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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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上封子宣就起來陪著父母忙裏忙外, 整個度假山莊現代痕跡並不明顯，夜間用的燈光都是隱藏起來的，開業當天八九點鐘的時候外面已經圍了上百個圍觀的人, 有的是黃煜子韜的粉絲, 有的是看了網上新聞過來看熱鬧的。
山莊從入口開始，就是一派古式裝修, 地面的青磚，兩旁的綠柳, 每五百米一座古風亭, 身著古裝的工作人員穿梭其中, 手提托著托盤，上面或是瓜果，或是酒水。
再往裏走一千多米, 邊看不到地轉了，雲霧繚繞纏於足下，亭子霧中涼亭，霧中綠柳, 霧中縹緲兒行的仙女天兵。
開業當場百名入場券人員帶著兩名家屬，共計不到三百人魚貫而入。東瞧西看，竟那一刻仿佛穿越進電視裏一般。
這還僅僅是外景。封子宣穿著一身虞何送的古裝在前面引路, 聽著後面客人們說說笑笑，或是驚奇或是新鮮的聲音，封子宣十分滿足。
這麽多人山莊是住不下的，這些都是開業過來參觀的, 這山莊入場和住宿是分開的，算是一個旅游景點，入場玩一天價格並不貴，一天一百，住宿一宿九百九十九，卻不是普通人承擔的起的。
對於這樣的定價網上當然有罵聲，不過都在封子宣發布捐出一半住宿費後閉嘴了。
桃園的蟠桃吃食免費的，不過外帶的花五十一斤，山中那所大瑤池中養的是各色普通魚，提供免費釣魚器材，釣魚後免費加工，但是帶出去的話三十一斤。
這些都是經過討論也通過物價審批的，合理合法，任誰都說不出什麽。
一路進了山莊，將所有人安排好，沒有座位，只是站在霧中。小瑤池已經放了煙霧，霧中荷花帶著點點晨露亦幻亦真，悠揚的古箏聲由遠至近。
封子宣隱退到後面樹中，看著天空，心中默數三二一。
不知從那裏飄來花瓣，一兩朵，到花瓣雨，有人接到手上認出來了，這是桃花瓣。
“竟然是桃花雨。”
“天啊太浪漫了。”
仙境配上飛揚花瓣，那一刻所有人的少女心都隨著花瓣飛揚而綻放。
琴聲多了蕭聲，似海納百川的溫柔，又似高嶺之花的聖潔。流淌至心中，不留痕跡。
“咚！”一聲鼓響的突然，隨即聽到了陣陣驚呼聲，一擡頭，上空悠悠然飄下幾位仙女，她們甩著三米水袖，五尺長裙，薄紗飛舞間翩翩起舞。
空氣中只剩下古樂，沒有人舍得說話。沒人知道那仙女兒是怎麽飛起來的，只知道這個場面恍若神跡。
嘆為觀止的震撼，伴隨著眾人的驚愕。一支舞蹈跳了十多分鐘，當她們緩緩落地的時候，眾人才意識到要結束了。
聽到一兩聲不舍的嘆息，突然，音樂曲調一轉，從剛剛的悠揚轉為震撼，鼓聲密集節奏迅速，讓人熱血沸騰。
眾仙女甩開長袖圍成一個圓。
“六道之內，誰主蒼穹……”一個極富特點的聲音忽然傳來，那一刻，人群中的小姑娘都炸了。
“韜韜！”
“是韜韜！”
“啊！韜韜我愛你！”
水袖向外翻飛，黃煜子韜從迷霧中走出，一襲金色戰袍尤為刺眼，臉上妝容剛毅，一雙眸子邪魅，聲音綿柔而有力，歌詞狂妄叛逆。伴隨著純古音樂，點燃了空氣。
封子宣心跳跟鼓點同步，忍不住輕聲道：“真不愧是明星，這氣氛實在太帥了。你說是吧虞何。”
沒有回應，封子宣楞了一下，剛剛被燃起來的情緒有些失落。他怎麽忘了，最近虞何不喜歡跟他說話。
這麽想著，耳邊傳來空靈的輕聲：“嗯。”
一個字，將封子宣從地獄拉向天堂。封子宣唇角勾起，繼續看大明星的表演。
唱歌比不得舞蹈，三五分鐘就結束了，可氣氛已經起來了，黃煜子韜一首曲子唱完，簡單說了兩句話，不到三百人楞是把現場帶入了演唱會的氣氛。
其實這種仙境風格並不適合燃，但作為開場，要的就是火熱，至少能討個好好彩頭。
黃煜子韜的表演持續了半個小時，結束的時候封子宣本人都覺得意猶未盡，更何況是一群迷妹兒。
黃煜子韜功成身退，又有其他工作人員開始帶領一眾人上山去摘桃子，中午吃飯後下午去大瑤池賞花釣魚。反正一天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足夠揮霍。
黃煜子韜躲過了粉絲們的視線，到了山莊專門準備的工作間裏卸掉一身戰袍。這一身戰神裝是夠帥氣，可重量也不小，為了增加質感，完全使用金屬打造的，也就是黃煜子韜這樣學武的，換個普通人根本做不到行走自如。
封子宣看著黃煜子韜脫下鎧甲：“剛才實在是太燃了，我根本沒想到現場效果能這麽好。”
黃煜子韜頭也沒擡：“炒熱氣氛是基本功，不然那什麽駕馭演唱會氣氛，我的任務完成了，下午還要拍一組照片，就先走了。”
誰的名氣都不是白撿來的，越大的成績，其背後越是代表成倍的努力。
卸掉裝甲已申請的黃煜子韜穿上一身時尚服裝，任由私人化妝師將他臉上帶有金屬光澤的戰神裝卸掉，專用暖色系化妝品在臉上塗塗抹抹。黃煜子韜顯然習慣了這種生活，配合著化妝師進行整體化妝。
這是封子宣第一次看到明星化妝。也許是因為時間緊迫，黃煜子韜卸完妝直接在這裏化妝去趕下一場。
“你每天都這麽忙嗎？”
黃煜子韜給面子的回答了：“不一定，有時候閑得在家裏待著，最忙的一天趕了六個通告，二十四小時沒睡。”
明星還真不是普通人當的：“那你最近呢？”
“最近還好，每天平均能睡五個小時。”開始畫唇部了，黃煜子韜就不說話了。
看了一會兒，封子宣出門去看山上的情況。
這兩天太陽不錯，林子裏的地面也不是特備泥濘。說上來這些桃樹種的也是一波三折。原本租林子是沒有砍伐權的，只能以旅游景點唯有一再提出申請。山上原本種的樹是用於當木材的松樹，也都基本成材了，按照計劃是再過三五年砍，提前幾年問題也不大，這些書能用。
如此前前後後兜兜轉轉，這才將原本的松樹改成了桃樹。
而這半山的桃樹大部分都時樹苗，剩下結果的是買來時就帶果子的，有瑤池水再，百分百的成活率。
也許是瑤池水的功勞，長出來的蟠桃果汁濃厚味道鮮美，想來吃了以後對身體好處也很多，五十一斤還真算不得貴。
上了山就隱隱聽到客人們誇讚蟠桃好吃的聲音，封子宣也隨手摘下一顆桃子用手擦擦就放嘴邊咬了一口。
“虞何，你要不要來一個。”封子宣心中說到。
已經習慣了虞何的存在，凡是都是條件反射一般的跟虞何說話。等話一出口封子宣目光還沒暗淡下去，就發現手上的蟠桃不見了，顯然是被虞何拿走了。
他剛咬了一口……
封子宣臉上一紅，還沒說話就聽到虞何的聲音冷冷傳來：“沒洗過的東西不能吃。”
封子宣眨眨眼睛，沒由來的失望。
