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思壓根沒看到居墨易低頭沖著自己笑，他的心裏還有些氣呼呼的。

當然，剛才那種情況下，最好的方法就是用手拽，換成盛思自己也會這麽做。

可是現在看著居墨易的手，他也是要緊張的。

檢查完看到沒有陰氣，盛思松了口氣，“還好你跟水鬼的接觸時間沒那麽長，我們出來什麽都沒帶，不然真不好處理。”

居墨易反過來捏著盛思的手，“你看著鬼給我的手一扯就扯掉了，要是我們帶道具過來，它還有逃命的機會嗎？可你也不會想當著其他同學的面，把鬼差也招過來吧。”

盛思動了動嘴唇，想想這倒也是。

他們也不好當著那麽多人的面就拿出道具來捉鬼，更加不可能召來鬼差了。

盛思擡頭看著他，點點頭，“也是啊，在那裏的確太招搖，你總是想的很縝密。”

說來盛思也不是想不到，只是在特殊情況下，盛思不會考慮得那麽精細。

反過來說，居墨易的心思就是比他細。

這時候的盛思就沒有被比下去的感覺，還覺得得虧身邊有一個居墨易在，否則自己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來。

而被他這麽一誇的居墨易，心裏自然比剛才更開心。

他有點得意，說：“但是盛思你的反應也很快，不是你拉著，那個人都已經掉下去了。”

可盛思不覺得這有什麽值得稱道，搖搖頭說：“發生這件事，還不知道明天在學校裏會傳出什麽話，說不定會被人懷疑，不好吧……”

居墨易則安慰他不要太緊張，“這件事在大庭廣眾之下發生，那麽多學生都看到，學校聽到傳聞肯定要給出相應的解釋。我想多半會說該位學生的學習壓力太大，思想負擔過重，一時不察，就產生輕生的念頭之類。我想這麽解釋大家也好接受，不用節外生枝。”

盛思一想，有點道理。

以前不是總有學校發生類似的事情，理由全都是學習壓力太大，會安排老師對學生進行心裏疏導之類的話。

而且學校一定不願意這種事鬧得滿城風雨，說不定連他們這些幫忙救人的，學校都不怎麽在乎。

所以這件事最後必然是不了了之。

居墨易也是這麽想，他接著說：“剛才大家都反應不過來，誰都想不到會發生什麽。”

盛思嘆氣，“我也只是想著趕緊把他拉上來。”

“你這種反應才是正常。”居墨易有點擔憂地說，“就像我，剛才我怕你也被帶下去，情急之下才去抓那個人的脖子……哎，現在這麽一說，也不知道有沒有人看到。”

盛思連忙安慰他，“看到也不怕，平臺環境那麽黑，給我一起拉的男生全程閉著眼睛用力，除了我，不會有人看到。”

看到居墨易好像還是有點不放心，盛思接著說：“哪怕真被人看到，也只會覺得你想幫忙把他拉上來。你放心，不會有人懷疑的。倒是你的手……下次不要直接上手，這次還好，就是個水鬼。萬一下次是個很兇殘的鬼，把你弄傷了怎麽辦？也不好解釋啊！”

居墨易慢慢露出笑容，“很擔心我啊？”

“對啊！”盛思說，“你可是放話說跟著我學習，我當然要保你平安，受傷的話……別說你父母，就是你堂哥那裏我都不好解釋，以後走出去都要被同行給笑死。”

“誰敢笑你？”居墨易哼哼兩聲，又說：“可我怎麽不信就這點理由？”

盛思因為剛才的一幕已經搞得心有戚戚，沒好氣地說：“不信？那還有什麽理由？”

居墨易突然擡起手，道：“你看，你到現在還牽著我的手，是吧？真的只是這個理由嗎？嗯？”

盛思低頭去看，從剛才他檢查居墨易的手開始，到現在一直緊緊捏著居墨易的手，哪怕期間兩人聊到其他話題，還扯得挺遠，他卻一直沒松開過。

倏地，盛思的臉上通紅，他趕緊松開手，但是被居墨易反手抓住了。

居墨易勾起嘴角，“幹嘛幹嘛，剛才抓的好好的，說松開就松開啊？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我不準你松開，咳，我是說，我的手是你想抓就抓，想松就松的？嗯？”

