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多了五個小家夥，沒事無聊的封子皓總要過來看一看。封子宣怕孩子手沒輕沒重傷到奶貓，也只是讓看一看不讓動。

沒睜開眼之前的貓咪是其整個喵生最無助最可憐的時候。剛來的幾天每天都在呼喚媽媽叫很長時間。封子宣和虞何餵了幾天，五只小家夥也習慣了被新家長餵養，叫喚起來就沒那麽頻繁了。

白天還好，晚上幾只小家夥就開始鬧了，因為小貓跟嬰兒一樣，睡眠的時間不穩定，醒來的時間一樣不穩定，半夜餓了或者只是沒有安全感需要陪伴，叫起來也夠人受的。

一兩天好說，時間一長封子宣的黑眼圈都出來了。飯桌上封母看到封子宣這樣還以為封子宣最近挑燈夜讀呢。

“別讓自己那麽累，看你黑眼圈都出來了，學習這種事情是循序漸進的，別太逼著自己。”

封子宣苦笑道：“我這是被貓崽子折騰的，怎麽也想不到這貓崽子這麽能叫喚。也不知道啥時候餓。虞何準備了不少寵物尿片，一天能換下來好幾張。”

就是那種一次性墊子，小貓屎尿再上面，有了直接一扔，幹凈衛生。

“幾個貓崽子有啥累的。”封母吃著菜道，“你小時候還不讓人睡呢，天一黑就開嚎，一哭哭半宿。去醫院檢查也沒說你有什麽病，只能硬挺著讓你半宿半宿哭，哭沒力氣了就睡了。晚上還不吃奶，餵奶就往外吐，白天的時候才吃，跟你一邊大的孩子長的都比你快。也就是你長大以後能吃追上了。”

封子宣聽了心底百味雜全，這是頭一回聽到封母說他小時候的事情，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自己小時候是這樣的。封母說的雲淡風輕，可有這麽幾天給貓崽子當奶爸經驗的他深知其中的不易。

“我咋一點印象都沒有。”封子宣撓撓頭。

“誰能記得小時候事。”封母道，“也有可能是因為當時我跟你爸是剛開始當爸媽，什麽事都不熟悉，那裏做錯了讓你不舒服所以一到晚上就哭鬧。因為你小弟小時候就老實多了。問別人家也是，老二總比老大省心，歸根結底還是養老二的時候有經驗孩子就不遭罪了。”

沒有人天生是父母，孩子出生的那一刻，孩子就註定是父母一生的學問。

一頓飯封子宣有些心塞，想要說什麽有不好意思。

吃完飯回了屋子，虞何正無比專註的奶貓崽子呢，小奶喵每天都在長大，剛撿回來的時候還沒有巴掌大，現在一只手抓著正好。四只爪子也更加有力了，如果不註意被抓傷都有可能。

“又餓了。”封子宣過去看著小奶貓，滿腦子都是封母再飯桌上說過的話。

“貓兒太小，吃得少，所以消化的快。”虞何餵飽了小貓還會放在手心擺弄一會兒，捏捏小爪子，揉揉小肚皮。小家夥不停以用爪子往外推虞何的手，看得人心都化了。

“我媽說我小時候一道晚上就哭，一哭哭半宿，知道沒力氣哭了才會安生。”

虞何身子一頓，將貓兒放下回眸：“所以？”

“這樣的話爸媽也太辛苦了。可我小的時候又不知道。你說小孩小時候都是這樣嗎？”

虞何：“從何而談。”

封子宣：“從你喜歡的角度來說。”

“孩童開口說話前一部分哭鬧是在為前世的悲哀委屈，在開口說第一句話開始，孟婆湯才會徹底見效全部忘記。從你父母的角度來說，有的孩子是來討債的，有的孩子是來還債的，自己養的孩子鬧成什麽責任也在他們。”

虞何難得說這麽多話，封子宣又問：“那從我的角度呢？”

“從你的角度……”虞何很認真的想一想，“大概是熊孩子不讓父母好過吧。”

封子宣被噎了一下。

封子宣的乾坤袋能放的東西越來越多了，看到一件件東西裝進去封子宣隱藏的倉鼠心理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修煉起來更加用心了。

封母無聊的時候在花盆裏重了點才，因為之前家裏養花買了椰土磚還有，加點水就能泡開好多。

雖然是身在農村，從小到大封子宣還真沒幹過什麽農活，出於好奇要過來一盆，種下生菜每天澆水看一看。

年三十，過來賣貨的商家少，所以家裏的食材一樣少。虞何拿著錢負責去購買食材，年夜飯吃的豐盛，看著春晚吃餃子也是一種享受。

封父往自己的蘸料碗裏滴了點芥末油，用筷子攪一攪嘗一嘗砸砸嘴享受極了。

封子宣隨封父能吃芥末，因為這個出去跟朋友吃飯的時候還會被調侃神奇的味覺。芥末這種東西喜歡的人是美味，不喜歡的就是煎熬。

“來年一開化，咱們農家樂就能開始裝修了，裝修完了手續都辦下來，山上再好好弄弄，開點荒種有機蔬菜，忙是肯定的，但這奔頭有了。”封父帶著一臉滿足的說到。

“多賺錢多攢糧食唄。”封子宣帶笑道，“以前不覺得，自從聽了虞何回來以後，就覺得咱家倉庫裏糧食少。”

