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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三章 :下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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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蘭山莊。

蔣嬤嬤見老王妃這般魂不守舍的模樣,知道她是擔心王爺的安危,可眼下天色不早了,不宜趕路。這會兒去王府看王爺,委實有些不大妥當。此刻雖然勸住了她,可是她瞧著,這老王妃卻是連吃飯的心思都沒有了。

也難怪老王妃如此,這王爺是老王妃唯一的兒子,當母親的,哪有不關心兒子的?再說兒子受了傷,這當娘的心裏可是比誰都肉疼著呢。

“老王妃,王府那邊已經傳來了消息,說王爺如今身子無恙,再調養一段日子便可。”蔣嬤嬤安慰著,又拿起瓷碗,替她盛了一碗蓮子羹,繼續道,“若是王爺知道老王妃擔憂得吃不下飯,心裏肯定會自責的。”

老王妃自然明白蔣嬤嬤是為自己的身體著想,可是這次狩獵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卻是她從來沒有預料過的。前一世可沒有這一出,而眼下衍之卻受了箭傷。她自然知道,那禦豐山是皇家狩獵場,這幾年來一直都未發生過這種事情,此事肯定是有蹊蹺的。

而且,衍之是和阿月一起的。

老王妃凝了凝神,仿佛想到了什麽,卻聽身旁的蔣嬤嬤道:“老王妃,皇上來了。”

老王妃登時變了臉色。

……他怎麽來了?

這幾年來她潛心禮佛,早已經心如止水,上一次因為太子之事,她才不得已去見了皇上。可就是那一次之後,皇上便隔三差五來這聽蘭山莊。頭一次的時候,她則是嚇了一大跳,想也不想便讓他回去。

可是她低估了他的耐心——沒想到他竟然這般厚著臉皮頻頻前來。

她已經老了,一心只有自己的兒子。她知道皇上可以左右衍之的一切,自然不想與他鬧得太僵,可是就算楚昶已死,她還是楚昶的妻子。事情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她容顏易逝,而他身邊還有年輕貌美的妃嬪,為何還要來找她?

她不想見他,可是……

“你下去吧。”老王妃對著蔣嬤嬤道。今日,她還是有必要同他講清楚的。

“老奴告退。”蔣嬤嬤欠了欠身,面色未改,語罷便從房中出去,輕輕將門合上。

景泰帝難得見她沒有拒絕這次相見,一雙渾濁的眼睛頓時變得晶亮,忙欣喜的從暗門走了進去,覺得這種心態仿佛讓自己回到了年輕時候。其實這暗門他很早之前便派人弄好了,可以直通她的臥房。可惜他怕見到她,怕惹她生氣,這才從未用過。可是那一次,她可以為了衍之的事情來找自己,就說明她並不是對什麽事情都不關心。

至少,她關心自己的兒子。

想起衍之,他更是感到自豪,這麽一個文武雙全的好男兒,才是他的好兒子。

景泰帝瞧著那靜坐著的藕色背影,突然有些小心翼翼了起來,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他勾了勾唇角,覺得自己這幾十年的皇帝是白當了,在她的面前,自己仍是一個怕惹得自己心上人不開心的毛頭小子。可是他知道自己已經老了,早已沒有當年的風采,如今能這般靜靜的看著她,心裏也知足了。

“玉瑢。”景泰帝喚了一聲。

老王妃頓了頓神,只覺得這二字令她有些恍惚。已經許久沒有人這般喚過她了,可是那些過去的事情再也不會重來,而今日他雖然這般喚著自己,在她的心裏,他只不過是一個皇帝,亦或是她已逝夫君的兄長。

老王妃沒有應,只緩緩擡頭,靜如水中蓮花,淡若空谷幽蘭。

她看著眼前年過五旬的男子,如今已經兩鬢斑白,再也沒有年輕時候的英姿。她斂了斂眼睫,一雙鳳眸顯得萬分的嫻靜,好似世間沒有什麽事情可以影響到她的情緒。

景泰帝也看著她,目光有些貪婪,更多的確實癡纏。雖然已經四十出頭了,可是她的頭上連一根白發都沒有,烏壓壓的墨發梳成簡單的發髻,發髻上沒有宮中嬪妃那般的金釵步搖,琳瑯璀璨,卻依舊是雲鬢花顏,美不勝收。這張精致的容顏,只不過比以前多了一些韻味,瞧著仍是風華無雙,明艷妍麗。

