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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見面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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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有人微笑著跟你說我要毀滅這個世界, 能夠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就是……

他是不是沒有睡醒?

“……”

伊讓的一句話讓雷恩瞬間就打消了繼續抱大腿的念頭。

他尷尬地笑了兩聲,之後卻是不著痕跡地略微後退幾步,“你在開玩笑?”並不能夠理解伊讓想法的雷恩這個時候腦子裏面的念頭有很多……

當然,最直接的還是覺得對方在說胡話。

毀滅世界?

這是什麽見鬼的念頭?

雖然他也覺得自己現在的生活很艹蛋, 但是他從來都不會冒出這種想法的。

或者說,他所謂的“毀滅世界”的意思是……顛覆王朝嗎?

事情如果這麽想的話就能夠說的通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將某一個王朝顛覆確實和“毀滅世界”是差不多的事情。

基本上因為從小從身為游吟詩人的老爸那裏聽來了太多的故事,雷恩現在的腦洞一打開就控制不住自己。

有關於面前的這個人的事情他在一瞬間冒出許多的猜測,而理由被他全數歸咎於“鬼知道貴族們的腦子裏面想的是什麽”。

“那你——這是要拉我入夥嗎?”小心翼翼地猜測了很多不確定的可能性之後,雷恩小心的觀察了一眼身後在為他的同夥處理傷口的阿方索·喬塞小聲地向伊讓問道:“你是不是看中我的什麽才能, 所以才會幫我?”

不知道面前的小東西腦子裏面裝的都是一些什麽,不過這不妨礙伊讓覺得他的思維很有趣。

對於一個平日之中話很少,卻總是喜歡聽人說一些俏皮話的性格,伊讓一點都不介意雷恩啰啰嗦嗦地發言。

他甚至於對於雷恩之後自顧自地一系列猜測覺得很感興趣。

這只被撿回來的小狗仿佛在此時找到了展示自己聯想能力的機會,他在一旁自顧自的說出來很多猜測,而基本每一個都要向伊讓詢問過一遍,而後對上伊讓略微挑眉的表情,立即又自行把這個念頭否認掉, 還自己在一旁說出許多否定掉這一點的依據。

這讓伊讓想起自己買的那頭驢子。

越是聽下去,伊讓就覺得這件事情越發有意思,他順便瞧了一眼那邊看起來應該是專心在自己夥伴傷勢上的法師, 耳邊雷恩絮絮叨叨的話他卻也全都聽了進去。

“到時候, 你只需要將國王把持住, 而後再將皇子控制——”

已經自行腦補了一番激烈的陰謀故事,其中有軍隊,有貴族,有背叛,甚至還有一些愛情情節。不得不說算得上是跌宕起伏,不拿去作為話劇的劇本還真的是可惜了。

從這個“地下城”深處飄出來的抹灰孢子逆著此間伊讓另外創造出來的光源晃晃悠悠地飛了過來,隨即在伊讓擡起的手掌上落了下來。

整個卡西特雅的城池下方已經被完全掏空了。

並且按照伊讓之前的計劃,也與外界相連。

“或許你可以變成一個像你父親一樣的游吟詩人。”他轉身,另一只手壓在滔滔不絕地講述自己故事的雷恩頭上,順便開口講他那些才理順了前因後果邏輯的故事全部掐滅在說出來之前。

“不過,故事的真相沒有那麽多理由。”

“我決定了,所以我這麽做了。”他說完這句話,在著雷恩腦袋的手掌轉為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頰。

雷恩看著他,只覺得自己剛剛在腦子裏面整理好的思維全都被打亂成一團。

他呆楞楞地看著這個從墓地裏跟在自己身後走出來的人,明明是他當初見到時候的眉眼,明明是一樣的聲音,卻給他一種全然不認識的感覺。

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他說:“希望你能僥幸活下來,我的信徒。”

……

昏暗的房間裏面並沒有點燈。

這裏從伊讓之前在博爾特頓購買的莊園相比較起來,還是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

聚攏在他身邊的光之元素上下浮動著,帶起的光亮讓這裏如同是在白晝之中的晴空下。

伊讓覺得自己作為一個不請自來的人,似乎應該安靜地等待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出現的主人家——不過,也稍微有一點無聊就是了。