“那邊客人們不是有沒洗就放嘴裏咬的嗎？”其實提供了洗果子的地方，是山上原本就有的一個泉眼，特意開辟一個管道引流一部分過來，用於吃果子的時候清洗。
“我只管你。”隨後虞何飛遠些，心安理得的吃起了蟠桃。當然，封子宣是不知道的。
身上的古裝穿著是好看，現在入秋的季節穿著也不會熱，就是上山走路有些麻煩，封子宣看著到小腿腿肚的衣袍角已經臟了，有些可惜，隨口嘟囔了一句：“要是衣服不會臟就好了。”
然後衣服就幹凈了，封子宣知道是虞何的手筆，不過是隨口一說就成真了，雖然很神奇，也很方便，可封子宣依舊覺得很詭異。
“虞何，我總算明白了，你不是哆啦A夢也不是塞巴斯蒂安，你是阿拉丁神燈，我一說你就給實現了。”
“不一樣。”虞何咽下一口桃子肉，“我沒有次數限制。”
難得虞何說句玩笑話，最近幾天二人的交流屈指可數，封子宣的心情在哪一瞬間解開了所有心結：“其實你總這樣的話我會越來越貪心的，有句話叫什麽來著？貪婪是人的本性，越有越想要更多，萬一我真的貪得無厭怎麽辦。”
“那就貪得無厭。”虞何看著掌心的桃核，眉宇間多了些許狂妄，“有我在，你可以肆無忌憚，這小小凡間，沒有你掀不起的驚濤巨浪。”
聽到這話封子宣一楞，竟然忍不住的熱血沸騰。不夠封子宣又自知之明，當然不可能真的如虞何說的那般。
“你拿我當什麽了，混世魔王？我就是個普通人，能有多大的野心。我的貪婪，大概就是好好過一輩子，跟家人一起，一輩子都好好的。死的時候別遭罪，老死了一下子過去，這一輩子過去也挺好。”
封子宣的願望很簡單，虞何聽了，眼前卻閃現了一個紫袍少年，那人長著跟封子宣一模一樣的臉，有些狼狽對他笑。
笑的那般絕望，卻又滿滿的求生欲。
虞何心中作痛，幾秒以後才回應：“就這麽簡單？”
“是挺簡單的。”封子宣又摘一個蟠桃，乖乖的到規定的地方洗幹凈，“我一直都很鹹魚，而且事實上，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日子是最好的，下面吃不飽，上面太惹眼，不上不下剛剛好。”
“未來你可能距離這種日子越來越遠了。”虞何似笑非笑，竟然帶著些許諷刺。
“那是我也沒辦法的事情。”封子宣想起虞何之前跟他說的“未來”，再想想乾坤袋裏儲存的物資，如果真的有饑荒什麽的，顯然，吃飽就成了站在高處的人，不可能安生。
上午一眾游客吃飽了桃子，願意花錢買的只有寥寥幾人。這桃子確實太貴了，不是誰都舍得買的。
中午吃飯的時候準備的比較少，畢竟客人們肚子都是桃子，也吃不了多少東西。
下午的時候去大瑤池，一直到下午兩點，開張就算結束了，想走的人走，不想走的人可以自由行動隨便去哪裏。
網絡上就是開場節目的時候會直播，剩下的每個小時直播十分鐘就夠了，最後將錄的視頻剪輯一下放到網上，算是一種宣傳。
封子宣倒是沒怎麽累，封父封母已經累癱了。
人走了一半，很多小姑娘是沖著黃煜子韜來的，黃煜子韜走了，他們看過新先後就不留了。廚房在不停煮著客人們自己釣回來的魚，趁著山上沒人，封子宣帶領村裏人上山撿垃圾。
雖然不想承認，可這客人們的素質實在是有待提高。山上也設立了十多個垃圾桶，可依舊是垃圾遍地。桃核一類的也就算了，還有外面帶進來的包裝袋水瓶一類的。
最讓封子宣心疼的是有幾個桃子就被咬了一口就扔了。如果說是難吃也就算了，這些桃子也都是瑤池水澆灌出來的，每個果子都是價值不可估量的好東西，吃了不知有多大的益處，竟然就這麽直接被扔了。
封子宣心疼的肝顫，用一個別人扔的塑料袋，將核挖出來扔進專門的收集箱裏，果肉包好了留著回去餵養殖的豬。
想不明白這麽好吃的果子為什麽咬一口就扔，這件事有必要到網上說一下。
衛生打掃的差不多了，村裏人幫完忙都摘兩個桃子吃。這些桃樹成熟的時間恰到好處，不是一起成熟的，而是隔幾天成熟一批，其實方法也很簡單，就是瑤池水多少的問題，多澆點長得快成熟的快。所以他們吃也不怕吃光了客人沒得吃，還有不少果子沒成熟呢。
“有果核收集箱，一會兒吃完記得都扔進去啊，桃核有別的用，別浪費了。”
村裏人過來吃食不要錢的，當然不會給封子宣找麻煩，連連點頭。
等到了下午四點的時候，外門就要關了，有三戶人家選擇住下來，一宿一千塊也願意承擔，這倒是讓封子宣挺驚訝的，畢竟入場費很便宜，搶到票或者抽到獎的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一人一宿一千塊的價格稍微富裕的家庭都承受不起。
有客人在，夜間的幹冰還要供應，秋天夜裏發寒，山莊裏面的空調都是定制的，做成了書櫃的形狀，打開之後調節溫度，根本看不出痕跡。而且空調位置在偏上的位置，吹得風也把握好角度，不會影響地上的煙霧。
封子宣早幾天就體驗過了一把再“仙界”居住的感覺，其實根本沒什麽，倒床上一睡，早上起來拖鞋都看不到，在霧底下。
剩下的都是員工們的事情了，封子宣直接回村家裏樓上躺床上睡覺。
隱隱聽到窗外雷聲，並不大，好像很遠，封子宣從床上做起來眉毛皺了皺：“不會又要下雨吧。”
做生意最怕的莫過於糟糕天氣，那跟斬斷財路沒什麽兩樣。
“不是。”虞何的語氣不太對，封子宣又說不清是那裏不對。
“那就好，要不然明天還沒客人來了呢。”這才剛開業，沒人來太尷尬了。
虞何沒有回應，因為人已經駕著一朵祥雲滑出封家直奔飛過來的那一抹雷雲。
下面看雷雲電閃雷鳴，虞何閉上眼睛往雷雲裏面一鉆，直接穿過去一睜眼面對的是幾萬天兵天將。雷公電母助陣，便是下面看到的雷電。
領頭一位一身戰袍，手裏托著九層玲瓏塔，一臉的冷漠，旁邊站著一位看上去十一二的孩子，身披紅菱，斜挎著一只圈，足下踏著兩個著火的輪子，身上穿的活脫脫一只蓮花精。
“老遠便聽到戰鼓生生，且不知因何事這般興師動眾。”
托塔天王李靖冷哼一聲：“司法天神私自下屆，縱容心魔。我等奉玉帝旨意帶你回去受刑。清靈聖君，還望莫要為難我等。”
虞何一怔，也未驚訝，從他未通過心魔幻鏡那一刻起就想到了這一點，其實也是好事，回去受了罰，就等於玉帝默許了他辭職下界，以後再不會幹擾他再凡間的事情。
“如此倒是麻煩天王前來了，我不會逃，跟你們回去便是，只是凡間事情不少，多少需要安排，也不知這一去時間幾何。”
哪咤飛到虞何近前，手裏玩著乾坤圈帶著一臉的幸災樂禍：“上次動火刑還是那潑猴鬧仙界的時候，當時誅仙臺上那潑猴被烤的肉香四溢，我還在想著要不要加撮孜然，上次光想著沒準備，現在我把烤肉醬都準備了，就等著你了。”
“不得無禮。”李靖皺眉道。
