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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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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讀者回信,並非太宰的興趣之所在。

正如他所言,寫文章是因為人世間太過無聊,只有在描摹他人一生的過程中才可發掘出些許的趣味。但聆聽讀者的言語,不管是崇拜他的也好,唾棄他的也好,幾乎無法帶給他趣味——人對特定人物的充沛情感,在太宰治看來非常非常無聊,都只是日常的一部分。

神愛世人的信件卻不一樣,她的信被太宰治歸在“可堪一讀”的特殊檔案中,心情很好時甚至會提筆回信。

譬如現在,他抽出一張信紙留下龍飛鳳舞的字:

“至神愛世人小姐:我很願意與美麗的女士殉情哦!”

比起神愛世人小姐長篇累牘寫滿三刀紙的言論,他這行字未免太少也太不莊重,寫完後他將紙張對折,塞入信封中,今天寄送出去的話,明後日大概能到,靜岡市的郵政速度非常快。

他不由產生了微末的期待,就連眼底蛛網似遍布的神經末梢都跟著跳動。

[收到這封信的你,會怎麽做呢?]

[愛醬。]

……

同市內,晚上十點。

靜岡警局獨占一棟大樓,樓共有十層,以層為單位劃分成各部門,為了犯人尚未被逮捕的窮兇極惡的犯罪事件,各部門徹夜加班,燈火通明。

相澤消太右手捏起裝眼藥水的瓶子,左手指支撐起眼皮,熟練地擠眼藥水,捏了好幾下,一滴水都沒出來。

[啊啊啊要死了]

他的表情十分厭倦,配上充斥著血絲的眼睛與垂落在肩膀上的黑發,看起來頹喪無比。

[我只帶了這一瓶眼藥水,嘖,原本以為能撐個一兩周,沒想到第一天就用完了,我可是有幹眼癥啊,接下來幾天要是沒有眼藥水怎麽看文件?]

他努力地擠眼皮子,試圖弄出點眼淚水以濕潤幹燥的眼球。

[晚上去便利店看看有沒有眼藥水賣吧。]

他被抓壯丁看文件實屬無奈之舉,在被害人遺體被發現後,密林神威與死亡赤拳都表現出了罕見的束手無策。一般情況下,即便是英雄都有“個性與之不相適”的敵人,密林神威無法處理火焰,而死亡赤拳沒辦法對付非物理攻擊系的敵人。

但有種敵人是他們都無法轄制的,那就是高智商罪犯,武力沒有辦法降服他們,從案件發生到現在已有一個月以上的時間,他們卻連敵人是誰都不知道。

密林神威:“我先回轄區內了,一旦有了敵人的消息立刻呼叫我。”

死亡赤拳倒是在警署裏呆了一會兒,發現自己只能小學生似的坐在安置家屬的椅子上便也起身離開。

相澤消太:“……”

結果只有我一個人被抓了壯丁啊。

面構犬金給出的理由讓相澤消太啼笑皆非。

[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汪!英雄中同時具有腦力與對精神系個性的本就很少,以相澤先生的個性來看,註定要跟進案件,既然這樣加入其中一起偵破不是更好?]

冒著噴香熱氣的馬克杯支在相澤消太鼻子底下:“警署現磨的咖啡汪。”面構犬金說,“辛苦了,相澤先生。”

相澤消太把杯子接過去,順帶搜羅了放在咖啡杯旁邊的糖包奶包,糖像是不要錢一樣地撕開往熱騰騰的咖啡裏倒:“辛苦倒是無所謂。”相澤消太說,“只要能夠早點找到敵人就行。”

“與其說是敵人,說是犯人更合適。”面構犬金說,“在進入英雄社會後,這樣隱秘而變態的犯罪活動反而變少了。”

“是因為犯罪基數變大了吧。”相澤消太咽口咖啡,翻過一頁文件,“無個性時代的國民受到身體條件限制,很少會進行搶劫或者偷盜之類的犯罪活動,不過現在,一旦擁有破壞力個性的人沒有經過很好的引導,就非常容易走上歪路。”他做出符合教師身份的點評,“文部省的官員應該要更關心學生的心理健康。”如果他們受到了更加良好的教育,敵人的數量一定會減少。

面構犬金:“我也是這樣想的汪!不過事情既然已經發生,我們能做的只有將影響降低。”

兩人對話間,一名警員火急火燎地沖進門內:“受害人家屬同意進行屍檢!”

警員辦公室內氣氛猛然一變,面構犬金問:“法醫組的人……”

“已經全過去了。”

越是在英雄社會對普通人使用個性的限制就越高,尤其是司法人員,一旦被發現在執法過程中濫用個性,等待他們的就是無休止的起訴。因此,即便判定那些栩栩如生的少年屍體有問題,他們也不能私自進行研究,只有等取到受害人家屬的同意後可進行下一步。

等相澤消太他們到場時,法醫部已給出了完整的檢測報告。

“從屍體中檢測到了甲醛水溶液,也就是人們所說的福爾馬林。”隨著科技的發展,這種液體已經逐步退出醫學舞臺,只有在少數情況下才得以使用。

“此外我們還發現,被害人的遺體只保持了表面上的光鮮與完整,但內部……”法醫停頓,“內臟器官均已被摘除,改用填充物。”

相澤消太:“犯人是準備做木乃伊嗎?”