整個房間看起來像是休息用的臥室,卻非常奇怪的將兩面墻壁都做成了書架。

大部分為伊讓將房間內的每一處點亮的光之元素都呆在自己固定的地方,而沒有落腳之處的元素則又散落回空氣之中,亦步亦趨地跟隨在伊讓的身周。

就仿佛是漂浮在水中上下浮動的空心球體一般,來回搖晃的浮動著,並且小心地捕捉空氣之中散落的伊讓的魔力氣息。

羅斯米爾回到房間裏的瞬間,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

異樣的魔力波動明明那樣強烈,可是只是區區的一扇門阻隔之後就是兩個世界一般。

沒有點燈。

然而光之元素的存在卻將他的房間折射地宛如白晝一般。

羅斯米爾心裏翻過無數的念頭,無聲念出的防護咒語讓法術加持落在身上,這樣的過程讓恰巧拿下一本書的伊讓感受到細微的元素變化。

他將翻開的書本又翻過了一頁。

隨後向著他發射而來的法術在即將撞擊在他的衣角之前,卻如同被分解的花一樣,一點點被剝離了附著再其上的法則,最終如同他出現的時候一樣,又如同沒有出現過那般安靜地消失不見。

“你是誰?”法術與問題同時出現,羅斯米爾也是知道自己剛剛丟出的法術並不能對面前的這個人造成什麽傷害。

而放他丟出的法術完全再空氣之中被抹去之後,他才戒備地留出時間來觀察面前的人——

金色的頭發,穿著的是普通的貴族衣袍。

是在任何一家高級定制店面之中都能夠買的到的裝束。

光之元素在他身邊圍繞著,卻恰好因為角度的關系讓羅斯米爾看不清對方的臉。

但是卻有些熟悉。

“我啊?”

——開口的聲音也不是他……不,那是他非常熟悉的聲音!

羅斯米爾握緊自己手中法杖的手收緊了幾次,直到過於用力而指節發白。

對方的身影在這個時候莫名顯得熟悉起來,在腦子裏已經有了一個猜測,可是那個聲音又讓他不確定起來,“博羅多爾……?”

相比較起另外的一個名字,羅斯米爾在這個時候明顯更加願意選擇對方是這個身份。

或者說,他覺得心裏明明已經很清楚的有了確切的答案,卻不知道出於什麽理由,選擇了說出的是別的答案。

伊讓略微擡頭,轉開的角度讓光之元素將他放在落在視角視角之中的面容完全照亮,他臉上掛著笑容,對著面前不論是容貌還是其他方面,看起來都與他記憶裏最後一次見面時一般無二的人說道:“伊讓。許久不見——這世間似乎長到你有些記不起我了是嗎?羅斯米爾。”

“……”

當自己一再認為是不可能的事情被直白的攤開,並且告訴你這件事情就是如此,並沒有其他的緣由時,羅斯米爾卻是不知道如何回答的。

他只能如同被施展了石化法術一般頓在原地,無法對著面前的站著的人做出任何回應。

與羅斯米爾的不知所措到近乎無法給出反應不同,伊讓卻是難得的變得有幾分多話起來,他略微擡手,手中的書本合上,厚重的紙頁相互撞擊在一起,發出沈悶的聲音。

他略微有點揚起語調反問道:“很意外嗎?”

意外嗎?

說不上……又或者是覺得喜悅的?

但似乎也沒有。

羅斯米爾不確定自己的心情,也就連帶著在這個時候不知道應該如何回應。

他只能繼續沈默以對,這讓伊讓繼續掛著笑容,繼續保持著與他平日之中完全相悖的習慣,繼續說道:“或者說,再次見面對於你而言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原本上揚的語調在這個時候似乎有些壓抑,這讓被打亂了所有思緒的羅斯米爾猛然被點醒一般。他對於這句話反應地有些過激。

感覺到自己過分波動的情緒,異常地卻讓他無暇顧及,只想著將這句話先行否定下來,“不!我並不是這個意思——”

就像是一個被不善言辭的小子,面對著自己一直期待見到的人時,反而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夠有些激動的表達自己的態度。