仙界一個哪咤，一個小蘿蔔頭，都是讓人又愛又恨的熊孩子。哪咤這麽說其實多少還帶著點責備的意思。
虞何拱拱手：“倒是麻煩三太子準備了。”
小哪咤冷哼一聲：“玉帝下令是天火之刑，你若受得住一日之內承受也可以。我知道你舍不得那個小仙，到時候少司命接你的時候會給你一粒金丹療傷，讓你能撐到下屆。如此以後你不再是仙界的人，消除仙籍永不錄用。”
這種懲罰就是被燒一圈然後放了，受點罪，但算得上是最仁慈的懲罰了。
“那能勞煩三太子幫我叫一下小蘿蔔頭嗎？天上一日凡間一年，我這一走少說一年半載，你也知道凡間世道不同，多少是不放心的。”
“你這輩子是搭在那小仙身上了。”哪咤轉身看向李靖，“父王，我的風火輪往返很快，我去把那根蘿蔔帶下來，否則虞何不想走，咱們一時半會兒也奈何不得。”
李靖也不是個死板的人，點點頭同意了。再快一來一回也能抵上凡間幾日。虞何對李靖拱拱手，轉過身飛回了封家。
手裏的玉竹蕭煩躁的拍著手心。虞何看著封子宣眸子裏帶著不舍。他這一去少說一年半載，他在仙界不過一日的功夫好熬，可若是出點什麽事，封子宣再凡間怎麽辦？
“阿宣。”虞何輕輕喚了一聲。
三樓獨自吃飯中的封子宣先是楞了一會兒，聽出來是虞何聲音了，反映了一下才明白這是虞何叫他。
這麽久以來，這是虞何第一次主動叫他跟他說話，還是這樣親你的稱呼。
“怎麽了？”
“我在仙界還有點雜事未辦，需要去一趟。”再怎麽不舍，虞何也必須說出來。
“哦，那去啊。”封子宣有些莫名其妙，虞何辦事什麽時候詢問他意見了？
虞何嘆一聲封子宣的天真，道：“我去仙界少說也要一日，天上一日凡間一年，我一去便是一年半載。”
“啪！”筷子一落，封子宣整個人楞住了，“你要走？”明明承諾過會一直陪著他的，這才多久就要走了？
“我會盡快回來的。”虞何說出開也很艱難。
“什麽事？很重要？”
虞何能說自己是去給人當肉串烤？
“這期間，我會讓我幹兒子下來陪你，他雖頑劣，卻也有幾千年的道行，足夠幫你們了。”虞何能說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馬上就要走了嗎？”話已出口封子宣才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些哽咽，眼睛發酸，封子宣深吸一口氣努力平靜自己的心情。
虞何也不好受，只是躲不掉，早晚而已。
“還能再待三兩日。”等哪咤回來就要離開了。
沈默了兩三分鐘，封子宣放下筷子看著看著碗裏吃到一半的餃子：“我想見你。”
仙香入鼻，聞上去那樣心酸。
封子宣心底告誡自己，不應該這樣失態，虞何只是回趟家，又不是不回來。一年罷了，就像去年的今天到今年的今天一樣，時間過的很快。
封子宣擡眸靜靜的看著虞何，也不說話。虞何這麽被看了一會兒，嘆口氣，緩步走過去，將手中玉竹蕭放進封子宣的手中。
“這個你拿著。”虞何聲音柔和極了，“這是我本命法器，於我血脈相連，是我的半條命。我從不讓人碰它。我走以後你帶著它，就當……是我陪著你。”
玉竹蕭觸手生涼，放在手裏冷入心肺。封子宣記得這事虞何一直捏在手裏的，是虞何的隨身之物，封子宣雖然不清楚什麽叫本命法器，卻也能猜出一二。
封子宣不想接，可是玉竹蕭握在手裏，又舍不得還回去。虞何一走就是一年，以後可能只能看著蕭睹物思人。
越想封子宣越覺得心酸，不想在虞何面前丟人，努力讓自己看上去正常些：“那你寶貝都在我手裏了，你一定要快點回來，我這個人毛躁的很，說不定你前腳走後後腳就摔了。”
虞何失笑，封子宣手裏的寶貝，那裏比得上他虞何心尖兒上的寶貝。虞何不怕蕭碎了，怕的是一回來滄海桑田，他又找不到人了。
心裏一再壓抑，到底沒抵得住心魔霸道，上前兩步抱了抱封子宣。
“時間過的很快的，也許你自己都沒什麽感覺，我就回來了。”
這可能嗎？封子宣沒有回答，頭埋進虞何的胸口，用力呼吸著虞何身上的味道。
“既然你要走了，那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我會盡快回來的。”虞何道。
“不是這個。”封子宣抓著虞何的衣服，悶聲道，“你走之前，一直陪著我好嗎？別消失不見。我知道你一直都能看到我，我只想一直看著你。”
虞何心軟成一片，應了下來。
夜深，封子宣洗澡出浴室，就看到虞何正半躺再他床上玩著他的平板，一席淡紫古裝鋪了一床，散下的頭發如瀑搭在胸前，眉心的命紋舒展，整張臉精致的不真實。
“虞何。”
虞何擡眉看著封子宣一眼，輕輕一笑，拍拍旁邊的床單：“洗完了，來，睡覺。
虞何極美，眉眼帶笑做出這樣的動作，給人一種邀請的錯覺，封子宣鼻子發熱，臉上泛紅，走過去坐在床邊。
“你……你陪我睡？”話已出口更覺得暧昧，封子宣心底抽抽唇角，面上盡量保持什麽都沒發生。
虞何憋著笑：“難不成你要我睡地上？”
封子宣連連搖頭：“怎麽可能，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習慣跟別人一起睡的話我可以住別的屋子，我家屋子很多。”
神仙是何等的尊貴，應該不會願意與人分享吧。
封子宣話音剛落，只覺得身子一輕，整個人飄起來了，直接飛到了虞何的身側，落在床上。
那種感覺十分奇妙，封子宣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擡頭就對上了虞何帶笑的眸子。
那一刻，封子宣只覺得全世界的花都開了，他看到了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仿佛世界各地的幸運之神，都將他當做寵兒。
“睡吧，我陪著你呢。”虞何關掉平板，關掉燈，陷入一片黑暗，虞何躺下，二人蓋上頭一條被子，手輕輕的搭在封子宣的肩頭，封子宣能夠清晰的嗅到虞何身上的仙香。
香的沁入骨髓，這輩子都離不開了。
封子宣心跳的極快，卻不忍心破壞此時的安寧，閉上眼睛，領著虞何的呼吸，嗅著鼻尖的仙香，肩膀感受著虞何手掌的溫度，就這樣陷入沈睡。
玉竹蕭放在床頭偶爾熒光閃一閃，窗外陰雲依舊，月光偷偷的從陰雲薄弱的地方透過來，那般寧靜。
封子宣做夢了，夢見自己結婚了，身著一身大紅古裝喜袍，滿耳朵都是別人的祝福聲。他滿世界的去尋找自己的新娘，一直在尋找，卻怎麽都找不到。
醒來的時候封子宣還在下意識的尋找著什麽，直到一手拍到旁邊人的臉上。
封子宣一楞，忙坐起身驚愕的對上虞何透過封子宣五指傳過來的眼神。
封子宣吞了口口水，拿開手：“對不起，你也知道我睡覺不老實。”
