩地憑空而落,好像它們是從天上降落的禮物,原先是藏在烏雲裏似的。

像一朵朵的小烏雲,將花園的天空遮得滿滿的。

有些禮物裝在透明的小盒子裏,有些則直接被綢帶系在降落傘下。

這些禮物,對於阿托莎來說,都算不上昂貴,但這樣的數量卻足以令人震撼——布滿視野的亮閃閃的水晶、瑪瑙、鉆石、發帶、蝴蝶結……匯聚成一片禮物的海洋。

她回過頭,淚光閃閃地望著他,笑容滿面地道:

“我……好喜歡!”

她又擦著眼點兒轉回去,興沖沖地對蘇試道:

“啊!我喜歡這個!那個也喜歡!”

阿托莎伸手去接降落傘,降落傘卻落到一定高度的時候停住了,高低錯落地懸浮在半空。蘇試取下掛在欄桿上的銀弓,阿托莎立刻提著裙子咚咚咚地跑下樓梯,在雪地上仰著頭又跑又看,然後伸手指著其中一個道:

“我想要那個草莓戒指!”

蘇試就從箭囊中取出銀箭,搭上小銀弓,射向捆綁禮物的絲帶。禮物墜落下來,阿托莎擡著雙手去接住。

蘇試又把一把小弓和箭囊丟給底下的巴蘭:

“不要客氣。”

巴蘭接過手,挑了下一邊的眉毛。

阿托莎在雪地上轉啊轉,“這個這個”“那個”“還有那個”,她的手指指向哪裏,哪裏就會有禮物掉落下來。沒一會兒,她就把自己掛滿了項鏈啊、耳環啊、手鏈啊等等首飾,像個珠光寶氣的傻妞。

阿托莎扶著別在鬢發上的鑲鉆的孔雀羽毛,擡頭仰望著銀色的階梯上的男人,

他璀璨的金發在月光下變成了一種冷艷的銀金色,面容也仿佛被冰雪與月光鍍上了一層遠離人世的冷霜,唯有一雙閃光的雙眸,如此溫柔地穿過朦朧夜色,到達她的眼前。

他站在那裏,像是狩獵的月神。

巴蘭隨手射了幾個禮物,意思意思,避免冷落維妮婭,但維妮婭總覺得他像一只霜打過的帥茄子一樣,沒什麽精神。

“我還要送給你一座玫瑰花園。”

蘇試牽著阿托莎的手往花園另一邊走去。

“哪裏,在哪裏?”

阿托莎四處張望,遠空便有煙火盛開。

像是金紅色的細線在空中勾勒,一朵朵盛放的玫瑰逐漸被繪入天空。

阿托莎站在噴泉池緣上,攬著蘇試的肩膀看著遠處的煙火。

巴蘭轉身向男仆要了杯酒,盡可能自然地融入到花園的氣氛之中。

夜空正在一點一點變得更加明亮,更加溫暖……

阿托莎已經不再操心競爭者的問題,時至今日,仍然掀不起浪花,想來也不過如此。而且,她根本沒必要惶惑不安、汲汲營營地去尋求對手。這就好像一個擁有堅固的城堡的人,揮舞著長矛跑出去攻擊想象中的敵人那樣傻。她隨時能見到薛西斯,他對她的情感、態度有什麽變化,她還怕感覺不出來不成?

她要做的,只是為自己的城堡增強堡壘,坐等敵人上門即可。

蘇試心想:如果現在就確認阿托莎是競爭者,猜中得到金手指的話,對方會不會也收到提示?如果真的那樣的話,即使她之前沒有懷疑他,想來也不會再信任他了。

最好等到一切都結束了,再來跟系統確認。雖然這樣有被搶走金手指的風險,畢竟阿托莎對他的好意,到底是真的還是偽裝的,還是半真半假……即使是蘇試,也很難判斷。

如果真的被搶先一步,也未嘗不可,那樣當他確認金手指被判斷失敗的時候,他就可以知道女主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