“現在這天氣一年比一年差，攢著一家四口的吃的也多。最起碼也得保證能把咱們四張嘴都餵飽了。咱們辦農家樂，多種莊稼多養牲口，甭管賺不賺錢，以後世道不好了光這些就夠養活咱們的了。”封母道。

封母的想法很簡單，她從來都不會覺得家裏要轉多少錢，或者條件有多麽的好。最大的希望還是全家人永遠吃飽喝足不餓肚子。很樸實的想法，很簡單，有的時候也很難。

電視裏面熟悉到一年一度的“我想死你們了”傳進耳朵裏。其實也沒多少年味。過去過年是當晚吃到一年都吃不上的美味。而對於現在來說，好吃的天天都能吃到，從來不缺。

對於封子皓這樣的小孩子來說也是，往年好歹還能出去跟小朋友們瘋玩，現在只能窩在家裏吃瓜子。

沒有年味，可一家人圍在一個桌子前吃頓餃子一桌子好菜，也是一種享受。

封子宣和封子皓都長大了，今年守歲就不在一起了，分別回了自己的房間。

封子宣絕對不是一個人守歲，屋裏還有個神仙和五只小奶貓呢，十分熱鬧。

“又要長一歲了。”封子宣手撥弄著滿窩亂爬的小奶貓，沒有母貓帶著，小奶喵十分粘人，嗅到了氣息就恨不得貼上來撒嬌蹭蹭。

“長大還不好？”眨眼的功夫虞何立在了封子宣的身後，手上的玉竹蕭無規律的轉著，眉心的紅痕襯著整張臉都有氣勢。

“有啥好的，小時候啥都不是事，長大了事情都要自己背鍋。”

“其實讓你永遠是孩子也不難。”虞何斜眼看了封子宣一眼，語氣似在調侃。

“那我不成妖怪了。”封子宣看看時間，“虞何，你守歲過嗎？”

虞何：“偶爾。以前下凡的時候曾陪人守歲過，天上一天，凡間一年。再天界的時候可以說每天都在守歲。”

封子宣：“那是不是你回一次天庭待兩個月再下凡我都老死了。”

虞何：“你陽壽沒那麽短。”

封子宣：“那你沒事會回仙界嗎？會不會一走很長時間。”

虞何：“你若需要我，我隨時都在你的身邊。”

二人對視一眼，封子宣對著虞何開懷一笑，手下意識的抓著虞何的袖子。激動的那一刻沒過腦子，反應過來的時候伸手松開。

尷尬只是在一瞬間，封子宣剛要道歉整個人都被虞何抱在了懷裏。

虞何按著封子宣的後腦，讓封子宣的臉埋進他胸前的錦布上。

原來神仙也有心跳。

封子宣被虞何突然的動作嚇沒了下文，即將邁入十七歲的身體還未完全發育，還帶著孩子的柔軟。這麽一抱，虞何竟舍不得松手。

虞何說了三句話：

“我不會離開你。”

“你很重要。”

“是我離不開你。”

封子宣臉紅到脖子根，從小到大頭一次有人這樣抱著他說出這麽溫柔的話，而且對方還是個男人。

聽著虞何的心跳，嗅著醉人的仙香。封子宣感覺自己的心臟仿佛要跳出來一般。

有那麽一刻，封子宣覺得這個擁抱可以持續很久很久。

“因為我是你師弟嗎？”封子宣問。

虞何道：“你只是你。”

秒針跳過來一年的最後一秒，時光流逝，進入了下一個一年的輪回。

無論多久以後，封子宣都不會忘記那年除夕守歲。一個神仙僅僅保住他，告訴封子宣他是多麽被需要。

封子宣沒有深問虞何的意思，沒有刨根問底的讓虞何解釋是怎樣離不開他的。

就這樣的一個擁抱持續了一會兒，虞何率先松手消失的無影無蹤。

身上的溫度尚存，封子宣嗅著空氣已經沒有了仙香。一切都好像是他自己的臆想一般。

有些失望。

有些混亂。

“怎麽了？”封子宣問道。他有點害怕剛剛只是自己守歲時忍不住睡過去而做的一個夢。

“已經淩晨了，睡吧。”

封子宣洗漱後倒在床上，睡意全無，滿腦子都是剛剛虞何的擁抱。面上發紅，嫌棄自己竟然對神仙又臆想，卻又期待下一個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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