周圍飄動的元素已經將整個房間改變地與其他的地方仿佛兩個狀態一般。

屋外還是靜謐的黑夜,而房間內卻是一片明亮。

伊讓就近卻是坐在羅斯米爾的床鋪上,他習慣性的敲打著嘴角,從頭到尾都是一副頗為好脾氣的模樣,在這時卻是接了一句,“如此一來,看來這一次的見面不是我單方面期待著的事情。”

羅斯米爾看著對方那張臉,明明是使用著博羅多爾的身體,現在看上去,面容卻全然不是他記憶裏對於這具身體記下的模樣。

或者說,對方的面容與他從前見過的那個人有幾分相似。這樣的認知讓他另一方面的情緒也降低許多,略微調整過自己的聲音,他才緩慢的開口,“……伊讓陛下。”

這大約是他之前兜兜轉轉許多次,到最終之時都沒能夠有機會喊出的稱呼。

從開始的每一句話,到現在說出這一句來,羅斯米爾心中還是惴惴不安的。他甚至忍不住在話音落下之時,向著與他相隔了大約五六步距離的伊讓望過去。

只是隨後視線正巧落在對方眼中。

所有的慌亂和窘迫似乎都被對方看在眼中,而後卻是對著他繼續彎眼笑著,應了一聲,“是我。”

“……”

被這麽一句應答鬧得,羅斯米爾腦中一片空白,卻是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了。

他又隨之挪開視線看向其他地方,一個堂堂教會主教,現在卻宛如不知道如何同人交流一般——或者說,他現在面對著伊讓的態度,還比不上多年前那般自然鎮定。

他不知所措地偏了偏頭,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應該先開口說些什麽。

為什麽你會用著博羅多爾的身體?

難道當初的願望真的是,倘若我還在這個世界上,你就不會再次降臨在這裏?

可是……

蘇格拉明明,在這裏蘇醒了。

你無法永久的留在這裏……若我不在,你便無法降臨在此。

不可否認,羅斯米爾一直在以這句話作為全部期待。

這是聖典上寫過的一句話。

甚至可以說是蘇格拉落在伊讓與他之間的“咒”。

他還記得蘇格拉再挑選了另外的身體降臨之後,醒過來之後微笑著說“說不定沒有多久就能見到他了”時候那輕松上揚著的語調。

羅斯米爾還記得蘇格拉微笑著說“他啊?或許希望我死吧。”時候並不在乎的語調。

他也還記得,自己一直埋在心裏面的一個念頭。

“印記已經沒有了,蘇格拉已經穿上衣服了?”

羅斯米爾心中自有無數念頭紛亂的飄動而過,但是話語的主導權還是在伊讓手裏。

因為主人的到來,周圍不再是光之元素強行將每一處照亮,反而是變了狀態,這一回卻是光明正大的將整個屋子之中還滯留的黑暗驅散。

“你去過冥府?”

或許只是出於敘舊而已,前後的問題似乎並不怎麽能夠聯系在一起。不過前一個問題伊讓說是疑問句,不如說他在用疑問句說著肯定的話。

將手裏的書本插【回】之前抽出來的空隙裏,伊讓轉身走向那邊的椅子,隨意的模樣仿佛這裏是他的居所而不是別人的。

“我,是的。”

羅斯米爾停頓了一下,腦子裏的東西都還是亂糟糟的,他只能選擇先行聽著伊讓說過的話,而後有選擇性的給出一些答案。

剛剛的第一個問題對方不需要回答,而第二個問題他稍微考慮了一陣之後,選擇了給出肯定的回答。

這件事情說起來並不算的上是他去了冥府。

而是他被赫卡婭抓去了冥府。

那個在傳說之中冷漠而不近人情的女神只是個小姑娘,神色淡然地坐在她的神座上,向他問出的第一句話就是:你見過我的父親。

這是羅斯米爾當時對於這位伊讓的從神的全部印象。

“看起來赫卡婭不是很喜歡你。”伊讓隨口說了一句話,只是壓低的聲音仿佛是自言自語,說過之後也沒有等待回答,反而是自行想到什麽有趣的事情,在那邊獨自笑起來。

伊讓莫名地覺得心情很好。

也許是因為重逢的緣故,也許是因為對方現在看起來不知所措的模樣,又或者——他是單純的覺得見到羅斯米爾心情不錯。

不論是因為那一點,原因都不是很重要的事情。

對於伊讓而言,只要是對著對方心情愉快就足夠了。是以他並不準備就這麽結束“敘舊”這樣的話題,對著視線挪開的羅斯米爾,他略微歪頭,說道:“看起來你似乎沒有什麽特別想要對我說的話。”