封子宣尷尬，虞何卻順著封子宣的脖頸往下看。封子宣註意到虞何的目光，往自己下身一看，頓時從床上蹦起來往衛生間沖去。
虞何眨眨眼睛，笑了。
虞何一直待在房間裏，也沒出去，吃飯的時候封子宣下樓拿了飯，上來跟虞何一塊吃，是虞何是用不著吃飯的，不過陪著封子宣吃飯，虞何也是樂在其中。
度假山莊新開業，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在忙封子宣也只想陪著虞何，跟父母告假，就說再屋裏上網整理網上的事情。
封父封母都知道九重仙境的今天跟網絡脫不了關系，而這件事情去哪家只有封子宣能做，所以都沒有懷疑，讓封子宣再樓上待著。
封子宣特別珍惜跟虞何在一起的日子，一刻不停的跟虞何說話，其實封子宣從小到大就那點破事，再以前沒話找話騷擾虞何的時候就說過了，實在沒得說了就纏著虞何跟他講仙界的故事。
什麽玉帝的妹妹思凡，女兒思凡，外甥女思凡。什麽北鬥七位星宿在赤腳神那兒喝醉了下凡cos七仙女。
仙界的八卦何止千萬，隨便掃出來一兩件都比明星八卦有趣多了，虞何的嗓音又好聽，說起八卦來一點情面都不留，封子宣聽的如癡如醉。
二人同寢同食，除了封子宣上廁所，其餘的時間都膩在一處，二人都滿足極了，不過這份滿足，總有結束的時候。
兩天以後只聽天外一聲驚雷，一道旋風卷著一道藥香從窗外進來化作一抹紅白相間的影子。
下一秒虞何被一個光屁股娃娃撲了個滿懷。
“爸爸！”
“我不是你爸爸。”
“幹爹！”
“……”
封子宣看清楚了那娃娃，那娃娃頭上一個沖天髻，幾片綠葉像是自帶的，身上只穿了一個紅肚兜，上面繡著幾片荷葉一朵蓮花，他光著腳，露著屁股，看上去也不過四五歲的年級。
“虞何？”封子宣看向虞何。
虞何面上帶著無奈，揉了揉懷裏的幹兒子：“這就是小蘿蔔頭，我義子，我去一年，總是不放心人間，我不在的日子裏，便讓他來陪你吧。”
這話怎麽聽都不是滋味，封子宣努力轉移註意力：“他來陪我？”
封子宣看著小蘿蔔頭那小身板，還真配得上這名字。
瞧見自己被小瞧了，小蘿蔔頭回頭對封子宣挑挑下巴：“別看我長得小，按照人間算我都快三千歲了，比你祖宗歲數都大！”
“不得無禮。”虞何拍拍小蘿蔔的頭，“他前一千年是在人間山中成長，千年成精後一直跟著我，後兩千年再仙界，按照仙界來算不過五六年的歲月，還是個孩子。”
“這裏是凡間，幹嘛用仙界的算法，總之我就是比他大，而且我厲害著呢。”
小蘿蔔頭貼在虞何的身上不下來，虞何拍拍小蘿蔔頭光溜溜的屁股：“以後你便以孩子的身份留在阿宣身邊吧，反正這村裏領養的孤兒不少，多你一個不多。切記不可亂用法術，若是你亂用法術被你四姑母知道了，會下來封你法術的。”
小蘿蔔頭鼓起一張包子臉，瞪倆眼睛瞅著封子宣，輕聲糯糯的來了句：“倒是沒變什麽樣兒……”
封子宣沒聽清，追問一句小蘿蔔頭沒重覆便不再多問。
封子宣想到了另一個問題：“要不要把他真實身份告訴我爸媽？”
這一點虞何想過：“就說是我送來的，不必明說，就當是我撿來的孤兒。就像那幾只小貓兒一樣。”
現在四只喵白天一直在外面野，晚上的時候才會回來睡覺，跟游客沒什麽兩樣。按理說貓都喜歡晝伏夜出，許是這四只貓打小就跟人在一起，也養成了跟人一樣的作息習慣。
農村的貓咪特別管事，有著四只貓連帶著周圍鄰居都沒有耗子了，家裏這邊稀罕，鄰居一樣稀罕，誰家好吃的做多了，帶肉的總喜歡送過來一點犒勞四只小功臣。
小蘿蔔頭撅著嘴巴抱著虞何：“我才不是孤兒呢，我有爹。”
虞何將懷裏的小蘿蔔頭遞到封子宣的懷裏：“以後你就好好跟你宣哥……宣叔叔，有什麽忙該幫幫，但不能幫倒忙惹麻煩，你好歹算是神仙，別給仙界丟人。”
小蘿蔔頭回頭吐了吐舌頭。
懷中小蘿蔔頭軟的不像話，身上也熱的出奇，如果是放在凡人身上更像是發燒，不過懷中的小蘿蔔頭不像。
“我叫封子宣。”封子宣對小蘿蔔頭道，“以後就麻煩你了。”
小蘿蔔頭嘟著嘴巴回眸瞧了一眼封子宣一甩頭沒理他。
虞何看在心裏，心底愈發擔心，不過有小蘿蔔頭總比沒有好，有小蘿蔔頭再虞何心裏也能安心一些。
耳邊已經響起李天王催促的傳音，再怎麽不舍也總要回去一遭。
虞何伸手揉了揉封子宣的發頂，看著封子宣淩亂的頭發柔聲道：“我會盡快回來的，你且保重。”
分別的氣息愈濃，封子宣再怎麽忍著也忍不住紅了眼眶，一手抱著小蘿蔔頭，另一只手擡起抓住虞何蔥白纖長的手，盡管壓抑著，聲音依舊掩蓋不住的哽咽。
“我等你回家。”
回家……
虞何心中軟成一片，反捏住封子宣的手掌，心中萬千思緒劃過，最終輕輕親了親封子宣的指尖，轉瞬間仙香散盡，虞何人以離開。
上一秒還站在面前，下一秒無影無蹤，封子宣慌亂了一瞬，感覺到懷中溫暖，回過心神勉強笑道：“又不是永別，何必搞得真的若有其事。”
小蘿蔔頭頭埋在封子宣懷裏翻著白眼：先把你眼角擦幹凈再說話。
“以後咱們就要生活在一起了，雖然不熟悉，可又虞何在，咱們是一家人，一會兒帶你下去去見過我爸媽，你應該叫叔叔阿姨。”封子宣怕仙界的叫法跟人間不一樣，所以提醒了一句。
小蘿蔔頭擡起臉小大人似的面無表情，一點都沒有剛剛再虞何面前的撒嬌賣萌求抱抱：“幹爹剛剛讓我叫你叔叔，你確定我這麽叫你父母？”
封子宣抽了抽唇角，也不知虞何怎麽想的，封子宣今年才十七歲，怎麽也擔不起小蘿蔔頭的一聲叔叔，而且小蘿蔔頭的年齡夠當封子宣祖宗了。
“那怎麽叫隨你高興吧。”
小蘿蔔頭嘴巴一直撅著，封子宣總有種小蘿蔔頭不喜歡他的錯覺，剛要開口，誰知小蘿蔔頭兩只小肉爪伸出來扯著封子宣的兩腮向兩邊扯。
“疼疼疼！”別看小家夥長得小，這手勁還真夠霸道的。
“叫你搶我爸爸。”
兩分鐘後小蘿蔔頭自己跳上封子宣的床打滾兒，封子宣揉著腫起來的兩腮：“這熊孩子。”
天外虞何人已經到了李天王和哪咤近前，哪咤混天綾無風自動，看著頗有氣勢：“如此你也無牽掛了，咱們也別耽擱時間，你早上去早受刑還能早下來，走了，莫讓火德星君等急了。”
虞何最後回眸瞧了一眼封家樓，透過封家樓看到正在揉臉蛋的封子宣，手指微動感覺少了什麽，才想起來玉竹蕭給封子宣了。
回首對著李家父子笑笑：“勞煩天王三太子了，咱們回天吧。”
幾萬天兵是擺設，虞何若是真要逃，李天王和哪咤未必攔得住他。只是他不想逃，也逃不得。上天被燒一番了結了一切，以後虞何再凡間也能呆的安生。
再天上飄了幾日的烏雲終散去，封子宣盯著那遠去的烏雲，心底的烏雲漸漸升起。
