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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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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之耽兮,猶可脫也;女之耽兮,不可脫也。’這是我上高中的時候學的詩句,用來形容現在我的太合適了。

此時是秋雨朦朧天,我正坐在夢城的城墻上,面朝大山的一方,那座山可真美,層層碧綠,郁郁蔥蔥,雲霧繚繞中的山峰若隱若現,像是仙境又像是滄海。

不過我現在沒那個心情欣賞如夢美景,我現在想的是應不應該從這座城墻上跳下去?從哪一面跳會能讓墨規影響深刻,記我記得時間長一些?我在痛苦之中已經想好了從不同方向跳下去的後果,如果從面朝大山的一面跳,那麽死狀將會很惡心,因為我將會是血肉模糊,成為一攤肉泥,不過這樣死的很直接,就痛苦那麽一下;如果從護城河的那一面跳,我會留個全屍,因為我不會是摔死的,我會是淹死的,但是死的太痛苦,而且護城河裏的環境不太好,畢竟曾有那麽多人葬身在那裏面。

經過將近兩個小時的深思熟慮,我決定一下子了結自己,頭朝下跳直撞向冰冷的青石板,讓大腦盡管開瓢好了,或許死相慘點還能讓墨規記得久一點,換句話說是惡心的久一點,不過只要他能記住我,用哪種方式我也我所謂了。

我突然想起了我那個自殺的姐姐,剛開始的時候我還不相信她是自殺,可是在現在的時刻,我信了。當一個女人把一切都壓在一個男人身上的時候,就已經註定這個女人是要死的。小時候聽我爸爸說過,我們業家女人的血管裏流的血都是瘋狂的,有那種瘋狂的血漿作祟,會讓我們為了自己的愛而心甘情願的付出一切。所以我爸從我們姐妹倆小的時候就囑咐我們千萬不要沈溺於愛情的詛咒裏,不然我們除了死就是痛苦,現在看來,我爸是對的。

我把一切都叫給了墨規,換來的不過是他的一句‘我對你不感興趣了。’呵呵,真搞笑,等我死了之後一定要在我的墓碑後面寫上三個字-----蠢死的。

我也奇怪了,不過短短的一個半月,墨規的心變得也太快了吧,果然是‘士可脫也’而且脫得十分迅速,比夢城鼠疫的爆發還要快。

不過也是我傻,我早該發現墨規的不對了,在暑假裏我給墨規發短信他總是不回,打電話也是草草的應付我,對我愛答不理,我當時還十分矯情的跟他撒嬌不滿他冷落了我,現在看來,他不是冷落了我,而是甩了我,更讓我心力交瘁的是,他還是跟蕭可好上了。

蕭可,這個我討厭了很多年的漂亮女人,終於以我最害怕的手段擊敗了我。我和墨規在一起的一年半裏,我們倆每次吵架的原因都是蕭可,蕭可總是會以各種理由頻繁的去接近墨規,而我卻每次都能發現。有一句話說的非常好:只有女人了解女人,所以每次看到她和墨規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是會生氣,第一反應就是-----這個小賤人又來勾引墨規了!每次我都會像個小肚雞腸的婦人一般煞有介事的告訴墨規少理蕭可,因為她接近你別有用心,剛開始的時候墨規還笑嘻嘻的說我愛吃醋,後來他就表現的就有些不耐煩了,再後來我們就開始吵架,吵得最激烈的一次我們有兩個星期都沒講話,到後來還是墨規主動言和我才消氣的。不過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因為最終蕭可還是贏了,完勝。

現在墨規跟蕭可每天都是成雙入對形影不離,看上去真的是一對天造地設的金童玉女,他們的幸福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一刀一刀的切割我的心臟,把我千刀萬剮,我疼,但是沒人知道也沒人想知道,我在所有人面前只能強顏歡笑,維持我僅有的自尊。