“不是!”又是一聲急忙表態站定立場的聲音。

“或許是因為我現在用著的身體讓你不自在?”伊讓看著他窘迫的樣子,也不準備繼續將對方往角落裏逼迫,“不需要這個樣子。事實上,只是個簡單的久別重逢罷了——而且,如果是因為這具身體的緣故,我現在使用的身體暫時無法更換。”

這一回,深呼吸之後的羅斯米爾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翻滾的情緒被稍微平覆了些許,他努力穩重了聲線與呼吸,才緩緩開口:“……我,我明白。”

羅斯米爾說著話,有些拘謹地走近幾步,在伊讓對面的位置上坐下,更是順便將面前的桌面上放著的茶具打開,順手泡了一壺紅茶。

伊讓視線隨著他泡茶的動作挪動,暫時沒有說話卻也讓羅斯米爾松了一口氣。

之後隨著他將一杯剛剛沏好還冒著白色煙霧的紅茶放在伊讓面前時,後者才又繼續說道:“我還以為見面之時,你會首先指責我食言?”

多年後的羅斯米爾仿佛驚弓之鳥一般無法接受哪怕是一句類似於“他對於伊讓心有怨懟”的話。聽到如此,他甚至都忘記為自己倒上那一杯的事情,飛快地否認道:“不!並不是如此!我知道您還會再次出現在我面前!你無法永久的留在這裏……若我不在,你便無法降臨在此。這是,第一神對你的禁錮,所以……”

他想要說的是,當年第一神已經在他的靈魂之中蘇醒,只是卻是處於半沈睡的狀態。

而伊讓當時已經沈眠,就算是當時的“預言者”都確定的做出“魔王已經再次離去”的結論。

只是意外出在他的身上——

糾正的話並沒有說出太多,因為羅斯米爾很清楚對於伊讓來說,他在這一段話之中會頻繁提起的另一個存在,是非常不耐煩的。

具體是怎樣的程度羅斯米爾並不知道,但是他就像是一個犯錯之後想要小心彌補的人,所以幾乎每一句話都被他重覆的思考之後,才敢小心翼翼地說出口來。

但是他覺得自己仿佛沒有得到原諒。

伊讓的情緒總是很難猜測到,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他應該是在想著什麽的,應該在意什麽的,羅斯米爾並不認為自己清楚。

他或許能夠猜測得到蘇格拉的一些想法——也或者是因為對方根本不想掩蓋那一部分的想法,但是對於伊讓,他並不確定。

他甚至不明白當年的自己為何能夠出現在伊讓身邊。

也不明白,為什麽在最後伊讓會選擇那麽明顯的讓他取得勝利。

也許是真的不想要同第一神碰面嗎?

那麽,現在有是因為什麽……?

“看起來我醒過來的時機不是很好,之前信誓旦旦地許諾了,結果卻沒有守約。”羅斯米爾面對眼前的情況不知道如何反應,很明顯已經是再次呆住的。

伊讓這一次似乎並不是準備繼續用來逗得羅斯米爾不知所雲的話,他並沒有等待不知道如何繼續作答才能夠繼續表明自己立場的羅斯米爾回答,反而繼續說道:“但是就像你說的,我原本答應你的事情無法做到,最大的原因是因為蘇格拉的緣故。這麽說起來,問題還是在我。”

“所以?”

出乎意料的一番話。

事實上按照一般的想法看來,羅斯米爾並沒有想過自己聽到的是這樣的回答——他在解釋?

