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跟那個男演員點了個頭，說了一聲辛苦了，然後示意旁邊的助手把劇本收回來。李瓊拿著劇本楞楞的站在原地。

導演沒有看她。拿起一個保溫杯喝了口水。然後才擡起頭，抽了抽鼻子，沖著李瓊笑了笑。笑容裏安慰的成分大一些，但是這讓李瓊更不知所措了。

“你別緊張。我發現你好像很緊張。這不要緊，但是你剛才試的那段戲確實不咋樣。你這種水平不應該是你所在學院普通的水平，更不要說驚艷了，我不知道樓總為什麽會把你推薦給我。”笑容有些玩味。

“對不起。導演。讓你失望了，可能是最近狀態不太好。”李瓊有些不敢看這個導演的眼睛，這不太像是她的風格。那個自信的李瓊幾天之中不知道飛哪裏去了。

“演戲不是別的，你一個表情不對。觀眾看到的感受就不一樣，你這樣多來幾次很有可能就會毀了一個好劇本。毀了一堆人的心血。但是你是樓總介紹的，跟我說了好幾次了。也是在不好抹他的面子，這樣吧。如果你覺得可以，我可以給你介紹個別的劇組。先試試，我這邊確實不太需要你這種。”話很直接，絲毫沒有顧忌李瓊的承受能力。

“那我考慮考慮吧，謝謝導演。真的不好意思麻煩了。”人越沒有信心就會變得越謙卑，這好像成了一條定律。

李瓊此時只想快些換下衣服，然後逃離這個地方。其他的等回去後再說，李瓊眼神看向旁邊的助手，助手看向導演絲毫沒有要帶李瓊去換衣服的打算。

“別著急，這樣吧，既然你看不上別的劇組，要不這樣吧，你拿手什麽？表演一個拿手的，算是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好好表現。”導演看向李瓊然後雙手環抱胸前，然後靠在椅子上。

“有沒有吉他？”李瓊現在甚至不確定自己吉他能不能彈好，局促的心情不知道是該感謝導演又給的他這個機會，還是應該拒絕。

導演看了一眼助理，助理一溜煙去了後邊，然後捧出一個木吉他，李瓊接過來，看了一眼，竟然跟孫楊的吉他是一個牌子，都是Breedlo**e牌子的，睹物思人，本來覆雜的心情，竟然瞬間沈靜了下來，只剩下淡淡的惆悵，或許直到現在才發現那個一直被自己忽略掉的人，才是最該被自己珍惜的人。

李瓊拿了旁邊的一把椅子，她不習慣站著彈吉他，然後調了一下琴弦，像是想到了什麽。

“奧，導演，我隨便談談，你隨便聽聽。”然後吉他聲音剛開始有些散亂。李瓊不知道談些什麽，腦海中閃過數個曲子。

導演有些不耐煩了，剛要擡手示意不用演示了，李瓊手中木吉他徐徐開始彈奏，是很老的一首曲子，曲子不緩不急，沈穩而又低沈，漸漸的變得高亢，李瓊起初只是跟著輕輕哼唱，當李瓊開口的時候，原本還有些沒有興趣的導演，調整了一下坐姿，然後李瓊跟著節奏漸漸的變得忘情的投入，原本忙碌的拍攝場地，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變得很靜，有些人甚至跟著哼唱了起來。

李瓊此時全然不知，她低著頭，看著手中的吉他，每一個字都卡在節拍上，不急一分不緩半秒，等唱到高/潮的副歌部分整個人已經淚流滿面，她的歌聲裏有那種幹凈，又有那種背上的情愫在裏面，就這樣彈著唱著……

等李瓊一首唱罷，整個攝影打聽響起了齊刷刷的掌聲，導演滿臉笑容，然後站起身來，李瓊此時也沒有了剛才的緊張，擦了擦臉頰上的淚水，站起身給導演鞠了一躬。

“你為什麽會學表演呢？我不是很懂，我對音樂不是很懂，但是我懂電影，你剛才的那首歌裏的感情就像一部很值得人回味跟咀嚼的絕世佳片，你的嗓音是我聽過的最幹凈而最富有磁性的聲音，是那種通過後期技術處理所不能比擬的。今天很高興認識你，樓總說你是天才，看樣子他沒有說錯。”導演走到李瓊旁邊，伸出手。

“其實我覺得我比起唱歌我更喜歡演戲，不過今天狀態可能實在是太差了，對不起導演。”李瓊握了握手，然後又致歉道。

“哈哈，不用道歉，看得出來，年輕人怎麽了？遇到挫折了？跟男朋友吵架了吧？”一雙洞察世事的雙眼，然後一個皎潔的眼神，每個大導演都是人精，這個一點都不假。

“不是吵架，可能是我沒有好好珍惜，有些人在的時候不珍惜，可是遠去了才記起他的好，而感情這東西在我看來就像是二進制一樣，只有0跟1，退回去就不再是我要的了。”李瓊笑了笑，這是她今天笑的最陽光的一次。

“你們年輕人的私事，我不好隨意評論，但是我覺得一個年輕人不應該這麽消沈，面包沒了，前邊可能有花卷在等你，看山是山，看山也不是山，既然知道自己錯了回不去了，為什麽不珍惜眼前擁有的呢，是吧姑娘，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每個知道自我反省的姑娘都是好姑娘，你也不例外。你天賦不錯，可能來的不是時候，要是以後有緣，我相信我們還會再見的。加油姑娘。”導演拍了拍李瓊的肩膀，笑容中沒有一點大導演的架子。

“好的，謝謝您的教導，我會盡快走出來的。那我可以走了嗎？”李瓊有些感激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倒是少了剛才的那一份緊張，也可能是剛才吃的那一塊糖起了作用吧。

李瓊跟著助理去換好衣服，然後跟遠遠的跟導演招了招手，示意自己要離開了，導演只是笑了笑，像是一個年長的長者般慈祥的笑容，擺了擺手示意李瓊走吧，以前李瓊一直以為大導演架子會特別大，直到現在才明白其實並不盡然，有些人只不過是不屑於浪費他們的時間在無用的人身上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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