心中不舍了一番，終於收起情緒。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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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上封子宣就起來陪著父母忙裏忙外, 整個度假山莊現代痕跡並不明顯，夜間用的燈光都是隱藏起來的，開業當天八九點鐘的時候外面已經圍了上百個圍觀的人, 有的是黃煜子韜的粉絲, 有的是看了網上新聞過來看熱鬧的。
山莊從入口開始，就是一派古式裝修, 地面的青磚，兩旁的綠柳, 每五百米一座古風亭, 身著古裝的工作人員穿梭其中, 手提托著托盤，上面或是瓜果，或是酒水。
再往裏走一千多米, 邊看不到地轉了，雲霧繚繞纏於足下，亭子霧中涼亭，霧中綠柳, 霧中縹緲兒行的仙女天兵。
開業當場百名入場券人員帶著兩名家屬，共計不到三百人魚貫而入。東瞧西看，竟那一刻仿佛穿越進電視裏一般。
這還僅僅是外景。封子宣穿著一身虞何送的古裝在前面引路, 聽著後面客人們說說笑笑，或是驚奇或是新鮮的聲音，封子宣十分滿足。
這麽多人山莊是住不下的，這些都是開業過來參觀的, 這山莊入場和住宿是分開的，算是一個旅游景點，入場玩一天價格並不貴，一天一百，住宿一宿九百九十九，卻不是普通人承擔的起的。
對於這樣的定價網上當然有罵聲，不過都在封子宣發布捐出一半住宿費後閉嘴了。
桃園的蟠桃吃食免費的，不過外帶的花五十一斤，山中那所大瑤池中養的是各色普通魚，提供免費釣魚器材，釣魚後免費加工，但是帶出去的話三十一斤。
這些都是經過討論也通過物價審批的，合理合法，任誰都說不出什麽。
一路進了山莊，將所有人安排好，沒有座位，只是站在霧中。小瑤池已經放了煙霧，霧中荷花帶著點點晨露亦幻亦真，悠揚的古箏聲由遠至近。
封子宣隱退到後面樹中，看著天空，心中默數三二一。
不知從那裏飄來花瓣，一兩朵，到花瓣雨，有人接到手上認出來了，這是桃花瓣。
“竟然是桃花雨。”
“天啊太浪漫了。”
仙境配上飛揚花瓣，那一刻所有人的少女心都隨著花瓣飛揚而綻放。
琴聲多了蕭聲，似海納百川的溫柔，又似高嶺之花的聖潔。流淌至心中，不留痕跡。
“咚！”一聲鼓響的突然，隨即聽到了陣陣驚呼聲，一擡頭，上空悠悠然飄下幾位仙女，她們甩著三米水袖，五尺長裙，薄紗飛舞間翩翩起舞。
空氣中只剩下古樂，沒有人舍得說話。沒人知道那仙女兒是怎麽飛起來的，只知道這個場面恍若神跡。
嘆為觀止的震撼，伴隨著眾人的驚愕。一支舞蹈跳了十多分鐘，當她們緩緩落地的時候，眾人才意識到要結束了。
聽到一兩聲不舍的嘆息，突然，音樂曲調一轉，從剛剛的悠揚轉為震撼，鼓聲密集節奏迅速，讓人熱血沸騰。
眾仙女甩開長袖圍成一個圓。
“六道之內，誰主蒼穹……”一個極富特點的聲音忽然傳來，那一刻，人群中的小姑娘都炸了。
“韜韜！”
“是韜韜！”
“啊！韜韜我愛你！”
水袖向外翻飛，黃煜子韜從迷霧中走出，一襲金色戰袍尤為刺眼，臉上妝容剛毅，一雙眸子邪魅，聲音綿柔而有力，歌詞狂妄叛逆。伴隨著純古音樂，點燃了空氣。
封子宣心跳跟鼓點同步，忍不住輕聲道：“真不愧是明星，這氣氛實在太帥了。你說是吧虞何。”
沒有回應，封子宣楞了一下，剛剛被燃起來的情緒有些失落。他怎麽忘了，最近虞何不喜歡跟他說話。
這麽想著，耳邊傳來空靈的輕聲：“嗯。”
一個字，將封子宣從地獄拉向天堂。封子宣唇角勾起，繼續看大明星的表演。
唱歌比不得舞蹈，三五分鐘就結束了，可氣氛已經起來了，黃煜子韜一首曲子唱完，簡單說了兩句話，不到三百人楞是把現場帶入了演唱會的氣氛。
其實這種仙境風格並不適合燃，但作為開場，要的就是火熱，至少能討個好好彩頭。
黃煜子韜的表演持續了半個小時，結束的時候封子宣本人都覺得意猶未盡，更何況是一群迷妹兒。
黃煜子韜功成身退，又有其他工作人員開始帶領一眾人上山去摘桃子，中午吃飯後下午去大瑤池賞花釣魚。反正一天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足夠揮霍。
黃煜子韜躲過了粉絲們的視線，到了山莊專門準備的工作間裏卸掉一身戰袍。這一身戰神裝是夠帥氣，可重量也不小，為了增加質感，完全使用金屬打造的，也就是黃煜子韜這樣學武的，換個普通人根本做不到行走自如。
封子宣看著黃煜子韜脫下鎧甲：“剛才實在是太燃了，我根本沒想到現場效果能這麽好。”
黃煜子韜頭也沒擡：“炒熱氣氛是基本功，不然那什麽駕馭演唱會氣氛，我的任務完成了，下午還要拍一組照片，就先走了。”
誰的名氣都不是白撿來的，越大的成績，其背後越是代表成倍的努力。
卸掉裝甲已申請的黃煜子韜穿上一身時尚服裝，任由私人化妝師將他臉上帶有金屬光澤的戰神裝卸掉，專用暖色系化妝品在臉上塗塗抹抹。黃煜子韜顯然習慣了這種生活，配合著化妝師進行整體化妝。
這是封子宣第一次看到明星化妝。也許是因為時間緊迫，黃煜子韜卸完妝直接在這裏化妝去趕下一場。
“你每天都這麽忙嗎？”
黃煜子韜給面子的回答了：“不一定，有時候閑得在家裏待著，最忙的一天趕了六個通告，二十四小時沒睡。”
明星還真不是普通人當的：“那你最近呢？”
“最近還好，每天平均能睡五個小時。”開始畫唇部了，黃煜子韜就不說話了。
看了一會兒，封子宣出門去看山上的情況。
這兩天太陽不錯，林子裏的地面也不是特備泥濘。說上來這些桃樹種的也是一波三折。原本租林子是沒有砍伐權的，只能以旅游景點唯有一再提出申請。山上原本種的樹是用於當木材的松樹，也都基本成材了，按照計劃是再過三五年砍，提前幾年問題也不大，這些書能用。
如此前前後後兜兜轉轉，這才將原本的松樹改成了桃樹。
而這半山的桃樹大部分都時樹苗，剩下結果的是買來時就帶果子的，有瑤池水再，百分百的成活率。
也許是瑤池水的功勞，長出來的蟠桃果汁濃厚味道鮮美，想來吃了以後對身體好處也很多，五十一斤還真算不得貴。
上了山就隱隱聽到客人們誇讚蟠桃好吃的聲音，封子宣也隨手摘下一顆桃子用手擦擦就放嘴邊咬了一口。
“虞何，你要不要來一個。”封子宣心中說到。
已經習慣了虞何的存在，凡是都是條件反射一般的跟虞何說話。等話一出口封子宣目光還沒暗淡下去，就發現手上的蟠桃不見了，顯然是被虞何拿走了。
他剛咬了一口……
封子宣臉上一紅，還沒說話就聽到虞何的聲音冷冷傳來：“沒洗過的東西不能吃。”
封子宣眨眨眼睛，沒由來的失望。
“那邊客人們不是有沒洗就放嘴裏咬的嗎？”其實提供了洗果子的地方，是山上原本就有的一個泉眼，特意開辟一個管道引流一部分過來，用於吃果子的時候清洗。