這件事情明明說起來是他自己的原因造就的,結果反而是伊讓先行開始解釋……這有些不可思議。

然而對於伊讓來說,事情的起因是自己的失信,難得的就冒出了一些解釋的話來。

說起來,他其實一直都是一個非常將道理的存在——除了在對待蘇格拉和黑騎士這兩件事情上。

前者是他這輩子不可能動搖的事情,後者則是他永遠不可能改變的理念。

伊讓聽著羅斯米爾呆楞楞地開口,反而笑容略微擴大幾分,“所以——如果你覺得需要一個新的許願機會,我並沒有意見。”

“……”羅斯米爾聽著對方說出來的話,剛剛只覺得腦子裏是嗡嗡地一片胡亂聲響,結果隨著伊讓說出來的第二句話來,卻漸漸那些聲音消失。

如果說伊讓前面的一句話,對於羅斯米爾而言是再一次的恩賜的話,後面的一句話卻讓羅斯米爾從再次見到對方的喜悅裏真真切切地拽了出來。

伊讓臉上的笑容似乎還是從之前一樣,只是他的話語間沒有之前那般的玩笑,反而有了些許鄭重,“沒有願望嗎?如果什麽都不說話的,可能就沒有機會了。”

這種時候已經不能夠繼續將問題當作是簡單的“久別重逢”來看到了。

在最開始的時候或許會因為一些情緒完全將思維沖得一片混亂,可是到此時,羅斯米爾卻是不得不正視一件事情——背叛者伊讓和第一神蘇格拉,當他們同時降臨之時,可不是能夠和平共處的。

他當初不也是因為這個理由,才選擇了按照“預言者”所說的話去對付“魔王”嗎?

也許換個立場,他只是為了不讓自己從此變作另外一個存在,單純的想要將自己保全。

但是這並不妨礙羅斯米爾想到這一層可能性。

如果說伊讓現在已經知道第一神的情況,那麽事情大約可能——且只能向著某一個放下發展,“你要……?”

答案呼之欲出。

這一點從伊讓第一次同蘇格拉開戰開始,就不太可能有所變化。

羅斯米爾並不知道伊讓同第一神蘇格拉到底是因為什麽而決裂,所以也不知道有沒有和解的可能,但是他卻知道,他們兩個必然是會打起來的。

不過看起來伊讓並不準備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他還是保持著那般笑容不變的模樣,用著可以說是非常僵硬的態度轉移了話題,前後跳躍巨大地將話題牽到了另一件事情上,“說起來我有聽說,有關於教會現在在為對獸潮到來做的準備——久別重逢給你一個禮物如何?”

這件事情的跨越可以說是從未來突然轉而開始說現在一樣。

突兀萬分,但是說到底,好像卻又有那麽一點點說不清楚的聯系。

換個角度考慮的話,伊讓現在提及的“獸潮”問題很明顯是因為當年他與蘇格拉之間的戰爭導致的結果,這個時候突然提及,仔細想想也不算是特別的不著邊際。

羅斯米爾看起來對於這一點頗為在乎。

或者說,不得不在乎。

就算現在第一神蘇格拉已經降臨,但是對於這件事情而言,他也是無能為力的——要知道,當年這些魔獸可以是樣的手下。

換句話說,這些並不是蘇格拉可以一揮手就完全搞定的東西。

按照聖典上的描述,同蘇格拉交手的只有伊讓,然而伊讓的從屬部族們卻是帶領著魔獸與其他神開戰。

——畢竟那不單單是他們之間的戰爭,而是所有神明都參與的戰爭。

在那個時候的魔獸的強大或許是現在的魔獸不能夠相提並論的,然而現在的蘇格拉,卻也不是擁有從前神明軀體的第一神。

他是降臨的,使用的是人類的身軀。

這就意味著,這樣的身體過度承受神明的力量,到最終是會崩潰的。

這也是為什麽,這件事情蘇格拉無法介入。

當年打到最後,漫天的神明與從神都大面積隕落,而人類卻還是在魔王伊讓毀滅世界的動作之下小心翼翼地活了下。

而伊讓上一次的降臨都沒能夠將再次將人類抹去,羅斯米爾依靠著流傳下來的典籍描寫看下來,覺得使用人類身體的蘇格拉直接將所有魔獸消滅,大約也不是什麽可靠的想法。

——但是多亞特主教,你就沒有想過,其實是因為這兩個大神不願意動手嗎?……大概是沒有的吧?