假期結束,當我從家來到夢城的時候,一心只想見到墨規,但是他卻一直躲我,我奇怪,疑惑,到了後來就成了擔心害怕,終於,最令我恐懼的事情還是殘忍的出現在了我的面前,在那片繁華絢爛的金黃色銀杏林裏,我終於見到了墨規,可是那樣華麗的畫面裏不僅僅是墨規,還有蕭可,有他們兩個的畫面才能稱得上殘酷:一對佳人耳鬢廝磨,繾綣纏綿,多麽美好的一副畫啊,而在畫外的我就像是多餘的,永遠也融不進這樣美好的畫卷裏,當他們兩個看見我的時候,我想我一定是狼狽的,因為我不爭氣的哭了,但我的慘狀並沒有博取同情,取而代之的卻是墨規拉著蕭可的手頭也不回的走了,現在我還能清晰地想起當時蕭可嘴角的那一抹勝利者朝失敗者的嘲笑。

那一刻我的心碎了,但是我自己騙自己,騙自己墨規會回來的,他答應過我不會離開我的,我給了自己虛幻的希望,我盡力的維持著自己的心臟不成碎片,而是保持著原來的形狀,只不過表面上多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裂痕,就像是強化玻璃那樣。

我害怕又不甘心,我最終去找了墨規,我想盡我最後的努力去挽留他,我可以不要尊嚴不要臉的去求他別離開我。可是我最終沒能把他留下,他只說了三個字‘分開吧。’之後不等我說一句話就轉身要走,我從他背後緊緊地抱著他,我哭著求他,求他不要走,我說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只要他不走,可是他無動於衷,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可能是被我抱得厭倦了,他讓我放手,我不放,他用力的拉開我環在他腰上的兩條胳膊,我掙紮著不松手,奈何抵不過他心意已決,我還是輸了,我對著他尖叫,問他為什麽不要我了?

他背著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到他的兩只拳頭緊握,聲音冰冷的對我說:“時間長了,沒意思了。”

好一個沒意思了,他的這句話就是一根尖銳的鋼釘,狠狠地砸在了我心臟表面的裂紋上,瞬間整顆心支離破碎,一片殘渣。

最終我還是賭輸了,輸得一無所有,輸的慘絕人寰。

我打了個寒戰,深吸了一口氣,從痛苦的回憶中回到現實,雨似乎又下大了一些,天氣也涼了一些,我低下頭,目光順著地吸引力的方向,先看了看懸在城墻之前的腿,然後視線向下蔓延,看到了被雨打濕的青石板,我咬了咬嘴唇,決定就現在跳。

離地十幾米的高度還是挺讓人心驚的,哪怕是像我這樣決定要死的人看了也是腿軟。我顫顫巍巍的站在了城墻垛口的凹槽裏,手緊緊地扶著城墻凸起,看著腳下的大地,心臟狂跳,就一下,就那麽一下全部就結束了,我心裏不斷地安慰著自己。

突然我感覺有一雙手平放在了我的後背上,那雙手像是冰雕的,冰冷的寒氣從那雙手上傳來穿透我的衣服竄入我的骨髓,我不禁顫栗了一下。

“你決定要跳了麽?不如我助你一臂之力?”那嬌媚的女聲中充滿了鄙夷。

我聽出來了,那是池清清,那個面若桃李,冷若冰霜的奇特女子,但是我沒有說話,依舊站在城墻上,沒想到她手上的力氣卻加重了幾分,大有要把我推下去的意思,我慌了,吼了出來:“你要幹嘛?!”

她‘咯咯’的笑了兩聲,笑的詭異無比,笑得我全身發毛:“你不是要跳麽?可是又不敢跳,不如我來幫幫你。”

我亂了,我跳不跳是我的事,我自己跳下去的算是自殺,她要是推我下去就是他殺了,那樣的話墨規會怎麽想?還是自殺更貞烈一些吧?能讓他更久的記得我?