往昔她只不過是一個天真可愛的小姑娘,好看的像是一朵燦爛的迎春花,層層疊疊的裙擺像是花瓣似的,隨著她的走動翩躚起舞。她笑得甜美,一直跟在他的身後喚著他哥哥,那甜糯如銀鈴一般的聲音,他從未忘記過。

從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他就已經註意她了。

他不否認起初是因為她的容貌,可是後來,他漸漸接近這個小姑娘,才發現她更加美好的一面。衛國公府的嫡女,嫁入皇家自然是夠格,他的身邊雖然有侍妾,可是卻一直沒有正妃,因為他一直再等著她長大。

他喜歡去衛國公府,喜歡看見她,喜歡她那張宜喜宜嗔的臉,總覺得自從見了她之後,身邊的所有女人都入不得他的眼。青梅竹馬,他一直等著她長大,雖然她身邊有不少愛慕之人,可是他知道,她也是喜歡自己的。

從一開始的幼稚懵懂,到後來的羞赧嬌態,他見她逐漸對自己上心,心生愛慕,更是歡喜不已。他沒有真正喜歡過一個女人,也是那會兒才明白,喜歡一個人就是想看著她日日展露笑顏,對她寵愛備至,給她這世間最好的一切。

他想,若是那時他選擇了她,說不定他和她現在不會是這副模樣,而是子孫滿堂,其樂融融。

老王妃自然明白景泰帝眼中的覆雜眼神,那時她的確恨過,可是時過境遷,她早已不想追憶往事了,只是面色淡淡的問道:“皇上可是對阿月下手了?”

衍之受傷,不一定是因為有人要取他的性命,也可能是因為欲殺的人是阿月。衍之有多在乎阿月,她這個當娘的豈會不知?若是阿月有危險,衍之肯定是舍命去救。她見過兒子的癡情和執著,這個一點都不令人感到意外。而且這般縝密的布置,居然還能令人混入狩獵場,足見那人的能耐。

而他,一向都不喜歡阿月,那一次又差點被阿月撞見,自然是有心殺她的。

——皇家的男子,表面看著光風霽月,實則個個心狠手辣。

想到這個,老王妃不禁一陣後怕。若是阿月有個好歹,她可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他。她等了這麽多年,終於等到兩個孩子成親了,她心裏頭比誰都開心。

沒想到她突然問這個,景泰帝眉頭一皺,之後才不急不緩道:“她配不上衍之。”

衍之這般的優秀,自然應該娶一個完美的妻子,他頓了頓,又繼續道,“沈家的那位,論才華,論能力,才是樊城最拔尖的。”這一次狩獵雖然鬧得不歡而散,可是沈寶璇能拿第一,足見她並不是一個養在深閨的嬌小姐。是以令他對這位沈家的姑娘,又多了幾分歡喜。雖說太子妃和端王妃出自一家有所不妥,可是他身為君王,自然不會怕這些。

老王妃自然知道景泰帝口中的“沈家的那位”是誰,她只道:“不管別的姑娘多好,我只想我兒子娶自己喜歡的。”

這句話,卻令的景泰帝神色一怔。自己喜歡的,這個他豈會不知?他低頭看著坐在綢凳上的女子,心道:放眼整個大曜,會這般對他的人,也只有她。

可是他卻很開心。

她和以前一樣,並沒有因為自己的身份而發生任何的改變。想起他登上皇位之後,他偷偷去找她,她卻對自己敬而遠之,只恭恭敬敬的行禮,臉上沒有一絲的笑意,冷冰冰的聲音喚他一聲“皇上”,而非昔日親切的“哥哥”。

那時他才知道自己失策了。

眼下見她不悅,他更是不敢惹惱她,只得賠笑,小心翼翼道:“若是你這般喜歡,我便不會再傷她。玉瑢,這次的事情是我魯莽了。”他是高高在上的君主,眼下卻是低聲下氣的。可不得不說,他喜歡這麽哄著她。

這樣的情景,讓他想起三十年前,他一個大男人日日圍著一個小姑娘轉的樣子。

情愛之事,本就是甘之如飴的。

老王妃沒有因為景泰帝的語氣而有絲毫的退讓,只仍然不冷不淡道:“衍之是我兒子,阿月是我兒媳,我此生不再關心任何事情,心裏唯獨裝著他們兩個。我不求皇上對衍之如何的照拂,只求你別去破壞他們夫妻倆。”