當然他並不是就確定阿托莎是競爭者了。

但阿托莎是否是競爭者,這一點卻至關重要。

因為阿托莎是他人設的立足點,會影響到他之後要推的劇情——

如果阿托莎是競爭者,那麽他就會“努力”守護她,因此接近薛西斯,然後出於某些“巧合”而情不自禁地愛上了薛西斯……成為一個在感情中搖擺不定、困惑又痛苦的男人。

如果阿托莎不是競爭者,那麽她就等於是另一位競爭者最強勁的敵人。也就是他的同盟,他可以盡一切努力去維護她,維護她的家庭。他不需要獲得薛西斯很多的愛,他只要保證薛西斯不會對競爭者有任何感情就行。

如果阿托莎還是阿托莎,還愛著米諾,他就守護她,直到她不愛為止。

如果阿托莎是競爭者,他就利用彼此虛偽的感情,穿透她的堡壘……

至於自己的真心是否會被識破,蘇試倒並不那麽在意這一點。

確實,比起米諾範,蘇試的愛簡直是經不起推敲的。他沒有愛過一個人,不懂怎麽愛一個人,更不知道怎麽去演愛一個人。

但他懂得愛的形式,並知道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包括那些比他更有戀愛經驗的人,都並不真的懂得愛的真諦。

想讓旁人相信你的愛意,最重要的是儀式感。

——不管是多麽麻煩的事,只要是為了她,他就願意做。

那麽當她望著他無情的雙眼,她已經被行動中的愛意所迷惑,她將視一個男人冷靜的凝視為含蓄的深情。

然而一個人的行為卻並不一定就是發自內心的。

同樣的,發自一個人美好內心的行為,也總是可以隨意的被他人用自身內在的狹隘所曲解。

所以你看,其實我怎麽想的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以為我是怎麽想的。

蘇試轉臉看向阿托莎,遠處開滿天空的玫瑰染紅了兩個人的面頰,就像是少女垂眸之時的羞怯之色。

阿托莎摸向蘇試的臉,擡起他的下巴……

巴蘭握著紅酒杯站在雪地裏,只有他沒有擡頭看夜空。

不知怎麽的,他手中的紅酒杯杯腳突然斷了,發出清脆的一聲響,巴蘭下意識地握住掉下來的酒杯,結果“碰”的一聲,整個杯子都被他捏成了碎片。

蘇試尋聲望過來,巴蘭將手背在身後,藏了起來。

混了血液的紅酒從指縫間淅淅瀝瀝地淌下來。

蘇試略微困惑地看了他一眼,隨即又轉了回去。

維妮婭遮住了巴蘭的眼睛。

不遠處,阿托莎低頭在蘇試的額上落下一吻。

蘇試送走了阿托莎,等懸浮飛車完全消失在夜空中才轉頭。

巴蘭還站在他身邊。

“維妮婭……”

“她先回去了。”

蘇試打量了一眼他的臉色,看著他道:

“你看起來不高興?為什麽?”

巴蘭稍微扭開臉:“沒什麽,血族都是白天睡覺,我只是熬日熬得……”

“噗——”

蘇試沒忍住笑出聲,“熬日……”

巴蘭的小心臟有點受不了:“我為你熬的日,你還笑我?!”

在血族語境中,熬夜就等於是白天沒睡覺,和熬日一個意思,而他們也會在清晨的時候說晚安,但對於人類來說,可能會讓他們覺得混亂,所以巴蘭選擇了更適合與人類交流的說法。

“好吧,為了感謝你為我熬日……”蘇試忍笑道,“我有一樣東西要送給你。”

巴蘭勉勉強強地跟他回到花園中,不怎麽期待地看著那些留下了的降落傘禮物。

“找到了。”

蘇試拉滿了小銀弓,射下了禮物。

閃亮的禮物像星星一樣墜落下來,巴蘭伸手接住了,是一顆銀金色的糖果。

“這是我特別給你準備的禮物,”蘇試微笑著看著他道,“嘗嘗看。”

那種仿佛要和你分享隱秘的喜悅的感覺,令人無法拒絕……

巴蘭受到誘惑地打開糖紙,將糖果放到口中……

蘇試靜靜地看著他,似乎在等待著美妙降臨到他的味蕾上。

滋味平凡的糖果都變得重重疊疊的甜蜜 了。

巴蘭試著咬了一下糖果:

“……我……!”靠!