盛思被問得發懵，順著居墨易的思路，還真在思考他幹嘛抓人家的手？

他當然是擔心。

恨不得帶著居墨易立馬回到寢室，拿著符紙給他的手裏裏外外好好擦一擦，必須有點陰氣都不留才好。

哪怕他知道這種陰氣在活人身上留不了太久。

可擔心之餘哪裏是這麽簡單的理由。

盛思早就承認，他對居墨易其實已經產生了感情。

他現在的反應已經交出答案，一擡頭，成功看到居墨易對他笑得燦爛。

盛思心頭一暖，大概是知道怎麽回事，卻又說不上來。

他們倆現在是什麽關系？

盛思不知道，他們倆也沒有說過。

盛思趕緊想要抽回手，但是這不比第一次，居墨易好像不僅有了經驗，甚至像是有了先知，就在他的手剛剛動了那麽一下，就被居墨易緊緊抓牢。

“哪裏有占了我便宜就想離開的道理！”居墨易臉上是笑著，可是他說話很急，說明心裏也很急。

盛思被他這麽一抓，心臟跟著一頓。

這是什麽意思？啊？

腦子裏亂糟糟的，盛思隱約已經感覺到，好像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了！

盛思看他，“你、什麽……什麽意思？”

正說著，剛才還是一只手，現在居墨易的兩只手都牽過來。

居墨易笑著說：“我成年後你是第一個牽我手的人，所以牽手這麽重要的事情，你可要對我負責啊！是不是？”

負責？什麽？我怎麽負責？

而且現在是你主動牽住我，不是我、我不是！我沒有！

盛思被他說得暈暈乎乎，臉上不爭氣地開始發熱。

他尚存一絲理智，盡管他內心也覺得，這種理智貌似沒什麽用。

盛思說：“牽手就要負責？你小學在學校裏就沒有與人牽過手嗎？”

說話間，他還看到居墨易笑著對自己搖頭，他才不信！

居墨易猜到盛思不信，捏了捏他的手指，道：“真沒有，以前我們不搞這個。”

盛思又想，他在這裏與居墨易糾纏這個幹嘛，手還被人牽著呢！

於是盛思說了句最關鍵的話，“照你這麽說，我也沒有被人牽過，你現在捏我的手捏得這麽緊，是不是也要對我負責啊？”

“好啊！”居墨易笑著點頭，語氣平常溫和，那雙翹著眼尾的眼眸裏閃著光，“我對你負責。”

他是這麽說的。

盛思聽言只覺得腦子轟得一炸，耳邊嗡嗡作響，半天都是餘音。

他說什麽？什麽意思？啊？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從知道居墨易也是gay這件事後，盛思就覺得自己這幾天好像在坐過山車。

起起伏伏升升降降，這樣對心臟不好啊！他想。

盛思的腦海中閃過許多在認識居墨易後發生的事情，一切畫面宛如走馬燈似的在腦海中晃動。

他品味著這些畫面給他帶來的情感，從當初簡單的關系到後來緊張的愛護。

在公寓裏的擁抱，過馬路時抓住的手腕。

以及他們初次見面時，居墨易還以為另外兩人欺負自己，立馬丟下行李，走到自己面前堪堪那麽一擋。

一切一切都變得有跡可循。

“你、這……到底……”盛思呆了呆，竟有點不敢去看居墨易的眼睛。

可居墨易就一定要站在他的面前，“你看著我，盛思。”

盛思真是不敢去直視他，但是居墨易卻有足夠的耐心，等到他的對視。

居墨易笑了笑，“你不會真的不知道我在說什麽？嗯？好歹給我一點回應？”

“什麽、什麽回應？”盛思勉強自己去看居墨易的雙目，已經耗費了許多勇氣。

“我現在可是在向你表白。”居墨易的神情和語氣一下子嚴肅起來，“盛思，我喜歡你啊！我要對你負責！我對你的感情，你不會察覺不到吧？”

“察覺……察覺……”盛思嘴裏輕聲嘟囔，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那你知道我……我又是怎麽想？”

居墨易笑得更開心，“你是怎麽想？肯不肯告訴我？”

“我……我、我……”盛思徹底楞住，完全不知道該擺出什麽神情才正常。

看到盛思宛如宕機，根本沒有反應。

居墨易看著倒是有些急了，他抓緊盛思的手，“盛思，我告訴你，我喜歡你，你給不給我一個機會？”

盛思嘴唇動了動，卻一句話都沒漏出來，與剛才救人時的反應截然相反。

居墨易急得想抓頭發，但他還是抓緊盛思的手，“那你對我怎麽想？嗯？喜歡嗎？你喜不喜歡我？”

我？啊？喜、喜歡……那個……

盛思腦子亂亂的，他知道該趕緊回答問題，但是他渾身僵住，呆立那裏。

在昏暗的夜色中，只看他的臉頰上兩抹紅色。

居墨易沒想到盛思連個準確的答案都不給他，他急得捏住盛思的手指，問：“我喜歡你，你喜不喜歡我？到底喜不喜歡？難道是討厭嗎？好歹給我一個答案啊！你不說，就是討厭了？是討厭我嗎？”

討厭？盛思一驚，總算回神，連忙搖頭，“不是，我不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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