法醫說:“有個更富有藝術性的解釋,他準備做標本。”

“但有點很讓人在意。”法醫說,“我們找遍了受害人的身體,也沒有從他身上找到縫合口,他既然摘除了內臟,怎麽也要有一條刀口才行。”他們百思不得其解。

面構犬金:“會不會是相關個性。”

法醫不置可否:“大概。”

不管怎麽說,法醫部的剖析結果成功讓汗毛根根站立的警察們多添一身冷汗,也就相澤消太他們還有餘裕討論犯人的個性。

“既然受害人屍體上有被施加個性的可能,是否要考慮協同作案的可能。”

“同意,但也有可能是單人擁有覆數個性。”

“不,先前說的精神系個性只是推論,未必就有此個性存在。”

相關警員爭執成一團,面構犬金卻向外行人相澤消太提問:“相澤先生認為,諸加在受害者身上的會是什麽個性?”

相澤消太:“覆原類的個性?”他說,“比起這個,我到更在意標本的說法。”

制作標本是極度小眾的愛好,從這方面入手或許能更早發現蛛絲馬跡。

面構犬金點頭:“我讓下面人把案件進展整理一下,明天就召開發布會,呼籲青少年人提高警惕。”

……

要遲到了要遲到了要遲到了!

紅色球鞋的底與地面瘋狂摩擦,帶起陣陣熱度,綠谷出久幾乎跑出了百米沖刺的速度,還是沒趕上任課教師進門的剎那。

幾乎是在朝倉愛放下教具的同時,綠谷就腳底冒煙地沖進教室,還因急剎車而踉蹌一記,差點摔個大馬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遜了吧!”

其中就屬爆豪的態度最為激烈:“無個性什麽時候都是無個性啊廢久!”

往常,綠谷會瑟縮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甚至不敢與爆豪對視,但今天,他像是全然無視了同學們的嘲笑與挑釁,眼睛死死盯著太宰治。

那眼神像是想要把他的腦殼敲開,伸手在腦髓中攪動一番,看看他究竟在想什麽一樣。

[你到底在想什麽啊!]

爆豪安靜下來,當他面上不帶挑釁的表情時,那雙三角眼顯得更加兇惡,在同學們的哄堂大笑中,他格外沈默,先看看不曾害怕的綠谷出久,再看看微笑的,幾乎要哼出曲調的太宰治。

[一定發生了什麽,這兩個廢物。]

“好了好了,快點坐回原位吧,綠谷同學。”朝倉老師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像是溫潤的水,纏繞在人心上,“要開始上課了哦。”

……

課間時分,綠谷出久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同太宰治對話,他不是在打電動游戲,就是被女生們圍得水洩不通,好不容易捱到午休時分,他才找到機會連拖帶拽把太宰治拉到天臺上。

走的時候太宰治像是一坨扶不上墻的爛泥,搖搖晃晃、歪歪扭扭,還沿途與看熱鬧的同學們打招呼。

“喲,太宰,你又犯什麽事了?”

“連綠谷都能被你惹怒,還真厲害啊。”

說這些話的人或多或少帶著幸災樂禍的味道,綠谷從頭到尾就垂著頭,海藻色的綿羊卷將他的面部表情完全遮蔽,而太宰治,還是帶著即將趕赴舞會的輕松表情。

“嘛,怎麽會。”他輕飄飄地回應,“而且無論我做了什麽都與你沒有關系,頂著路人甲名字的田中君,只有踩死了都不會被人在意的微小生物才會從他人的爭執中獲得快樂,你這樣的角色在少年漫中是活不過三集的哦。”

田中君被噎到了:“誰是田中啊混蛋,我姓山下,好好記住別人的名字啊!”

“哢嚓——”天臺的門被綠谷出久狠狠地摔上,就算是太宰治都不得不為對方爆發出的力量所驚到。

[真是了不起啊,綠谷君。]

[明明是白斬雞身材的柔軟宅男,發起脾氣來意外得有勁啊。]

“有什麽事情嗎,綠谷君?”太宰治說。

“……到底算什麽啊。”他猛地憋出了一句話,擡頭一看,愛哭的綠谷君果然已經淚流滿面了,恐怕是從他拖著太宰治上天臺時,就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發達的淚腺了吧?

“你這樣到底算是什麽啊!太宰同學!”他哭著譴責,“既然知道對方是窮兇極惡的連續殺人犯,目標還是自己,還跟他攀談,是真的希望他把你殺掉嗎?太宰同學之前說過要尋找一種不會產生痛苦的自殺方式對吧?他殺算什麽啊!而且那種把內臟掏空的死亡方法,真是你想要的嗎太宰同學?!”

[啊啊啊,爆發了。]

鼻涕與淚水糊了他滿臉:“我已經不指望你為自己考慮了,但要是你真的死了,還是因為這種死亡方式,會有人為你擔心的啊太宰同學!”

“為我擔心,你是指自己嗎?綠谷君?”太宰治突兀地插話,“如果我有朝一日迎來死亡,千萬不要為了我擔心啊綠谷君,死亡只是生命日常的延續,對我來說死與生的價值是同等的,要是真有那麽一天,可不要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歡送我,那絕對會讓我連告別儀式都不想開。”

“不過……”他話鋒一轉,“被做成標本的死亡方式,倒真的不在我考慮範圍內就是了,我可是希望一把大火把自己存在的證明全都燒幹凈,變成飛灰湮滅在空中才是理想的死法。”

“綜上所述——”他說,“我們去報案吧,綠谷君,警署中應該有不少強有力的英雄,可以保護我。”他興致勃勃,“就說遇見了殺人兇手,對方把我當成下一個對象,沒有英雄和警察的拯救我就要死了。”

綠谷出久:“啊?”

[這家夥,到底在想什麽啊!]

[完全摸不透!]

躺在頂層水箱邊的爆豪。

[切!]

[身體:太宰治]

[同步率: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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