“我只管你。”隨後虞何飛遠些，心安理得的吃起了蟠桃。當然，封子宣是不知道的。
身上的古裝穿著是好看，現在入秋的季節穿著也不會熱，就是上山走路有些麻煩，封子宣看著到小腿腿肚的衣袍角已經臟了，有些可惜，隨口嘟囔了一句：“要是衣服不會臟就好了。”
然後衣服就幹凈了，封子宣知道是虞何的手筆，不過是隨口一說就成真了，雖然很神奇，也很方便，可封子宣依舊覺得很詭異。
“虞何，我總算明白了，你不是哆啦A夢也不是塞巴斯蒂安，你是阿拉丁神燈，我一說你就給實現了。”
“不一樣。”虞何咽下一口桃子肉，“我沒有次數限制。”
難得虞何說句玩笑話，最近幾天二人的交流屈指可數，封子宣的心情在哪一瞬間解開了所有心結：“其實你總這樣的話我會越來越貪心的，有句話叫什麽來著？貪婪是人的本性，越有越想要更多，萬一我真的貪得無厭怎麽辦。”
“那就貪得無厭。”虞何看著掌心的桃核，眉宇間多了些許狂妄，“有我在，你可以肆無忌憚，這小小凡間，沒有你掀不起的驚濤巨浪。”
聽到這話封子宣一楞，竟然忍不住的熱血沸騰。不夠封子宣又自知之明，當然不可能真的如虞何說的那般。
“你拿我當什麽了，混世魔王？我就是個普通人，能有多大的野心。我的貪婪，大概就是好好過一輩子，跟家人一起，一輩子都好好的。死的時候別遭罪，老死了一下子過去，這一輩子過去也挺好。”
封子宣的願望很簡單，虞何聽了，眼前卻閃現了一個紫袍少年，那人長著跟封子宣一模一樣的臉，有些狼狽對他笑。
笑的那般絕望，卻又滿滿的求生欲。
虞何心中作痛，幾秒以後才回應：“就這麽簡單？”
“是挺簡單的。”封子宣又摘一個蟠桃，乖乖的到規定的地方洗幹凈，“我一直都很鹹魚，而且事實上，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日子是最好的，下面吃不飽，上面太惹眼，不上不下剛剛好。”
“未來你可能距離這種日子越來越遠了。”虞何似笑非笑，竟然帶著些許諷刺。
“那是我也沒辦法的事情。”封子宣想起虞何之前跟他說的“未來”，再想想乾坤袋裏儲存的物資，如果真的有饑荒什麽的，顯然，吃飽就成了站在高處的人，不可能安生。
上午一眾游客吃飽了桃子，願意花錢買的只有寥寥幾人。這桃子確實太貴了，不是誰都舍得買的。
中午吃飯的時候準備的比較少，畢竟客人們肚子都是桃子，也吃不了多少東西。
下午的時候去大瑤池，一直到下午兩點，開張就算結束了，想走的人走，不想走的人可以自由行動隨便去哪裏。
網絡上就是開場節目的時候會直播，剩下的每個小時直播十分鐘就夠了，最後將錄的視頻剪輯一下放到網上，算是一種宣傳。
封子宣倒是沒怎麽累，封父封母已經累癱了。
人走了一半，很多小姑娘是沖著黃煜子韜來的，黃煜子韜走了，他們看過新先後就不留了。廚房在不停煮著客人們自己釣回來的魚，趁著山上沒人，封子宣帶領村裏人上山撿垃圾。
雖然不想承認，可這客人們的素質實在是有待提高。山上也設立了十多個垃圾桶，可依舊是垃圾遍地。桃核一類的也就算了，還有外面帶進來的包裝袋水瓶一類的。
最讓封子宣心疼的是有幾個桃子就被咬了一口就扔了。如果說是難吃也就算了，這些桃子也都是瑤池水澆灌出來的，每個果子都是價值不可估量的好東西，吃了不知有多大的益處，竟然就這麽直接被扔了。
封子宣心疼的肝顫，用一個別人扔的塑料袋，將核挖出來扔進專門的收集箱裏，果肉包好了留著回去餵養殖的豬。
想不明白這麽好吃的果子為什麽咬一口就扔，這件事有必要到網上說一下。
衛生打掃的差不多了，村裏人幫完忙都摘兩個桃子吃。這些桃樹成熟的時間恰到好處，不是一起成熟的，而是隔幾天成熟一批，其實方法也很簡單，就是瑤池水多少的問題，多澆點長得快成熟的快。所以他們吃也不怕吃光了客人沒得吃，還有不少果子沒成熟呢。
“有果核收集箱，一會兒吃完記得都扔進去啊，桃核有別的用，別浪費了。”
村裏人過來吃食不要錢的，當然不會給封子宣找麻煩，連連點頭。
等到了下午四點的時候，外門就要關了，有三戶人家選擇住下來，一宿一千塊也願意承擔，這倒是讓封子宣挺驚訝的，畢竟入場費很便宜，搶到票或者抽到獎的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一人一宿一千塊的價格稍微富裕的家庭都承受不起。
有客人在，夜間的幹冰還要供應，秋天夜裏發寒，山莊裏面的空調都是定制的，做成了書櫃的形狀，打開之後調節溫度，根本看不出痕跡。而且空調位置在偏上的位置，吹得風也把握好角度，不會影響地上的煙霧。
封子宣早幾天就體驗過了一把再“仙界”居住的感覺，其實根本沒什麽，倒床上一睡，早上起來拖鞋都看不到，在霧底下。
剩下的都是員工們的事情了，封子宣直接回村家裏樓上躺床上睡覺。
隱隱聽到窗外雷聲，並不大，好像很遠，封子宣從床上做起來眉毛皺了皺：“不會又要下雨吧。”
做生意最怕的莫過於糟糕天氣，那跟斬斷財路沒什麽兩樣。
“不是。”虞何的語氣不太對，封子宣又說不清是那裏不對。
“那就好，要不然明天還沒客人來了呢。”這才剛開業，沒人來太尷尬了。
虞何沒有回應，因為人已經駕著一朵祥雲滑出封家直奔飛過來的那一抹雷雲。
下面看雷雲電閃雷鳴，虞何閉上眼睛往雷雲裏面一鉆，直接穿過去一睜眼面對的是幾萬天兵天將。雷公電母助陣，便是下面看到的雷電。
領頭一位一身戰袍，手裏托著九層玲瓏塔，一臉的冷漠，旁邊站著一位看上去十一二的孩子，身披紅菱，斜挎著一只圈，足下踏著兩個著火的輪子，身上穿的活脫脫一只蓮花精。
“老遠便聽到戰鼓生生，且不知因何事這般興師動眾。”
托塔天王李靖冷哼一聲：“司法天神私自下屆，縱容心魔。我等奉玉帝旨意帶你回去受刑。清靈聖君，還望莫要為難我等。”
虞何一怔，也未驚訝，從他未通過心魔幻鏡那一刻起就想到了這一點，其實也是好事，回去受了罰，就等於玉帝默許了他辭職下界，以後再不會幹擾他再凡間的事情。
“如此倒是麻煩天王前來了，我不會逃，跟你們回去便是，只是凡間事情不少，多少需要安排，也不知這一去時間幾何。”
哪咤飛到虞何近前，手裏玩著乾坤圈帶著一臉的幸災樂禍：“上次動火刑還是那潑猴鬧仙界的時候，當時誅仙臺上那潑猴被烤的肉香四溢，我還在想著要不要加撮孜然，上次光想著沒準備，現在我把烤肉醬都準備了，就等著你了。”
“不得無禮。”李靖皺眉道。
仙界一個哪咤，一個小蘿蔔頭，都是讓人又愛又恨的熊孩子。哪咤這麽說其實多少還帶著點責備的意思。
虞何拱拱手：“倒是麻煩三太子準備了。”