伊讓看著羅斯米爾沈思的模樣,也不準備將這個話題拖長太久,轉而就將他主要想要透露的事情說了出來,“今年的獸潮不會到來。”

這件事情的沖擊力,對於羅斯米爾而言,不亞於伊讓的再次降臨。

或許是因為作為主教的時間太長了,又或者是因為別的什麽……但是不得不說,這件事情在聽到的那一瞬間裏,羅斯米爾是覺得不敢相信的。

他甚至在之後考慮落入了另外的一個方向,並且緊接著的念頭,是將伊讓有可能做出的事情做出了另外一種解讀,甚至於有些想太多……

是的,他以為這一次伊讓有可能回合第一神和解,“那今後?”

伊讓對於羅斯米爾對自己說出來的這件事情的理解,表現出了些許費解。這件事情倘若是放在從前的羅斯米爾面前,應該是得出另外的一種答案。

或者說,從前的羅斯米爾第一反應就是伊讓要將這件事情從此了解掉。

突然有一種從前兇狠的小獸在多年後再見面的時候,忽然變得傻白甜起來的感覺。

伊讓莫名覺得有點可惜——

不過他更加可惜的一點,是羅斯米爾話變少了。

從前就指望著這些人改變自己身邊的情況,結果這一次見面的時候多數的話都是伊讓在說,這種情況不可謂不新奇:當然,感覺也不賴就是了。

伊讓端起面前的杯子,向著羅斯米爾做出一個舉杯的動作,而後說道:“再次見面你似乎變了許多。從前都不是我在做這種長篇大論解釋的一方。”

這句話帶著明顯的喜惡在其中。

羅斯米爾又變得緊張起來,他的話題還是被伊讓拉著走,短時間內還是找不到什麽主導權,“我不知,繼續……說些什麽,當時我——”

不知道伊讓對於從前自己的評價和看法,連帶著選擇都有些困難。

伊讓抿了一口紅茶,又將杯子放下。他看著羅斯米爾的表現,自行將他歸類為“有所改變”的範圍,並且說道:“那還真是可惜了。我還是比較喜歡你從前那樣。”

這句話打擊有點大,不過換個角度來說也不能算的上是打擊。

至少被指明了確切的反向,這麽看起來的話,臨時改變也不算是完全沒有頭緒。

伊讓停頓了一會兒,他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著桌面,並且繼續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畢竟敘舊說到底只是順帶的。

會在這種時候提前出線,伊讓是有別的想法的,“我的意思是,獸潮不會再到來——當我和蘇格拉同時在這個世界上,你應該能夠猜想到是什麽結果。”

在這一次的話,已經完全不是之前那樣一邊引導一邊半遮半掩地說著話了。

當話說到這裏的時候,伊讓基本上已經將之後會發生的事情完完全全地、明明白白的說出來了。

“你還是要將這個世界——”

只要是蘇格拉還在,那麽伊讓就不可能什麽都不做。

這些事情沒有理由,只不過是決定罷了。

就像是窮人永遠沒有辦法理解住在皇宮之中的富人們因為權力爭鬥地目的到底是什麽,只是普通人的話,也無法理解作為神明為什麽要將這個世界上的什麽毀去。

因為,說到底那些對於他們而言都只是不值一提的存在罷了。

他們並不眷戀。

伊讓應當是已經確定了蘇格拉的存在,也就是說,他確定了自己會做的事情——已經做出決定了。

那麽,他在這之前說的那麽多內容,是為了什麽呢?

羅斯米爾覺得自己的心裏有一個答案。

並且這個答案讓他覺得是自己將自己看的太高了,以至於沒有任何說服力。

他在心裏不斷的否認著,卻又期待。

直到最終聽到伊讓說出:“所以,要許願嗎?”

“……”

也許這只是敘舊吧?