這語氣甚是冷硬,卻字字透露這她對兩個孩子的維護。

她只不過是一個母親,心裏根本沒有想過兒子有多大的成就,只希望看著他與妻子恩愛,早日為楚家開枝散葉,便是此生無憾。

這番話,聽得景泰帝耳中卻極不舒坦,立刻下意識的皺攏了眉頭。他本就不喜那姜月,如今又知自己在她的心中連一個來歷不明的孤女都比不過,愈發對這姜月不喜了。可是今日這話說到這個份上,他也明白——若貿然再動姜月,恐怕自己會把她推得更遠。

“我說了不會再傷她,便是一言九鼎。玉瑢,衍之的傷勢你不必擔心,今日我過來,便是想要好好同你說說話。”景泰帝笑了笑,自她身旁坐下,瞧著眼前這熱騰騰的素菜,道,“瞧你又瘦了一些,多吃點。”

說著,又開始替她夾菜。

老王妃如何不知他是在討好自己,若是說心中沒有一絲的動容,便是假的。他身為帝王,高高在上,養尊處優,日日聽著阿諛奉承的話,根本不需為她做這些。今日他出現在這裏,本就是不應該的,而且她對他也只有敬重之情罷了。

他們這般的年紀,早就過了兒女情長的時候,若非她那兒子特殊,她現在已經是當了祖母的人了。

“皇上,你不必這般。”老王妃終於擡眸,看了他一眼。

景泰帝的手一頓,然後安靜的將玉筷擱下,靜靜的凝視著她,目光像是望得極遠,幽深如兩潭泉水,他緩緩道:“我願意這麽做。很久之前我就想過,若是有一日,我們老了,我還是會如昔日一般對你好,疼你一輩子。”年輕時候,最是感情熱烈之際,他憧憬著娶到她,然後寵著她,讓她為自己生兒育女,一輩子快樂。他若當了皇上,便為她虛設後宮,獨寵一人。

老王妃聽了,卻是絲毫未有動容:“皇上還是不懂。那日我會找皇上,不過是因為衍之。”

景泰帝卻不信,他語氣堅定道:“玉瑢,我知道你還不肯原諒我。當初是我的錯,可是……可是若是楚昶能好好待你,我也不會再來糾纏你。而他呢?他讓你這麽難堪,還讓你失去了孩子,我怎麽能再放心讓你待在他的身邊。而衍之,他是你替我生得兒子,不管發生什麽事情,我都會護著他……”

“衍之是我的兒子。”

景泰帝根本沒聽進去,又道:“之前我不喜歡那姜月,還有一個原因。玉瑢,姜月連王妃都當不好,又怎麽當大曜的皇後?”就是因為這個,他才不喜姜月,而眼下,他自然不會傷她,畢竟以她這樣的性子,若是日後成了寵妃,也活不了多久。

老王妃一怔,顯然沒有想到景泰帝會說出這樣的話。

“你,你說什麽?”老王妃面色蒼白,顯然沒有想到景泰帝會說出這種話。

·

楚慎受傷之後,便在府中休養,過了約莫半個多月,才能下榻走動。

這半個月,姜月則是無微不至的照顧自己的夫君,而楚慎更是享受至極,總覺得小時候一直都是他照顧她的,眼下被她照顧著,他也算是討回來一些。

可是令姜月不滿的是——每次她伺候他沐浴或者穿衣的時候,他都會對自己動手動腳。要不親她的脖子,要不就是揉她的胸,有時候她煩了,他就露出一副“我受了傷,你要體諒我”的樣子。

如今都一個多月了,姜月見楚慎好的差不多了,心道:終於有機會往外面跑了。因為就在五日之前,淮平侯一家被皇上召回了樊城。這淮平侯府邸離端王府頗近,姜月念著徐繡,這才想著有機會聚聚。

兩人約在了一品居。

徐繡進來,看著姜月欲行禮,姜月卻是很快的起身將她扶住,道:“幾月不見,繡繡有些見外了。”

聞言,徐繡才擡眼看姜月。

上次姜月被封平月郡主,之後又同端王成了親,眼下這裝扮雖然不算華麗,卻也是一副年輕少婦的模樣。只可惜她模樣生得美貌嬌小,如今這巴掌大的小臉兒,看得人心生憐惜,兩汪明眸更是春水盈盈,叫人挪不開眼,若不是這副裝扮,哪裏像是已經嫁了人的?