巴蘭淚眼朦朧地展開糖紙一看,只見螞蟻大的小字:辣椒醬夾心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憋了很久的蘇試,忍不住在一邊笑彎了腰。

梵派爾星球有一個常識——

血族和貓,不能吃辣。

巴蘭被辣到面部抽筋,但作為貴族當然不能直接一口吐地上。

巴蘭一邊流淚一邊問道:“只有一顆嗎?”

蘇試趕緊點頭:“對的,沒有了!”

巴蘭流著生理性的淚水,弱小、無助又哀怨地看著蘇試,就在蘇試因為同情而松懈時,猛地勒住蘇試的脖頸,吻上了他然後把糖果頂了過去。

蘇試還沒有來得及對被男人強吻而震驚,就直接被辣傻了!

臥槽怎麽這麽辣!

簡直辣出想象力的邊際!

巴蘭緊緊捂住蘇試的後腦勺,不讓他退開,然後用舌頭把糖果頂到蘇試唇舌深處,再倏然後退,把他勒進懷裏,用手捂住了蘇試的嘴,不讓他吐出來。

蘇試在巴蘭懷中掙紮著,直到淚流滿面。

“呸!”

等巴蘭松開他,他立刻顧不上俯身狂吐口水!

蘇試哀悼般地道:“我初吻……”

巴蘭扭開臉,一副死不認賬的樣子:“我也是,扯平了。”

“……”

這個家夥,可真小氣啊!寧願不要初吻,也要報覆!

還有臉說薛西斯……吸血鬼都是小氣鬼吧!

蘇試盯著巴蘭,巴蘭轉回臉盯著他。

“……”

兩個嘴唇辣到紅腫的人默默地深情凝視對方。

蘇試直起身捶了他胸一下,笑起來。

巴蘭微微勾起唇……

好像從這一刻起,他們才真的成為了朋友。

摯友。

在一個奢華又低調的房間裏,漆黑的天鵝絨窗簾垂落到暗紅色編織金絲的地毯上。

幾個男人坐在漆黑的黑色繡花墊子的木椅上,身邊都各自有一到兩位清媚或妖艷的女性。

一個紅衣女郎坐在地毯上,依偎著薛西斯的大腿,而薛西斯像撫摸寵物般撫摸著女人的頭發。

女人的神情帶著些許迷離,這令她無意識地扭動著的豐腴的身體更顯得性感魅人。她被剝開的染金色頭發下露出纖細又緊致的脖頸,上面留著犬齒的痕跡,帶著一點血星。

她擡起頭來——

那是一張妝容艷麗的臉,細膩的粉底讓臉極其白,正紅的唇膏讓唇極其紅。但是那種即使是在娛樂媒體中也被認為過時的艷俗妝容,在她臉上卻顯得極其適宜。就像是一朵濃艷的花,正在怒放。

盡管大多數男人都會覺得,這樣的女人一定不會是清純的女人,也許還有過很多男人,他們也會忍不住猜測卸妝之後的臉大約不盡人意……但還是會忍不住一看再看。

她是那種,大多數男人都不會想要娶回家,但卻都會忍不住喜歡的女人。

哪怕他們知道她是壞女人,也會忍不住的。

薛西斯也是男人,不能免俗於此。

“這麽晚了你還不回去,不怕你的小嬌妻和別的人對上眼嗎?”

“阿托莎是個好女人。”薛西斯抿一口紅酒,露出自信的微笑。

“而你卻不是個好男人。”提問的男人露出略帶促狹的微笑,也喝了口酒道。

幾個面容或英俊、或清秀、或艷麗的蒼白的中年男人,就這樣心照不宣般地矜持地微笑起來。

空氣中似乎透露出幾分油膩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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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給這篇文換文名了……但又實在想不出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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