小哪咤冷哼一聲：“玉帝下令是天火之刑，你若受得住一日之內承受也可以。我知道你舍不得那個小仙，到時候少司命接你的時候會給你一粒金丹療傷，讓你能撐到下屆。如此以後你不再是仙界的人，消除仙籍永不錄用。”
這種懲罰就是被燒一圈然後放了，受點罪，但算得上是最仁慈的懲罰了。
“那能勞煩三太子幫我叫一下小蘿蔔頭嗎？天上一日凡間一年，我這一走少說一年半載，你也知道凡間世道不同，多少是不放心的。”
“你這輩子是搭在那小仙身上了。”哪咤轉身看向李靖，“父王，我的風火輪往返很快，我去把那根蘿蔔帶下來，否則虞何不想走，咱們一時半會兒也奈何不得。”
李靖也不是個死板的人，點點頭同意了。再快一來一回也能抵上凡間幾日。虞何對李靖拱拱手，轉過身飛回了封家。
手裏的玉竹蕭煩躁的拍著手心。虞何看著封子宣眸子裏帶著不舍。他這一去少說一年半載，他在仙界不過一日的功夫好熬，可若是出點什麽事，封子宣再凡間怎麽辦？
“阿宣。”虞何輕輕喚了一聲。
三樓獨自吃飯中的封子宣先是楞了一會兒，聽出來是虞何聲音了，反映了一下才明白這是虞何叫他。
這麽久以來，這是虞何第一次主動叫他跟他說話，還是這樣親你的稱呼。
“怎麽了？”
“我在仙界還有點雜事未辦，需要去一趟。”再怎麽不舍，虞何也必須說出來。
“哦，那去啊。”封子宣有些莫名其妙，虞何辦事什麽時候詢問他意見了？
虞何嘆一聲封子宣的天真，道：“我去仙界少說也要一日，天上一日凡間一年，我一去便是一年半載。”
“啪！”筷子一落，封子宣整個人楞住了，“你要走？”明明承諾過會一直陪著他的，這才多久就要走了？
“我會盡快回來的。”虞何說出開也很艱難。
“什麽事？很重要？”
虞何能說自己是去給人當肉串烤？
“這期間，我會讓我幹兒子下來陪你，他雖頑劣，卻也有幾千年的道行，足夠幫你們了。”虞何能說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馬上就要走了嗎？”話已出口封子宣才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些哽咽，眼睛發酸，封子宣深吸一口氣努力平靜自己的心情。
虞何也不好受，只是躲不掉，早晚而已。
“還能再待三兩日。”等哪咤回來就要離開了。
沈默了兩三分鐘，封子宣放下筷子看著看著碗裏吃到一半的餃子：“我想見你。”
仙香入鼻，聞上去那樣心酸。
封子宣心底告誡自己，不應該這樣失態，虞何只是回趟家，又不是不回來。一年罷了，就像去年的今天到今年的今天一樣，時間過的很快。
封子宣擡眸靜靜的看著虞何，也不說話。虞何這麽被看了一會兒，嘆口氣，緩步走過去，將手中玉竹蕭放進封子宣的手中。
“這個你拿著。”虞何聲音柔和極了，“這是我本命法器，於我血脈相連，是我的半條命。我從不讓人碰它。我走以後你帶著它，就當……是我陪著你。”
玉竹蕭觸手生涼，放在手裏冷入心肺。封子宣記得這事虞何一直捏在手裏的，是虞何的隨身之物，封子宣雖然不清楚什麽叫本命法器，卻也能猜出一二。
封子宣不想接，可是玉竹蕭握在手裏，又舍不得還回去。虞何一走就是一年，以後可能只能看著蕭睹物思人。
越想封子宣越覺得心酸，不想在虞何面前丟人，努力讓自己看上去正常些：“那你寶貝都在我手裏了，你一定要快點回來，我這個人毛躁的很，說不定你前腳走後後腳就摔了。”
虞何失笑，封子宣手裏的寶貝，那裏比得上他虞何心尖兒上的寶貝。虞何不怕蕭碎了，怕的是一回來滄海桑田，他又找不到人了。
心裏一再壓抑，到底沒抵得住心魔霸道，上前兩步抱了抱封子宣。
“時間過的很快的，也許你自己都沒什麽感覺，我就回來了。”
這可能嗎？封子宣沒有回答，頭埋進虞何的胸口，用力呼吸著虞何身上的味道。
“既然你要走了，那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我會盡快回來的。”虞何道。
“不是這個。”封子宣抓著虞何的衣服，悶聲道，“你走之前，一直陪著我好嗎？別消失不見。我知道你一直都能看到我，我只想一直看著你。”
虞何心軟成一片，應了下來。
夜深，封子宣洗澡出浴室，就看到虞何正半躺再他床上玩著他的平板，一席淡紫古裝鋪了一床，散下的頭發如瀑搭在胸前，眉心的命紋舒展，整張臉精致的不真實。
“虞何。”
虞何擡眉看著封子宣一眼，輕輕一笑，拍拍旁邊的床單：“洗完了，來，睡覺。
虞何極美，眉眼帶笑做出這樣的動作，給人一種邀請的錯覺，封子宣鼻子發熱，臉上泛紅，走過去坐在床邊。
“你……你陪我睡？”話已出口更覺得暧昧，封子宣心底抽抽唇角，面上盡量保持什麽都沒發生。
虞何憋著笑：“難不成你要我睡地上？”
封子宣連連搖頭：“怎麽可能，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習慣跟別人一起睡的話我可以住別的屋子，我家屋子很多。”
神仙是何等的尊貴，應該不會願意與人分享吧。
封子宣話音剛落，只覺得身子一輕，整個人飄起來了，直接飛到了虞何的身側，落在床上。
那種感覺十分奇妙，封子宣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擡頭就對上了虞何帶笑的眸子。
那一刻，封子宣只覺得全世界的花都開了，他看到了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仿佛世界各地的幸運之神，都將他當做寵兒。
“睡吧，我陪著你呢。”虞何關掉平板，關掉燈，陷入一片黑暗，虞何躺下，二人蓋上頭一條被子，手輕輕的搭在封子宣的肩頭，封子宣能夠清晰的嗅到虞何身上的仙香。
香的沁入骨髓，這輩子都離不開了。
封子宣心跳的極快，卻不忍心破壞此時的安寧，閉上眼睛，領著虞何的呼吸，嗅著鼻尖的仙香，肩膀感受著虞何手掌的溫度，就這樣陷入沈睡。
玉竹蕭放在床頭偶爾熒光閃一閃，窗外陰雲依舊，月光偷偷的從陰雲薄弱的地方透過來，那般寧靜。
封子宣做夢了，夢見自己結婚了，身著一身大紅古裝喜袍，滿耳朵都是別人的祝福聲。他滿世界的去尋找自己的新娘，一直在尋找，卻怎麽都找不到。
醒來的時候封子宣還在下意識的尋找著什麽，直到一手拍到旁邊人的臉上。
封子宣一楞，忙坐起身驚愕的對上虞何透過封子宣五指傳過來的眼神。
封子宣吞了口口水，拿開手：“對不起，你也知道我睡覺不老實。”
封子宣尷尬，虞何卻順著封子宣的脖頸往下看。封子宣註意到虞何的目光，往自己下身一看，頓時從床上蹦起來往衛生間沖去。