徐繡又見她面色紅潤,舉止與之前的沒什麽差異,一點兒都沒有王妃的架子,便知她雖嫁了端王,卻被疼寵至此,依舊保持著小女兒的嬌態。

徐繡眸色一顫,甚是羨慕。

姜月也看出了徐繡的變化,她更是想到:徐繡喜歡孟將軍,可如今孟將軍與宣寧的親事已定,想來也不會再發生變數。

眼下瞧著她一身淺粉色的錦綢外裳,下 身是一條乳白色散花百褶裙,纖腰楚楚,胸前豐盈,這般的婀娜身姿,配上這張秀麗的臉頰,絲毫都不輸給那些生長在樊城的名門貴女。只不過平州畢竟是邊疆之處,徐繡自小待在那裏,恐怕一時尚未適應樊城的環境,從而顯得有些拘謹。

姜月讓丫鬟們下去,只兩人坐近細談。

“上次聽聞端王受了傷,如今可是好些了吧?”徐繡擡眼問道。

姜月聽言,點了點頭,心道:豈止是好多了,簡直生猛極了。

前些日子兩人睡在一起,他鬧了一回又著想要,可是她念著他的傷勢並未同意,近幾日傷好些了,她自然也心軟了。畢竟薛嬤嬤同她說過,男人這方面憋不得,而楚慎又如此的精力旺盛……姜月越想越羞,今日她找機會出來,更是想讓他一個人在府中待一待,省的日日同她膩歪在一起,連白日都想著做那檔子事。

姜月面頰緋紅,如同一朵被雨露滋潤的嬌花,嬌妍明媚,艷光四射。徐繡雖然是未出閣的大姑娘,卻也明白姜月被夫君疼著,日子過得如掉進蜜罐子裏似的。她為他感到開心,卻也有些擔心:端王畢竟是王爺,不可能一輩子都寵著一人。就算感情再好,也有膩的那一日。

“如此便好。”徐繡笑笑,“我來樊城不久,也只認識阿月你一個朋友,若今日你不叫我出來,我只能日日待在府中做些女工。”

說起徐繡的繡藝,姜月更是一陣羨慕。

她道:“其實我也沒有多少朋友,若是繡繡喜歡,改日我陪你一起逛逛樊城,也好讓你熟悉熟悉。”她自然明白初來乍到的這種陌生感,畢竟曾經她也是這麽過來的,眼下徐繡這般,她更是想陪陪她。今日雖然沒有提及孟將軍,可是她也明白徐繡心裏一定很傷心。

見姜月這般的熱情,徐繡自然是卻之不恭。

她想起出門見娘親的叮囑,讓自己同這端王妃打好交道。端王是皇上面前的紅人,而端王妃又是端王最寵愛的妻子,她若同端王妃關系交好,以後也能幫襯著他們淮平侯府。她自然是答應娘親的,只不過在她的心裏,阿月只是阿月,只不過是與她性子相投的好友罷了。

話雖如此,徐繡還是覺得有些愧對姜月。

……畢竟她將自己當成好朋友,而自己卻對她不純粹。

姜月倒是沒想這麽多,見徐繡終於來了樊城,她自然是要好好招待一番。兩人聊的久了,便幹脆在一品居用了午膳。可綠珠卻悄悄將腦袋湊到姜月的耳畔,小聲道:“王妃,王爺會不會不開心啊?”說不準現在王爺正等著王妃一同用膳呢。

徐繡瞧著,頓時明白了,忙道:“來日方長,若是阿月不便,還是回去吧。”

姜月一陣尷尬,紅著臉道:“沒什麽不便的。”楚慎又不是孩子,難不成沒有她就吃不了飯了嗎?

她知道楚慎疼她,可是整天膩在一起,她還是怕他會覺得膩。經過這一次,她更加明白了他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也懂得了許多的事情。夫妻之道,她這個當妻子的,不能一味的被給予,也要疼自己的夫君一些。只是……她一對他好一些,他便得寸進尺,讓她惱得不行。

她都不知該怎麽面對他了。

用了午膳,姜月便陪著徐繡一同去琳瑯館選了一些首飾。眼下她掌管了王府的金庫,不過在這方面卻不似以前那樣大手大腳,反倒是節約了許多。今日她也不過是買了兩支步搖,然後看中了一條白玉腰帶,打算買給楚慎。

之後兩人又去了制衣坊買了衣裳,一直到了申時一刻才滿載而歸。

姜月回來,走進正暉院時,卻發現院子裏的下人有些奇怪。她略微皺眉,心道:平日裏這些下人雖然也是安安靜靜的,卻也沒有像此刻這般的戰戰兢兢啊。

而常左看到了姜月,忙上前行禮,像是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道:“王妃,您總算是來了。王爺正在書房,今日午膳都沒有用,你看這……”

身子尚未痊愈,怎麽就胡鬧了起來?姜月蹙了蹙眉,忍不住心疼,道:“我不是說了午膳不回來吃嗎?”