羅斯米爾腦子裏冒出這種想法,他甚至於無法控制的覺得自己在伊讓看來是否有足夠特殊的地方。

要不然的話,為何對方會這樣特意的將這些事情一件件宛如陳列一般的攤開在他面前。

又或者……

伊讓的情緒羅斯米爾看不出來。他只是見到對方依舊是一副微笑著的表情,並沒有因為他的無言而沈默,反而是繼續說道:“這個願望是我答應給你的,倘若你希望的話,我可以再次讓自己陷入沈睡,而這一次蘇格拉的法則不會再生效。”

似乎是考慮到羅斯米爾所會顧慮的一切。

伊讓說的話繼續是在保證這件事情的可行性一樣。

“也就是說。”

“除非你死去,不然我不會再醒過來——不過,你似乎去過冥府了。就這一點來說確實有點失策,不過也算是個不錯的結果。”

按照伊讓的想法,如果羅斯米爾選擇用這個願望讓他放棄這一次動手毀滅世界的念頭的話,他是會如他所願的。

事實上,他原本不會醒過來。

——或者說,伊讓並不會在羅斯米爾還活著的時候醒過來。

他在那具身體上做過手腳,所以蘇格拉說到底,是不可能正常的降臨在那具身體上的。

事實上證明卻是如此,蘇格拉選擇了別的身體當作“衣服”,而且還不僅僅是一件。

而伊讓當初的打算是讓蘇格拉無法降臨,從而另外做出選擇。

伊讓有多不待見蘇格拉就有多了解這個家夥,按照伊讓原本的想法,無法降臨的情況下,蘇格拉會重新選擇一具身體,而等到他再次降臨應該羅斯米爾已經死了。

到那個時候,不論是做什麽,伊讓都不覺得有所考慮和眷戀……

也不會猶豫。

結果赫卡婭卻成了整個計劃之中的一個意外。

被冥府拒絕前去是嗎?

說道這種情況,伊讓一時間想起來之前的那個在學院裏,明明是個騎士卻要跑來教法師的女教師。

那個人也是被赫卡婭做出相同處理的人吧?

這麽一看的話,羅斯米爾應該算的上是被赫卡婭拉入黑名單了。

不老不死,從而被時間和死亡拋棄……也不知道算不算的上是一件好事。

這一次的結論和其中作為支撐的前因後果都說得非常清楚,羅斯米爾也不再如之前那般被幾次帶偏了思維,真真切切地將事情全然看的一清二楚,並且還抓到了另外一個完全不是他從前會在意的重點,“也就是說,這一次我不會再如現在這樣見到你?”

這個問題倒是有幾分出乎意料,伊讓只是笑笑,隨便還開玩笑的應了一句,“你見到的,從來都不是我。”

“……”

這話說的沒有錯。

不論是從前的伊讓·菲爾德還是現在的博羅多爾·多亞特,伊讓出現在羅斯米爾面前的時候,從來都不是他自己。只不過是一件衣服。

或許也可以這麽說:羅斯米爾以為見到的是自己的信仰,然而事實上卻不是如此。

他見到的,不過是假象。

這樣的認知讓羅斯米爾有些低落,這個時候伊讓卻已經站起來,他繞過面前的桌子走到羅斯米爾身邊,擡起的手隨之搭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你可以好好考慮——不過是有時間限制的。”

這件事情並不是那麽容易就可以做出決定。

雖然在從這具身體醒來沒有多久,但是卻也架不住伊讓身邊有一個喜歡收集一些有的沒的信息的雷恩。

托這個小家夥的福,伊讓覺得自己對於這個多年之後再見面的人應該算的上是比較了解的。

作為教會主教,結合他這段時間和這些年來在這些人眼中的形象,和做過的事情,能夠大概的推測出他現在所最為期待的事情。

伊讓想著作為自己失信於人的補償,這件事情這樣的處理因算是最好的選擇了。

而且從另外一個角度也可以讓他眼不見心不煩。

可以算得上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只是稍微有那麽一點點的遺憾。

羅斯米爾的沈默讓伊讓覺得這件事情被他提出來的已經是最好的解決方案,剛剛準備讓他繼續自己好好考慮一會兒的時候,卻聽到對方開口說道,“那不是我的願望,伊讓陛下。那並不是,將一直將你視作信仰的、作為你的信徒的我的願望。”

這一次輪到伊讓有些楞怔。

因為突然有所翻轉的情況讓整個事情如同赫卡婭的插手一般出現了一些出乎意料的變化。

羅斯米爾這些話原本以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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