虞何眨眨眼睛，笑了。
虞何一直待在房間裏，也沒出去，吃飯的時候封子宣下樓拿了飯，上來跟虞何一塊吃，是虞何是用不著吃飯的，不過陪著封子宣吃飯，虞何也是樂在其中。
度假山莊新開業，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在忙封子宣也只想陪著虞何，跟父母告假，就說再屋裏上網整理網上的事情。
封父封母都知道九重仙境的今天跟網絡脫不了關系，而這件事情去哪家只有封子宣能做，所以都沒有懷疑，讓封子宣再樓上待著。
封子宣特別珍惜跟虞何在一起的日子，一刻不停的跟虞何說話，其實封子宣從小到大就那點破事，再以前沒話找話騷擾虞何的時候就說過了，實在沒得說了就纏著虞何跟他講仙界的故事。
什麽玉帝的妹妹思凡，女兒思凡，外甥女思凡。什麽北鬥七位星宿在赤腳神那兒喝醉了下凡cos七仙女。
仙界的八卦何止千萬，隨便掃出來一兩件都比明星八卦有趣多了，虞何的嗓音又好聽，說起八卦來一點情面都不留，封子宣聽的如癡如醉。
二人同寢同食，除了封子宣上廁所，其餘的時間都膩在一處，二人都滿足極了，不過這份滿足，總有結束的時候。
兩天以後只聽天外一聲驚雷，一道旋風卷著一道藥香從窗外進來化作一抹紅白相間的影子。
下一秒虞何被一個光屁股娃娃撲了個滿懷。
“爸爸！”
“我不是你爸爸。”
“幹爹！”
“……”
封子宣看清楚了那娃娃，那娃娃頭上一個沖天髻，幾片綠葉像是自帶的，身上只穿了一個紅肚兜，上面繡著幾片荷葉一朵蓮花，他光著腳，露著屁股，看上去也不過四五歲的年級。
“虞何？”封子宣看向虞何。
虞何面上帶著無奈，揉了揉懷裏的幹兒子：“這就是小蘿蔔頭，我義子，我去一年，總是不放心人間，我不在的日子裏，便讓他來陪你吧。”
這話怎麽聽都不是滋味，封子宣努力轉移註意力：“他來陪我？”
封子宣看著小蘿蔔頭那小身板，還真配得上這名字。
瞧見自己被小瞧了，小蘿蔔頭回頭對封子宣挑挑下巴：“別看我長得小，按照人間算我都快三千歲了，比你祖宗歲數都大！”
“不得無禮。”虞何拍拍小蘿蔔的頭，“他前一千年是在人間山中成長，千年成精後一直跟著我，後兩千年再仙界，按照仙界來算不過五六年的歲月，還是個孩子。”
“這裏是凡間，幹嘛用仙界的算法，總之我就是比他大，而且我厲害著呢。”
小蘿蔔頭貼在虞何的身上不下來，虞何拍拍小蘿蔔頭光溜溜的屁股：“以後你便以孩子的身份留在阿宣身邊吧，反正這村裏領養的孤兒不少，多你一個不多。切記不可亂用法術，若是你亂用法術被你四姑母知道了，會下來封你法術的。”
小蘿蔔頭鼓起一張包子臉，瞪倆眼睛瞅著封子宣，輕聲糯糯的來了句：“倒是沒變什麽樣兒……”
封子宣沒聽清，追問一句小蘿蔔頭沒重覆便不再多問。
封子宣想到了另一個問題：“要不要把他真實身份告訴我爸媽？”
這一點虞何想過：“就說是我送來的，不必明說，就當是我撿來的孤兒。就像那幾只小貓兒一樣。”
現在四只喵白天一直在外面野，晚上的時候才會回來睡覺，跟游客沒什麽兩樣。按理說貓都喜歡晝伏夜出，許是這四只貓打小就跟人在一起，也養成了跟人一樣的作息習慣。
農村的貓咪特別管事，有著四只貓連帶著周圍鄰居都沒有耗子了，家裏這邊稀罕，鄰居一樣稀罕，誰家好吃的做多了，帶肉的總喜歡送過來一點犒勞四只小功臣。
小蘿蔔頭撅著嘴巴抱著虞何：“我才不是孤兒呢，我有爹。”
虞何將懷裏的小蘿蔔頭遞到封子宣的懷裏：“以後你就好好跟你宣哥……宣叔叔，有什麽忙該幫幫，但不能幫倒忙惹麻煩，你好歹算是神仙，別給仙界丟人。”
小蘿蔔頭回頭吐了吐舌頭。
懷中小蘿蔔頭軟的不像話，身上也熱的出奇，如果是放在凡人身上更像是發燒，不過懷中的小蘿蔔頭不像。
“我叫封子宣。”封子宣對小蘿蔔頭道，“以後就麻煩你了。”
小蘿蔔頭嘟著嘴巴回眸瞧了一眼封子宣一甩頭沒理他。
虞何看在心裏，心底愈發擔心，不過有小蘿蔔頭總比沒有好，有小蘿蔔頭再虞何心裏也能安心一些。
耳邊已經響起李天王催促的傳音，再怎麽不舍也總要回去一遭。
虞何伸手揉了揉封子宣的發頂，看著封子宣淩亂的頭發柔聲道：“我會盡快回來的，你且保重。”
分別的氣息愈濃，封子宣再怎麽忍著也忍不住紅了眼眶，一手抱著小蘿蔔頭，另一只手擡起抓住虞何蔥白纖長的手，盡管壓抑著，聲音依舊掩蓋不住的哽咽。
“我等你回家。”
回家……
虞何心中軟成一片，反捏住封子宣的手掌，心中萬千思緒劃過，最終輕輕親了親封子宣的指尖，轉瞬間仙香散盡，虞何人以離開。
上一秒還站在面前，下一秒無影無蹤，封子宣慌亂了一瞬，感覺到懷中溫暖，回過心神勉強笑道：“又不是永別，何必搞得真的若有其事。”
小蘿蔔頭頭埋在封子宣懷裏翻著白眼：先把你眼角擦幹凈再說話。
“以後咱們就要生活在一起了，雖然不熟悉，可又虞何在，咱們是一家人，一會兒帶你下去去見過我爸媽，你應該叫叔叔阿姨。”封子宣怕仙界的叫法跟人間不一樣，所以提醒了一句。
小蘿蔔頭擡起臉小大人似的面無表情，一點都沒有剛剛再虞何面前的撒嬌賣萌求抱抱：“幹爹剛剛讓我叫你叔叔，你確定我這麽叫你父母？”
封子宣抽了抽唇角，也不知虞何怎麽想的，封子宣今年才十七歲，怎麽也擔不起小蘿蔔頭的一聲叔叔，而且小蘿蔔頭的年齡夠當封子宣祖宗了。
“那怎麽叫隨你高興吧。”
小蘿蔔頭嘴巴一直撅著，封子宣總有種小蘿蔔頭不喜歡他的錯覺，剛要開口，誰知小蘿蔔頭兩只小肉爪伸出來扯著封子宣的兩腮向兩邊扯。
“疼疼疼！”別看小家夥長得小，這手勁還真夠霸道的。
“叫你搶我爸爸。”
兩分鐘後小蘿蔔頭自己跳上封子宣的床打滾兒，封子宣揉著腫起來的兩腮：“這熊孩子。”
天外虞何人已經到了李天王和哪咤近前，哪咤混天綾無風自動，看著頗有氣勢：“如此你也無牽掛了，咱們也別耽擱時間，你早上去早受刑還能早下來，走了，莫讓火德星君等急了。”
虞何最後回眸瞧了一眼封家樓，透過封家樓看到正在揉臉蛋的封子宣，手指微動感覺少了什麽，才想起來玉竹蕭給封子宣了。
回首對著李家父子笑笑：“勞煩天王三太子了，咱們回天吧。”
幾萬天兵是擺設，虞何若是真要逃，李天王和哪咤未必攔得住他。只是他不想逃，也逃不得。上天被燒一番了結了一切，以後虞何再凡間也能呆的安生。
再天上飄了幾日的烏雲終散去，封子宣盯著那遠去的烏雲，心底的烏雲漸漸升起。
心中不舍了一番，終於收起情緒。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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