常左點頭,又為難道:“說了,可是王妃也不是不知道王爺的性子,我們這些當下人的,也勸不得。”

說起這個,姜月倒是感同身受。昔日裏她最怕楚慎了,只要他一個眼神看過來,她就嚇得哆哆嗦嗦不敢說話,更別說是上前勸什麽了。不過姜月也暗道楚慎太過小氣,她不過就是同徐繡一同出去逛逛,就同她置氣了。

姜月吩咐常左熱了菜送到書房,這才進去。她見楚慎一身白色的袍子,骨氣勻稱的修長大手執著書,正安靜的看著呢,美男如斯,氣質清潤,恍若謫仙,堪堪入畫。可細細一瞧,卻是一副眉頭深鎖的神色,哪裏有看書的樣子啊?

姜月心中無奈嘆了一聲,便走過去,伸手奪了他手裏的書,好生勸道:“聽常左說,衍之哥哥今日沒用午膳,此刻替你熱了熱,你就吃一些,好嗎?”

楚慎好看的鳳目一怔,薄唇緊緊抿著,沒有說話。

姜月沒有辦法,幹脆整個身子坐在楚慎的懷裏,如一只小貓兒一般,不滿的戳著他的心口,喃喃道:“怎麽這般小心眼?”

小心眼?楚慎頓時氣結,連眸色都變得深邃。他還不是因為擔心她?上次的事情他如今都心有餘悸,她倒好,巴巴的跑到外面去了。若是他真的小氣,也不單單是暗中派人保護著她,而是二話不說便將人扛回府了。

“衍之哥哥。”姜月撅著嘴,低著頭小聲道,“我知道衍之哥哥心裏在想什麽,可是我在府中待了整整一個多月了,你都……你都不讓我出去。”她有些委屈,雖然明白楚慎是為了她的安全著想,可是她不喜歡被這樣關著。

她一委屈,自己就心軟。楚慎捂臉伸手捏了捏她白嫩的小臉,只覺得這一個多月,她瘦了一大圈。他低頭親了一口,簡直是喜歡慘了這香香軟軟的小妻子,又忍不住揉上了那處……好在,這裏沒瘦。

姜月身子一顫,也沒有躲,任由楚慎揉著,然後伸出雙手抱著他的脖子,道:“不生氣了?”

都用上美人計了,他還能生什麽氣?楚慎手上力道一重,姜月卻是嚶嚀一聲,然後淚眼汪汪道:“你……”

“我怎麽了?”楚慎得寸進尺,做著不正經的事,卻又一本正經道,“我知道你與徐繡投緣,也欣賞淮平侯的為人。不過阿月,如今你的身份不同,有時候需要多提防一些,可知道了?”他沒有同那徐繡接觸過,可是防人之心不可無,他的妻子性子單純,說不準就被人利用了。

知道楚慎這樣說徐繡不好,可是姜月也沒有反駁。她只不過是咬了咬唇,然後點頭“嗯”了一聲。畢竟楚慎比她接觸的人多,更是懂得人與人的相處之道,她從善如流道:“衍之哥哥你放心,我知道分寸的。”

楚慎很是欣慰,只覺得孺子可教。他親昵的點了點她的鼻子,嘗了她的美色,才覺得有些餓了,於是替她攏了攏胸前的衣裳,抱著她起身一同去用膳。

姜月自然便扭這種吃飯的法子,雖然楚慎美其名為:下飯。

可是她總覺得楚慎吃飯還抱著她,這般的舉止簡直有些荒唐。她淡淡一掃,看著桌山的魚肉和雞肉,頓時就不動了。自她嫁入王府,這正暉院的夥食便好了許多,可是楚慎喜愛清淡的,養傷尤甚,那麽這些大魚大肉,便是為她準備的。

姜月頓時感動的一塌糊塗,忙把身邊的人摟得更緊,一時水眸盈盈,只覺得夫君太懂得心疼人了。

楚慎嘴角一翹,很是滿意她的舉止,便獎賞似的夾了一塊魚肉,餵到她的嘴邊,道:“陪我吃一點。”她的小妻子,可愛的像一只小貓兒,多吃一些魚肉才好

姜月喜歡肉食,魚肉更是歡喜,如今送到嘴邊,頓時一雙妙目晶亮晶亮的。

她張嘴想要去吃,待聞到這魚香味,卻蹙了蹙眉,覺得太過膩人。頓時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小臉煞白,忙側過頭幹嘔起來。

見狀,楚慎嚇得手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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