“把你的手放下!我跳不跳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有什麽關系?!”我對著她尖叫。

“墨規對你來說有那麽好麽?能讓你為了他死?”她語氣輕蔑。

可是她並不知道,擊垮我的並不是墨規的拋棄,擊垮我的事情比他的拋棄更可怕----驗孕棒上的兩條刺眼的紅線。可是那件事情我不能說,誰都不能說,只能我自己受著,除非我死。

她見我獨自發呆,開口提醒我:“比起死,我可以給你一個更好的選擇。”

我冷笑:“有什麽比死更能一了百了?”

“長生。”她嘴角掛著一抹詭異的笑。

我不信,她一定是在逗我。

“你不信?”她無所謂的笑了一下,看似漫不經心,“我可以讓你活一千年,而且容顏不變。”

“別說我不信,就算我信我為什麽要活一千年?”我揶揄她。

“你有很充裕的時間把墨規奪回來,即使是奪不會來你也可以慢慢的折磨他,讓他痛不欲生,你可以看著他慢慢的老去,而你,依舊美麗如初。”她的眼中有著我看不懂的東西。

我看著她身上的衣服,在看著她那如畫的面龐,還有問道她身上那種古老的氣味,突然恍然大悟,我的聲音是顫抖的:“你,你不會就是、、、”

她笑了一下,笑的勾魂攝魂,“是,我活了一千年。”

“瘋子!這個城的人都是瘋子!”這是我心裏的第一想法,不過第二個想法就不同了,我突然不想死了,換句話說,我被她那種瘋狂地言論稍稍打動了幾分,不管是真是假,我信了兩三成,或許這是因為一個被逼到絕境茍延殘喘的女人想要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瘋狂作祟。

或許她看透了我的想法,繼續開口:“你想這樣麽?”

我內心的最深處是願意的,但是突然之間我想到了一個問題:“我為什麽要去為了一個不愛我的男人茍活一千年?這樣對你有什麽好處?”

她輕蔑的一笑:“我就不信你一點都不恨,一點都不怨,一點都不想把他搶回來?”

“哼”我冷笑,“就憑這我就要孤獨千年?”

“你給了他你所有的愛,所有的信任,還有依賴,甚至是、、、”她不懷好意的笑了笑,“你的身體,可是他卻棄你如敝履,連一個同情的眼神都沒給你,你可真是可憐。”

我的脊背一陣發麻,她確實說中了我心裏最不能容忍的事情---他拋棄了我,我怎麽可能不恨他?可是我總感覺池清清是在引誘我跳入一個巨大的陷阱裏,我本能的抵觸,冷笑:“我帶著怨恨的活一千年,還不如去死。”

她卻笑靨如花:“你自殺還拉上一個墊背的,也是夠狠。”

我整個人僵住了,恐懼感把我層層包圍,讓我窒息,她怎麽可能知道?我第一反應就是不承認,強裝鎮定:“莫名其妙!”

“黃泉路上有個小家夥作伴應該是別有一般風趣。”她眉目含笑,“就是不知道這個小家夥願不願意陪你上黃泉。”

“你是怎麽知道的?”我的指甲已經深深地嵌進掌心了。

“我可是個活了一千年的女人。”她雲淡風輕地說。

我沒再說話,她就是不想讓我死,她很成功的把我從城墻上勸下來了,只要我不死,她就有機會實現她的詭計。

我的背倚著冰冷的城墻,弓著身體不斷顫抖,她繼續‘感化’我,她用那冰冷的手輕輕劃過我的臉龐,蒼白涼薄的嘴唇勾成優美弧度:“時間不多了,你要盡快考慮,機會只有一次。”

我打開她的手,盯著她的雙眼看了一會兒,沒發現其中的謊言,她對著我粲然一笑,轉身就要走,我看著她離我越來越遠,在她快要消失在拐角處的時候,我突然叫住了她,然後我跑到她身邊,近乎哀求的看著她,求她別告訴任何人。

她眉頭微蹙,凝神盯了我些許時間之後,輕輕地點了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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